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程丹說完就走了出去，一直走到燒烤店背後的草坪挺遠的地方，這會已經基本沒人了，只有微弱的路燈的光照在這裏。程丹背對着燒烤店出口的方向站着，這會聽到了背後的腳步聲......
紀航丢開拐杖抱住了她。
“松手......”程丹淡淡道。
紀航沒動，把臉埋在她的背裏：“我們和好吧，我們還在一起，我們不用結婚，也不要孩子，我們就像以前那樣在一起......好不好？程丹......我不能.......我不能沒有你......”紀航邊說邊收緊了手腕。
“我他媽讓你松手。”程丹用力地扯開了紀航的手腕，往後掙了一下。
紀航這會一條腿撐不實，這會踉跄了一下，虛虛地站着，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他這會臉色蒼白，下巴上還有沒刮的青色的胡茬，發紅的眼睛失落地看着程丹，這整個人顯得有點頹廢。
程丹看到這張臉突然一陣火氣蹭的冒上來。
她扭頭扯着紀航的外套，把他拉到一旁，手放到他脖子附近，用力往後一薅，這會紀航腿站不穩又不方便屈，馬上失去平衡癱坐在地上，雙手撐着草地，上身半仰着，有點驚訝地看着程丹。
程丹一只膝蓋跪在紀航腰的左側，另一只腿跨過去，虛虛地坐在紀航腹部的位置，然後雙手放在紀航的肩膀上發力，把紀航整個上身推倒在草地上，緊緊地壓着沒松手。
紀航看到這會程丹紮的高高的發尾垂到一側，發絲有些淩亂地在風中飄着，程丹眼睛發紅地看着他，呼吸有點急促。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程丹的臉的時候，右邊肩膀一松，然後就是忽然臉頰連着牙齒連着眼睛炸裂地疼痛......
程丹一拳打在紀航的臉上，這拳她挺用力的，打得右手都有點發麻。
紀航扭過頭震驚地看着她。
“你想幹什麽啊？紀航，我他媽問你你想幹什麽？”程丹揪着紀航的領子吼道。
“你想問什麽？問你是不是品性不好？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善良溫柔有教養啊？你是不是因為這個被別人誇心裏挺美啊？你是不是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得喜歡這樣的人啊？我他媽跟你說了紀航，這跟我沒關系，我管你他媽溫不溫柔有沒有教養，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程丹說完又用左手扇了紀航一巴掌。
紀航這會已經說不出是什麽表情了，但是他也沒有任何的反抗......
“你對我好不好跟我有什麽關系，我他媽要求你的嗎？我強迫你的嗎？我拿着着個槍指着你的腦袋讓你把我當小女孩照顧了嗎？你他媽一個人在那玩跟我有什麽關系？啊？你對我好我就得受着嗎？得感謝你？你愛我我就得愛你？你他媽做夢呢”程丹接着吼，舉起右手的拳頭狠狠地錘了下去，大概是捶到了紀航鎖骨下方的位置......
紀航痛苦地哼了一聲......
紀航慢慢地回緩過來，他記起來了，以前他看到劉剛給他看的視頻的時候，在展會上看到程丹在怼前同事的時候，程丹就是這樣的語氣，只不過他當時覺得這語氣永遠不會落到他身上......這會他自嘲地笑了笑，帶着自暴自棄的笑容地看着程丹......
程丹更生氣了，扭過身看了看他骨折的腿，然後一腳踢上去，紀航疼得擰起眉頭，臉扭曲成一團。
“你幹嘛啊？紀航，你他媽跟我玩自殘啊？骨折？你怎麽不把自己的腿直接撞斷讓人拿擔架擡我前面來呢？”程丹接着剛才的姿勢揪着紀航的領子“你跟我提你媽準備做什麽？讓我內疚？啊？你覺得我會為這點破事耿耿于懷然後覺得對不起你？我他媽今天就跟你說了，就別說你媽了，就你今天死我面前，我跟警察做完筆錄回去，明天該怎麽過我還怎麽過，一分鐘都不會為你多想，一滴眼淚都不會為你多流......”
紀航這會說不清是絕望還是什麽，看着程丹瘋狂地笑着，邊笑邊流着眼淚......
“你愛我愛的不得了？啊？沒我就活不了？啊？你跟劉剛喝醉哭？你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你覺得我看到了該是什麽感覺？啊？內疚？感動？覺得自己對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救贖你？然後跟你抱頭痛哭喊着在一起吧？你想什麽呢？我要是現在還要靠別人對我怎麽樣來決定我自己的選擇，那我這麽多年日子都過到狗肚子裏去了，你他媽感動感動自己就行了，別往我身上來事......”
紀航還在失常地笑着，程丹這會氣也撒完了，揪着紀航的領子推了一把，翻身坐到了一邊，掏出了褲袋裏的手機，戳了戳打了個電話。
程丹叫了個跑腿，然後就在旁邊的草地上屈腿坐着，看着遠處燒烤店溫暖的燈光。旁邊的紀航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躺在地上仰着頭看着天空，也沒起來，兩個人就這樣隔着一米的距離，一個躺着一個坐着，誰也沒說話。
後來紀航雙手捂住了臉，程丹知道他在哭。
跑腿小哥到燒烤店之後給程丹打了電話，程丹告訴他在後面草坪這邊，挂了電話後程丹側頭看了看紀航的臉，這會兒紀航臉上和着血跡和淚水，配上那個扭曲的表情，顯得非常狼狽，程丹看了看附近，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然後無奈地嘆了口氣，直接将身上的長袖T恤脫了下來，一把罩在紀航的臉上，胡亂地擦了一通，然後扔在一邊。
跑腿小哥有點詫異地看着前面，畢竟前面站着個上身只穿了一件內衣的女人，這邊的冬天雖然不冷，但是現在也只有十度左右。但是那個女人又在沖他招手，所以他有點猶豫地跑過去。
程丹今天穿的是一件瑜伽運動的內衣，即使外穿也不會太怪異，但是現在畢竟這個溫度，不過這會她也無所謂了，這個城市沒人認得她。
跑腿小哥過來之後程丹交待了他幾句，讓他帶他去急診看看，重新拍個片子，剛才下手也沒注意收力，也不知道怎麽樣了，臉上的傷也處理一下，費用線上支付。
末了程丹跟小哥還提了一句：要是他不走的話，就別管他讓他死這兒。
然後程丹就走了，扯開了頭上的皮筋，散開頭發在肩膀上，往前面的燒烤店旁邊的馬路走過去，邊走邊開始準備叫車，待會直接回出租屋。
走了幾步就看到前面靠在樹上叼着煙看向這邊的張書瑞。
程丹放下了手機往張書瑞那邊走過去，兩個人隔着兩米的距離相互看了一會，張書瑞的眼神裏全是玩味，然後程丹無奈地開口：
“你是想等我凍死然後再把那件外套蓋我臉上送殡儀館嗎？”
張書瑞這會才笑着看了看夾在胳膊下的程丹的外套，丢給了程丹，邊調侃道：“剛才不是脫得挺利索嗎？我以為你熱血翻湧不冷呢。”
“你站這邊看多久了？”程丹邊穿衣服邊問。
“也就錄了個視頻，嗯，就你一拳下去的時候開始的，你看，這視頻傳到網上說不定能火，只不過有點遠，聽不清你們說什麽......”張書瑞一邊抖了抖煙灰，一邊把手機遞過來。
程丹沒接，穿好外套之後往外走着，淡淡道：“回去吧......”
“那被你毆打過的殘障人士還沒動呢......”張書瑞繼續跟程丹說道。
“那就讓他死那兒吧......”程丹頭也不回地往外走。“給我一支煙......”
張書瑞将煙和火機遞給程丹，程丹點着了吸了幾口，一個人走在前面在人行道的邊沿上坐着，準備打車。
張書瑞也沒說什麽，站在旁邊。
程丹要進車前張書瑞問了一句：“明天還去古城嗎。”
程丹說去，然後就坐車走了。
程丹在車上的時候有點說不出的心累，紀航那個樣子她也不可能真的完全無動于衷麻木不仁，但是看到那個樣子又很氣，程丹喜歡過很多人，真喜歡的假喜歡的，愛了就去大膽地愛，不愛了就勇敢地放，自己心裏的東西比任何東西都重要，別人就算再好也沒必要一直盯着別人放不下。
程丹還是看了看手機，顯示跑腿小哥的訂單正在進行中，等到回到家很久程丹看到跑腿小哥的訂單已完成，又過了一會後程丹才打電話過去問了問，小哥說檢查了，臉上的傷簡單塗了點藥，腿沒事，送到酒店了，程丹準備付費，小哥說紀航已經給了，程丹就在訂單上又打賞了小哥一筆辛苦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