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從那一日就瞧見你身體狀況不佳,沒想到你到現在都沒有閉關好好養傷。”

玄琛輕擡起眼,看向載着魔劍出現的人。

銀色的面具,黑色披風。

微勾的唇角似是帶着三分的惡意,格外魅惑人心,一頭烏黑的發絲被一枝銀簪別在身後,雲後清風卷過,像水墨畫一般的寫意風流。

“季非衣?”

沒錯。

出現的人,就是本來想去九曲風等待玄琛回來,但是後來又改變主意,主動出來找人的季裴。

“我就是路過,路過而已。道長竟然還記得我,我真是三生有幸。”

季裴剛剛插科打诨了一句。一柄眼熟的劍就出現在了他眼前。

季裴立馬雙手舉起。做出了投降的模樣。

“我也是實話實說,道長勿沖動。”

玄琛看他,低聲道。“你莫要以為,我此次還會不殺你。”

除盡世間兇煞,斬盡三界妖邪,是玄家世代的家訓,魔域季家就是他家的死敵。

風扯起寬大的衣袍,腳下結霜,殺氣席卷。季裴的臉色也跟着一變,下意識地選擇了跑。

你追我逃,眼前的景象飛速的轉換。

等飛到一片水霧中,看到了打漁的船隊,季裴才停住了腳,眼含狡黠的飛上了一支船上,一腿盤起,一腿随意地搭下,坐在船篷上。

本來專心劃船漁夫回頭看到一個帶着面具的黑衣人,着實被吓了一跳。

季裴随手扔出了一個錢袋,被漁夫接住。才輕笑了一聲。

“你這船我租下了。別管出現什麽人,我自會保住你的命。你只要往船隊之中劃。”

漁夫立刻被眼前的黃白之物迷了眼。

什麽驚恐都抛到了腦後。立馬為這位不請自來的財主辦起了事。

“好咧。”

漁夫的話音剛落,一個白衣修士便輕輕然地落在了船艄頭上。

季裴這次沒再跑。

他又不傻,這個地兒可是他專門找的,就是專門針對玄琛的。

“逃不過。逃不過,我不逃了不行嗎?”

“......”玄琛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像是在自家後院裏松散坐着的人,不知道他這麽無所謂是不是還有什麽後手。

季裴微微聳肩。“咱倆最好不要打了。”

打傷我,最後還不是你心疼.....我也不好編受傷理由啊。

可惜,玄琛不明白季裴的苦心。

道人起了一個劍勢,藍色的劍影,浮現在劍尖。

季裴一點都不懼,還給玄琛指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你可以盡情地與我鬥法,但是這有數支漁船下海打魚,你随意一個法術就能碾死他們。那有個什麽詞兒怎麽說的,對對對,殃及魚池。”

說白了,季裴把這海上打漁的人,全當成了自己的人質。

“.......”

逡巡了四周。

玄琛收起了劍,一動不動地站着。

似要等着周圍漁船散盡,再将季裴拿下。

季裴對他師尊這種幹瞪眼游戲沒有興趣,在海上呆數月的漁船都有,他早就算準了,要不然也不會專門把玄琛往這裏帶。

按性格來說,他師尊不算聖人,甚至因為玄家人天生情感淡漠,對很多情感都沒有同理心,也不在乎凡人的死活。

但是作為修真界的名門,該守的仁義,玄琛絕對會遵守。

看玄琛不動了,季裴就有一種計謀得逞的小得意,他好整以暇地撐着膝蓋。往下看去。

“我們好好談談。。”

“......”玄琛無動于衷。

“你不理我,就好好聽着。”季裴也沒有理會玄琛的冷漠,繼續說着,“我覺得我自己也很冤。”

“我一出生就是魔族。這件事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也不是一出生就是大奸大惡之人,到底為什麽就非得被你們這些道修斬盡殺絕?”

“......”

“像我這樣,偶然路過你一次,想問問你的傷勢,都要被逼到這樣的處境。我做錯了什麽了?”

季裴這說法,非常狡猾,仿佛是為了自證自己是魔族中的善類。但其實他的目的純粹就是為了攪亂自己的立場,幹擾玄琛的判斷。

魔族裏确實也有善類。

但是季裴絕對不屬于其一,他跟這個詞兒就不挂鈎,因為他永遠都是恣意妄為的,不算善人,不算惡人,只做魔。

玄琛果然在聽到這些話之後,神色中起了一些波瀾。

季裴再接再厲的舉例。

“我不曾殺過一個道修,你敢說你不曾殺過一個魔修嗎?”

季裴仗着這一世還沒有機會見道修的血,成功站在道德至高點上給了玄琛一擊,

“.......”

但是玄琛不可能就被這麽幾句話動搖自己的道心,只是對季裴的殺意确實少了些。

季裴看到,嘴角輕勾。“你不動手了?”

道人沒有回話,就是默認了。

季裴放下了自己抱着的膝蓋,兩只腿坐在船篷上搖晃。“這就對了!”

“我們終于可以好好聊天了。等等...你別走啊。”

玄琛已經站在劍上,準備離開,因為他自覺自己跟魔宗少宗主沒什麽可談的。

他對季非衣唯一的好奇,只有那個他極想摘取的面具。

他既然已經答應了季非衣這次不會對他動手,就一定不會。

“我就是想問問。你剛剛為什麽發愣。”

季裴的提及,讓玄琛想起了自己的剛剛的失态。

不知道被誰的情緒帶偏了。

他甚至不知道他看到的那些畫面,是不是心魔故意捏造的。還是一個...預言夢?

但是那些事,顯然不能告訴季非衣。

“與你無關。”

既然清靈草的事,在方家沒有了轉機,他也只能耐心等待時機,等到密境開啓之後再為他徒弟争取。

“好吧.....”季裴微微歪了歪頭。

“回去好好閉關養傷。下次見,不知道什麽時候了,到時候沒準我就比你厲害了。你可就丢人了。”好歹是我師尊啊。

“.....”

玄琛低頭,因為這句話,看向船篷上的人。

心底那絲熟悉感,又冒了出來。

“你到底為什麽要與我說這些?”

季裴面具後的臉閃爍着笑意,擡頭望向站在飛劍上,素色衣袍的男人。故意拉成了尾音。

“還不明顯嗎?”

“我擺明了,喜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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