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使平城

陽越剛回到朝陽殿,近身侍衛中恒就跑來禀告,皇帝已經派人來找過他兩次。陽越心知不妙,不敢怠慢,換了衣服立刻趕往麒麟閣。

踏進麒麟殿,陽越态度恭謹的向陽洙跪拜問安,瞧見陽洙神情不悅,哪裏敢出聲,低着頭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任憑陽洙開始數落他身為太子的種種不端行為。

陽洙正在教訓陽越,高成進來通報太後駕到。陽洙只好瞪了陽越一眼,暫時停下,起身恭迎太後。太後進來看看陽越,也不理會,倒是開口勸慰陽洙注意休息,不要太操勞,陽洙點頭答應。太後又說自己親自做了幾樣點心,送來給陽洙品嘗。陽珠立刻命人擺席,陽越自然也借光跟着坐下。他在外面跑了一個下午,回宮就立刻趕來麒麟閣,此刻早就餓了,美食當前又有太後撐腰,吃的不無暢快。

陽洙一見到點心樣式,心下已經明白,雖然太後說拿來給他品嘗,但大多數都是陽越平日喜歡的菜肴,猜想定是太後也知道陽越出宮一整天,怕他回來被自己抓來訓斥,便提前準備點心趕來麒麟閣給他解圍。

陽越填飽了肚子,有了精神,發揮出自己舌綻蓮花的本事,把太後手藝誇贊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哄的老人家好不開心。陽洙見狀也不好多說什麽。大約半個時辰後,太後伸伸腰骨道:

“哀家真的老了,坐了這會兒功夫就乏了,皇帝還要處理公文,我與越兒也不便打擾太久。”

說完起身就要擺駕回去,陽越跟着站起身,沒敢動,擡頭看着陽洙臉色,等他發話。

陽洙知道太後用意,不好不放陽越,冷冷的瞧了他一眼,沉聲道:

“你也回去吧,記得早點睡,明天一早到正陽殿在旁聽政,要敢誤了金鐘朝時看我怎麽制你。”

按照大淵法例,太子十七歲成年後便應該臨朝聽政,并且在宮外開設太子府,培植自己的幕僚。但陽越對朝廷政事一向興趣缺缺,加之陽洙正直精壯之年,傳位太子尚為遙遠之事,所以也就很少有人去在意。以至于陽越頂着十九歲高齡還在逍遙世外,不亦樂呼。如今陽洙開口要他履行太子的義務,陽越心裏躊躇,正如師傅所說‘一入朝堂身難退,青春男兒至此竭。’陽越不甘心自己自由自在的日子就此結束。想要開口與陽洙力争,卻被太後一把拉住,帶出了麒麟閣。

到了外面,太後語重心長的勸他:

“你父皇心情不好,你不要再去惹惱他。一切等崇優回來再從長計議,你先收收性子多學習些也好。”

太後慧眼,兒子孫子的心思她都明白,一句話就講到了重點。陽越也清楚,只要應崇優回來陪在陽洙身邊,陽洙自然沒空來刁難他。而且應崇優從小看陽越長大,是最了解他性情的人,也不會願意看他早早被困鎖在牢籠之中。最重要的是應崇優心慈面軟,求他要比求陽洙容易的多。打定了主意,陽越心情輕松了許多,拜別太後後,又繞道去魏妃處,陪母親聊聊天,才回朝陽殿。

第二天陽越起了個早,換上朝服,束起高發,準時步進正陽殿。當文武百官看到站在龍椅旁器宇軒昂,神采奕奕的太子殿下時無不暗暗驚奇。

早朝例行了一個多時辰,期間大多數時間朝臣們都在商議沁水一代的澇災。沁水位于魏侯屬地,離平城不遠,因連月暴雨,下游部分河床絕提,許多村落被淹,良田被毀,村民流離失所,災情嚴重。日前魏侯上表請求皇帝撥派糧食赈災,另外奏請為安撫恐慌,順從民意,要在平城外五十裏處的沁水支端興建龍王廟,希望皇帝陛下能在六月龍王生日那天親臨奠基祈福,保佑沁水百姓永離洪澇之災。

對于派糧赈災,大家都表示贊成。左丞相楊晨還保舉了一位名叫蕭敬騰的制水能人到沁水開渠築壩。但對于魏侯懇請皇帝親臨平城一事,群臣卻衆說紛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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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皇帝與魏侯之間淵源頗深,當年陽洙喬裝逃離孟釋青魔掌,便是直奔平城投靠老魏侯魏泰。老魏侯可謂是陽洙勢力的奠基人,對日後陽洙重登大寶功不可沒。但他卻因為長子魏聿平誅殺皇使,意圖造反而晚節不保。忤逆之罪,何其之大,雖說陽洙念及魏泰當初扶持之功,以及魏妃産下皇子,沒有禍及魏氏一族,但魏氏與皇帝之間的間隙之深絕不是輕易可以撫平的。現任魏侯魏聿雲正是魏泰次子,他此時呈上如此奏表,實在不能不讓人疑慮。

衆人議論了很久,各持意見,互不相讓。贊同的認為,皇帝親臨一方面展現陛下的愛民如子,一方面也可以平息皇帝對魏侯一直有所忌諱的謠言。反對的認為,大災後恐有大疫,皇帝萬金之軀不能去範險,而且鑒于魏侯與皇家由來已久矛盾,這個要求實在唐突,不予理會也罷。更有人折中的提議太子殿下代皇帝出行,即不失皇家态度,又因魏侯乃太子親舅父,行事不會有所為難。

陽洙聽了很久,擺手制止殿下嘩然,凜然道:

“此事不急定論,容朕再考慮一下。首先處理派糧赈災的事宜。”

退朝後,陽越剛剛步出正陽殿,就見到楊晨應霖鄭嶙三人被高成截住,又帶回殿內。生怕陽洙一會兒又來傳喚他,連忙低頭趕回了朝陽殿。

如今風頭火勢,陽越不敢輕易出宮,便換了身輕便的衣服,在朝陽殿後院的梅林中舞起劍來。兩套劍法下來他覺得血氣順暢,身心舒展,不想停下,提劍剛要再來,突然見一只白鴿由殿外飛至。陽越腳一點地,身體輕盈飛起,伸手擒住白鴿,摟到了懷中,在空中旋轉兩個圈潇灑落地。周圍的宮女們看得個個面頰緋紅,眼睛發直。

陽越逗弄懷裏的白鴿,開心道:

“落霞,你來了,我好想你。”

那鴿子通體雪白,只有左面一只指尖是紅色,很特別。落霞極通人性,張開指爪把一個小手指般大小的銀質小筒丢在陽越掌心,陽越倒出裏面信簽,歪歪扭扭的幾行呈現眼前:

‘臭小子,你惹禍,我受罰,二師兄讓我在後山面壁。你洗幹淨屁股等我收拾吧!七。’

看完字條,陽越笑出了聲,這個單純開愛的小師叔,自從陽越九歲起,他哪次能真的收拾的了他。每次反過來被陽越捉弄,只會跑到舒展博那裏告狀而已。

之後的一段日子陽越過的規規矩矩,每天早朝從不缺遲,一絲不茍,态度嚴謹。偶爾在殿上被陽洙點名提問,也都回答的有板有眼,讓人挑不出什麽毛病。白天在朝陽殿練練功,舞舞劍,讀讀書。晚上到太後魏妃處承歡膝下,一派孝子賢孫的标準模樣。

相比陽越的一派祥和,陽洙的面色卻一天黑過一天。原因無他,只因他大壽将至,應崇優卻沒有半點消息。近日全朝文武都戰戰兢兢,朝堂上不敢多言,甚至不敢與皇帝陛下有眼神接觸,生怕一個不留意,惹上無妄之災。

壽辰當天一早,陽洙沐浴束發,換上嶄新龍袍,正要去早朝,聽外面通報太子殿下求見,随即擺擺手叫他進來。

陽越眼角帶笑的走進麒麟閣,請安祝壽後,捧出個小錦盒,獻寶般道:

“兒臣是來給父王送賀禮的。”

高成立刻機靈的接過錦盒,呈給陽洙。陽洙打開一看,裏面躺着三個珍珠,那珠子不大,色澤也普通,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不明白陽越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撿出一顆在手裏随意把玩,不以為然的問:

“你就送這樣的賀禮給朕?”

陽越裝出一副誠惶誠恐:

“難道這禮物不稱父皇的意?”

見陽洙不理,又嘆口氣搖搖頭:

“難為六師叔特意拖我帶回來。”

“什麽?這是崇優送朕的?你怎麽不早說。”

陽洙埋怨了陽越一句,頓時喜上眉梢。聽到是應崇優送的,珍珠身價暴漲了千倍,陽洙立刻改變态度,如對待絕世珍寶般把珍珠捧在掌心,目光久久膜拜。

“父皇,六師叔說當年你曾送了他三顆珍珠,圓了他三個心願。如今他送三顆給您,也是同樣的意思。”

陽洙聞言,高興的差點從龍椅中跳起來:

“真的?他真的這麽說?”

“六師叔的确是這麽講的。”

陽洙立即興奮的招手喚來高成,吩咐道:

“快,用金線把珠子穿好,這麽重要的東西,朕要時刻帶在身上。”

看着陽洙身上透出的幸福光暈,陽越有生以來第一次對愛情動了心。

得到應崇優非比尋常的禮物,陽洙心情大好,當晚的國宴上不免多喝了幾杯,正因如此差點出了大事。

巨變發生在酒過三巡後,一名藏身在樂師隊伍中的刺客趁衆人不備,突然縱身躍進王座,擡手揚出數十只銀針射向陽洙。

第一個發現異動的就是坐在陽洙左側的陽越,他飛身跳起,抽出腰間軟劍,格擋掉大部分暗器,沖上前與刺客周旋.那刺客只是賭在突襲,武功平平,幾招就被陽越制服,在侍衛捆綁時咬舌自盡了,陽越蹲下身探了探刺客的脈息,确定已經救不活。擡起頭,正好看見陽洙被一衆侍衛,太監團團圍住,心裏大驚,忙奔了過去。

陽洙因為酒醉,失了平日的矯捷,見到暗器襲來雖立即踢翻身前矮幾護住大半身體,還是被傷了手臂。陽越搶身奔到陽洙身邊,扯開龍袍,看到陽洙肩頭中了一枚銀針,針已經沒入肉中,只有一點血跡,卻是紫黑色,顯然那只針沁過劇毒,陽越急忙在身上錦囊中摸出浮山秘制的解毒丸給陽洙服下,又命人把陽洙小心擡回麒麟閣,親自運功為陽洙把毒針逼出。

因為解救及時,毒素很快全數清除,陽洙身體并無大礙。但如此大膽的行刺還是引起朝野宮中一片慌亂。刑部立刻着手徹查所有樂師舞姬,一時間也沒有頭緒。

為安撫群臣,第二天陽洙照例早朝。他對這次行刺事件并沒大動幹戈,只是讓刑部繼續查辦。此次事件引起的直接變動就是由于陽洙遇刺受驚,身體不适,太子陽越代天子出使平城,赈災扶民,為當地興建的龍神廟祈福奠基。

六月六日,風和日麗,萬裏晴空,陽越回帝都不到兩個月後再次離開,只是這次不同以往的輕裝單騎,他身邊跟随着大批随行官員侍衛宮娥,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向平城開去,預計十日後到達魏侯屬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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