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詳預感
若陽堅定地抹去臉上傷痕的鮮血，縱身就跑。
跑，對于這個強大的敵人，或者是徒勞的。
但是如果不跑，留在這裏，必然是死路一條。
縱使結果都是死，她也要全力一搏。
不試怎麽知道？
徒勞送死又怎樣？
犧牲的只有我一人而已，只要另外的那個人平安無事。
腳下，已然生風。
若陽運足全身內力，力量全放在四肢上，腳尖輕點，幾步跳到院中假山最高點。
峥嵘出手了。
雨點一般的紅色閃電劈頭而來，若陽借勢飛下山頭，在院子中迂回盤旋，在閃電雨中的空隙中靈巧穿行。一塊塊岩石炸成粉末，一棵棵大樹碎裂成塊。
“好像有兩下子。不過——你快得過閃電嗎？”灰鬥篷雙手一翻，鋪天蓋地的閃電如網一般向若陽罩去。
完全……沒有空隙……
已經，逃不出去了。
若陽一邊奔跑，一邊冷眼看着密集的閃電天網向她撲來。
哪怕到了死的那刻，也不放棄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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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遠都不會，坐以待斃。
天罡滅神訣對于仙體傷不致死，但是對脆弱的肉體和沒有保護的仙根來說足以致命。耳邊傳來十五年前無塵救下她們之後的話。
一旦被擊中，你們千百年的修行全都化為烏有。
比死還可怕。
連普通的下仙都做不成了。
魂魄也可能破散。
可是……
閃電照耀着風般奔跑的若陽，四周如同白晝，血一般的耀眼死光中，她嘴角浮現一絲笑意。
至少，你是安全的。
這一刻，已是永恒。
“咔嚓嚓嚓嚓——”閃電之網倏地收緊，萬條閃電向若陽身上劈去，整個院子的半個圍牆被炸飛開來，圍牆後的竹林節節斷碎。
三裏之內，一片狼藉。
忠勇府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塵埃落定之後，只剩下一堆殘破的瓦礫。
逆風跪在原地，一直低着頭，不發一言。
“無人能擋我。”灰色鬥篷下的人發出得意的笑聲：“下凡的星君又怎樣……”
“嘩啦——”瓦礫大動，一個身影從廢墟中站立起來，步履有些踉跄。
一襲黑衣，一位俊美男子，一副陰暗氣質。
他漆黑的俊目燃燒着灼熱地似乎可以融化岩石的火焰，殺氣沖天。
若陽虛弱地躲在他的懷抱裏，不安分地嘟囔：“傻瓜……為什麽回來……送死……”
“給我閉嘴，笨婆娘。”
東方賜冷冷的腔調，與他周身憤怒的熾熱完全不相容。
若陽從沒見過，東方賜如此憤怒。
他一頭黑發翻滾，黑袍翻飛，周身都發出灼熱的憤怒。
她一把抓住他：“明明在買菜的時候，偷偷送走你的……為什麽……要回來……”
枉她幾個月前就物色好了地方，喧鬧菜市旁的一處破舊瓦房中的一堵牆壁裏，被每次出去買菜的她日積月累地挖掘，竟挖出一處十分隐蔽的窟窿，不僅他的化身小黑可以容納，就是他的真身本身也可以隐藏。
東方賜的身子微微一戰：“什麽時候……知道的？”
若陽苦笑一下：“就在你知道的……的那刻。”
東方賜把她安放在地上，長指掠過她的臉龐，語氣轉緩：“坐下等我。”
“不行！”若陽緊緊攀住他，氣喘籲籲地說道：“你剛替我擋下所有天罡滅神訣，現在去對付國師，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不相信我嗎？我是不會死的。”東方賜溫暖的手蓋上她的。
“不可以！國師一定知道你的弱點！”
“我沒有弱點。”
“那也不許去！”
“別攔我。”
“不行……”
話未說完，他柔軟的唇已經堵住了剩下的言語，他的手摩挲着她的長發，舌尖輕輕地挑逗着她的羞澀，急促的喘息，覆蓋了她所有的思想。
“相信我。”令人眩暈的激吻之後，他輕吻着她的櫻唇，低聲說道。
若陽嘆了一聲，放開了他。
有什麽理由拒絕相信他呢？
因為她愛他。
愛他，相信他。
東方賜出手了。
他像一道黑色的閃電，向國師沖過去。
灰色鬥篷輕哼一聲，向後躲開。
分明是兩道閃電！
一前一後的兩個人已經看不清身形，只有一黑一灰兩個模糊的輪廓，時而二人相距不遠地靜止站立，時而二人又化作兩縷疾風，在院子中追逐躲閃，不時在若陽身邊飛速掠過，移動的風托起她的絲絲秀發。
“國師，連你也怕我嗎？”東方賜的冷笑在院子四周響起。
“哼。”國師的聲音也四下傳播：“不必用激将法。只是好漢不吃眼前虧。”
國師也在忌憚東方賜的力量嗎？
見識過東方賜殺人場面的人，都不會對這個魔王的稱號有絲毫的質疑。只要被東方賜的那雙手抓住，即使是神仙，也會元氣大傷。
峥嵘國師，又是何等聰明之人。
但既然難占上風，國師為何不逃跑？以國師的速度，想逃離此處絕非難事。
一絲不祥的預感在若陽心裏升起。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若陽一驚，對方開始發力，一陣電流般的痛麻流遍全身。
峥嵘國師周旋逃避是假，伺機取她性命是真！
“啊——”鮮血四濺，一只手臂活生生地從身體揪離，又狠狠地擲在血泊中。
腥鹹的血液噴在若陽臉上，她錯愕地看着身後的，竟然是——
曾經叱詫風雲的峥嵘國師，他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右臂噴湧不止的鮮血。在他旁邊，東方賜冷冷地站立。
“我知道你會用她要挾我，”東方賜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我已在她身邊布下了‘定身咒’。除了我，任何人觸碰她都如同沾上蜘蛛網的蚊蟲一般動彈不得。”
“是嗎？”灰鬥篷下的國師似乎笑了一聲：“我疏忽了。”
“雖然不知道你是哪只小蟲子，但是你似乎是麻煩的始作俑者，”東方賜緩緩地舉起了手，“送你上路。”
若陽驚呆地看着他們，來不及擦拭濺在臉上血滴，頭腦在一片混沌中飛速轉動：
這種不詳的預感，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強烈了……峥嵘絕不會這麽輕易地坐以待斃！
淩亂的鬥篷之下，露出半張臉的峥嵘國師的嘴角浮起一抹暗暗得意的微笑，這笑容含着不可告人的隐喻，淬滿陰險的毒計，使得這張滄桑的老臉愈加恐怖。
若陽從心底掠起一陣不祥，這感覺讓她不寒而栗。不對勁！一定有什麽不對勁……國師在耍鬼花樣！可是……到底是哪裏？
究竟是哪裏不對勁？
東方賜的手，果斷地落了下去。
“賜！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