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雙更

齊邈之眼梢微揚,一雙桃花眼含春如水,寶鸾瞥見他不懷好意的笑容,心頭咯噔一下:糟糕!

下一瞬,齊邈之大掌摁住寶鸾雙腳,寶鸾掙紮不得。

只見他抱住她一雙腳放膝上,哈一起口氣,手指靈活,隔着絹襪咯吱咯吱撓她腳底。

“好個無雙公主,用腳頂人,坐姿不雅,叫你傅姆進來瞧瞧,瞧瞧自己教導的公主成什麽樣了。”

寶鸾最怕被人撓癢,尤其是撓腳板,笑得眼淚都出來,求饒:“不頂你了,再也不用腳頂你了,你放開我,我這就坐好。”

“不必。”齊邈之笑道,“現在這樣雖不規矩,但我也不是什麽規矩人,咱倆這樣對着說話,挺好。”

寶鸾笑一聲嗚一聲,手抓着絨毯:“我不同你說話了。”

“啧啧,出爾反爾,可不是什麽好品德,我身為你的朋友,今日定要好好勸誡你。”

寶鸾被撓得理智全無,下意識就說:“那我不要……”

“嗯?不要什麽?”齊邈之哼一聲,“不要我這個朋友?”

寶鸾慶幸自己沒有将傷人的話說出口,笑得眼淚汪汪,可憐兮兮改口道:“不要你的勸誡。”

她被他捉弄得毫無閃躲餘地,既無奈又委屈,一雙水濛濛的杏眼氣惱瞪他,嘴裏卻連半句重話都沒有。

齊邈之笑着笑着停下手中動作,斂神凝視她:“小善,只要你想,我們就永遠是朋友。”

寶鸾得了這話,有些羞赧,又有些愧疚。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齊邈之将她這個朋友看得這麽重。他都用上“永遠”這個詞了。

這可怎麽辦,她過去時常避着他,如今該如何回應他,才能不辜負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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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邈之下一句道:“所以要是以後你嫁不出去,不必難為情,我娶你。”

寶鸾滿臉飛紅,剛升起的拳拳感動煙消雲散,脫離魔掌的腳重新蹬回去:“誰要你娶,我才不嫁人。”

齊邈之哈哈大笑,歪倒半伏絨毯,寶鸾惱怒輕踹他好幾下,他也沒有回擊。

他笑起來猖狂豪爽,眉眼自有一股風流韻味,寶鸾忍不住斜瞥過去:“你笑什麽呀。”

齊邈之道:“我笑你天真。”

至于如何天真,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經這麽一鬧,寶鸾吃早食的興頭中斷,端碗再吃興致缺缺,勉強吃一口,肚裏便有了飽感。

她朝齊邈之那邊看,他沒了笑聲,倒在熏籠旁。

“你怎麽了?”寶鸾推推齊邈之。

齊邈之沒睜眼:“我困。”

說罷,他一伸手将她拽倒。

寶鸾枕着齊邈之的手掌才沒磕到腦袋。

隔着熏籠,兩人面對面側卧。竹簾紗幔風中起舞,四周雪光亮堂,天地靜谧,熏籠中火爐滋滋作響。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他突然問。

寶鸾想了想,道:“記得。”

“我不信,你肯定忘了。”他故意說。

寶鸾鼓起腮幫子:“我才沒有忘,我記得可清楚了。那天宮裏辦宴,皇後娘娘牽着你走進來,說你是她的外甥,讓我們和你一起玩,可你太兇了,大家都怕你。”

“那你怎麽不怕我?”

“我也怕你呀。”

“你怕我還邀我去你的宮殿玩?”

“因為我看你一直打哈欠,我也打哈欠,我想你可能和我一樣,沒有睡飽就難受,所以才會發脾氣。正好我想回去午歇,我帶走你,你可以去我的宮殿小憩,其他人也能安心玩耍。”

“所以這就是你第一次見面就問人要不要一起睡覺的理由?”

寶鸾臉紅,小聲嘀咕:“我那時才多大,再說了,你不是睡得挺香的嗎。”

齊邈之睜開眼。

少女小嘴微撅,紅潤潤的唇,烏濃長翹的睫毛,怏怏側卧,閉着眼昏昏欲睡。

她向來多覺,一日三食吃飽後皆要小憩,此時躺在他對面,雖是被迫拽倒,但已經做好順勢入睡的準備。

齊邈之抓起大氅扔過去蓋住她。

寶鸾眯眼笑看他一眼,抱住大氅閉上眼繼續歇憩。她随口問:“你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啊?”

齊邈之輕描淡寫:“還行。”

寶鸾:“你一來我就看到你眼下兩團烏青,昨晚你肯定沒睡好。”

“那你要不要收留我在這睡一覺?”

寶鸾頓了頓,心想:他都願意永遠做我的朋友了,我收留他睡一覺有何不可?就算我不收留他,他自己也會賴下來的。

寶鸾将熏籠往齊邈之那邊挪了挪,坐起來将身上的大氅疊好放到一旁,噔噔跑進寝屋,氣喘籲籲抱出兩床輕薄被褥。

一床給齊邈之,一床留給她自己。

四面通風的亭堂,白雪積重,風搖枝晃,日影與雪影隔着綠紗帷幔,似碧波晃蕩。

天真的美人呼呼入睡。

一尺相隔,齊邈之從被中探出手,隔空撫碰寶鸾的眉目。

她已不是幼年時兩腮嘟嘟的模樣。

她長高了長大了,挽起雲髻戴起簪珥,美得驚心動魄卻又純真無害。世間美人多,她是其中翹楚,絕色美貌,百年難得一見。不知從何時起,他每次見她,都覺得她可真好看。

這般好看的美人,是他兒時唯一的寬慰。

他想,她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初時見面她的好心邀請,是他離開長川城後睡的第一次安穩覺。她香香軟軟牽他手問要不要一起午歇,拯救了他支離破碎随時崩潰的神智。

從那日起,長安城成了他的救贖。

齊邈之眼神缱绻隽永,輕聲呓語:“若聖人沒有認下你,你不是無雙公主該多好,如今你什麽都有,我怎敢帶你去洛陽?”

齊邈之長嘆一聲。

皇後和齊家在他腦海中穿梭而過,他想到太極宮裏那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想到朝堂上水深火熱腥風血雨的鬥争。

他閉上眼,心想:威名赫赫的永國公啊,不過是個笑話。

一個笑話,哪有資格禍害別人的一生。

尤其是,她的一生。

冬日靜好,睡夢安甜。

寶鸾醒來時,齊邈之已經走了。

傅姆看了寶鸾好幾眼,欲言又止。

寶鸾坐在銀鏡前梳妝,再次對上傅姆的白眼後,禁不住開口:“姆姆,你有話就說嘛。”

傅姆苦口婆心:“我的殿下,你也太不避諱了,怎能留永國公一起歇息呢?你今年又長了一歲,不能再像去年那樣和人胡鬧。”

寶鸾不以為然:“去年可以,今年為何不行?”

傅姆笑道:“今年長大了呀。”

傅姆說着話,為寶鸾量胸脯裁新衣。去年小荷才露尖尖角,今年已經鼓起來了。

寶鸾雙臂擡高,看傅姆一邊量一邊讓宮人記下尺寸。

寶鸾道:“可是大家都這樣,那些十七八歲的娘子郎君還時常混在一處整夜喝酒作樂呢,我聽她們說,只有偏遠閉塞的地方才講究男女之別。只要我不是大着肚子進夫家,丈夫死後再偷情,就沒什麽好講究的。”

長安城男女不拘小節,原就沒有什麽拘束,上行下效,平民都如此,貴族世家自然更不拘泥。加上此年代道教盛興,道教推崇長生不死得道成仙,從不對男女道德人間俗事加以幹涉。

仙人都只講無為而治随心自在,凡人又何必自尋煩惱往身上套層層枷鎖。

寶鸾又道:“哦不對,她們說,我是公主,阿耶疼我,只要找個聽話的驸馬,我想怎樣就怎樣。”

傅姆氣得跳腳,恨不得将說這話的人揪出來痛打一頓:“什麽大肚子,什麽偷情,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她們是誰,我這就上門罵去。”

寶鸾輕聲道:“是姑姑和她交好的夫人們說的,去年在崔府吃宴,我偷偷聽到的……”

一聽康陽長公主的名號,傅姆氣也不是惱也不是,不能拿康樂長公主撒氣,只好諄諄教誨自家公主:“以後可不能再聽這些話。”想了想又覺得不聽到也不可能,畢竟長安就是這麽個風氣,要是拘着公主不出門,還得被人說異類。

遂道:“就算聽到,也要當沒聽見。”

寶鸾不想傅姆生氣,連連點頭:“我知道了。”

傅姆坐下。

寶鸾轉頭問宮人:“大肚子是指懷寶寶嗎?”

傅姆一把捂住宮人嘴,瞪眼:“殿下!”

春分日,二月初二,電閃雷鳴,太子歸京。

大雨傾盆,徹底洗刷城牆屋瓦的殘雪,冬天結束,春天開始了。

距離長安城偷龍轉鳳的驚濤駭浪,正好過去一月整。

太子回長安的路上便已得到書信,永安宮發生的事皆寫在書信中。聖人傳令中書省欲為寶鸾加封賜邑,幕僚在信中詢問太子态度,太子當日回信,命幕僚同三省中門下省與中書省相熟的相公們走動,又驅人前去禦史臺表明态度,務必支持聖人的決策。

此年代官制為三省六部一臺。

三省: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

六部:吏、戶、禮、兵、刑、工。

一臺:禦史臺。

其中中書省門下省乃最高政治中心,中書省門下省商議拟旨,交由天子批閱。而尚書省統轄六部,天子批閱同意後的旨意,由六部執行。

又設群相制,宰相們出自中書省門下省。昔年康樂長公主驸馬崔鴻曾是最年輕的中書令,因故辭官後,重新任工部尚書,雖然不再參與政事堂的議事,但朝中追随他的人仍在,故而時常被人喚一聲“相公”。

禦史臺督察百官,獨立于三省六部,其中大部分禦史由天子親自任命。

封號食邑本是皇家內事,但因寶鸾并非親生,加上皇女調換皇子一事,家事成國事。

宰相們位高權重,無利不起早,聖人自登基起,與宰相們周旋數十年,而皇後努力多年,也不過是在太學和六部中籠絡人心。今年元日朝會帝後同席,全因皇後事先和宰相們通過氣,以利誘之,是以無人反對。但也不能次次順心如意。

禦史臺一天一個态度,雖多數向着聖人,但也有見風使舵的嫌疑。

是以當幕僚的書信傳來時,太子顧不得震驚幼妹身世,即刻命人去疏通其中關竅。

太子好心辦事,未曾想到此事根本無需他費功夫就能辦成。太極宮沒有插手,皇後沒有阻攔,聖人堅持要賜恩寶鸾,水到渠成。

太子趕回長安,得知寶鸾的事已經定下,同幕僚感嘆:“總算有件如意事。”

幕僚見太子形容疲憊,想問江南道的事又不敢問。

出長安近四月,太子比從前更加消沉。

太子今日回長安,尚未入太極宮和永安宮拜見太上皇和帝後。幕僚提醒,太子卻置若罔聞。

幕僚還要再說,太子卻突然笑道:“你可知我的母親有多厲害?為了權力,她的心能比任何人都狠。”

幕僚大驚,不知太子為何會突然說出這種話。

皇後的厲害,衆人有目共睹。但太子不該說出來。

幕僚壓低聲音:“殿下,慎言。”

太子神情恍惚,喃喃道:“我巡察江南東西兩道,沿途二十州民不聊生,為了掌控江南東西道管轄之權,我的母親任由洪水傾覆稻田民宅,赈災銀兩明明撥出一百萬兩,百姓們卻仍食不果腹。”

他面孔蒼白,一派頹然:“我有心救災,卻使不動任何一個當地官員,整整四個月,我只能看着,什麽都做不了。”

幕僚不敢答,心想:當初皇後同意太子出外巡察,自然有恃無恐。

甚至,皇後的目的,就在于讓太子眼睜睜看着這一切。

幕僚輕言細語寬慰:“每朝每代,皆有天災,帝後赈濟災民,赦免賦稅,已是仁政。江南道民生艱難,只是一時之景,待今年風調雨順,百姓們自然又會過上安居樂業的好日子。”

太子苦笑:“是嗎?是仁政嗎?難道不是人禍嗎?”

幕僚一顆心都快被吓得跳出來,恨不得上前捂住太子的嘴。

太子寬袍散發,懶懶揮手:“你下去吧。”

幕僚五味俱陳,忽然有些後悔這次讓太子出外巡察江南道。

太子和從前不一樣了。

過剛易折。

幕僚從東宮出來時,正好遇見一輛裝飾奢華的金玉馬車迎面而來。

車簾打起,一張花容月貌的鵝蛋小臉露出來,烏黑的發,白淨似玉的肌膚,雙眸柔婉似水,笑盈盈道:“徐洗馬,我阿兄可在東宮?”

徐品在東宮任洗馬一職,同寶鸾見過幾次。

嬌滴滴的小公主,明知太子在東宮,卻還是為了他這小吏停車打招呼,如此謙虛貼心的小公主,着實招人喜愛。

不是皇室親生女又如何,她如今的身份,可比其他兩位公主高多了。

徐品叉手道:“太子殿下剛回東宮,想必還沒有出去。”

寶鸾笑道:“多謝徐洗馬告知。”

徐品道:“殿下客氣。”

今日春分,對于寶鸾而言,除了太子回長安外,還有一件重要事。

一個月前聖人命人為班哥做宴,今天這場宮宴,是班哥第一次真正亮相人前。

寶鸾聽宮人說,班哥被認回皇家後,太極宮一次都未召見他。這可不是好兆頭。

沒有太極宮的召見,今日的宮宴顯得更為重要。

寶鸾一早聽說太子回了長安城,急忙忙趕過來,一是為了見太子,二是為了請太子去宮宴。

有太子參宴,意義總是不一樣的。

還沒上臺階,寶鸾就開始喚:“阿兄,阿兄。”

喚了幾聲捂住嘴,想到自己已不是親妹妹,萬一太子阿兄嫌她聒噪呢?

寶鸾前進的步子猶豫下來,低着腦袋晃悠悠一步一階,長裙曳地,身後捧裙的宮人們聽見小公主的聲音變得又輕又柔,風一飄就沒了。

“阿兄——”特別小心翼翼。

相思從門內出來,看到寶鸾拾階而上的速度像蝸牛一樣慢,小嘴張張合合,似在喊什麽。

相思迎上去:“殿下。”

寶鸾擡眸望見他,問:“我阿兄在忙嗎?”

相思道:“不忙,剛歇下。”

寶鸾發愁:“啊?”擡腳一步跨兩階,已有對策:“那我等着好了。”

相思笑道:“殿下不必等,直接進去便是。”

寶鸾道:“這樣不好吧。”

相思:“太子殿下知道殿下來,只會高興。”

寶鸾聽他這麽一說,先前忐忑的心思消散大半,但還是決定等上半個時辰,好讓太子歇一歇。

相思在旁奉茶,寶鸾目不轉睛盯着他看。

相思被看紅了臉,忍不住開口:“殿下,可有吩咐?”

寶鸾收回過于好奇的目光,随便尋了個話頭,問:“相思,你平時都去哪裏玩?最近外面有什麽新鮮事?”

相思答:“我天天待在東宮哪都不去。”

寶鸾詫異:“你不嫌悶嗎?”

相思笑道:“若可以,我也想去外面瞧一瞧。”

寶鸾一頓,而後震驚,想要再問,相思已經走開。

半晌後,太子走了進來。

寶鸾一見太子,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瞬間消失,撲過去想要求抱,眼見就要到面前,卻又因四個月的分別和身世之事,雙臂僵直半空。

太子主動攬過寶鸾:“小善。”

太子的懷抱溫暖寬厚,袍間彌散着沉香與墨香,令人安心平靜。

寶鸾情不自禁掉起金豆子:“阿兄。”

太子柔柔地拍她背:“這段日子,苦了你了,小善肯定很煎熬,是不是天天抹眼淚?”

寶鸾哭得鼻頭嫣紅,嘴硬道:“沒有沒有,就哭了一兩次而已。”

太子俯低一瞧:“加上這次,也就一兩次?”

寶鸾眼裏含了淚,黑眸水光流動:“這次不算。”她揩掉眼角淚水,道:“這是喜悅的淚水。”

她說着話,甜甜一笑,含羞花骨頭似的明媚,直擊人心。

太子終日沉郁的面容終于現出發自內心的笑容:“小善真真世間第一可愛之人。”

兄妹倆一場敘舊,大多數時候是寶鸾說,太子側耳聽。

從太子離開長安後城中發生的事,一直說到她今天早上觑見的宮內趣事,小嘴兩瓣,叭叭開說。

她聲音輕細柔美,一句句話落入人耳中,令人不嫌喧鬧反覺悅耳。說起她自己的大事,沉重悲痛的事實,經她一說,化作細雨春風,似乎永遠有希望之盼有歡樂可取。

太子看着寶鸾,暮氣沉沉的內心似有暖流湧入,他暫時卸下自己的無精打采,同她一道眉飛色舞。

太子遺憾地想,這麽好的妹妹,竟然不是他的親妹妹。

轉念又想,幸好不是親妹妹。李家哪能生出這般鮮活無邪的人物。

說起自己的食邑,寶鸾貼到太子耳邊悄悄告訴他:“阿兄,我有錢了,以後你要辦事,不必天天求着戶部給錢,我湊錢給你。”

太子失笑。四個月來第一聲暢快笑聲。

“好,阿兄先謝過小善。”太子不忍打擊她,笑道:“為了回謝小善,以後小善出宮開府,阿兄定給小善建一座最大最華麗的公主府。”

寶鸾摟着太子脖子伏在他肩頭:“阿兄,你回來了真好。”

太子問:“小善,方才你說想請我去哪?”

寶鸾重新說起宮宴的事,這一次沒有掩藏,提了班哥。她瞅着太子臉色,怕他不肯去。

二兄就不肯去。倒是三兄,早早地就遞了話說一定會參宴。

不過三兄是個和事佬,平時誰都不得罪,就算不特意請他,他也會去。

太子差點忘記自己多了個弟弟。

好在班哥給他留下的印象很深,東宮馬球賽班哥天生英猛的禀賦,令人記憶猶新。稍微回憶一下,就想了起來。

太子對視寶鸾:“你沒同他生嫌隙,反而替他來請人?”

寶鸾長睫濃翹,茫然問:“我為何同他生嫌隙?”

太子淺笑,一時不知是該感慨幼妹心大,還是感慨幼弟手段了得。

太子問:“你來請人,是他教你的,還是你自願的?”

寶鸾道:“當然是我自願的,他還不知道我為他張羅呢,對了,阿兄,這事你別告訴他,若他知道你是因為我的緣故才去參宴,得多傷心。”

太子點點她挺巧鼻尖:“誰說我因為你才去?”

寶鸾捂鼻子:“不是最好啦。”

太子牽她往外,“走吧,進宮。”

寶鸾想起相思的提醒,問:“阿兄,你要不要先去太極宮拜見那位陛下?”

太子冷若冰霜:“改日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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