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季裴的聲音并不大。
聽着也沒有特別激動地大吼大叫。
但是這氣勢和往日的季鶴極為類似,見着他與季鶴長得三分相似的面龐,竟讓月爻恍如隔世。
仿佛往日那個魔主依舊坐在這華貴的玉椅上。
談笑間,掌握了所有人的生死。
但是很快她又回想起了,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已經死了,只留下這個只要出現在她眼前,就會礙她眼的禍害。
“老女人?”月爻念着這三個字兒。
瞬間散出深重的威壓。
周圍圍着的金丹修士,元嬰修士,包括剛剛達到元嬰境的何元書都苦不堪言,瑟瑟發抖的用前半腳掌支撐,膝蓋彎了一半,幾欲跪在地上。
跟在月爻身邊,不是威壓主要針對對象的時阡,表情也很痛苦。
這痛苦并非來自外界,而是來自他本身。
他體內的血骨經脈在撕扯着他,決不允許他面對這種威壓下低頭。
所以盡管血管熱的發脹,他卻依舊站着,任由魔力橫沖直撞的支撐着他。
其實以往也有這種用威壓壓制他的人...他每次都是這樣忍過來的。
因為他是天魔陽脈,在整個魔域跟天魔陰脈并駕齊驅的一只血脈。
如果他都這樣痛苦了,那座上血統比誰都要高傲,又比誰都要矜貴的季裴又會有多疼??
時阡本來一直低着頭,怕被人看出他和季裴的認識,可是這一回,他難得感情用事的擡頭看了眼季裴。
這怎麽可能!
時阡偷偷擡頭,卻見,季裴絲毫未有所動地安然坐在椅上,甚至連杯中端着的酒壺都未撒一滴出來。
難道他已經超過煉虛期了?
時阡不由得想起了幾月前的事。
季裴跟他說是他殺惡無量的分魂...
他當時就隐隐約約的靠直覺信了。但是無量的分魂看起來只有化神修為。所以他猜測季裴可能是化神修為。
現在剛過去一月。
如果他是隐藏了修為。季裴又突飛猛進地跨了一個大境界?到達了煉虛期?這也太打擊人了。二十歲的煉虛期,就算季裴打娘胎肚子裏就在修煉也遠遠不可能吧。
時阡不知。
并非季裴隐藏修為,也并非他已經達到了煉虛期。甚至于季裴連自己的秘技都沒有用。
季裴不怕月爻的魂魄,完全是因為他自己曾經是個渡劫老怪。
威壓震懾的是魂魄。
季裴的修為雖然從頭再來了,但是他的魂魄還是那個渡劫期老怪的魂魄。一切比渡劫期低的修士,在他面前展露威壓顯然都是無用功,完全不可能震懾到他。
同樣震驚的遠不止他一人。
月爻微睜雙目,與季裴對上了視線。
被這冷漠的目光剜了一刀,她心裏不知為何帶了些恐懼,她仿佛與一位境界遠高于他的老怪對上了視線。在他眼裏,她如同草木碣石。
月爻不由自主的散去了身上的威壓,無數魔修緩過了氣。
一直沉默地看着她的季裴終于說話了,依舊不卑不亢。
“月爻長老。”
“這裏是天魔宗。您的手未免伸的太長了。”
“就算我處置了您,也不會有人質疑我的決定。但是為了避免傷了我們兩宗門的和氣。”
“您還是乘早收手吧。”
少年宗主的話似是勸谏,又像威脅。
但其實季裴只是想告訴她。別以為他真的不敢殺她。他只是覺得現在殺了她,他給時阡找的靠山又用不到了。
而且,他知道月爻只是何元河請來的擋箭牌而已。
月爻....經過威壓壓制的失敗,終于正視了季裴。
她完全摸不清季裴的底,也看不出他到底有多麽深不可測。
多年修魔的直覺告訴了她...季裴是個很可怕的敵人。
月爻不願承認自己的這種直覺,但是還是收斂了行為。下意識地回想到了何長老與她會面的時候,一定要除掉季裴的決絕。
“——他若是一日徹底繼承了天魔陰脈,必然萬魔歸宗。我怎麽能不懼他。”
“——我本來也想養精蓄銳,壯大力量,順便換個身體之後,再尋找機會除掉他,但是他現在的表現,讓我不得不加快步伐。”
是她以前一直小瞧了季裴。
還覺得他是個孩子。但是他實在是太出色了。
出色的讓她甚至有些嫉妒那個得到了季鶴的女人。
她明明是個人類,怎麽就偏偏沒生出個草包來。
月爻又問。“你如此生氣。難道不是因為我說的是真?”
在一雙雙正在觀望或是懷疑的眼神,季裴一口抿盡手中端着的酒壺,緋紅的薄唇立刻潤濕了,伸手将空了的酒壺遞給了一旁站着的侍從手中。
再探下身時,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戾氣。
弧度優美的丹鳳眼中什麽情緒也無,仿佛剛剛那個一句話就被戳爆的人不是他一樣。
“月長老,雖然我從出生開始就沒見過母親,但是也容不得有人用肮髒下賤這類詞語形容。”
“看在您是長輩的份上,如果您如果現在能閉嘴,我可以原諒您之前的妄言,您随意找一席坐下參加我的宴會便是。”
“但要是您還要繼續胡言亂語。那就要恕晚輩不能奉陪了。”
“不送。”季裴擡手比了個請。
聽到季裴的逐客令,何元河顫顫巍巍地走出半步,附和道。
“月長老,說話可是要講證據的。”
“我們少宗主的母親怎麽會是人類呢?”
這話說的漂亮,夠添油加火。
季裴斜了旁邊頭發花白的何元書一眼,微微抿了抿唇,眼中暗光湧動。
月爻像是和何長老商量好了一般。
何長老說要證據,月爻就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個水晶透明的小球。
“是不是真的一看便知。”
“那是?”
在坐上觀望的魔族倒吸了一口涼氣。
月爻拿的東西。可不是一般俗物。
是在難得一見的靈寶。
能将實術者本身的記憶通過水晶球投射出來。平時難得一見。
不愧是煉虛期長老,果然儲物戒的儲備夠豐富。這種不常見的東西都有。
“我曾經見過季非衣的母親。”
月爻輕點了一下水晶球的表面,便立刻有光從裏面透了出來。
季裴也不急着解釋,他只是站了起來,微微仰頭看着那個浮在半空中的水晶球。
月爻一邊催使法術,一邊對衆多魔修道。“這是二十多年前,我在人間遇到你父親時發生的事。”
看着水晶石上的人界的模樣,季裴微微眯起了眼。
這就是時阡早就跟自己說過的那個水晶吧。
時阡今天早上緊急給自己派了只飛鴿,就說了這件事。
他告訴自己,今天月爻會帶來一個這樣的水晶,讓自己無論如何在她放出畫面之前毀了這個水晶。
可是他并不想毀了這顆水晶,并很有興趣一觀。
因為他信月爻說的話。
他的母親,是一位人類。
其實他不是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秘密。
至少前世剛剛回到魔宗的自己,完全不清楚自己的身世,那時的他,桀骜不馴,仗着血脈胡作非為。他一直自己就是個完全的魔族,生來就是最整個魔族最高貴的血統,就該繼承宗主之位。
因為何元河這麽告訴他,忠仆們也都那麽告訴他。
他們告訴他,他的父親是魔主,他的母親是一個普通的族人,為了給季鶴延續血脈,秘密生下了他,本來憑他母憑子貴。但是因為這位便宜母親的身體太脆弱,無法承受這麽強勁的血脈,在生下他的時候就走了。
他的父母之間。沒有世人可言的愛情。
他母親只是一個工具,被他薄情寡義的老爹利用了而已。
雖然他看不上他爹的做法。但是不得不說,如果他爹沒有找他娘傳宗接代,也生不下他來。
要說有罪,他爹有一部分,他有大部分。所以為了承擔這部分罪,他從來不過自己的生辰。
不過......他萬萬沒想到。他的身世,竟然只是一個謊言。
一個他最信任的忠仆們拼命維護下去的謊言。
誰說他的父母不是因為愛才在一起的,他的父親要是一點都不愛他的母親,怎麽可能會和一個弱質人類結合。又怎麽會讓她生下他!
可是季裴最後還是沒有看見自己的母親。
在水晶中的畫面剛剛到達一個披散頭發,穿着黑色勁裝的中年人身上之前,季裴身邊一直隐身的忠仆先動了。
咫尺之間,即将碰到水晶球,卻被突然臨空出現在他身邊的何長老捉住了手腕,扭在一起。
面朝向季裴。
只是一息之間。煉虛期大能的威壓就包圍了忠仆讓他動彈不得,渾身冒出冷汗。
“少宗主。”白須飄蕩在臉上的何元河抓着被他逮到的忠仆質問季裴。“您的忠仆是怎麽一回事?是受您的指示破壞這重要的證物嗎?”
“這可是在衆魔眼下明目張膽的強搶啊。”
“跟少宗主無關,是我看不下去你們污蔑少宗主。”忠仆嗆聲道。
何元河一手摸了摸自己的拐杖,顫巍巍地搖了搖頭。“原來是這樣。”他又看向季裴。“如果這證物真的毀了。您百口莫辯。”
“我有足夠理由懷疑,您的忠仆有不臣之心。”何長老如是說。
忠仆将頭撇向一邊。
面無表情,準備随時赴死,不給季裴添麻煩。
季裴看着被他捉在手裏的仆人。
微微啓唇。
“不臣之心?”
“我看真的有不臣之心的人。”季裴微微一頓,看向臨空而立的何元河,“是你吧?”
何元書在底下站着。有些茫然。
他父親一夜之間也變了個模樣。
他父親不是不喜歡他之前說的那些話,要他支持少宗主嗎?
他現在看着....怎麽看着...他父親是最想奪權的那個。
季裴看他挾着忠仆。眸色微暗。
“要我說的更明白點,你才願意放人嗎?”
“我在沉淵底下放了幾顆記錄水晶,專門記錄了這附近的靈力波動。”
“他們出現在宗內的時候并未直接尋找我們的蹤跡。而是直接飛到了此處。”
季裴修長白皙的手指,将記錄水晶往天上一抛。
一副騰空的地圖出現在了大家眼前,所有路線都清晰尅建。其中就有兩個明顯的靈力波動路線。但是都是破開了離沉淵最近的保護陣法沖進來的。
“如果你未邀請月長老,沒有給他們通風報信,她是如何準确尋得我們到底在沉淵何處設宴的?”
聽到這裏。
天魔宗過半的魔修都明白了月剎宗月爻長老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是因為他們宗內本身就有人要反叛。
裏應外合!
說是要通過這次宴會拉近兩派關系的說辭,也全都是假的!
因為那幫家夥原本就想争權!
沉淵的濃霧褪去,天魔宗的兩派魔修,也徹底撕開了臉面。
兩兩對峙在一起。
在他們還未打起來之前,何元河又開始挑撥起了人心。
“你們真的要保護他?”
“他的母親一定是人族,他身邊的忠仆害怕這個秘密暴露已經被我捉住。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他甚至不是個完完全全的魔族。你們擁立他當魔主,真的合适嗎?”
“他能保證你們的利益嗎?”
在天魔宗的老怪們都閉關的當下。
何元河本來是可以靠着比季裴高一截的修為帶着那些支持自己的人強勢奪權,但是畢竟名不正則言不順,他擔心那些閉關的老怪會在出關之後給他難看。
所以他就想找個機會逼季裴下臺。
用傳音跟魔宗族人說完話,何元河又一手挾持着季裴的忠仆,向季裴诘問道。
“這個魔宗之主,你當的問心無愧嗎?”
“半魔半的族人都是從魂川九死一生回來才成了真正的魔修。魔域豎了多年的規矩,都被你壞了。”
“你什麽也沒有做,就得到了這一切,這公平嗎?”
一些身跨魂川進魔域的魔修,聽到挑撥,心中的不滿漸漸堆積在一起,眼中是比之前還要濃烈的殺意。可能一個頭腦發熱就會做出大事兒。
季裴冷笑了一聲,對何元河這個說辭十分不屑。
“何元河,你好歹也是個一個魔修。
“端的道貌岸然。”
“你跟我講問心無愧?我要是活着還要求一個問心無愧,那我就不該活着。”
季裴對自己相當有自知之明的。他殺伐無數,也不熱愛生命,問心有愧的事情做的多了。
“至于公平。”
“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公平可言。”
要是真能公平。
他上一世,闖過了天劫就該脫離天道控制,可結果呢。天道只想殺他!
何元書在一邊看着高臺上對峙的三人。嘴角猛地一抽。
真是無賴的說辭。真是季裴的性格。
其實他自己也不相信季非衣只是半個魔族...
那簡直是天生的邪氣橫溢。
“這麽說。”何元河微眯起了眼。“您是不願意下魂川走一遭了?”
一直籠罩着天魔宗的烏雲随着沉淵之霧一起散去。
烏雲密布的天魔宗,難得見一次月亮。
皎潔的月光穿過雲層靜靜灑下,那一瞬間照到了站在高處的季裴那張清冷精致帶着幾分妖孽的面容上,照亮了他那雙幽深的,充滿戾氣的,但又十分純淨的黑眸。
在他面前,所有人都被碾入了泥裏。
他說。
“不。”
“我願意。”
幾乎是同時刻,所有聽到這個回答的魔修都停止了動作。
被何元河挾着的忠仆也驚呆了。
“少主!”
“你根本不知道!您去了那底下會有什麽後果。”
忠仆雖然覺得那些魔物早晚是覺醒了的少主的助力,但是問題是...他們現在是想要他少主人跳下魂川。
那可是吃人的地方。他家少主人年少不知事,不代表他也不知道啊!他們少宗主絕不能去!
他們瞞了那麽久的事,就是為了不讓少宗主陷入那種險情,怎麽能功虧一篑!
“我知道。”
“只是出來的可能性小,又不是真的絕對出不來。”
季裴淡淡道。
還能有誰比他更了解那個地方呢。
前世。
在暗無天日的魂川底下,他獨自一人度過了整整一千年。
身邊都是沒有靈智的魔物。
他們禁锢着他,拉扯着他,擁擠着他。
卻只有無邊的冷寂。
沉睡或與自己對話的寂寞,足以将他逼瘋。
時間漫長到他忘記了自己是個魔族,忘記了自己是季裴。
甚至讓他忘了自己是如何在那淵底度過了整整千年的。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他的天魔血統已經徹底覺醒,他能輕而易舉地驅使整個魂川底下的魔物,只要他想,他可以帶着這只魔物大軍,去搗毀一切,覆滅一切。
可是,他并沒有選擇那麽做。反而将整個魂川都封印了。
因為在他清醒前,他敵我不分地殺光了所有接近他的人。
包括為了喚醒他而接近自己的忠仆。
“如果是為了保護他們。去十次魂川都沒問題。”季裴凜冽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沉淵。
這是我欠他們的。
我記得他們所有人的面容。因為我曾殺了他們所有人。
【系統:洗白值積分增加。來源衆多。】
聽到這句話,誰能不為季裴動容。
連何元書都對季非衣刮目相看了。
也是第一次對自己父親的做法産生了質疑。
季非衣雖然目前比較弱小。但是看他對他屬下的态度來說,他是個值得托付的宗主。
再說,不管他是魔族還是人族,還是半人半魔,他都已經同意了下魂川了。等他去魂川試煉回來,在等他回來做宗主不行嗎?
所以何元書才是那個真的不知道魂川意味着什麽的無知小子。
他根本不知道,他父親本來就打着将季裴扔下魂川,永不再上岸的念頭。
之前被何元河的話動搖的魔修,又重新站在了季裴這邊。
“不管季裴本身的身份如何!你勾結外人都是不争的事實,我們先算算你這個帳!”
天魔宗場面混亂。
月爻淡色的薄唇微微一勾。
她會幫何元河是因為她讨厭季裴的存在,目前情況已經達到了她想達到的預期,她也沒必要呆下去了。
月爻帶着沉默的時阡,一起飛到了空中。
“既然我想告訴你們的,你們已經知道了。”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時阡在法器上飛到一半,側過半邊臉,看到了側立而站的季裴。
——人我帶走了。祝你好運。
——你這戲演得不錯。
廢話,有些也不是假的,半真半假看着當然真。季裴在心裏默默回答道。
【系統:經檢測到,迷/藥覆蓋程度沉淵90%】
【季裴:不錯。】
早知道是鴻門宴,季裴怎麽可能什麽都沒有準備。
這個沉淵因為是泉水。
水上有霧确實正常。
但是這裏的霧卻十有八九是他有意布置的。
月剎宗經常兵不血刃的解決問題...主要是因為他們宗門不光酒制得的好,各種迷藥也制得好。
在時阡聯系他的時候,他就把自己早就想要的東西告訴了時阡。
是一種可以迷倒修士的迷藥,叫蝶夢周莊。那藥特別稀少,珍貴,其實季裴沒有寄期望于時阡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能給他找來,但是沒想到時阡真的成功了。
一個既雞肋,又十分好用的迷藥。
雞肋是因為等他散出煙霧的時間很長,而且需要二次放出煙霧,才能迷昏想迷昏的人。這又需要很長的時間,說他好用,是因為這個迷藥足夠無形,雖然對煉虛期以上無用,但是煉虛期以上的大能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他剛剛一直想趕月爻走,也是因為這是月剎宗的藥。
他擔心月爻會認出來這裏被他下了藥,所以才想讓月爻離開。
以前老鼠屎壞一鍋湯,他一直拿整鍋湯沒辦法,這一次令他們露出了狐貍尾巴。他終于可以把湯裏的老鼠屎篩出去了。
一個忠仆被何長老抓做了。
其餘忠仆可是都瞪大了眼睛幫他看着到底有誰跟在何元河身後,為他賣命!
季裴雙手交疊着,捏了捏手指,看向半空中的何元河。
“長老,你知道。為什麽要關門打狗嗎?”
“什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何長老,反問道。
“因為自家的狗叫的太厲害,被鄰家聽見,會有意見。”
季裴面具後的眼睛變成了徹底的紅色。深深地暗紅,映照着刻骨的殺意!
頃刻間,便躍在了何元河的身後。一掌擊在何元河的背後。
他現在元嬰期,季家秘法剛好跳兩級,煉虛期!
何元河是混修,不巧了,他魂魄....渡劫期!
作者有話要說: 萬字沒寫夠呢,所以18號還會有一更~下一章應該能見到攻,按說好的這章底下會發紅包~歡迎留評。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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