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穆寧深最近總是時不時地給裴沐菲打電話,或者是發短信，內容無非就是平日裏一些瑣碎的消逝，譬如吃飯沒有、在幹什麽這種噓寒問暖的問題。
裴沐菲一開始有些不耐煩，後來也就漸漸習慣了，日子長了也就偶爾跟他開幾句玩笑，老實說穆寧深真的是迄今為止裴沐菲見過的最紳士的男人,他的溫和是對所有人的。
裴沐菲也就習慣了每天工作之餘和他聊聊天，穆寧深看得她透透的,她便也不想再隐瞞什麽，她和穆寧深說了和施政的事情,穆寧深當時臉上的表情很平淡，就好像他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一切一樣，平靜的有些詭異。
“你怎麽不說話了？你以前不是挺想知道的麽？”裴沐菲勾着嘴角看着他。
“現在突然有些後悔知道了。”穆寧深停頓了一下,“我不想知道，你這麽好，他還不要你。”
“唔。”
“沐菲，那七年你怎麽過來的？”
“怎麽過來的？”裴沐菲細細咀嚼着這幾個字，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憶，末了自嘲地笑笑，才開口答道：“是煎熬也是享受，是難過也是開心。”
“你就那麽愛他？”穆寧深問，“其實他中間走的那兩年，你完全可以重新找一個人開始。”
“怎麽能重新開始呢。”裴沐菲擡頭看着夜空，似是感嘆，“我和他到現在都沒有真正結束，我怎麽敢和別人重新開始。”
“那就結束。和我開始，好麽？”穆寧深走到她旁邊握起她的手，“沐菲，我是認真的。”
“穆寧深，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不是我。”裴沐菲将手從他掌心抽出，毫不猶豫地就說出了拒絕的話。
這是第幾次了？穆寧深微笑。
每一次說出口，都會被她毫不猶豫地拒絕。
裴沐菲，什麽時候，你才能考慮一下再拒絕我？
“既然我可以有更好的選擇，那為什麽你不可以？”穆寧深反問她，“為什麽非得是他？”
“如果可以的話，我會。”裴沐菲語調篤定，“但是我不可以。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我和你一樣。”穆寧深雲淡風輕地回了她一句，瞬間讓她沒了招架。
誰不是這樣呢？勸別人的時候永遠比當局時清醒，有的事情，自
己是真的看不清楚的，明明知道是深淵，仍然要不顧一切往下跳。
要愛誰，要選誰這種事情。真的是由不得人。
穆寧深的确夠懂她，這種懂，是即使她不願意和他進行任何交流，他也能參透她的內心世界。
裴沐菲看着他，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施政的确不是她最好的選擇，也不是她最合适的，可是她沒有辦法放棄。
“沐菲，我還是那句話。”穆寧深順了順她的頭發，“累了，來我這裏好好休息。我等你。一直等到你過來為止。”
“穆寧深，謝謝你。”裴沐菲說得很真摯。
認識穆寧深之後，她有過不安，有過被別人看穿自己最難以啓齒的痛處的尴尬，有過冷言冷語，但是後來日漸熟悉，他竟然成了陸離之後，另外一個可以和她談心的人。
前幾天，陸離又去了柏林，臨走的時候囑咐了裴沐菲好多事兒，裴沐菲一一答應了下來，她也沒有問他過去幹什麽，陸離也沒有說，但是他們彼此心裏都明白。
裴沐菲知道陸離不忍心，知道他放不下。
就像陸離心疼她一樣，她也心疼陸離，陸家那麽複雜，複雜得他為了保全自己，連愛情都要放棄。
“他愛你麽？”穆寧深沉默半晌，又問了她一個回答不了的問題。
“不愛吧。”裴沐菲嘆了口氣，“他不稀罕我，我種女人，大概也就是玩玩，娶回家，不可能。”
“你不要妄自菲薄。”穆寧深有些生氣，“以後不要讓我聽到你這樣說自己。”
“唔，我想喝水了。”
“我去買吧。”穆寧深語畢便要往便利店走。
“不用，我自己去吧。”裴沐菲喊住他，“你喝不喝點東西？”
“我和你一樣，水。”
“好的，你等會兒，我馬上就回來。”她笑笑，轉身離開。
夜色裏她的背影還是那麽美麗，即使是黑暗也沒能将她的氣質磨滅一絲一毫。穆寧深看得有些發癡，她的美和常人的美不一樣，人們認為女子的美應該是明眉皓齒，可她卻是那種從內而外散發着頹廢的美。
他第一次見她，便覺得她有故事。
…………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來，打亂
了他的思緒，穆寧深這才看到裴沐菲的包還放在旁邊，他蹲下`身，将她的手機拿出來，思量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接一下比較合适，怕耽誤了她什麽急事。
“你在哪。”電話那邊是個男人，聲音冷淡。
穆寧深幾乎是下一秒就猜出了他是誰，他不想讓電話那邊的男人誤會，因為他知道這樣對裴沐菲不好。可是又不能這麽唐突地挂了電話，只能說：“她去買水了，不好意思。”
“她在哪。”
“X路，東路口。”穆寧深重複了一遍地址。
那邊早就沒了回應，過了一會兒便是嘟嘟的忙音。穆寧深看着手機屏幕，不由得失笑。
他現在算是知道了為什麽裴沐菲會說那個男人不愛她了。
就算是在關心她的時候，他态度都是這麽強硬又冷漠，有幾個女人受得了？男人必要的時候就要放□段，不是不要面子，只是面子只能在自己最愛的女人面前丢。
他怎麽就不懂呢？
明明是在乎的要死，偏偏死撐着最後一口氣不肯承認，施政和裴沐菲都是這樣，彼此都在步步緊逼，沒有一個人願意後退。
裴沐菲買了兩瓶水，遞給穆寧深一瓶，穆寧深接過水的同時又将她的手機遞給她，“剛才有電話進來了，我怕有急事，替你接了，不好意思。”
“沒關系，是誰？”裴沐菲接過來順手翻着通話記錄，看到施政的名字時，手有些發顫。
他已經将近兩個星期沒有打電話過來了。裴沐菲只當他像以前一樣，是不耐煩她了，她前些日子有些無理取鬧，她自己也是有感覺的。
“是他吧，大概。”穆寧深看着她漸漸斂起的表情，低聲說了一句。
“……沒關系。”裴沐菲将手機握到手裏，“随他去。”
“沐菲，不要總是口是心非。”穆寧深扳正她的臉，“我剛才接了他的電話，就知道了你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在哪裏了。”
“……”
“你不說，他不說，你說，他不信，他說，你不信。”穆寧深說了一大段極為繞口的話，“你們兩個，不累嗎？”
“沒什麽，我們還是不要說這個了。”裴沐菲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你又想逃避什麽呢？沐菲，七八年了，你總得找尋一個解決的方法，如
果你們就這樣死磕着，根本不行的。”
施政将車停到東路口，拉開車門下車就看到一個陌生男人和裴沐菲站得極近，低着頭好像在和她說着什麽。
夜色下兩人的身影極盡暧昧。
他緩步走過去，然後将裴沐菲拉進自己懷裏，絲毫沒在意她不悅的表情，還有穆寧深升起笑意的眸子。
“跟我走。”
“一上來就拽我，你瘋了？”裴沐菲沒好氣地看着他，“真粗魯。”
“……”
穆寧深沒什麽反應，像是沒看到施政眼神中的怒意似的，從容地将裴沐菲的包拿起來，然後遞給他，“那麽，接下來的就交給你了。”
“……”施政沒有說話。
“穆寧深你別走！”裴沐菲有些着急地叫他，“你送我回去。”
“誰許你回家了？今晚去我那裏。”施政壓低了聲音。
穆寧深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臉色有些難看，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他不想看。
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可是那是裴沐菲，他不能看着她和她今生最愛的男人就這麽錯過，所以他離開，讓她和他好好談一談。
“施政你什麽意思？”前些日子那麽久不聯系她，現在又這樣突然出現，裴沐菲真是受夠了他的變化無常。
“他是誰？”他不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又問了一個。
“他是誰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你別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他說得不容置喙，就好像她必須為他斷絕所有異性來往一樣。
可誰來告訴她這算什麽？
他憑什麽能用這樣一副自得的樣子在自己世界中來來去去，游游走走？
“他不是別的男人。”裴沐菲笑，“他和你一樣，是我的男人，之一。”
“……”
難得的是施政這次并沒有被她激怒，只是掐住她的腰，趴在她的耳邊，似是有些無奈地喟嘆：“你和我好好說話不行麽。非得這樣。”
“……”
“裴沐菲，我都和你說了，你是我女人。沒記住麽？”
“……”
作者有話要說：施政：沒記住麽？你是我女人。
裴沐菲：哦，記住了。
施政：你明明沒記住，以後不要和別的男人玩~
裴沐菲：你說什麽？
施政：我說今晚我要和你睡！！
裴沐菲：我沒聽到。
施政：菲菲……人家要和你睡嘛嘛嘛嘛~~
裴沐菲：洗好了等朕。
——以上純屬娛樂……
☆、二九、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