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五
“為什麽吃過晚飯就馬上準備休息啊?”
五條悟躺在松軟的棉被上,一臉不滿地望向已經洗完澡正在吹頭發的青年。
卧室榻榻米上的被褥從一床變成了兩床,這也是無可奈何的,對兩個身高全數超過一米八的男性來說,只有一床的大小實在有些擁擠。
雖然那樣能更有借口親密相處,但夏油傑還是希望能讓咒術師躺得更舒适一些,畢竟五條平日裏已經十分疲憊,為了偷溜出來見他還得忍耐睡意。
“這還用說嗎?”青年有些憂慮地看着他,“你已經一天一夜沒睡了吧?悟。”
“正常來說,剛剛确認關系之後不應該是親親熱熱黏黏糊糊的嗎?為什麽傑總是這麽急着趕我走,難道現在的年輕人之間談戀愛的方式已經變了?”
夏油傑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在五條身邊坐下,對咒術師直接伸手環上腰,并且還把腦袋擱到自己大腿上的行為沒有半點抵抗。
“已經和悟保證過了吧?不會再一聲不吭跑掉了,呃,也會努力保證自己的人生安全,我姑且還算挺惜命的?”青年丢開手裏的吹風機,用手掌一下下撫摸着五條的腦袋,讓雪白的短發從指縫裏不斷穿過,“所以,不用那麽焦急,悟,你下次過來我也還是會在這邊等着的,下下次,甚至再下次,只要是在休息的話就能一整天都在家裏……話說,悟你的休息時間有多長?在我這裏留一天一夜沒問題嗎?”
“是在任務之間的空隙裏跑出來的,回去大概很快就要出任務去了。”被青年非常認真地保證之後,五條的态度多少也緩和了一些,但說到休假,咒術師還是嘆了口氣,“這就是所謂的異地戀嗎?感覺比想象中讨厭啊,難怪歌姬那家夥總是心情很差的樣子。”
“歌姬?”
“是前一屆的學姐來着,不過既然大家都忘記了,到時候直接叫名字就行,術式其實也沒有很差,不過她用得不行,實力很弱,膽子又小,性格倒還好,現在和硝子正在異地戀哦?明明大家幾乎都知道了,她竟然還以為自己成功守住了秘密,給她發點硝子和學生們去玩的照片就能起爆,還挺好玩的。”
“悟,你不也沒叫前輩嗎。”看來是一點尊敬都沒有,那位學姐應該被整得很艱辛。
“畢竟她去京都高當老師了嘛,說什麽絕對不要跟我共事之類的。”五條一點不在意地笑起來,“當時硝子知道她的任職理由之後氣到灌了我一整罐啤酒……”
光是這份敘述就能讓夏油傑成功想象出了一位在高專作威作福根本沒人能管得住的任性魔王,很好,學姐會跑的理由非常清楚了。
“既然馬上就要開始忙碌,那悟還是先好好睡一下。”青年說着又揉了一下五條的腦袋,“這次我不會再睡着了,就在旁邊陪着。”
“就算傑這麽說,現在也沒什麽睡意。”五條把臉埋在夏油傑的肚子上,“不然我們來找點什麽事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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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陪你打游戲的。”青年冷漠地說道,“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偷偷摸摸塞進購物袋的游戲卡盤。”
“啧。”
“而且偷偷塞進去有什麽意義啊?反正付錢的時候我也還是會知道。”
“失策,忘記了傑你是會看購物清單的類型……”
“所以你買東西從來不看清單嗎?”
“多出來的無所謂,肯定是想要才拿的,少了的話就讓伊地知再跑一趟。”
“不要把麻煩別人說得這麽理直氣壯!!”
“這是伊地知的工作啦,畢竟我太忙了,沒有處理雜務的時間,所以大部分都委托給他了,雖然完全沒有戰鬥力,但內勤幹得很不錯。”
“你剛剛的發言可是能和黑心企業家媲美啊……”
“說什麽呢,我也是有在好好工作的。”五條不滿地抱怨。
“是是,悟真是辛苦了。”青年無奈地看向他,“看來我也要加油,趕緊把記憶的問題搞定……然後和你一起回高專去,只要那邊不嫌棄我現在的實力。不過,既然還需要內勤人員,到時候哪怕戰鬥上幫不上忙,也不至于完全派不上用場?伊地知先生會介意有人搶他的工作嗎?”
這樣的話,起碼能夠天天,不,起碼能夠經常見面,也不用像現在這樣偷偷摸摸地溜出來。
夏油傑還以為五條會笑話他的計劃聽上去太過沒有志氣,但咒術師卻始終沒出聲,忍不住低頭的青年這才看到五條正愣愣地看着自己。
“……悟?”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五條突然說道。
“嗯?”
“要跟我回高專。”
“是等我恢複記憶之後哦?”
“那也沒關系。”雪發的咒術師沒再賴在夏油傑懷裏,甚至撐起了身體,但這樣就不僅僅是親昵的問題了,對面前直接放大了的,屬于五條悟的面孔,以及接近到望進去仿佛能直接看到另一片天空的蒼色眼瞳,青年一時間停止了思考。
“記住你現在說的話,傑,到時候就算又反悔了,我也不會承認的。”
“呃……好?”感受着咒術師出聲的時候呼出的吐息吹過嘴唇的熱度,夏油傑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吐出的音節斷斷續續,就像結巴了一樣。
而五條悟卻仿佛對兩人此刻的姿勢毫無所覺,只是一臉嚴肅慎重地看着青年,直到得到肯定的回答,他才露出滿意的淺笑。
“這是今晚我聽到的最動聽的一句話了,看在傑讓我高興了的份上……來獎勵你吧?要接吻嗎?”
“……哈?”不是,等下,為什麽突然跳到這一步了?
夏油傑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混亂的表情。
“嗯?戀人之間會有親密行為不是很正常嗎?現在連幼稚園的小孩子都不會為親親害臊了吧?不過傑好像很容易被吓到,所以我覺得還是提前問一下比較好。”
“重點根本不是提前吧……”臉熱了起來的夏油傑窘迫而小聲地說道。
“所以不要嗎?”五條好像并不覺得自己說的東西有什麽值得驚訝,就像在問青年要不要來顆奶糖一樣的随意。
被噎了一下的夏油傑瞪着他,最後還是幅度很小地點了下頭。
“要。”
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對自己內心的欲望還是十分誠實的,并不像大人那樣既欺騙別人,又欺騙自己。
眼睜睜地看着雪發的咒術師帶着笑意的面孔湊了過來,青年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嘴唇很快被淡淡的熱度和柔軟觸感覆蓋,另一個人的呼吸和體溫在鼻尖缭繞。
正當夏油傑想更進一步感受的時候,那些美妙的觸感卻又都輕易地遠去了。
“……悟?”
“嗯?”
“你說的親親還真的就是親親啊……”被幼稚園級別的親吻輕松打發的青年,用很難形容的表情望着五條,虧他還因為期待而臉紅心跳,當然,現在這個也并不壞就是了。
雪發的咒術師挑挑眉,一臉幹壞事得逞的樣子,“原來傑想要的是更色的親親嗎?倒也不是不行……”
“算了,那個親完你更睡不着。”撓撓還在發熱的脖子,夏油傑嘆了口氣,把人從床鋪上拉起來,塞進旁邊的浴室。
“泡澡吧,我去給你熱點牛奶。”
事實證明,熱水加牛奶确實是催眠利器,泡到臉頰發紅又喝完一杯蜂蜜牛奶的五條,在夏油傑幫他吹頭發吹到一半的時候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看着咒術師表情安詳地從自己懷中消失,青年的心情稍稍有點複雜,既為對方能夠回去休息而安心,又忍不住感到失落。
嘆了口氣的他用力拍拍臉頰。
“好,也差不多該睡了。”
明天還得去便利店打工,後天則是去行動隊的基地裏進行每周慣例的培訓,還得抽空去附近看看有沒有新的咒靈能夠收服,夏油傑自己的休息時間其實也并不富裕,增加了咒術的練習之後,就更加捉襟見肘起來。
晚上離開家門之前,青年從自己的咒靈裏挑處幾只身體細長的類型,一一纏繞在窗戶和門把手上,這就是五條教過他的,能夠不用鎖門的方法。
被這樣處理過之後,這間屋舍便成為了只有咒術師才能夠出入的場所,而一旦有人企圖入侵而清除掉那些咒靈的話,作為所有者的夏油傑即便不在附近也能第一時間察覺到。
确實是比在門口放鑰匙要安全很多的方式。
給咒靈們下了察覺到五條的咒力氣息就可以開門的命令,青年才慢慢走向工作的便利店方向,商業街的店鋪裏仍然在播放着夜間新聞,比如聯合國的研究機構又組織探險隊想要探測門的內部啦,比如有愛心人士呼籲立法,想要保障DOLL們的基本人權,認為就算那些人已經失去了自我意識,國家也不應該擅自代替決定DOLL們的工作,而是應該征求家人們的同意啦,等等諸如此類。
最後甚至出現了變态殺人狂連續作案的警情播報。
之前還跟五條辯解,說東京很安全的青年頓時覺得臉很疼。
“真是的……為什麽會在東京出這種案子。”雖然這麽說,但夏油傑對此也沒有太大的興趣,畢竟這應該只是一般人犯案,如果真的是契約者犯下的兇殺案,首先就不會這樣大肆上新聞。如今超能力者的存在雖然在社會上屬于半公開,但為了防止引起人們的恐慌,契約者的惡性案件一般都不會出現在新聞裏。
不過警署的壓力應該很大,如果在時限前都無法偵破案件的話,青年很可能會被臨時借調過去。和受害人們的性命相比,警察的尊嚴根本一錢不值,能夠早點抓到犯人總歸是好事。
兇殺案的傳播程度比夏油傑以為的更廣泛一些,交班的時候,同事直接和他聊起了這個。
“泷川你是一個人住吧?淩晨回去不會害怕嗎?”
“還好?兇手只是變态,又不是笨蛋,有點腦子的話都不會挑我這種體型的對象下手吧。”青年很平淡地說道,“之前的受害人也都是學生和女孩子。”
“你這家夥也還沒滿十八歲啊!”個頭只有一米六五的同事不甘心地咕哝,“不過确實,長得高大就是好,以前經常半夜來店裏順東西的小混混們,從你開始上夜班之後,就再也不來了呢。”
“也許只是他們洗心革面了?”其實是第一天上班的時候直接把三個混混叫到外面揍了一頓的青年,笑着回答。
“哈哈哈,怎麽可能啦。”同事聳聳肩,“那種人,唯一不會做的可能就是洗心革面吧。”
雖然店員們并不怎麽緊張,但店長還是謹慎地更改了排班,直到兇手落網為止,夜班都不再是一個人,而是兩人共同工作。
好處還挺多的,比如不會再一個人忙得團團轉,也有人能夠說說話,不至于太閑或者打瞌睡,壞處則是青年不能像以前那樣随意拿着掃把清理跑進店裏來的低等咒靈。畢竟在空無一物的地方揮舞清潔工具的怪人,某種意義上可能比只出現在電視裏的變态殺人犯更可怕一點。
夜晚的值班十分平淡地過去,而這次淩晨回家的時候,家裏并沒有……
夏油傑看着在自家門前墊子上睡得正香的野貓笑了起來,“真是的,悟一走你就來了嗎?”他把團在地上的三花貓弄醒,像平時那樣放上肩膀,意識到是熟人而沒有半點抵抗的小貓熟練地爬在青年肩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然後歪頭看着青年沒有用鑰匙,直接推門而入的姿态。
沒有人會在意貓的看法,夏油傑當然也是,他很随意地撤去家裏的咒靈,然後走進了廚房,熟練地開了個三文魚罐頭,倒出來放在盤子上,還準備了一碗沖泡得溫度剛好的羊奶。
意識到他回來的小鹫晃出卧室,繞着青年轉了三圈。
“怎麽了嗎?小鹫?”
雖然已經知道了黑影少女是咒靈,而且還是非常稀少的一級,并且也知道了完全收服它的話能更好的進行指揮,但畢竟是互相依靠着一起生活了數月的關系,因此夏油傑保留了小鹫的自由,讓它像以前那樣随意在屋裏閑逛。
只要不出門,問題就不大。
黑影少女在門口繞了三圈。
“你是說悟……哦,野貓嗎?在廚房吃東西呢。”再用這個名字叫野貓顯然不妥,已經發現了五條惡作劇的青年當然也不會叫它傑,最後幹脆就只叫‘貓’了。
小鹫繼續繞了三圈。
“……有其他人想進來?”
黑影這才點點頭,又在窗戶邊繞了三圈。
夏油傑的表情這才嚴肅起來,有陌生人想進屋倒不算什麽問題,走錯門的醉鬼或者小偷之類的都有可能,畢竟是靠街的便宜租屋,根本沒有看門的物業,治安糟糕才是常态,他住這裏能平安無事完全靠小鹫作弊,現在則是直接靠自己作弊。
但大門進不來之後又想開窗,這個小偷未免執着了點。
為了安全着想,青年幹脆在入睡前,仍在大門和窗戶上放置了咒靈。這樣的話,不把窗戶和門破壞就無法進入屋子,畢竟普通的蠻力對咒靈壓根沒用。
要不是裝監控太貴,夏油傑還真想看看對方在門把手明明能擰開,卻無論如何都沒法推開門的時候,會有什麽表情。
意識到自己跟五條一樣在故意整這種惡作劇,青年稍稍反省了三秒。
可不能把悟的壞習慣也學來。
已經打算好明天要給野崎一個驚喜的某人這樣想到。
可能是犯人只在晚上行動的緣故,青年醒來的時候小鹫并沒有再向他示警。随便弄了個炒飯填飽肚子,夏油傑便換上簡單的外出服前往行動隊的基地,今天并不會有人來接他,因為所有正在輪休的隊員全都要在基地參加培訓。
把難得留宿的三花野貓送出門,繼續在大門和窗戶上布置下咒靈後,青年便前往公車站,搭車前往基地。
門口的警衛雖然已經認識了他的臉,帶出示識別卡依然是必要的程序。雖然被叫做基地,但外表看上去卻很不起眼,由幾棟不超過三十米的正方形大樓組成,牆面上幾乎沒什麽裝飾,在旁邊幾棟大公司的高樓襯托下,完全淪為了背景。
但一進入內部就會發現和表面的平庸截然不同,光潔的大理石地面,特殊塗料的牆壁,随處可見的掃除機器人和巡邏機器人,每處通道都有全身掃描欄,ID卡驗證和指紋驗證的電子屏幕能夠出現在任何一個角落。大廳裏來來往往的人氣質都和普通人不太一樣,要麽看着像警察或者軍人,要麽表情冷漠,偶爾能看到眼底一晃而過的赤光。
夏油傑平日裏在街道上顯得十分引人注目的身高,也變得普通起來,因為時不時就有些穿着迷彩服的高個子外裔匆匆路過。
訓練場的位置在地下一層,穿過起碼兩次全身掃描,兩次ID驗證之後,青年才能夠用ID卡開啓電梯,随着它降入建築物深處,這裏當然不會有什麽電梯小姐,不過天頂上明晃晃的攝像頭給人的壓迫感也沒有少到哪裏去。
電梯按鈕上能看到從10到-10的一排數字,顯然整個基地的大部分設施很可能都在地下,所以地面上看着才格外不起眼。青年對政府機關的秘密并沒有興趣,到達-1樓之後就老老實實地走出去,沿着走廊上的指示箭頭找到了太刀川發短信告訴他的4號訓練場。
夏油傑今天要參加的培訓不再是耐力訓練,而是一定程度的搏擊,槍法,以及駕駛的學習,他現在學會了的只有自動擋汽車,後面還有一些其他常見的交通工具,比如巡邏艇和直升機,這樣萬一遇到突發狀況,他還能客串一把駕駛員。
身為一位編外隊員,他當然不可能上那種一對一的培訓,小組培訓有二三十人,青年剛走進訓練場,已經和大夥坐在一起的野崎和亞當就沖他揮手。
“來得很早啊,泷川。”狙擊手熱情地跑過來,毫不客氣地伸手環住夏油傑的肩膀,也不管青年一臉嫌棄的抗拒表情,兀自笑嘻嘻地說道,“先去換衣服,在教官來之前,還夠讓我教你一點對付野崎的訣竅哦?”
“衣服會去換的,訣竅什麽就算了吧。”夏油傑撇撇嘴,“你和他打的時候十次裏起碼輸七次。”
“但我好歹贏過三次啊!!”
“每次都是因為野崎前一天喝多了。”
推開某個麻煩的笨蛋,青年很熟練地走進更衣室換掉外衣,穿上和其他人一樣便于行動的深色制服。說起來作為編外隊員的他,只有在基地訓練的時候才有機會穿上行動隊制服,平日出任務全是便裝,也算相當有趣。
等到夏油傑走回訓練場,野崎已經在一塊臨時空出來的位置上等他,周圍全是一群起哄和看熱鬧的行動隊成員,甚至連壓根不在這個組裏參加培訓的彩音和太刀川都來了。
青年一臉黑線地看着自家隊長,“全員到齊也太誇張了。”
“沒辦法,”太刀川推推眼鏡,“想看野崎挨揍的人有不少,雖然開賭局的時候他們全都壓這家夥贏……”作為前自衛隊員,野崎并沒有很弱,不過畢竟是每個隊伍都有怪物的特別行動隊,他的實力在排行上屬于中下游,只能欺負一些更缺乏運動的狙擊手或者文科人員,比如像泷川這樣的編外,以及全靠能力戰鬥的契約者們。
“還有賭局?”錢包剛剛大失血的夏油傑瞬間亮了眼睛。
太刀川看了一眼青年。
“你要壓自己贏嗎?”
他毫不猶豫地點頭,然後靠近太刀川小聲詢問,“需要我把野崎打到什麽程度?”反正都是要洩底了,幹脆洩得更徹底點也無所謂。
有些詫異地上下打量一陣面前的年輕人,太刀川輕聲回道,“10分鐘裏能解決嗎?”
夏油沖他舉起一根手指。
點了點頭的隊長吩咐他,“給野崎一點面子,拖到五分鐘,但多揍幾拳,不要太重,等下還要參加培訓,明天也有工作。”
是非常冷酷無情的惡魔了。
青年摸出了錢包,委托太刀川給自己下注,确定成功後才施施然走上了對戰的墊子。
“唉,讓隊長給你講解要點嗎?打起來的時候沒空想那些的。”一點沒在意兩人當着自己的面竊竊私語的野崎,沖着夏油傑揮手,也沒有取笑青年,甚至還挺有風度地指點,“把外套脫了吧,一旦熱起來很礙事的。”
對于好意,夏油傑還是願意接受的,但亂說話的後果還是得好好告訴給野崎才行。
脫下外套之後,青年身上只剩下一件單薄的無袖黑色汗衫,露出了完全不輸給其他隊員的結實肌理,讓圍觀人群裏的幾位女士滿意地吹起口哨。
軍隊裏的女性作風難免豪放,雖然這裏并不缺少肌肉漂亮的身材,不過她們顯然也更喜歡和帥氣的臉蛋長在一起的那種。
“哈哈哈,真是的,你一來就把大姐們的目光全帶走了呢。”野崎笑着說道。
“那種事情無所謂吧。”青年聳聳肩,“反正我又不會答應跟她們出去喝酒。”
原本試圖噓他的男人們聞言,頓時開心地笑了起來,女士們也沒有為此生氣,因為泷川從不答應的理由是他還沒成年。
“好啦,那我們開始?是三局兩勝還是就打一次?我都可以哦?”
“一次好了,三次來來回回的太麻煩。”夏油傑稍稍活動了下手腕和脖頸,“看在你今天還沒說什麽傻話的份上,先提醒一下,我在找打工的時候,其實有考慮過去參加格鬥賽贏獎金的。”
日本的格鬥比賽十分興盛,專業的非專業的賽事全年都有,一些年輕人對身手有信心的話,跑去參加非專業的賽事也不算多罕見的事情,完全合法,和帶賭博性質的私人擂臺并不一樣。
“嗚哇,所以泷川你其實還挺強的?嗯,确實看着步伐不像生手。”野崎并沒有把青年的發言當成自大的吹噓,難得擺出了認真的架勢,“真是的,這種事情要早說啊,那樣下次任務的時候,碰到戰鬥相關就不會讓你退場了。”
青年不為所動地撇了他一眼。
“不能因為自己不想留下來看守車輛,就把工作退給編外隊員哦?野崎。”
“嘿嘿嘿,泷川你的能力其實不是看到幽靈,而是讀心吧?”
“以你和亞當前輩過于真誠的性格,讀你們的心這件事并不需要契約者出馬。”
兩人并不友好的交談沒能持續太久,懶得再僵持下去的野崎就率先一個踏步沖過來對青年揮出拳頭,哪怕沒有依靠咒力強化,夏油傑依然清晰地看到了聯絡員的動作,輕松避開之後直接矮身撐地一個掃蕩,大部分男性的平衡性都不太好,倒下之後很難快速站起來,不過野崎很機靈,倒地的時候直接縮身滾動,一個翻身就借着力道重新跳起來,并趁青年尚未站穩的時候給了他一下直拳。
下意識直接捏住拳頭并打算順便折斷手腕的夏油傑在動手的瞬間才想起來這只是比賽,飛快的換招将野崎輪起來直接摔在墊子上。
這下聯絡員可跳不起來了,因為他的手腕還在青年鐵鉗一樣堅硬的手掌裏。
被摔得結結實實的野崎忍着疼痛順勢将夏油傑扯向地面,為了不失去重心,只好先放開對方,而野崎甩着手腕從墊子上站起來的時候,青年也沒有趁機搶攻。
“喂喂,放水就沒意思了……”野崎的眼神并沒有問題,剛才要不是泷川最後回神,他的手腕八成就斷了。
但青年聳聳肩,“那拳打得漂亮,我一不小心認真了,之前的不算,再來吧?”
這下別說野崎,周圍隊員們的表情都變得牙疼起來。認真就能直接把人放倒,那這打的豈不是放水中的放水?穩輸的比賽誰要看啊!
野崎只是說話經常不過腦,并不是真的傻瓜,明顯是純粹挨揍的再來邀約他當不會答應,爽快的認輸之後,也接受了被衆人要求請客作為賠償的條件。
而少部分不信邪的特別行動隊隊員則試圖在培訓開始前挑戰一下青年,反正很閑,夏油傑幹脆就答應了,然後就一路從普通成員打到了太刀川也躍躍欲試地下場,他并沒有因為對方是隊長就禮讓,很是利索地在幾分鐘內将太刀川也送出了墊子。
然後場上只剩下了滿臉放光,眼睛亮起赤色的彩音。
“你們這些家夥,輸不起就不要打啊!!”
被彩音一腳踢爆了墊子,天女散花一樣飄開來的棉絮落了滿頭的夏油傑,極為火大的沖着到處抱頭鼠竄逃走的衆人咆哮。
最後搏擊培訓不得不宣告延後,因為四號訓練場被進入狂熱狀态的彩音弄成了嚴重破損,而依靠可怕的格鬥技強行把暴走的女暴龍限制在場地裏整整三十分鐘,直到她因為體力跟不上而冷靜下來的夏油傑,在特別行動隊裏也成了相當有名的怪物。
雖然代價是四肢嚴重淤青,不得不回家休養。
沒用咒力強化過的身體,承受這種程度的反作用力是理所當然的,畢竟青年不能讓自己看起來過于非人,進而暴露咒力的存在,政府部門又不是真的蠢材。
要是一個厲害點的格鬥家就能輕松解決契約者,那契約者未免太廉價了。
淤青雖然很疼,但有咒力幫助,痊愈的速度會比普通人要快很多,夏油傑幹脆連便利店的打工也一起請了假,因為賭局的緣故,他和太刀川都小小賺了一筆,暫時不缺錢。
青年甚至已經打算好了要打電話給五條,問問對方如果出門玩的話,想去哪裏,因為自己有了起碼一周的空閑。
這樣咒術師應該就不會再怨念共處的時間太少了。
可惜夏油傑還是高估了自己家隊長鬼畜的程度,還沒等他走到公共電話亭前面,太刀川的短信就發送到了青年的手機上,告訴他,明天要去警署的專案組報道。
因為新聞上的連續變态殺人案又有了新的被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