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裴沐菲被他緊緊地壓着,身子鉻在門板上,疼的要命,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推開施政。

“施政,我想要你的一句實話。”裴沐菲看向他。

“你問。”他回答得幹脆利落。

“從我們開始的那一年,到現在。”裴沐菲仰着頭看着他,“你有沒有想要了解過我?有沒有想要真的和我在一起過?”

“……”施政垂眸看着她,緘言不語。

裴沐菲見他不回答,心裏便已經知道了幾分答案,但是她還是偏執地又說了一句:“你回答我。”

“……”他仍然不出聲。

“我知道了。”裴沐菲自嘲一笑,“既然這樣,不如不見。”

“你不要鬧。”施政半天只說出這樣一句話。

“別用哄她的語氣來安慰我!”裴沐菲有些失态地叫了出來,“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裴沐菲清楚地記得好幾次,施政都是用這樣的語氣來哄言清洛,他對她那麽溫柔,那麽有耐心。

施政可以對世界上任何一個人彬彬有禮,但是一旦在她面前,就從不會說出什麽讓她舒坦的話。

以前裴沐菲不知道,因為施政和江琰的話都很少,她只當他是不愛講話。

後來漸漸了解之後,她才知道,他的話一點都不比別人少,而且狠起來絕對是招招致命。

恰好,她就像個傻子一樣,明知道愛上他之後受得傷足以致命,卻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施政面無表情地扣住她的手腕,然後緊緊地盯着她的眼,“你認為我在施舍你?”

“……”裴沐菲看着他,那表情就好像在問:難道你不是嗎?

“我從來不會施舍任何人。裴沐菲,你是真的不懂。”

“對,我不懂!因為你從來都不稀罕我懂!”她說得咬牙切齒,仿佛他是與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

“不要總是按你的思維想事情。”施政耐着性子說道。

“是啊,我永遠做不到不按我的思維想事情。”她一臉無所謂。

“裴沐菲!”施政将她的手腕舉過頭頂,摁在門板上,眸光有些複雜地盯着她:“你究竟想要什麽?”

“我什麽都不想

要。”她閉上眼睛。

——我只想,讓你愛我、讓你疼我、讓你記住我,就像你記住江琰一樣。

——只不過,我不能說。說出來,這段感情中,我必無翻身之地。

“你不能跟我好好說話麽?”

“施政,我好累。”裴沐菲目光漸漸渙散,眼神有些迷離,“你累不累?”

“……”

“我真的什麽都不想要,如果我要名分,不會就這麽不清不白地跟你糾纏這麽久;如果我要你的錢,這麽多年,也夠了。可惜都不是。施政,你記不記得,八年前,在酒店你也問過我想要什麽?”

“嗯。”施政想了想,那天具體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只不過這個問題,他記得,她的回答,他也記得。

“那你記得我當時怎麽回答你的嗎?”

“記得。”他怎麽會忘?

“我說我想要你。”裴沐菲有些無力地笑笑,“從一開始到現在,我想要的,就是你,我得不到的,也是你。”

“……”施政被她的話堵得沒法接着說下去了。

“可是施政,你真的夠狠。你總能讓我眼睜睜地看着你喜歡別人,但沒有任何立場說一個字兒。”

“……”

“你真的,夠、狠。”

**

不知道是誰說過,愛情之中,沒有公平可言。

可是付出過的感情,誰不想得到同等或者是更多的回報?

那天晚上她說完那些話之後,便繞過施政,徑自回了卧室,也沒有卸妝,就将被單蒙到臉上,躺到了床上。施政有些無奈,到最後只能一個人走了出去。

裴沐菲在被子裏哭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的時候眼睛都腫了,她給陸離打了通電話,陸離聽到之後,只是嘆了一口氣,然後囑咐她好好休息。

既然她決定了的事,他一定會無條件支持。

剛摁了挂斷,手機便響了起來,裴沐菲見是一個陌生號碼,猶豫了一會兒才接了起來。

“你好。”她哭太久,以至于說話都帶了鼻音。

“你病了?”穆寧深聽着她聲音有些不對勁。

裴沐菲一下子就聽出了他是誰,有些不悅:“

勞煩你關心了,沒病。”

“那今天你們公司派人到我這,怎麽你沒來?”穆寧深壓低了聲音。

“我今天請假,不好意思。”

“你家在哪裏?我去找你。”穆寧深聽到她帶着這麽濃鼻音的聲音,又聽到她說請假,心上就有種不好的預感,于是便開口問她要地址。

“穆寧深,我們真的不熟。”裴沐菲沒好氣。

“沐菲,你忘了上次我和你說的話了嗎?”穆寧深頓了頓,“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裴沐菲聽着他說這句話,不知怎麽地,就想起了施政那天晚上的那句‘做我女人’,眼淚竟然就那樣掉了下來。

穆寧深聽着電話那邊沒有反應,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在聽嗎?”

裴沐菲抹了抹淚,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回答道:“我在聽。”

“沐菲,跟我在一起吧。好不好?”他又重複了一遍。

“穆寧深你好像搞錯了。”裴沐菲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我從來沒有說過我對你有意思,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我知道你對我沒意思,但是我對你有意思。我也沒有搞錯。沐菲,我只不過是不想看你愛得那麽辛苦,你累了,就來我身邊,好麽?”

“我沒有那麽矯情。”

“我不介意你把我當備胎,如果你以後還想愛誰,你去愛,難受了一定來找我好不好?”

裴沐菲聽着他這樣放低自己的要求,有些心軟。

難受了,一定去找他。

就像施政難受了一定要來找她一樣麽?

她自己已經在這樣的關系中受過一次傷害,又怎麽忍心将一個無關的人攪合進來?何況,穆寧深并不讨厭。

裴沐菲有些逃避他,是因為他看她看得太透徹,那種感覺就像是她習慣在黑暗中自己舔舐着的傷口,突然被拉到聚光燈下,擺在觀衆面前,無所适從,又倉皇無力。

“穆寧深,我不好。”裴沐菲放緩了語調,“我不值得。你了解我之後,不會喜歡我的。”

“我會。”

“你也知道我心裏有人,何必自貶身價,委屈了你自己,也難受了我。咱們可以當朋友,我很高興能有你這樣的朋友。”

沐菲。我還是那句話,希望你能好好考慮。我尊重你的意見和選擇,但是不代表我會放棄。”

**

施政被林怡叫回家的時候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将車停在家門口,他推門走了進去,施博禦大約是不在,只有林怡一個人在端着茶杯喝水,見他進來,臉色一沉。

“你還知道回來?”

“媽,不好意思,最近有些忙。”施政語調毫無起伏,和她說了一句聽起來就像是應付的話。

“忙?都沒女朋友了還忙?公司是有多忙?以前你和小言在一起的時候都曉得一禮拜回來一趟。”林怡明顯很不高興。

施政就知道她找他回家,是為了說言清洛的事情。

如果說他之前認為自己從沒犯什麽錯的話,那麽現在……他活了三十來年,迄今為止,他認為自己犯得最不可原諒的錯便是招惹了言清洛。

就算是最後她主動提了分手,施政總覺得,自己在不經意間就傷害了她。

他是個責任心很強的人,對裴沐菲那樣,是因為他們一直沒有确立關系,可是一旦關系确立下來,他便絲毫不會含糊任何一個流程。

“我和清洛不是很合适,是我不對,勉強她了。”施政耐着性子和林怡解釋。

“我不聽你的解釋。”林怡擺擺手,“我知道我管不了你。”

“……”

“那副耳釘還在你手裏不?”林怡突然轉了話題。

“……在。”

“本來我準備讓你和小言訂婚的時候送了她,現在看來我是多此一舉了。”林怡看着他,“那是我們施家最重要的東西之一,想必你也知道。”

“我知道。”施政的回答依然簡短。

“罷了,我也不管你了。管不動了。”

“……”

“我最後的要求就是,以後別給我娶回一個不聽話的媳婦來。”

“我知道了。”

讓施政慶幸的是林怡沒有跟他要那副耳釘,也沒有問他關于女人的事情,他清楚如果林怡林怡知道了他和裴沐菲的關系,她一定會讓人将裴沐菲的家庭調查的一清二楚。

施政這才想起來,他一直都不知道裴沐菲是哪裏人。

這算不算是他的悲哀?

這麽多年,原來是真的沒有想過要了解她。

那副耳釘,那麽重要的東西,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偏偏就送給了她。

他當時是怎麽想的?

黑色,張揚又妖嬈。

也只有她才适合。

只有她才……戴得起。

☆、二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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