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謀而後動

“經驗,?什麽經驗?”正激動的鐘離煊只覺腦袋裏暈乎乎的,他下意識想靠近楚辭,擡手去捉楚辭的手,?一邊茫然地問道。

楚辭:……

他的目光微妙地躲閃了一下,?擡手摸鼻子——是了,?他唯一的一次經驗,?是和上一世的鐘離煊。

但重生前後的鐘離煊總是不一樣的,一個少年一個青年,?性格不一樣,?經歷不一樣,他其實無法将他們當做同一個人來看,于是楚辭又變得坦然許多,?一本正經道:“對男女之事好奇本就是這個年紀最正常的事情,若是實在覺得好奇,?可以找話本看看,我可以給你講解。但萬萬不能學那些浪蕩子去煙花之地流連。等我們到了京城,遇到合适的男女,你也可以和他們相處親近。”

至于親近之後能不能對鐘離煊渡情劫起作用,?楚辭也不知道,?但總比和官方指定處處透着古怪的佟俞白處CP來得安全。

鐘離煊看到楚辭擡手先是眼神一顫,看楚辭并未露出厭惡之情又一喜,他滿心甜蜜聽着楚辭所言,腦袋低垂,?耳朵都要紅的滴下血來,?然,聽着聽着臉上的紅色就迅速地褪了下去,待楚辭言閉,?鐘離煊面色已是煞白一片。

鐘離煊身軀一晃,幾乎就要站不穩了。

楚辭在對他說什麽?

什麽合适的男女,什麽親近,為什麽他完全聽不懂了?

楚辭以為鐘離煊發冷,便道:“回去吧,我們先去客棧住一宿,待周閣老他們大好之後再借點盤纏去京城。”

鐘離煊低着頭,臉上的表情看不清,他沉默地跟着楚辭往回走,許久之後,夜風呼嘯,刮得樹葉嘩啦啦的作響,鐘離煊才帶着哭腔道:“我曉得了。”

他曉得了。

“什麽?”楚辭并未聽清,提着燈籠護着鐘離煊朝前走。

楚辭又說了什麽,鐘離煊已經聽不到耳朵裏去了,他滿腦子只盤旋着一個念頭——他方才冒冒失失想接近,楚辭是看出他不純的心思了。

楚辭拒絕了他,讓他去找別的男男女女試一試。

楚辭并不想親近他。

鐘離煊只覺四肢百骸的火瞬間把他的心髒燒成了灰,他渾渾噩噩的跟着楚辭往前走,走進客棧對着周晏河僵硬地笑了笑,又跟着周晏河到了打掃幹淨的廂房睡下。

躺在床上,鐘離煊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變成碎片飄飄蕩蕩的從身體裏晃了出來,高高在上的俯視着他的軀殼,也俯視着楚辭,他看着楚辭翻看着書卷,看着楚辭提筆寫信,看着楚辭擡頭看着月亮,那雙看似溫柔的眸子分明透出絲絲嘲弄。

似是嘲弄那輪孤月,也似是嘲弄這天地萬物。

鐘離煊只覺自己被分成了兩半,一半毫無悲喜,看着楚辭仿佛看着花石草木,但另一半卻彌漫出一陣孤寂,那一半的他渾身發寒,渾渾噩噩的呓語道:“楚辭……”

被分開的那一半靈魂和楚辭沉默的對視着,直到蟬鳴和蛙叫驅散了天邊月光,楚辭的窗戶阖緊,鐘離煊的魂魄方飄搖的回到身體。

他覺得自己醒來了,但分明又是個光怪陸離的夢,夢裏金碧輝煌,一身着白衣的男子坐在玉座上俯瞰雲下。玉座上金芒熾烈,地底深處黑雲翻滾,白衣男子容貌俊美,面無表情的看着深淵之下,神情孤傲漠然,只眼睛下那道蜿蜒的血跡為他平添一份绮麗之色。

許是感知到了神座之上神帝的目光,深淵中傳出陣陣猖狂笑聲。

“鐘離煊,你尚未渡劫成功,但本尊就要醒來了,待本尊醒來之日,必是你神族造物覆滅之時!”

雲端之上的男子唇角勾起一個冷冽的弧度:“呵。”

猛地心神一顫,玉座之上的白衣男子擡手摸了摸眼睛,嘆息一聲,凝神閉目。

一夢始,一夢畢。

破曉的陽光劃破了天空,鐘離煊醒來,他恍惚地看着打開的窗戶,撓撓頭道:“昨晚似乎做了個怪夢……好像還發生了什麽……?對了,耶律肅把船偷走了!”

鐘離煊打開房門,隔着欄杆看到楚辭在和周尹吉在觀賞鳥兒,看到楚辭的面孔的一瞬,鐘離煊只覺心中刺痛,他忽而想起來,昨夜他被月色蠱惑想親近楚辭,但是楚辭拒絕了他。

他原以為那也是夢……然,偏偏關于楚辭的一切不是夢。

鐘離煊不敢下樓去,幹脆轉身去和周晏河熬藥,熬好又端着去找周志川。

兩只豔麗華美的鳥被關在大籠子裏,楚辭查看着兩只鳥:“這種大型鹦鹉極為罕見,能從極熱之地帶到元旭可不是一件易事。”

周尹吉一臉得意道:“楚兄弟又知道了!沒錯,這兩只鳥兒體型巨大華美,和我們見過的鹦鹉并不一樣,但它們的确是一個炎熱的小島上特産的鹦鹉。”

說着周尹吉就面現難色,“我和父親覺得這種鹦鹉罕見就費心采購了幾對,哪知道這種鹦鹉極難伺候,路上死的死飛的飛,好不容易伺候好這一對小的,帶着出門也過于招搖,一不小心就被有心人盯上。尤其是這關頭……我倒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它們,成鳥已經死了,這兩只幼鳥必須人親自喂食,放生的話根本無法生存,養着又有諸多不便,不若宰了嘗嘗味道罷。”

楚辭聞言搖頭:“浪費了,若是周兄信得過我,不如交給我養,我自會讓它們有合适的去處。”

“如此也好,到底是費心弄來的稀罕物,就這麽吃肉是有些浪費了。”周尹吉毫無異議的将鹦鹉轉贈給了楚辭。

昨晚周尹吉就飛鴿傳書聯系京城故人打探了消息,已經證實京城的确有針對他們父子的流言,楚辭示警無疑是救了他們父子二人的命,更何況楚辭救的不光是他們父子,還有船上的其他船員,周尹吉感念楚辭大恩,別說是兩只鹦鹉,就算是楚辭想要他的全部家當,他也能雙手奉上。

楚辭收起那兩只産自熱帶,一般情況下絕不會出現元旭境內的金剛鹦鹉,逗弄了一陣,兩只鹦鹉機敏活潑,看體型的确是幼鳥,若要人親手喂養倒是不難,不過楚辭想了想,決定再買只別的鳥兒訓練來喂金剛鹦鹉。

楚辭叮囑旁人不要給兩只鹦鹉喂食後就出門去,直到傍晚才回來,還帶回了一只通體漆黑的八哥。

餓了一天的金剛鹦鹉叽叽喳喳的叫着,逢人便想要讨吃食,楚辭觀察一陣,沒給兩只鹦鹉喂食,反倒先訓練起新買的八哥來。

周尹吉觀之納悶:“楚兄弟這是要做什麽?”

“玩個馴鳥人的把戲,我想教會這只烏鴉喂金剛鹦鹉,新奇把戲也算是一技之長,只帶着兩只鹦鹉到底無趣了些。”楚辭道。

“楚兄弟的愛好倒是新奇。”周尹吉笑呵呵道,他觀看了一陣,覺得八哥喂鹦鹉的把戲的确能稱得上新奇,就把這事當個樂子來看。

如此,楚辭将兩只金剛鹦鹉餓了兩天,第三天才給它們喂八哥銜來的食物,鹦鹉吃了兩日後,他又教八哥主動給鹦鹉投喂,如此反複了好些日子,那兩只幼鳥總算開始依戀體型較小的八哥,八哥也有模有樣的銜了食物投喂鹦鹉,看得周尹吉啧啧稱奇。

待周志川大好,楚辭馴的八哥和鹦鹉已經能完美配合表演喂食的把戲了。

這些時日,周志川和周尹吉覺得楚辭所言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在理,兩人打算隐姓埋名喬裝後回到京城,而後慢慢查出東方雅的下落。

半月後。

盛夏之際,整個京城都籠罩在熱氣中,太陽火辣辣的烤着,皇帝無心處理政務,帶着妃嫔去了避暑山莊消暑,其他京城貴族熱得受不了,收購城外冰窖裏儲存的冰塊消暑。

然消暑的冰塊價格高昂還有價無市,家底單薄些的京城人士還真買不起,哪怕熱得快要暈過去也只能生生熬着。偏這個夏日比往年還熱上許多,睡一覺起來背上就能捂出一背的痱子,京城上下全都苦不堪言。就在這些個身嬌肉貴的貴人們打算尋個法子消暑時,京城裏開了家鋪子——一家專賣冰塊和冰鑒的鋪子。

這鋪子開了才幾日就引起了軒然大波,概因這店裏賣的冰塊比宮裏淩人們冬日采得最純淨的冰還幹淨,價格還比冰窖裏儲存了兩季的冰便宜的多。更妙的是這店裏賣的冰鑒也是奇物,木頭的銅鐵的金銀的小櫃子,冰塊放在裏面幾個時辰也化不開,把瓜果放到冰鑒裏那麽一鎮,取出來在夏日吃上兩口——嘶,當真是無上的享受了!

這麽一家神奇的鋪子,開門三兩天就吸引了不少回頭客,京城地界就這一畝八分地,出了什麽新奇物什幾十個時辰之內就能一傳十十傳百,不出幾日那鋪子就人人都曉得了。

皇城中心的皇宮裏,一個粉衫少女正斜倚在床榻上,慵懶地從冰塊裏取梨子吃,吃了兩塊本就不多的冰都化成了水,少女只覺酷熱從四面八方的襲來,她扇了扇風,奈何連扇過來的風都帶着火星兒,少女擦了把汗:“把冰盆搬過來,怎感覺這幾日放了冰盆都能把人熱暈?”

身邊侍奉的宮人上前小聲道:“主子,今日份額的冰已經用完了,各個公主和低等妃嫔宮裏都不發冰了。”

“什麽?”本來懶洋洋躺着的少女立時坐了起來,皺眉不悅道,“往常每年七八月不是日日要派三盆冰麽,怎麽今日一盆就不發了?”

“主子,剩下的冰都被太子爺調到行宮裏去了,說是這幾日要議事,各位大人年事已高,不能讓各位達人着了暑氣,就要把冰盆都挪用過去。”宮女小心翼翼道。

粉衫少女聞言冷笑:“大人們不都有專門的冰盆麽,怎麽今年非得多調幾盆?一宮調去兩盆,怕是要用冰塊把那些大人凍起來了罷!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宮女垂目看着地上的毯子,腳下的暗紅毯子上竟有一個芝麻粒大小的窟窿。

雖是公主,可自家主子分明是不受寵的,宮女暗嘆老天不公,如實道:“是沒這先例,但現在主事的忠王大人和太子都下令要我們勻了冰過去,陛下又去了避暑山莊,淩人就只能聽命行事。”她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婢子也覺得蹊跷,打聽了一下,才知道被劫了冰的就幾宮,幾個不受寵的娘娘和幾位公主,那被扣下的冰還都送到了宮外。”

“喔,宮外?”粉衫少女來了興趣,杏核眼眯了眯,“是送到太子養的外室那裏去了吧?太子也真是好笑,自己讨了個外室還得藏着掖着,既想太子妃娘家支持,又不肯給太子妃個孩子,養個外室還送到忠王那裏去讓忠王養着,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兩叔侄在女票一個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洛中何郁郁?2瓶;聽雨吹風?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