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變故◎

大四畢業的前夕,陳谕出了一點事。陸嘉魚起初是不知道的,只知道那段時間陳谕每天都早出晚歸,晚歸到什麽程度呢,她有時候等他等到淩晨兩三點都不見回來。

有一天晚上,陳谕回來時已經淩晨三點多了,他手裏拎着外套,人看上去有些疲倦,擡頭看到陸嘉魚站在面前,愣了一下,開口的嗓音有點沙啞,“怎麽還沒睡?”

陸嘉魚聞到陳谕身上有酒味,不由得望着陳谕,輕聲問:“又喝酒了?”

她有些心疼,走過去接過陳谕手裏的外套,扶他去沙發上坐,“你最近怎麽老是這麽晚回家?是項目進展得不順利嗎?”

她坐到陳谕旁邊,歪着臉認真看他,“是不是老有應酬?”

她握住陳谕的手,心疼地說:“我知道雖然工作很重要,但你還是要注意身體呀,身體熬壞了我多心疼呀。”

陳谕看着陸嘉魚,沒有人看到他眼裏一閃而過的淚光。

他忽然伸手,把陸嘉魚抱進懷裏。

陸嘉魚兩手環住陳谕的腰,把臉貼在他胸膛,輕聲問:“怎麽了呀?”

陳谕嗓音很低,帶着點旁人聽不出的哽咽,低啞道:“沒事,就是想抱你一會兒。”

陸嘉魚知道陳谕最近好累,她心疼得不行,環在陳谕腰間的雙手不由得收緊,把臉更深地貼在陳谕懷中。

這天過後,陳谕變得更加忙碌。以前一天三通的電話,慢慢變成了一天一通,到最近甚至連一通電話也沒有了。

畢業典禮那天,陸嘉魚穿着學士服坐在大禮堂,校長在主席臺上慷慨激昂地講話,她坐在下面一直走神,幾乎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蘇茗和秦雪早就發現陸嘉魚不對勁了,等到畢業典禮結束,兩個人拉着陸嘉魚回宿舍去休息。

陸嘉魚換了衣服,失神地坐在凳子上,蘇茗拉住她的手,擔心地問:“小魚,你最近到底怎麽了?你看上去很對勁兒,是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去看下醫生?”

Advertisement

秦雪道:“是啊是啊。你看你的臉色,好蒼白。”說到這裏,她忽然想起來問:“對了,陳谕呢?今天是你的畢業典禮,陳谕怎麽沒來?”

陸嘉魚聽到陳谕的名字,這時候才回了點神,輕聲道:“他最近好忙,我已經好多天沒有見過他了。”

“出差了嗎?”蘇茗問。

陸嘉魚搖搖頭,茫然道:“我不知道。”

事實上,她和陳谕已經失去聯絡好多天了。她剛開始還擔心陳谕出了什麽事,可是打給陸闊,又能聽到陳谕在那邊說話的聲音。

蘇茗聞言皺了眉,“什麽叫不知道?你不是陳谕的女朋友嗎?你怎麽會不知道他的動向。”

陸嘉魚道:“他最近太忙了……”

“是有多忙?”蘇茗沒忍住,說:“他是國家主席嗎?再忙給你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嗎?”

陸嘉魚身體忽然僵住,她擡起頭,看向蘇茗,嘴唇因為心慌而有些顫抖,“你什麽意思?”

蘇茗道:“你現在回去,查一查陳谕最近的行程,或者查查他最近在外面住過的酒店,看看他有沒有背着你和別的女人在外面開房。”

“不可能!”陸嘉魚猛地站起來,她情緒非常激動,眼睛都紅了,“不可能,陳谕不會這樣對我。”

“小魚,你不要太天真。男人出了社會,在花花世界裏玩過一遭,變壞實在太正常了。要不然你怎麽解釋,這麽多天他既不回家,也不給你打電話。”

陸嘉魚渾身都在發抖,嘴裏一直不停地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陳谕絕對不會這樣對我。”

她說完就拿起包,大步朝外走了。

回去的路上,陸嘉魚坐在車上身體還在止不住地發抖。

她緊緊掐住自己的大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不能懷疑陳谕。

陳谕一定不會傷害她。

她回到家,在心裏拼命告誡自己冷靜。她放下包,從衣櫃裏拿了睡衣,到浴室去洗澡。

她在花灑底下沖了很久,再出來的時候,情緒已經平穩了很多。

她上了床,曲着膝蓋靠在床頭。

窗外天已經黑了,陸嘉魚呆呆地在床頭坐了很久,一直等到淩晨,陳谕還是沒有回來。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放在床頭櫃上的,陳谕的電腦上。

她有陳谕的微信密碼,陳谕偶爾會用電腦登陸微信接收資料。也許她可以看看……

可是這個念頭剛在腦海裏出現,她就立刻使勁搖頭。

不可以。

她不能懷疑陳谕。

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件事,鑽進被窩裏,蒙住被子睡覺。

這樣又過了兩天,陸嘉魚終于還是忍不住給陸闊打了電話。

彼時陸闊正在他的小公寓裏,陳谕坐在對面沙發上,垂着眼,不作聲。

陸闊看到陸嘉魚的電話,一時間只覺得頭都大了,他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麽辦,問陳谕,“小魚又打電話來了,我怎麽說啊?要不你接吧。”

“你接。”陳谕嗓音沙啞得厲害,說:“就說我不在。”

“她要再問你去哪了呢?”

陳谕忽然也不作聲了。

陸闊道:“要不實話跟小魚說吧,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不能說。”陳谕忽然拿起外套起身,他看向陸闊,警告他,“什麽都不準跟小魚說。”

陸闊張了張唇,想說點什麽,可忽然就覺得喉嚨堵得慌。

他看着陳谕往外走的落寞背影,他一個二十好幾的大男人,忽然就很想哭。

陳谕回到家的時候,陸嘉魚坐在沙發上,拿着手機在發呆。

聽到開門聲,她心頭一顫,随後猛地站起來。

她轉頭看向陳谕,一雙眼睛哭得紅腫,臉上還挂着淚痕。

陳谕也看着她,沒有說話。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終于是陸嘉魚先忍不住開口,連聲音都有些顫抖,“陳谕,你最近去哪裏了?為什麽不回家?為什麽不接電話?”

陳谕仍是沉默地看着陸嘉魚。

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麽,是在想上千萬的債務,還是在想如果以後再也見不到陸嘉魚了,他的人生應該朝哪個方向走。

陸嘉魚走到陳谕面前,她忍着眼淚,有些着急了,“你說話啊,為什麽不說話啊?”

“陸嘉魚。”陳谕終于開口,他看着陸嘉魚,很認真地說:“我們分開吧。”

陸嘉魚看着陳谕,一直強忍着的眼淚忽然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她看了他很久很久,久到她幾乎懷疑她的喉嚨裏再也發不出聲音來。

過了很久,她終于忍不住問:“為什麽?你喜歡上別人了嗎?”

陳谕沒有正面回答,他看着陸嘉魚,說:“就當我對不起你——”

他話音剛落,左邊臉頰突然狠狠一痛。

可此刻的陳谕覺得,這一巴掌遠不及他的心痛。

他擡頭看向陸嘉魚,低啞着聲說:“我幫你收拾行李,你回南城吧。”

陸嘉魚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不認識陳谕了,這個和她同床共枕了四年的男人,她覺得很陌生。

“我為什麽要回南城?陳谕,你覺不覺得你太過分了?我可以離開你的房子,但是我為什麽要回南城?你已經只手遮天了嗎?你甚至容不下我留在這個城市?”

陸嘉魚笑了笑,“你放心好了,這點骨氣我還是有的。我不會找你新歡的麻煩,祝你們天長地久,早日登天。”

從陳谕的房子裏離開後,陸嘉魚去找了蘇茗。

她抱着蘇茗哭了整整三個晚上,幾乎每天晚上都是哭暈過去的。

那幾天秦雪和小譚也一起到蘇茗家裏來陪着她,她們給她講笑話,計劃她們的畢業旅行。

蘇茗道:“天底下兩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不是遍地都是嗎?小魚,你條件這麽好,下次一定找個比陳谕好一百倍的,氣死他!”

陸嘉魚勉強笑笑,可是笑容剛出來,眼淚也出來了。

蘇茗撲過來抱住她,“哎喲寶貝,別這樣,不就是個負心漢嘛,真不值得。”

陸嘉魚趴在蘇茗肩膀上痛哭,“我真的不懂,陳谕怎麽會這樣對我,我以為他永遠不會傷害我。”

蘇茗拍着她的背,心疼道:“沒事沒事,會沒事的,都會過去的。”

陸嘉魚離開後,陳谕把市區那套房子退了租,搬家那天,陸闊過來幫忙,看到陳谕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出神。

他走過去,“谕哥——”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陳谕擡起頭時,臉上還有淚痕。

他怔住了,陳谕盯着他問,嗓音低啞,“怎麽樣?他們答應嗎?”

陸闊絕望地搖搖頭。

陳谕仿佛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他點了下頭,說:“知道了。”

他起身回卧室拿了行李出來,忽然問陸闊,“你上次說,你有個兄弟身手不錯?”

陸闊點頭,“對。就是上次我帶他跟你一起吃過飯的,叫大海。”

陳谕道:“我想請他幫我暗中保護下小魚,需要多少錢,你問問他。”

陸闊愣了下,“你擔心小魚有危險?”

陳谕點下頭,“我本來想讓小魚回南城去,但她現在不肯聽我的。上次來廠裏鬧事那幫人,我怕他們對小魚下手。”

陸闊道:“你放心,我馬上給大海打電話。”

公司出事其實是一個月前的事了。

這一年來,公司一直發展很順利,藥物的訂單銷量也在穩步上漲。

但是三個月前,另外三個股東突然陸陸續續提出退股。陳谕在分析過利弊後,買進了他們幾人的股份。

然後直到一個月前,陳谕接到一筆海外訂單,他們要量很大。

陳谕自認已經非常仔細地考察過對方公司的經濟狀況,合同也反反複複檢查過很多次,确定沒有問題才簽下了這筆訂單。

但他沒有想到的時候,到期交貨的時候,和他簽訂合同的公司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上千萬的訂單交不出去,回不了款,無法向藥材供應商交付款項。

他想過将藥物折扣在國內銷售,但就在半個月前,公司突然被查,藥監局給出的意見是公司的藥物生産不符合規範。

但陳谕一向對藥品質控很嚴格,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他甚至還被帶去警察局問過話,出來的時候,他忽然就明白了。

他是被人做局了。

可是明白過來了又有什麽用,廠區被封,公司倒閉,他背上了巨額債務。

陸闊坐在車上抽煙,氣得罵娘,“一定是陸媛,生産線一直是她在負責,實驗室也是她在管,虧老子還那麽相信她,當初就是看在她是國外醫學院高材生回國才讓她加入我們團隊的,想不到引狼入室。”

陳谕道:“現在想這些已經沒用了。對方是沖着我來的,怪只怪在我們社會經驗太少。”

“現在怎麽辦?”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哥……”

陳谕自嘲地笑了一下,“總不會死,最多是日子不太好過。”

“要是小魚在,你們倆還能……”

“小魚在怎麽樣?讓她跟着我提心吊膽地過日子?還是讓她跟我去住地下室?”

陸闊忽然不說話了。

過一陣,他還是氣不過,一腳踢在車前,“姓沈的烏龜王八蛋,老子早晚有一天宰了他。”

陸嘉魚和陳谕分手了整整一個月,仍然沒能從痛苦中走出來。

她白天正常去舞團上班,可是晚上回到家,一個人躲在被子裏的時候還是止不住地哭。

腦海裏好像放電影一樣,從高三那年,一直到現在,她和陳谕之間經歷過的點點滴滴全都浮現在眼前。

他們曾經明明那麽相愛,陳谕明明對她那麽好,他為什麽會變心呢?

他明明說過的,只要她不變心,他就永遠不會變心。

這天晚上下班,陸嘉魚從舞團坐車回蘇茗的家。

她坐在車上望着窗外出神,腦子裏仍然全是曾經和陳谕在一起的畫面,她不自覺地掉眼淚,一直到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才發現車子行進的方向并不是往蘇茗家的方向走的。

她一瞬間清醒過來,大叫:“停車!停車!我讓你停車聽見沒有!”

前排的人道:“陸小姐,別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是沈少爺讓我們來的。”

陸嘉魚睜大眼睛,“沈少爺?哪個沈少爺?”

“沈池少爺。”

車子駛入一個高檔別墅區,沈池已經在院子裏等着陸嘉魚了,看到陸嘉魚,他就露出單純無害的笑容,“小魚,好久不見了。”

陸嘉魚大步朝他走過去,怒視他,“沈池,你是不是有病?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把我劫持過來,我可以報警抓你!”

沈池笑,他對着陸嘉魚時仿佛還是曾經那個偏偏佳公子,說:“你不會。”

陸嘉魚怒視着他,“你到底想怎麽樣?”

沈池忽然拉住陸嘉魚的手,帶着她往院子裏走,說:“我帶你看看房子,這棟別墅是我剛買下的,裏面布局都是按照你喜歡的樣子裝修的,我記得你以前說,喜歡客廳刷成粉色,你看看滿不滿意。”

陸嘉魚猛地甩開沈池的手,她皺眉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麽?”

沈池認真看着陸嘉魚,忽然說:“我想和你結婚。小魚,我們結婚好嗎?”

陸嘉魚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客氣地說:“沈池,你真的有病。”

她說完,轉身就走。

沈池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和陳谕已經分手了,我們為什麽不能重新開始?”

陸嘉魚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轉過身,看向沈池,“你怎麽知道我和陳谕分手了?”

沈池冷笑道:“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他的公司倒閉了,欠了上千萬的債務,我倒要看看他怎麽還。一個胡同巷子裏出來的底層人,還妄想融入上流社會。”

他拉住陸嘉魚的手,說:“小魚,你看清楚,我們才是一類人。陳谕他就是個廢物,他這輩子完了。”

陸嘉魚怔怔地看着沈池。

她的腦子仿佛突然短了路一樣不會思考。

滿腦子都是沈池說的,公司倒閉、債務。

過了幾秒,她突然回過神來,猛地甩開沈池的手,拼命往回跑。

◎最新評論:

【哇哇】

【沈池真是個sb啊】

【我靠我靠我靠!!!!啊啊啊啊啊啊!太討厭了】

【啊,怎麽這麽突然啊,我沒有任何準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池。。。以前真沒看出來他那麽偏執的嗎(捂臉】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謝謝你說了】

【這文太棒了寫的】

【這個男的真的是有病,當時怎麽不出頭,不替女主解決問題呢,現在人家生活順利了,好了他又來了!氣死了】

【沈池別掙紮了,你充其量就是個助攻而已,小魚小谕現在共苦一下很快就會同甘了~】

【嗚嗚嗚嗚嗚嗚】

【讓渣男去死好不好@倪多喜】

-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