第23章

顧雲風坐在副駕駛上,內心爆炸心态一言難盡。

他收到求救短信,不顧一切去救人,動用人力財力最後獲救者一句謝謝沒說,還讓他負點責任?一個大男人讓他負責任?

有沒有天理了?

他側過身,更加一言難盡地打量着許乘月,對方正開着車載視頻,左手拿着手機,右手在調整視頻的聲音,認真地聽他們實驗室的項目彙報。

“許教授,你是不喜歡自己開車嗎?”他終于忍不住問。

“有自動駕駛為什麽要開車呢?”解放雙手雙腳,想幹什麽幹什麽。

“不安全。”顧雲風面色平靜地說,但內心已經波濤洶湧後背直竄冷汗。

他一直覺得自動駕駛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安全,此刻許乘月開着導航,放心大膽地讓這款去年才上市帶有自動駕駛功能的大奔自己跑在高架上,他分分鐘覺得下一秒就要撞上前後左右的車輛和欄杆,車毀人亡燒成一捧灰。

想到自己變成一把骨頭一捧灰就毛骨悚然。

“前幾年是不行,現在挺安全的。”許乘月頭也不擡地回答:“雖然出了幾起交通事故,但比人工駕駛出事的概率還小點。”

“畢竟人會疲勞,機器,程序,只要保證性能足夠,肯定不覺得累。”他放下手機,看了眼車窗外急速翻滾的烏雲,放起AIR之前的專輯,對顧雲風說:“你要是覺得害怕,做點別的事轉移注意力。”

音樂裏袁滿的歌聲讓他更加忐忑:“你知道我害怕,就不能自己開車嗎,裝裝樣子也行啊。”他覺得自己這反應有點丢人,握緊拳頭打算聽到不對勁的聲音就立刻搶下方向盤,怎麽也不能接受生死被寫定的程序掌控。

“別那麽虛僞顧隊。”許教授毫不理會他的抗議:“你只是不習慣,多嘗試幾次就好了,要學會接受新生事物。”

好不容易熬到目的地,顧雲風擦了下額頭的汗,開門下車恍惚覺得腿有點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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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建華被害一案與曹燕溺亡案正式并案處理,曹燕的案件從上南區移交到金平區刑偵隊,二人以及長年債務纏身的老賴劉焉有極大嫌疑參與敲詐袁滿及其經紀公司,目前曹關二人已死亡,劉焉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徐老師,介紹一下你這邊屍檢結果。”顧雲風坐在屏幕正對面,許乘月坐他右側,目光轉向斜對面的徐遠橋。

徐遠橋點點頭,激光筆移動到屏幕上的照片上:“這兩起案件中,死者頸部都有同一類型兇器留下的痕跡,我把這照片放大下,你們看,根據紋路能看出就是市面上最常見的麻繩。“他抿了下嘴:“不同的就是,關建華一案中死亡原因是機械性窒息,曹燕雖然也有窒息痕跡,但她的死因是溺亡。”

“兩個案件中罪犯都在極力掩蓋第一現場。”顧雲風補充說:“第一個案子裏他用曹燕租的車來轉移屍體,這個時候曹燕還活着,兇手和她是認識的。”

“舒潘,劉焉的消費記錄有查到什麽信息?”左手敲了幾下桌面,轉頭望向剛換了個發型發油塗的光亮的舒潘。

“根據經偵同事那邊的反饋,劉焉最近一個月的消費地點主要集中在三個區域,一處是在金平區紅旗街道的紅旗小區附近,這家夥最近十幾天在這個小區附近的便利店使用過信用卡。第二處是虹灣區的彙金百貨,劉焉曾經一個星期內去過三次,并且在這附近的一個菜市場買過菜。這片區域以高端住宅為主,只有一個叫天潼一村的小區是老公房,人員複雜,劉焉在此處居住過的嫌疑較大。”

“第三處呢?”

“第三處,在袁滿的公司附近。那邊多是寫字樓,他經常在附近一家蘭州拉面店消費,基本都是晚上。”

“那附近我記得沒什麽民宅,重點放在前面兩個小區。”

“你和文昕晚上部署一下警力,明天蹲點去抓人。”他對舒潘說:“你們去天潼一村,我帶人去紅旗小區守着。”

“還有老秦,你去天宜公司那邊,盯一下袁滿和她的經紀人陳钰。”十指交叉托着下颌,顧雲風說:“這個女孩子所知道的事情,可能比我們想象的要多得多。”

“行啊。”被他點名的男人叫秦維,穿着身警服,說話比較慢喜歡拖個尾音。他年齡比顧雲風大了一圈還多。前幾年本該提到金平區刑偵隊隊長一職的,但在一次聯合抓捕涉黑罪犯的行動中,因為指揮失誤導致了整個行動的失敗,不僅讓罪犯逃了兩年才最終落網,還間接連累了幾個和他一起抓人的警察弟兄,最終造成兩死五傷。

他本人在行動中也受了重傷,腿部中彈,傷到神經,到現在走路都不太利索。前幾年他幾乎來不了刑偵隊,一直在醫院接受康複訓練,去年才基本痊愈。幾年下來秦維俨然成了個中年發福的快退休大叔,刑偵隊隊長一職也就一直空缺到現在。

“我能一起去紅旗小區嗎?”許乘月問。他沒經歷過抓捕現場,雖然可能存在危險,但心裏還是挺有興趣。提問的瞬間所有人齊刷刷注視着他,他掃視四周,有點茫然無措。

“不行。”義正言辭地拒絕。

“那我遠遠看着?”

衆人:“……”

“你身體狀況不好。”

“已經好了。”

“……”顧雲風終于找不到任何拒絕他的理由,只好無奈地點頭:“行吧,那你和我們一起去。”

他擡手看了眼玫瑰金外殼的機械手表,下午五點。

窗外風聲四起,烏雲壓城。前一秒的陽光瞬間消失,只留下個灰色的漩渦,像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今天就到這吧,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應對明天的行動。”顧雲風合上電腦,起身準備離開。

開完會他打印了幾份文件,大步流星地往辦公室走,彎下腰把新到的資料通通鎖進辦公室自己的抽屜裏。

擡頭看見牆上挂着警鐘長鳴的醒目标語,許乘月坐在他對面,搖着椅子轉來轉去。

“許教授你還不回去嗎?”他開口,下一秒就覺得自己這顆被案件全部占滿的腦袋好像忘了什麽重要的事。

“門都被拆了回哪呢。”許乘月停下來,那張清秀但常年面無表情的臉突然多了些哀怨。

“這……看我這記性。”顧雲風一拍自己腦袋,恍然大悟:“中午才說了你在我這住一晚,剛好,明天早上一起去紅旗小區逮劉焉。”

說完他敷衍地笑了笑,趕緊拿出手機搜索哪裏有修門的。最遲明天,必須把許乘月家裏那門解決了,把這尊神送走。

“我自己想辦法去修吧。”許乘月說:“那門鎖包含特殊的指紋和虹膜識別技術,一般人修不好,也買不到。”

“那要是一直修不好……”

“就先安個普通的門。”聽到這個回答顧雲風松了口氣,他自己一個人住慣了,而且家裏就一張床,多個男人常住簡直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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