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幕後陰謀

東方賜冰冷的語句尚在耳邊:

呵呵……人命,就是用來輕賤的。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命也可以讓別人輕賤。

我不介意。但前提是有人有那個能力的話……

能夠把不死之身誅殺的人,到底是誰?

如果是逆風殺了東方賜,那天在山谷裏軟弱求饒的人絕對不是逆風!

如果那個人不是逆風,那麽……

逆風,到底是誰?

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在我瀕死之刻,究竟發生過什麽?

“阿琪……”若陽喃喃呼喚。

“怎樣?”阿琪殷勤地回答。

“你所見的西嶺山寨,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

“那天我上山砍柴,看見山上火光沖天,于是好奇湊近去看,結果看到了你在馬車上,山寨裏面哀嚎一片,我心中害怕,就只駕着車下山了。”

“那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十分俊美的黑衣男子?”

阿琪認真地想了想:“不曾見過。”

“那你有沒有見過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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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若陽輕嘆一口氣,集中精神,努力回憶,失去知覺的前一刻,發生變故的那一天,每個細節,每個人物,每個表情,每個動作……

若陽閉着眼睛,抓着阿琪的手,她輕輕地念叨:

“東方賜成親的那一天,晶泓請我去屋中探病,當時可人、可情、可憐都在,然後晶泓中了莫名其妙的毒藥,我跑出來見到寨主,然後三女也中毒而死,然後我受傷……”

“阿琪!這裏面缺了一個人!”若陽如夢初醒,拉着她的手大呼:“是武斯文!我在遇到晶泓之前見過他,可是之後卻再沒有見他!他……去哪裏了?難道他就是逆風?”

阿琪緊張地握着她手:“姐姐,你說的莫非是那個逆風将軍?”

“不錯!”若陽緊緊地抓住阿琪的手:“阿琪,你要幫我!”

阿琪吃了一驚:“要我幫你做什麽?”

“我要見逆風。”若陽看着她,堅定地說道。

對于計劃,若陽永遠是那種行動勝過口頭的人。

一個月後。

忠勇将軍府。

煙火缭繞中,若陽手腳麻利地将手中的炒勺舞動得上下翻飛,不出半刻,一盤色香俱贊美味佳肴冒着熱氣出現在衆人面前。

“金廚娘好手藝!”一邊打下手的劉嬸贊嘆道:“沒料到你小小年紀,廚藝如此了得!”

“劉嬸謬贊了。”若陽打着哈哈,心裏想到她九歲被無塵逼着下廚的情景,小小的身體柔弱的手腕連炒勺都拿不動,硬是被這樣逼着做出了一手好菜,以致從此之後的多年每日用膳都是無塵、如彬和似琳坐在桌前翹着二郎腿不耐地用手指敲着桌子:今日上菜怎麽這麽慢?手腳麻利些……

這群無情的人……想起來就窩火……不過還好,現在她可以用這項特長打入忠勇府來接近逆風。只是入府一月有餘,從來不曾得見這位神秘的逆風将軍。

将軍上朝面聖,不在府上。

将軍去商議國家要事,不在府上。

将軍外出征戰,不在府上。

“這一出門征戰,就不一定何年何月才能回來了啊……”阿琪一副侍女打扮,雙手明顯地粗糙了許多。

也難為她了,若陽心裏想。

阿琪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輕聲勸她道:“不必擔心,你一定會見到逆風的。”

她的語氣中,竟有一絲淡淡的哀嘆和憂愁,“要是我們……能一直這樣……不分開就好了……”

“阿琪,”若陽輕輕地打斷她:“我們一直都沒分開過。”

阿琪看她,清澈的眸子漾起一縷水光。

你一直陪着我,上天入地,游山潛海,一直一直,忠誠地在我身邊……

阿麒……你,又回到我身邊來了。

“星陽!你就不會好好管管你的這頭死麒麟!”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飄來:“我辛辛苦苦偷種的蟠桃秧就被這頭畜生給啃了!”

“你就不能栓着這頭畜生嗎?大老遠的為什麽偏偏上我北方來?呆在你的東方不好嗎?”聲音又響起,仍是那副腔調:“我剛剛嫁接的陰壽棗啊!你知道這是多大的創舉嗎?”

“星陽!你等着!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為我這些神木異果報仇!”這聲音,好熟……

“你怎麽了?在想什麽?”阿琪好奇地問她。

“沒什麽……只是想起了一點不愉快的回憶……”若陽額頭滲出了幾點汗滴,那回憶中憤怒嘶喊的聲音不是別人,正是無塵!

那個折磨她,設計她,一直報複她的人,就是無塵。

那個……她送的那個什麽什麽丸,不會是真的有毒吧?

她撇下呆愣在原地的阿琪,轉而向自己的卧房方向跑去。

傭人卧房旁邊,在一個不起眼的柴草垛的深處隐藏的一個小洞裏,鋪着幹爽的稻草,一直漆黑的小烏鴉正在那裏昏睡。

還有氣……若陽緊張地試探,撫摸着小黑一身溫熱的羽毛。

不過小黑昏睡了也有幾月,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

如果小黑醒來就好了,能聽懂人言的小黑就可以告訴自己那天發生的事情。

東方賜,絕對不會死的。

她深深相信。

昏暗的燭火下,一只枯槁的手指點着:“那兩個人似乎在你府上,逆風。”

對面人不語,低頭聽命。

“怎麽不說話,逆風?”

“屬下只聽國師吩咐。”一個蒼冷的聲音回答。

“哼。”國師收手,似乎在暗處取什麽東西,“依‘星辰圖’所示,那二人就在忠勇府,找出來,解決掉,這個——”取出一個布包在桌上。“——可助你一臂之力。”

逆風順承地回答:“屬下遵命。”

“什麽?”若陽驚詫地從阿琪口中得到消息:“逆風回來了?”

“不錯,而且他今晚要召集所有仆人大宴一番,為答謝各位的盡忠職守。”阿琪補充說。

“這麽說,今晚我們就可以見到逆風,而且逆風也會見到我們?”若陽問道。

“是的。”

對手終于有所行動了。若陽微微一笑:“我該出去買些新鮮蔬果才行,為今晚的盛宴。”

全力一搏,為今晚的盛宴。

殘月如鈎,薄雲陰郁,藏起大部分閃爍的星星,夜裏格外寒涼,一陣風掠過,冷入肺腑。

“走了,走了!”劉嬸催促着正在烹制最後一道菜的若陽:“主子叫我們都去廳堂,請我們吃這一頓好的。去晚了這些好吃的可都被那些小子們給搶先了。”

“馬上就好。”這是她在府上烹饪的最後一道菜色:血色江山。

用鮮紅的番柿子調好醬汁,灑在堆積如小山般的肉塊上,這就是江山。

若陽捧着這盤菜肴走上廳堂的時候,看見主座上挨着坐了兩個人,其中一人回過頭看她,說了一句:“你就是府裏新來的廚娘嗎?手藝不錯呢。這位是朝中的紅人——快來見過張公公。”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面帶微笑的武斯文,也是這府上的主人——逆風将軍。

若陽仍然微笑:“奴婢見過張公公。”

張公公在東京的名號很響,他是峥嵘法師面前的紅人,名為皇上的親信,實則法師的探子,平日裏驕橫跋扈,斂財霸道,朝中無人不敬他幾分。最可怕的并不是這些,其實張公公是法師親傳弟子,身懷絕技,心狠手辣。

“張公公忠心耿耿,為朝廷百姓造福,奴婢仰慕已久。”

張公公臉色微變,繼而陰陽怪氣地哈哈大笑:“逆風為人古怪,就連家裏的奴婢也這般有性格,好,好!”

武斯文仍然面帶淡淡的微笑:“你手上的,是什麽菜?”

“血色江山。”若陽回答。

“如何制成的?”

“用豬肉、牛肉、羊肉、雞肉、魚肉等肉類入味蒸熟,加調料用大火爆炒,最後淋上番國的柿子汁液,酸甜可口,鮮辣味香。”

“為何叫‘血色江山’?”

“江山與權利,就是構築在賤民的犧牲之上的。”

張公公勃然大怒:“你好大膽子!”

若陽面色絲毫未改,仍舊微笑道:“張公公何處此言?這點您應該是最清楚的,您和峥嵘國師犧牲殺戮了多少賤民換得今日富貴,心中自然有數。”

張公公氣急:“大膽狂徒……”

“把當今聖上軟禁在宮中,除掉朝中異己,屠戮有微詞的百姓,造成全國上下雞犬不寧、人心惶惶,終日不理百姓疾苦,土匪橫行,國無法紀……”

她雖然身在遙遠閉塞的西京,但對于國中之事,卻是一直了如指掌。

“給我住口!”張公公氣急敗壞:“斬了!推出去斬了!”

“是嗎?”若陽的笑意蕩漾開來,“您不知道廚娘是最得罪不得的人嗎?”

“什麽?”張公公和武斯文同時嘩然。

“算起來,時辰也差不多了。”若陽低頭沉吟:“三,二,一……”

“一”字剛出口,張公公一頭栽倒。

武斯文大驚:“公公……”話未說完,也一頭倒下。

整個廳堂裏的人全都昏倒在桌下,地上一片狼藉,室內一片寂靜。

若陽的微笑仍未收斂:“沒有倒下的,只有你和我了。逆風。”

另外一個身影冷冷地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抱臂不語。

“你終于以真面目出現在我面前了啊,逆風将軍。”若陽嘴角的笑意有一絲悲怆,“還是,應該叫你阿琪?不,這個稱呼還是太陌生,抑或應該叫你晶泓?”

阿琪擡起頭,一雙水眸也同樣含笑地望着她:“我們本來可以成為朋友的。金若陽,你不該這麽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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