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姜嚴回到家打算好好睡一覺,一大早就被連番折騰,的确有些累。傭人問她是否需要吃點什麽,她擺擺手表示自己沒胃口。

姜家的産業規模不小,只是近年來有些冒進才會陷入危機,家族裏年紀相當的同輩大多在公司各部門任職。按照原本的規劃,姜嚴在碩士畢業後回國也會進入姜氏。

大概是公司遇到了危機,又或許是姜嚴現在最重要的是完成聯姻,關于她入職姜氏的話題,家裏人非常有默契地閉口不提。

她有個大她五歲的哥哥,現任姜氏市場部經理,平時對她還算不錯,但也僅限于生活方面。姜嚴從小到大在物質方面沒被克扣過,她在追求夏伊寧的幾年間出手也頗為闊綽。

姜嚴的那些朋友時常感慨,要不是夏家更有錢,很少有人會對她的“金錢攻勢”不為所動。然而她看上的偏偏是夏伊寧,是比旁人更有錢也更有貌的豪門公主。

大家抱着看好戲的心态,一邊看姜嚴如何使出渾身解數只為博伊人一笑,一邊又背地裏奚落嘲諷,說她想吃天鵝肉想瘋了,也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同性婚姻法剛通過不久,雖在法律上獲得了認可,但在人們的意識裏還未成為主流。夏伊寧突然決定結婚已經足夠震撼,她選擇和一個女人結婚更讓人驚訝不已,而且這個女人還比她小了五歲。

太不可思議,完全找不出合理的解釋,除了姜嚴突然走狗屎運,實在沒有更好的解釋了。憑什麽是她?為什麽是她?那些平日裏相安無事,共享富貴的二代朋友圈中暗流洶湧,不少人心裏的酸水在不停冒泡,卻還要笑着對姜嚴說恭喜。

姜嚴對這類恭喜一概敷衍了之,并不往心裏去。可是家裏人的态度讓她有些吃不準,如果說姜家真想通過聯姻來借助夏家的資源擺脫困境,選個男的明顯比讓她去更加合适。

她緩步上樓,經過哥哥書房的時候,發現門沒關嚴實,透着一條小小的縫隙。

她本能想伸手把門帶上,誰知被裏面傳來的聲音吸引,因為她聽到了自己的名字。站在門外聽了幾句,原來是哥哥在和人打電話。聽語氣,應該是熟人,關系還很不錯的那種。

姜嚴不是愛偷聽的人,可是這談話內容實在讓她走不開。

“是啊,婚禮日期已經定了,九月底,你要不要趕回來觀禮?”

九月底的婚禮,不是她和夏伊寧的,還會有誰的?

姜嚴蹙眉,聯想到今早被爺爺和爸爸叫去書房的事,她覺得這樁婚事恐怕不僅僅是用婚姻換資源那麽簡單。

“幸虧夏伊寧同意選姜嚴,要不然還挺頭疼,家族裏适婚的男人裏估計沒人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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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不知問了什麽,她哥哥悶聲笑了幾下,解釋說:“入贅就意味着失去競争繼承權的資格,就連公司裏的職位都不可能太高,等于要放棄在姜家的未來去夏家伺候別人。老婆的确漂亮,但犧牲太大,還是要掂量掂量的。”

姜嚴冷了臉,豪門婚姻充滿算計果然不假,夏伊寧找原主談協議結婚的時候,也沒半分情意在裏面。但她沒想到,原主的家人竟然也是這樣算計着,把她當做交換資源的工具人。

裏面繼續傳出令她無語的話來:“她本來就是女的,不可能有繼承權。前幾年追夏伊寧追得發瘋,把家裏的臉都丢大了,這次結婚正好能挽回些顏面。一舉兩得的事,誰都不吃虧。”

姜嚴輕輕把門推開些,擴大的縫隙中露出她哥站在窗邊的背影。不用看臉,光是看那背影和聽着語調逐漸上揚的話語,就讓人陣陣心寒。

她悄聲回了房間,靜靜坐在床上沒了睡意。她沒想過要争什麽繼承權,可是家人的提防算計的确讓人難受。今天聽她哥那說法,等她入贅夏家後,姜家怕是沒她的位置了。

姜氏恐怕也進不去了,就算能去也頂多是挂個閑差,然後定期分一點家族基金的紅利。

入贅去了夏家,也不可能有她的位置。她跟夏伊寧本就是協議婚姻,三年約滿後她又将何去何從?姜嚴不是原主,滿腦子只想着夏伊寧,她得認真為自己的将來籌謀了。

睡意被突如其來的冰冷真相驅走,姜嚴把名下現有的資産盤算了一遍,這才發現,原主的私房錢幾乎全砸在追求夏伊寧上了。

光用私房錢還不夠,要不然姜家也不至于為這事覺得丢人。姜嚴看着這幾年的消費賬單彙總金額一陣肉疼,有這些錢買幾套小公寓出租等着升值不好嗎?有這些錢買些股票長線短線交替操作賺一大票不爽嗎?有這些錢去研究點自己喜歡的東西獲得滿足和愉悅不可以嗎?

她實在是不明白,原主跟在夏伊寧身後撒錢的樂趣在哪裏?就算真要靠錢打動人,好歹找個比她窮的吧。

姜嚴決定捂緊口袋,賬上還剩下不到五百萬了。她現在每個月只能獲得三十萬左右的零花錢,還是得省着點,等結了婚要用錢的地方肯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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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夏伊寧上次所言,越是臨近婚期,兩家人的交集就越多。除了挑選禮服,試婚紗,還有試吃婚宴菜品,婚禮現場踩點等常規流程,姜嚴也被作為夏伊寧的未婚妻正式介紹到大衆面前。

夏氏的慈善晚宴就是她第一次以這個身份出現,當夏伊寧挽着她的手出現在宴會大廳時,引來無數注視。她和夏伊寧臉上始終保持着淡定優雅的“豪門千金标準笑容”,這是從小到大就被刻在骨子裏的禮儀規範。

那些注視的目光中,情緒複雜。姜嚴心裏明白,比起姜家巴不得推她出去,滿心滿意期待着婚禮,夏家的人對她仍未完全接受。

夏伊寧是夏家的掌上明珠,但在公司的事上,她并不是主導。雖然也在夏氏任職,可并沒有進入真正的核心管理層。

姜嚴陪着她,接受着接踵而至的祝賀,大多數人都是沖着夏伊寧來的,見她在旁順帶說兩句。如果不是姜嚴心寬,早就被這些明顯的無視給氣死了。

但人往往就是這麽現實,原主是舔狗,她們的婚姻是入贅,這就注定了她在這場婚姻中失去了原本該有的平等地位。現在又是夏家的主場,她能不被當衆奚落,已經算是沾了夏伊寧的光。

突然有人提議:“寧寧,你怎麽不去跳舞?今晚大家可都盼着看你一展舞姿呢。”

姜嚴察覺到一整晚沒怎麽正式看過她的人向她投來詢問的眼神,看來夏伊寧潛意識裏是把她當舞伴了。

她有點尴尬地搖了搖頭,夏伊寧沒有細問就已了然。

姜嚴還在考慮如何解釋,就聽到夏伊寧回答那人的話:“今晚我就不搶謝姐的風頭了。”

她說的是今晚擔任特邀嘉賓的影後謝之雲,上個月剛在國外一個大型影展拿下今年的第三座影後獎杯。

衆人一陣輕笑,誇說她太過謙虛,但她态度明确,別人也不好多勸。等這陣起哄淡去,姜嚴輕聲說:“謝謝。”

如果不是她解圍,恐怕承受衆人探尋和質疑目光的人,非她莫屬。

夏伊寧專注看着舞池裏翩跹起舞的身影,對于姜嚴的道謝并不領情。

“你該多練習一下,我總不能每次都因為你而什麽都做不了。”

好在夏伊寧沒再說更讓人難堪的話,姜嚴也沒往心裏去。只是心裏嘀咕,這原主到底看上她哪一點,心心念念地瘋狂四年。

難道就因為她好看?因為她身材出衆?

膚淺,真是太膚淺。

姜嚴承認夏伊寧在外貌上無可挑剔,但這性格着實不咋地,相處起來也沒有如沐春風的感覺。真要說到合适的結婚對象,相處舒服永遠都比賞心悅目更有意義。

慈善晚會最後一項壓軸節目是珠寶拍賣,所得善款将會全部捐獻給有需要的組織。珠寶大多來自于私人捐贈,還有部分是夏氏旗下珠寶店的經典款式。

衆人嘴上雖不說,但都在等着看今晚姜嚴會怎麽個大手筆,為夏伊寧獻上一份厚禮。

可是競拍過了一輪又一輪,剩下的首飾已經不多,衆人不免有些好奇,也意外姜嚴難得沉得住氣。

不過越是壓軸的,就越是珍品,最後兩件拍品,起價都在三百萬以上。有人已經開始私下打賭,猜姜嚴會拍哪一件,誰知直到拍賣全部結束,姜嚴一次牌也沒舉過,徹底當了一次觀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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