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越瑟芬

收工後, 越聽癱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尚眷一瘸一拐來找她時, 兩人只恨不能抱頭痛哭。

尚眷道:“你也被齊導眼神刀了?”

越聽道:“如果他那眼刀能砍在我身上,那現在我就是一灘爛泥。”

尚眷無奈搖頭:“如果這個設定成真,那我就是另一灘爛泥,我倆堆一塊兒就是一灘超大的爛泥。”

尚眷問:“你明天也要去參加《這個新手不太冷靜》吧?”

提起這茬, 越聽就開始怨紀惠籬, “是啊,我準備明天找根粗點的繩子, 吊死在劇組附近。”

尚眷:“……太激烈了吧?”

越聽解釋:“人生自古都得死,不如自挂東南枝。”

尚眷安慰道:“沒關系, 我也得去,整個劇組都得去。”

越聽愣了愣:“啊?你們都簽給紀惠籬了?”

尚眷道:“……這是合約的一部分, 在需要配合宣發的情況下,齊導有權在合理範圍內決定我們的行程。”

越聽坐直:“我還以為是紀惠籬幫我接的綜藝,原來……合着我這半天怨錯人了。”

尚眷又安慰:“沒事, 父債女償。”

雖然話這麽說,但越聽還是給紀惠籬道了歉。

越聽道歉的态度不至于谄媚,但也是極溫柔,可系統卻沒有出來阻止,更沒有發出‘女配不準對白月光和顏悅色’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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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想一下,她已經好多天沒聽到這樣的警告了。

難道系統死了?

越聽正準備歡呼, 系統卻滋滋冒泡, 雖然沒有多說什麽,但也讓越聽感受到了它的存在,于是笑容從越聽臉上插翅飛走。

系統:[…………]

紀惠籬看着她在對面連續變臉, 甚至不明不白開始不安:“我做什麽了嗎?你兩秒鐘內三個情緒了。”

越聽擺手,“沒事沒事, 演員嘛就是要拿捏住表現力,這是敬業的表現。”

紀惠籬想到什麽,喊住要離開的越聽,問道:“明天你可能會見到簡雲轍,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越聽保證道:“沒事兒,真的,我一定會克制不打死他。”

紀惠籬還是不放心。

越聽自己可能沒有意識到,但最近是她事業的轉折期,這時候最不應該出事,但往往這時候最容易出事。

她道:“但你之前……我不是不信任你,就是覺得應該囑咐兩句。”

越聽道:“以前?”

她陰沉着臉:“他欺負我,騙我錢,并不能說明他有本事,如果你深入了解一下就會知道,以他目前的能力,能夠達成目的真的全靠我自願。”

《這個新手不太冷靜》的導演和策劃在看到劇組的演員時,全都沉默了。

雖然早就聽說《未央風雲》的進度已經到了全員喪的環節,但是齊究到底用了什麽辦法,讓這些演員看上去甚至活不過明天似的?

這裏面也就秦書宛能壓住場子,導演準備跟她溝通,但是談話到了尾聲,導演以為一切就緒時,秦書宛突然雙眼茫然地看過來:“啊,你說什麽?”

導演:“……”

秦書宛意識到自己走神了,連忙道歉。

導演一邊說沒關系,一邊在心裏又肯定了秦書宛一次。

不愧是最年輕的影後,竟然能不着痕跡地走神,這也是自身能力的一種外在表現。

如果秦書宛知道導演內心的想法,一定會實話實話,她這都是在上學的時候練出來的。尤其是高中那會兒,她上課老打瞌睡,物理老師又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嚴肅性選手,為了少挨罵,她把裝認真這件事鑽研地十分透徹。

她的經紀人韓妤見狀,趕緊過來詢問。

“怎麽回事,你以前可對工作很認真的?”

秦書宛都不知道該怎麽說:“抱歉抱歉,最近私事太影響我了。”

韓妤指了指門口的簡雲轍:“因為他嗎?”

秦書宛看過去,第一反應是:這誰。

後知後覺才想起來,立即搖頭:“當然不是。”

韓妤猜到那應該是家事,于是默默走開,給她足夠的私人空間調整情緒。

秦書宛趁着別人化妝的空兒,開始思考最近發生的事情。

她也是昨天才得知,原來父母已經離婚,只是怕她反應過激才沒說。

這讓她不知該怎麽辦。

在藏幽山偷魚吃的那晚,她好像想通了,但是從別人口中得知父母離婚的事實,又讓她覺得萬分受挫。

她真的受不了那些同情的眼神。

她也問了蕭苒,為什麽突然離婚。

蕭苒難得正經一次。

秦書宛還記得她說話時的神情,眼睛很亮:“宛宛,我知道外面的人都在說‘蕭苒年紀這麽大了、孩子都到結婚的時候了為什麽還要離婚’,我想說的是,這不是我的終點。我如果感覺到不開心,就算半只腳進了棺材,該離婚照樣離。确實,十八歲應該高考,但你三十歲去考也不違法,婚姻的最高評價是和睦美滿,但在第二段第三段婚姻裏完成這個期許也可以,再說了,一個人過一輩子也是另一種美滿,我只是跟你爸結婚了,又不是把命賣給他了,為什麽不能離呢。宛宛,我希望你明白。”

正好這時,簡雲轍被人放進來,直奔她而來。秦書宛更加心塞,腳尖一勾,輕易将門關上。

簡雲轍:“……”

節目開始時,全員各懷心思。

但唯有越聽是發自內心、十分純粹地在煩節目組。

為什麽、要、考、試!

一張試卷,一張答題卡。

這就算了,答題卡還是一個圈兒,防偷窺版。

越聽簡直無語了。

攝像機對着她們開拍時,衆人都一臉懵。

這節目也不是沒看過,怎麽還有這茬?

當交卷提醒響起時,越聽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上一個這麽讓人意難平的事還是秦始皇尋長生不老藥未果。

半小時後,打分結果出來了,節目組将嘉賓進行分班處理。

越聽被分到機電組。

她這才發現自己不僅對學習一竅不通,還對機電一竅不通。

節目組完全不知道她受到的打擊,攝像機怼在她臉上,旁白進行了一段詩朗誦,然後主持人挨個問教室裏的幾個人,“你們為什麽來到我們班的呢?”

尚眷面露興奮:“挑戰自我。”

秦書宛:“……拓展知識面,有助排戲。”

申穎:“嘗試新鮮事物。”

“……”

越聽都震驚了:“難道不是因為我們學習不好嗎?”

答得好的都在隔壁吃鵝肝壽司呢。

主持人:“……”

越聽昨晚補了一下這個節目,知道整蠱類綜藝也沒什麽人設可言,觀衆都是為了滿足一些惡趣味,來這兒的藝人也都不是為了吸粉,她也不甚在意,滿足節目組想要話題的野心就不會被剪。

她早已體會到,戲,是搶來的。

接下來的流程基本是密逃比賽,她之前拍電影的時候跟劇組的人一起玩過,并不稀奇,組團亂闖罷了。

午休時,她接到了越稹的電話。

越家父女的關系沒什麽可評價的,中規中矩,不好不壞,偶爾聯系。

越聽還是有些驚訝的,因為越稹一般情況下想不起她,“爸,什麽事?”

越稹道:“我剛才想着買塊墓地,銷售說有套餐可以選,買塊好的可以送塊不好的,打八折,我準備給你順帶買一塊,你看你是喜歡蟲蟻多但風水好的,還是風水差不長草的?”

越聽想了想,道:“墳頭連草都不長的墓地誰要,反正我不要。”

越稹道:“哦,那就是要風水好但蟲蟻多的?”

越聽還沒回話,越稹已經挂了電話。

秦書宛進屋時見她一臉嚴肅,問道:“怎麽了?”

越聽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道:“蟲蟻多的不是會咬壞我的屍體嗎?唉,算了,火葬吧。”

秦書宛:“……你們家已經開始考慮這些了嗎?”

越聽道:“咦,這叫未雨綢缪,我高中有一次差點死了,幸好當時我爸給我定制了骨灰盒。”

秦書宛覺得有些驚悚,但出于禮貌還是問道:“差點死了?”

越聽道:“說來話長。我媽去世之前跟我爸說把她的骨灰揚在錦山山頂,我爸照做了,後來也沒弄墓地,所以我們每年上墳都是去錦山山頂。那年我爸帶我過去,結果車子手機錢包全被偷了,我倆在荒郊野外回不去,我又餓又困,中間暈過去好幾次,等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

秦書宛道:“你們是怎麽回去的?”

越聽道:“我爸救我回去的。”

秦書宛疑惑道:“你爸是怎麽回去的。”

越聽道:“我不知道,他說他也餓的很,暈過去前一直念着回家,醒來就在家裏了。”

秦書宛:“…………”

她對這段好像有點印象。

當時蕭苒跟她吐槽過,說有件特別搞笑的事,一個男的帶着女兒去給老婆燒紙錢,中途碰上意外,那男的自己搭別人的自行車離山,當晚就坐長途大巴回家了,第三天才想起來不對勁,原來是把閨女忘山上了。

她當時都以為是個笑話,沒想到故事的主人公是越聽。

太離譜了。

大概圈裏人是為了日後好相見才沒指名道姓。

沒想到越聽竟然信了。

秦書宛這一刻竟然有點同情越聽。

雞湯文誠不我欺,幸福和不幸都是對比出來的。

她拍了拍越聽的肩,嘆了聲氣。

下午闖關時,她刻意跟着越聽,非常關照她。

此舉引來簡雲轍的不滿,簡雲轍明裏暗裏貶損越聽好幾句後,越聽終于忍不住,提着鋤頭道:“幾天不見,你起碼多出了十種新毛病。”

簡雲轍:“……”

這關過了後,獎勵是一件法式碎花裙。

秦書宛呼籲大家把裙子給越聽。

越聽坦然接受她的好意,拿着裙子在自己身上比了比。

她自己很滿意,但其他人反應卻與她想象中不同。

尚眷道:“不太适合你。”

申穎也附和。

簡雲轍更不必說,簡直要把所有不好聽的詞用上了。

越聽瞪着他:“誰問你意見了?”

她再次比劃了一下裙子,昂首挺胸地道:“我上次看紀惠籬穿這個衣服就很喜歡,下山之後沒時間去購物,在這兒得到這件裙子那就是天意,我得穿。”

尚眷道:“可——”不适合你。

越聽道:“我不好看?”

尚眷搖頭。

越聽道:“裙子不好看?”

尚眷再次搖頭。

越聽道:“那不就得了。我自己很喜歡,就是要穿,你們看不下去就忍着,不習慣我這種風格的話建議努力習慣。”

“……”

衆人一時都沒話說。

秦書宛看着越聽的背影,忽然發現了越聽的一個優點。

既然做出了一個選擇,就要去捍衛它。

闖關結束後,節目組說要錄制一段運動系列的花絮,詢問大家擅長的運動項目。

五個人裏,三個人都報了羽毛球。

節目組這時候也挺善解人意的,完全按照嘉賓的意思來了。

但當大家準備開始玩時,突然刮起風來,羽毛球一扔出去就七歪八拐。

越聽原本想着回去早點休息,但尚眷和申穎都不想回酒店,提議等風停後再打羽毛球。

越聽道:“不用這麽麻煩。”

她直接到休息室裏找出自己的小箱子,從裏面翻出來一個鐵的羽毛球,“敢玩嗎?”

尚眷驚呆了:“還可以這樣?”

越聽道:“當然,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看到衆人驚訝的反應,越聽更加确定要去專利局問問能不能申請鐵制羽毛球專利。

但三秒後,她就知道鐵制羽毛球為什麽沒被推廣了——

尚眷扔過來的鐵制羽毛球成功砸到她腦門上。

越聽覺得有點疼,伸手一摸,一手的血。

尚眷吓死了,她有點暈血。

但在暈之前,紀惠籬像一陣風一樣從她身邊經過,忙不疊查看越聽的傷口,又讓人開車,準備送越聽去醫院。

節目組也覺得抓馬,這還是頭一次有嘉賓主動送宣傳稿主題的。

反正他們會把秦書宛從中這段中掐掉,越聽的粉絲應該不會在意她受傷。

既有話題又無粉絲在意,簡直完美。

因為這個意外,越聽成功獲假一天。

尚眷一直心懷愧疚,拍戲的空檔一直在觀察越聽的微信,如果越聽有什麽需求,她一定得立刻趕到醫院。

終于等到齊究發話收工,她看到越聽發了條朋友圈,配圖是鐵羽毛球:

越瑟芬:打羽毛球嗎?

越瑟芬:有醫保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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