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逃
每每護士查房或者是來例行檢查的時候,病房的門一開一關也讓越前朝看清了門外有個看守,想必是警方的人。一來保護嫌疑人,二來防止她逃跑。
越前朝也不是甘于坐着等死的人,只是現在身體吃不消,即使趁了空擋,逃出去的可能性也幾乎為零。
事情不是她做的她就一定要查清楚,就和三年前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目的一樣。
她的确是山裏那家精神病院的患者,但是被關進去,根本不是因為真的是精神有問題。
說到這裏,就要提到五年前轟動一時的一個殺人案。
——十二歲少女手刃雙親。
那個十二歲的少女,說的正是現在的越前朝,不過當年她還是佐久間朝。
她的本名是也是朝,和南次郎給她取得名字一樣。
當年那個案件也是充滿血腥味的。
佐久間夫婦死在血泊裏,餐桌上是已經涼掉的午飯,而他們的女兒也渾身是血的倒在一邊,當時是鄰居報的警。
警方的調查結果是佐久間夫婦被人下了很重卻不足以致死的安眠藥,死因是身中數十刀的失血過多,手法之殘忍和現如今青學的碎屍案有過之而無不及。兩人身上的刀口深度,力道正好符合一個小女孩應有的力道。加之現場被判定為兇器的匕首上,沾滿了佐久間朝的指紋。
由于年齡過小而免去了刑事處罰,佐久間朝就被判定為有精神疾病而被迫送進了山裏的那家精神病院。
此事一發,各種評論漫天,又是喪盡天良的不孝女,又是可憐到六親不認的精神病重患,這些,說的都是佐久間朝。
她當時還小,等回過神之時已經身處精神病院和一群真的精神病天天住在一起。
她很清楚,這些不是她做的,因為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渾身是血的被所有人責罵,但是她沒有殺人。
後來,她用了半年的時間熬過了父母雙亡的悲恸,然後她開始想辦法逃出這裏,想要去尋找真相。不懈努力之下,終于在一年半以後,她在離後院很遠的高牆下挖通了與外界的通道。可是正當她欣喜地鑽了出去,卻沒想到那裏恰好是坡頂,就那麽順着山坡一路滾了下去。
再接着,便是南次郎發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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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時間的關系,青學的這起碎屍案也逐漸平息了下來,只要沒人提到,就不會有人再去讨論。結果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越前朝是個殺人兇手,除此之外,越前朝非越前龍馬親姐姐的事情也被挖了出來。
“就說嘛,龍馬怎麽可能有一個殺人兇手的親姐姐。”這是那個自稱有多少多少年網球經驗的堀尾說的。
話落拳起。
越前龍馬毫不留情的給他來了一拳,也不顧還是在網球部訓練中,于是,被部長罰跑了好多好多圈。
“越前,停下。”網球部部長手冢國光威嚴清冷的聲音,他叫住了從眼前跑過的越前龍馬。這個揮灑着汗水奔跑着的少年心不在焉的态度讓他有些愠怒。
少年怔了怔,放慢腳步,然後停下,沒有回頭,背對着自家部長。他的帽檐拉得很低,雙眼藏在了帽檐投下的陰霾中,腿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關節泛白。
“這樣沒有把心思擺好的練習,即使是跑圈,也沒有意義!”
威嚴的聲音再次傳入越前龍馬的耳際。
是,他越前龍馬的确沒有心思好好練習,哪怕是這罰跑。
“明天50圈。”大概是看穿了龍馬的心思,手冢的語調稍稍緩和,“想做什麽就去吧。”
得到了部長的允許,龍馬飛快的整理好東西,背起網球袋離開前,朝手冢深深鞠了一躬說了句“十分感謝”後就慌慌忙忙地離開了。
朝夕相處三年的越前龍馬都不知道越前朝進過精神病院,而小坂田卻知曉。他想要快點把今天從小坂田朋香那裏問到的信息告知越前朝。
雲層壓的很低,陽光早已不見了蹤影,仿佛要帶走一切的大風,刮過樹間,引來一陣聽得令人心寒的簌簌聲。即便是設計得如花園般的校園,獵獵之風下,也被襯出了幾分蒼涼之色。
越前龍馬看了看快要下雨的天空,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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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朝覺得好像時間一下退回到了三年前,那個時候她也是穿着病號服在逃跑,也是這樣山雨欲來的天。
現在她的模樣和當時一樣的狼狽,靠牆立在街角小巷裏,雖然不是很顯眼的地方,但還是有那麽幾個路人看見了她,在路過巷口時,甚至有像看乞丐一樣的瞟了她一眼。
這樣的眼神讓越前朝覺得無比難受,雖然沒有惡意,但她覺得那種被看感覺和被指認是殺人兇手時那些人投過來的目光一樣,鄙棄、厭惡,不論是在五年前的事件還是青學的碎屍案。
越前朝額上又蒙上了一層冷汗,呼吸也越來越粗重。
從病房的窗戶上跳到樓下的草坪,她現在開始懷疑她自己在自虐。三樓,說高不高,說矮,可她越前朝還是扭壞了了腳踝,擦傷了手掌。
呼呼的風灌進越前朝單薄的淺綠病號服,惹得她渾身一哆嗦,一個噴嚏,臉龐血色盡褪。
忽然她覺得她自己很可笑,想着要逃出來找線索,可是事到如今又有誰會幫她?回去找龍馬麽?呵,南次郎的态度已經讓她對那個家不抱希望了,即使龍馬會願意站在她這一邊。雖然她相信着車到山前必有路的道理,但是這次,似乎真的是無路可走了呢。
“朝?”
忽然傳入耳際的聲音讓越前朝瞬間提高警惕,她可不想再被抓回去,一如幾年前在精神病院的多次逃跑都被變态的醫務人員抓回去的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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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姐。”龍馬推開病房的門,語氣裏是這些天一來一直沒有的欣喜,因為他覺得他帶來了有用的消息。
“朝姐?”
沒人回應之下,龍馬又喊了聲。始終得不到回應的他終是不耐煩的走向病床,可是發現鼓起的被單下,躺着的人并不是越前朝,而是穿着職業裝的護士姐姐。
病房窗戶大開,風刮得窗紗揚起了好看的波紋。
“可惡!”。
龍馬快步走到窗前,下方是醫院後院郁郁青青的草坪,窗沿勾了一條和病號服一樣材質和顏色的布條。
“喂,醒醒!”龍馬推了推躺在病床上的護士,後者幾乎是非常艱難地睜開眼睛,并且還喃喃着頭好痛之類的話。
“這個房間的病人呢?”龍馬捏着小護士的雙肩晃了晃,語氣裏滿是焦急。
此刻龍馬發着的戾氣任誰都感受得到,小護士戰戰兢兢的說了她被越前朝打暈,再之後她就不清楚了。
低下頭可以發現,地上有個不鏽鋼的保溫杯,是上回越前倫子送湯過來沒有帶走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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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副鬼樣子是怎麽了,被強【哔——】了?”
越前朝皺了皺眉,擡頭望向眼前這個用着開玩笑的語氣對自己說話的男子。
雙手插褲袋斜靠在牆上,微微前傾的身體撐開的領口,縫隙裏若隐若現的鎖骨說不出的性感,修長的身形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個運動型的陽光少年……現在應該說是青年了。墨綠的發絲被風揚起的很潇灑,俊美的臉龐相比龍馬,多了幾分成熟和老成。
“好久不見,越前龍雅。”
越前朝扯了扯嘴角,雖然有些不爽又被越前龍雅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但還是松了一大口氣,身體卻随着這一刻警惕的放松而軟趴趴的倒下了。
說起來,越前龍雅每次見到越前朝都是狼狽不堪的樣子,而且第一次見面,還真的是越前朝差點被OOXX。當然,不是那種具有美感的英雄救美的場面。
嬌弱的少女被兩個猥瑣老男人逼進牆角,一身校服更是增添了幾分制服誘|惑的味道。一個男人鉗制住少女的雙手,另一個男人朝少女伸出□的手開始撕扯她的衣衫,布料的碎裂聲劃破巷角的寂靜,衣領被扯破,滑下露出了雪白的肩,胸衣白色的花邊也露了出來。看着男人□燃燒的雙眼以及他越來越迫近的身體,少女反抗無能,終于冷不丁的開口“我有病的……如果不介意的話……”,語氣還是那種軟軟糯糯腔調。男人一愣,立馬失去了性趣,高漲的情緒也就此湮滅。不論少女說的是否屬實,該防的還是要防的……
而遇見越前龍雅,正是在這的數分鐘後。這個時候越前朝還不認識越前龍雅,跟不知道他和越前家的關系。于是,龍雅在送了衣服被撕得爛兮兮的越前朝回家後才發現,她……是南次郎的養女。
不論是哪一次見面,比如當好人卻被當事人的女朋友當成第三者,然後和她毆打在一起,一通亂扯頭發之後就和龍雅碰了面;再比如不小心撞倒了花店的盆栽,為逃過被老板抓住賠錢所以一路狂逃的時候,又被人好死不死碰巧地潑了一身的髒水,然後就碰見龍雅……
“你怎麽在東京?”越前朝抓住龍雅伸過來的手,借力支起軟下的身體。
龍雅的手很漂亮,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手掌因為常年打網球的緣故磨出了一層繭。越前朝抓住時,她覺得這種觸碰,感覺……很微妙?
“想你了。”
“如果你在語氣裏加點誠意還會更可信一點。”越前朝朝龍雅翻了個白眼。
“受傷了?”注意到越前朝左腳不對勁,龍雅問道。
“啊,從醫院三樓跳下來。”
“你要自殺的話應該選高一點的樓層。”
身在東京,越前龍雅不可能不知道前段時間青學發生的那起慘案。他也沒有多問越前朝。
很多事,多問只會招人厭,越前龍雅深知這一點。他和南次郎還是有很多共通之處的,譬如比任何人都看得清一切,再比如他和南次郎無理由收養越前朝一樣,他會無條件幫助她。雖然越前朝在越前家的這三年裏,龍雅都沒有真真正正的回去過,但這二人依然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時常聯系着,那些“偶然”的碰面也算在聯系方式裏。
其實越前龍雅是知道越前朝當年的事情的,雖然越前朝不明白他是從何渠道知道了當年的血案。
龍雅是喜歡到處闖蕩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很早就接觸了真實的社會,甚至是早就看穿了社會的黑暗面,所以小小年紀也有着豐富的閱歷。
越前朝父親佐久間廣是個私家偵探的事情越前龍雅也是一清二楚的。因為早些年他想找點新鮮事做,于是跑到佐久間廣也的事務所做事,雖然那時他還小,不過佐久間廣也似乎很喜歡他,于是就留下了他。一起共事也有不短的一段時間,所以他知道佐久間廣也是個很努力很嚴謹的人,還知道佐久間的太太很漂亮,以及他有個叫做朝的女兒,并且見過幾次面……甚至是見到案發的時候,渾身鮮血的佐久間朝被拉進警車的場景。
當然,現在的越前朝已經不記得自己其實早就和龍雅見過面的事。兩年精神病院的生活讓她的心裏除了想為當年的往事求一個真相,還多了對所有從醫人士的恨意。
龍雅也明白越前朝私底下有在翻查當年的事情,只可惜她勢單力薄,至今毫無線索。如果越前朝開口要幫忙,龍雅覺得他也許不會拒絕,只是越前朝倔強得緊。
“我有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呢。”越前朝苦笑,三年前從精神病院逃出來不就是為了翻查那場血案的真相麽。
“朝,你不适合擺出苦情女主的表情,真的。”越前龍雅擺出一張嫌棄的臉,語氣中卻是幾分柔和,他擡手壓了壓越前朝的頭,順帶揉了幾下。
“警方的人大概會來找我吧。”越前朝無奈地笑了笑,“龍雅,看來這段時間要當你的寄生蟲了。”
“猜到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越前龍雅潇灑地擺了擺手。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總會有那麽段叛逆時期,就像某次越前朝和越前龍馬吵架,南次郎竟然像看戲一樣毫無形象地卧在木板鋪出的地板上,嘴裏叼着根草,一手撐臉一手摳着腳,也不阻止。于是越前朝非常氣憤的跑出了越前家大門,什麽也沒帶。在一番風吹日曬雨打後餓得死氣沉沉滿面滄桑時,碰見越前龍雅,于是跟着龍雅混了那麽幾天。那個吵架的理由至今仍被龍雅嘲笑着。
再比如發了高燒被送進醫院,因為痛恨醫生,所以半夜拔掉了輸液管偷偷溜出醫院,結果下了一場大雨被淋成落湯雞之後碰見龍雅,然後跟着龍雅混到病好了才回家。
“走吧,要下雨了呢。”龍雅望向天空,揚起下巴的樣子從越前朝的角度看去,背光下是如王子般的剪影,看得越前朝一陣心悸。
“怎麽了?”
“腳似乎廢了……”越前朝紅着臉扭頭看向地上。
“那走吧。”龍雅朝越前朝走進一步,轉過身,背朝她微微蹲下。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