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來歷不明的危險女子

齊菁菁決定找紀惠籬談談婚禮的事情。

下班後她就去堵人。

紀惠籬剛從大樓裏出來, 迎面就與齊菁菁撞上。

兩人去了附近一家咖啡廳。

齊菁菁以前從未主動與紀惠籬溝通過什麽事, 她不覺得自己能有什麽底氣去給紀惠籬提意見。

直到咖啡都續了兩次,她才緊張地開口:“越聽……”

紀惠籬道:“我不是越聽。”

齊菁菁:“……我知道。你早上來幫越聽選衣服的時候狀态很差,我有點擔心,就去問越聽, 她跟我說了一些話。”

再深一點的她不好意思說, 只能掐頭去尾,全靠對方悟性。

“你跟越聽現在關系也挺好的, 還住在一起,我覺得進一步也不突兀。”

紀惠籬明知故問:“進一步什麽?”

齊菁菁鼓起勇氣:“我雖然遲鈍, 但沒越聽那麽傻。你去佛羅倫薩之前明明對越聽就很那個,但回來之後反而像是隔了一層, 是因為之前有什麽誤會嗎?”

紀惠籬道:“沒有誤會。”

齊菁菁急道:“那為什麽不答應她,她現在這個狀态——”

紀惠籬斂眉,“就因為她現在狀态不對, 所以我才不能有任何動作。如果我現在真的答應,那就是趁人之危。”

齊菁菁憑借自己對她僅有的一點了解,否認這個回答:“肯定不是這個原因,姐,你認真跟我說,萬一我能幫你呢?”

紀惠籬昨晚基本沒睡, 早上又去藍嘉的店裏挑衣服, 身體疲憊,大腦卻仍處在興奮狀态,她道:“你給我打電話的那天, 越聽發生了那麽多事,但她沒想過告訴我。”

她們坐在書架前, 來來往往都是借書還書的人,人影匆匆來去,用一種擁堵稀釋了語言的艱澀。

紀惠籬說:“如果我沒回來,那這些天陪她的人我也不知道會是誰,就像她說的,人生瞬息萬變,她很快會進入下一個階段,我就只會是經紀人。我是怪我自己。”

齊菁菁萬萬沒想到她是這樣想的。

“姐,你真的喜歡越聽嗎,可你們認識的這三年多,她好像也沒有出彩到讓你這麽死心塌地的程度吧,你什麽人沒見過,怎麽會呢?”

紀惠籬糾正:“我八歲的時候就見過她了。”

齊菁菁怔怔地看向她。

怎麽可能。一個在西南的小縣城乞讨,一個在熱鬧繁華的溪荷長大,除非真的有前世裏的緣分,否則怎麽會見面呢。

…………

晚上回去時,越聽也剛從外面回來。

紀惠籬看到她的那一刻,人就呆住不動了。

越聽以為是昨晚過于唐突,正要解釋,誰知紀惠籬卻突然抱了她一下,眼眶微潤。

越聽一直覺得她的聲音就像高原上的溫泉水一樣清韻溫柔,大概是因為極少看到紀惠籬有過很大的情緒波動,像今天這樣的驚喜動容更是少之又少,她不知作何反應。

紀惠籬認認真真看着她,“原來是今天。”

她這樣深重的注視,讓越聽有種眩暈感。好像這不是一次平常的見面,而是與某個很重要的時刻重合。

她的異常一直持續到晚上睡覺前。

越聽道了晚安,關上卧室門前還瞥到紀惠籬那穿透一切的目光,她吓得把門反鎖。

系統:“別人都沒有這個待遇,你應該享受。”

越聽在門口停了一會兒,外面仍然沒有任何動靜,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又去照鏡子,“我今天有什麽不對勁嗎,為什麽她這麽看我,還說那麽奇怪的話。”

後知後覺她才發現要點。

她穿了那件綠色牛角扣毛呢大衣。

那是她剛住進來時在衣櫃裏發現的,紀惠籬說送她了,她就當自己的衣服搭了裙子和鞋,今天還是第一次穿出門。

誰知道紀惠籬反應這麽大。

這件衣服很奇怪嗎?

穿着挺好看的啊。

系統:“求你,別忘了正事好嗎?”

越聽收回視線,不再沉迷鏡中的自己,往床上一坐:“你說好的,明天早上我會照常醒過來,你要是把我弄丢了,我死也不放過你。”

系統無奈:“相信我們的技術。而且你換個思路想想,沒有那三個外挂,是不是拯救了很多人,至少越厘再沒能力折騰你們家了,你救了你們全家的命。除了已經過世的。”

越聽對此很心動。

她演過仙俠劇,看過不少仙俠文,眼下這種情況就像是世界将要陷落,而她挺身而出,一己之力拯救天下。

還挺帶感。

最重要的是,系統說會回到過去,并且她一定毫發無傷。

她很心動。

回到過去,是過去什麽時候,過去的什麽地方?會不會見到爺爺和哥哥呢。

盡管機會渺茫,她還是想試試。

系統覺得自己是非常守信的統,反倒是不信任越聽。她咋咋呼呼,萬一搞出什麽事來可如何收場?

可它需要把進度條拉到開放角色的時間點,只有越聽才能把它帶到那個時刻。

這就有點考驗人和統子的默契了。

它道:“我現在要拉進度條了,你準備好沒?”

越聽立刻喊停:“等下,第一次身穿沒經驗,我再做一下心理建設。”

系統:“……”

越聽想到什麽,開了門,往客廳一瞧,見紀惠籬還在坐在沙發上發呆,她猶豫了一會兒,出聲道:“你還不睡嗎?”

紀惠籬聞聲立刻看過來,眼睛有些紅,搖了搖頭:“不,等會兒,你先睡,我不會吵你的。”

越聽原是想說她不是這個意思,但紀惠籬看起來很需要一個人靜靜,她不忍打擾,便回到房間裏。

紀惠籬胳膊抵在膝蓋上,默默看着那扇門。

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那像是做夢一樣的三天。

她起身走到門前,找了個墊子坐下,靜靜等待。

大約是淩晨,朦胧間她想到八歲那年發生的一件奇事。

…………

2006年,這座縣城的發展還處于買輛三輪車都要放鞭炮慶祝一整晚的階段。

紮着麻花辮的女孩靠牆坐着,頭頂是小書店門口的涼棚。

熱浪激湧,空氣中充斥着皮膚被曬化的味道。

有人來買冰棍,給了一毛錢,她打開旁邊的冰櫃讓客人挑。

客人把兩只手都伸進去,挑挑揀揀半天,覺得身體溫度有所下降,這才拿上冰棍走人。

女孩把錢裝進很破的錢包,擦掉額頭的汗,進屋将錢包交給店主。

店主是一位中年婦人,很瘦,人特別溫柔,有種普度衆生的慈祥。

她從錢包裏抽出兩毛錢,“阿籬,拿這個去買桃酥吃。”

女孩搖頭,婉拒。

婦人摸了摸她的頭,對旁邊串門的人說:“這孩子太可憐了,那麽小就讓人販子帶過來,好不容易碰上個好心的娘,人又沒了,現在可怎麽辦,我看着都發愁。”

鄰居猜測:“既然是拐來的,她親爸親媽應該在找吧。這些人販子真是造孽,好好的小孩就這麽……”

女孩是被拐來的,人機靈,人販子經過縣裏的時候沒看住,她跑出來了,由南街修理鋪的女人收養,那女人不生養,好在丈夫待她極好,并不介意,這在縣裏是個怪事,哪家男人這麽順着媳婦兒,不但不介意媳婦兒不生養,還不反對媳婦兒收養一個來路不明的小丫頭。

那家都是好人,但窮。

前兩天女人進門時房頂正好塌下來,砸中腦袋,當場死了。

一家人痛不欲生,起先還想等待奇跡,但天氣太熱,屍體發臭,毫不誇張,整條街的蒼蠅都多了許多。

丈夫便知生死有命,再無轉機,五天前終于下葬。

女孩幫忙煮飯,招待親朋,忙完一切後提出離開。

這家窮,鋪子沒什麽生意,家裏沒田,養個小孩很艱難。

其實女人死後,鄰裏都勸,這丫頭賣了也是個好價,但男人想為妻子積德,不肯,鄰裏讪讪全散了。

女孩随了那女人姓紀,自己給自己取了個名字,人很勤奮,話少,聰明。

留在家裏并不是壞事。

這家人有些動搖。

但最後她一臉決然說要走。

沒有成為被選擇的那個。

唢吶聲好像被困在狹小的院內,她揣着女人留給她的黑色頭繩邁出家門,耳畔的唢吶聲像是為她送行。

半年前有人想開三輪去市裏,但才走出二十裏路,車就沒油了,那人走了兩小時回家,喊人幫忙去救車。

女孩知道,離開這件事并不容易。

她曾經無意間聽人說書裏有黃金屋,于是來到小書店,想在書裏找找答案,只可惜這裏的書太少,那些封皮很舊的孫子兵法她此時還看不懂。

眼前這位慈祥的婦人暫時收留了她,讓她幫忙賣冰棍。

她承諾會在三天之內離開。

這已經是第三天。

她向婦人道別。

婦人再三挽留,她依舊不改口,離去時背影堅毅。

身後三兩聲感嘆,女孩沒有回頭。

這條路走到頭,太陽絲毫沒有要饒恕凡人的征兆,地面裂開,踩上去時碎的很均勻。

女孩撿起一根樹杈,在地上寫了自己的名字,紀惠籬。

寫完又擦掉。

她想站起身,但蹲的太久,腿麻了。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她擡頭去看,見一個女人扶着樹幹嘔,嘴裏罵道:“為什麽水泉邊會有驢糞!”

這人的穿着很奇怪。

此時的紀惠籬并沒有心思關注她的衣服有多貴,而是奇怪,這個女人穿的這麽厚,她不熱嗎?

女人很快發現了她,慢慢朝她走過來,臉上露出充滿陰謀的笑容,她大汗淋漓,拿手當扇子扇,“你是本地人?”

她的嗓音好特別,特別鮮活。

讓人聯想到杏子剛成熟時的味道,讓人上瘾的那種清恬。

她悟道,這是通感,一種修辭手法。

她沒出聲。

女人已經走的很近,紀惠籬看清她的臉。

她無法描述這張臉。

總之這張臉帶給她的沖擊……就好比現在一毛錢都沒有的兜裏突然多出十塊。

女人呲牙:“你家在這兒嗎?”

紀惠籬搖頭。

女人像是意識到自己很怪,再次笑道:“小妹妹,放心,我不是壞人,就是想問問你家在不在附近,能不能給我點水喝。”

紀惠籬還是搖頭,悄悄把髒兮兮的衣角卷進褲子裏。

女人跳起來,“不至于吧,喝口水都不行?”

她圍着女孩轉了幾圈,決定以大欺小:“帶我去找個有水喝的地方,不然我就打你屁股。”

紀惠籬原計劃不回頭地離開這裏,因這個人的到來,她終究走了回頭路。

不知道為什麽,她不但不害怕,甚至有些擔心。

窮山惡水。

這麽好看的,仙女。

小書店的婦人看到她,很是驚喜,但看到她身後跟着的女人,下意識後退。

“阿籬,這是誰?”

紀惠籬也答不上來,“我,不知道。她說想喝水。”

婦人又驚又疑,這個女人穿着打扮都好奇怪,看長相絕不是本地人,據說最近不太平,常有壞人出沒。這女的該不會是來探路的吧。

她懷着警惕的心,把紀惠籬帶進屋裏,“我去給你拿水。”

女人道謝。

兩人在窗邊偷偷觀察。

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如餓狼捕食,盯着冰櫃的眼睛都發綠了。

婦人覺得她好像是真渴了,便交代紀惠籬不要亂跑,自己去後院的井裏打水。

沒一會兒,她就端着一碗水出來。

那個女人在冰櫃跟前打轉。

一碗水喝完,女人還不打算離開。

婦人覺得她心有所圖,準備拿掃把驅趕,但她卻從大衣口袋裏翻出一張照片,上面還鬼畫符一樣寫着倆字,不過認不出來是什麽字。

女人十分誠懇:“我看日歷上是零六年,這樣吧,你把這個照片拿着,等2019年末挂到網上賣,至少三十。您拿好。”

婦人還不明白她在胡咧咧什麽,手裏的照片還來不及認真看一眼,就見女人動作自然的打開冰櫃,要從裏面拿冰棍吃。

婦人當即拿起掃帚,一下打中她的手背,“你幹什麽?”

女人細皮嫩肉,這一下打的她上蹿下跳:“你幹什麽?”

婦人把照片扔回去,“就這能值一毛錢?給你水喝就不錯了!”

女人還要解釋:“你就不能等到2019年嗎,那時候我就火了,2022年我更火,這個簽名照絕對可以賣到39.9!”

“……”

這下,婦人斷定:要麽騙子,要麽瘋子。反正肯定不是好人。

她把紀惠籬送進屋裏,拿掃帚把女人打出這條街。

紀惠籬癡癡看着,不受控制走出門去,撿起地上那張照片。

她回到店裏,那張照片上的人就像是屢次活過來,她們對視,好像不是初見,更像重逢。

在她曾經的夢裏,一定會有一個人這麽張牙舞爪地進入自己的生活。

暗色調的街道終于接受陽光的侵入,明媚缤紛。

婦人歸來。

紀惠籬随手拿起一本書,将照片放進去。

但沒想到,她身後還跟着那個陌生女人。

兩人一起進屋。

婦人問她:“認字不?”

女人點頭。

婦人懷疑,從抽屜裏找出一支鉛筆,翻出一本田字格作業本:“寫一下你的名字。”

女人照做。

紀惠籬悄悄站起來,憑借優秀的視力去看。

漂亮的指骨,握筆時的優雅,她必定字如其人……

而當那兩個狗爬字躍入眼中,紀惠籬便深深沉默。

婦人不識,卻擅推理:“會寫字,看樣子小學畢業了?”

女人解釋:“其實我上過大學。”

婦人舉起掃帚,女人一閃,吓退一邊。

婦人自己無法辨認,只能請鄰居幫忙。

紀惠籬盯着田字格本上那兩個字,吃力地念出來:“越,聽。”

“诶?你認字啊?”女人很驚喜。

紀惠籬道:“認識一些。”

女人彎腰細細端詳她,大概這時她才看清她的容貌,好看的眉毛微微擰起:“你……”

紀惠籬想到自己髒髒的頭發,偏頭躲開她的視線,往後一退。

這時,越聽終于想起脫掉大衣,她說:“我都不知道裏面還有張照片,你們不珍惜啊,以後真的能賣39.9的。”

紀惠籬退回凳子上,翻開剛才那本書。

越聽無聊地環視小店,最終選擇坐在她身邊,跟她一起看書。

翻到的那一頁正好有一句話,她們同時看到:

如果有問題少女,那是不是也有答案少女。

越聽忽然問:“你幾歲?”

紀惠籬小聲回答:“八。”

越聽這才認真瞧着她,許久後,才說:“真的很像……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紀惠籬把書給她,跑到桌前,用她剛才握過的鉛筆寫了自己的名字。

越聽跟過去看了一眼,瞳孔驟然一顫,沉沉念出紙上的三個字:“紀、惠、籬。”

那件綠色的厚衣服掉在地上,她卻不去撿,怔怔地望着她,再次念道:“紀惠籬。”

她說:“你是紀惠籬?”

紀惠籬點頭。

不知道她為什麽反應這麽大,就好像之前認得她一樣。

越聽向她比劃:“怪不得,我剛才看到你就覺得眼熟,原來是你。看慣了跟我一樣高的你,縮小版的我還不習慣呢。”

她對她很感興趣,笑眯眯地揪她頭發。

紀惠籬躲開她的眼睛,幫她撿起掉在地上的衣服,遞還。

越聽接過去抱在懷裏,笑道:“這還是你給我的呢,我來的時候是冬天,你這兒是夏天,我真的好熱。”

她說話太奇怪了,幾乎一句也聽不懂,但是更奇怪的是,紀惠籬一點都不害怕。

婦人回來,紀惠籬才得知她又将越聽帶回來的原因。

剛才越聽被打出去,有輛破面包車經過,副駕駛車窗搖下去,裏面的人探出頭來問:“坐車不?”

一看就沒安好心,但越聽傻乎乎就要跟上去。

原以為是個犯罪分子,誰知道是個傻蛋。

湯秀雲不知道該怎麽辦,鄰居說這人就算不是人販子,那也不簡單,穿的亂七八糟,長得這麽好,看着也不像跋山涉水前來,不知是不是誘餌,将她趕走,那她或許會遭遇不測,但其他人就不會了,可若一時憐憫,大家都有危險,最近縣裏治安本就不好。

湯秀雲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把越聽請走。

她把人叫出去,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從冰櫃裏拿出一個冰棍,“這個給你,你走吧。”

越聽歡歡喜喜接過來,再次伸手:“還要一個。”

湯秀雲:“……”

應她所求,又給了一個。

越聽徑直走近屋裏,兩個冰棍,她和紀惠籬一人一個。

湯秀雲都驚呆了,這姑娘是聽不懂人話嗎。

她憤怒關上冰櫃,進後院去喊丈夫,想着一家人齊心協力趕走這個來歷不明的危險女子。

越聽也不在意她,而是認真看着紀惠籬,似乎在她看來,在這個太陽能曬裂地面的炎炎夏日,面前的女孩比冰棍更加降溫。

紀惠籬并沒有吃那個冰棍。

越聽往外面看了一眼,“我們走的時候把那個冰櫃也偷走?”

紀惠籬:“……為什麽我會跟你一起走?”

越聽解釋:“不是你跟我一起走,是我跟你一起走。”

紀惠籬不明所以:“有區別嗎?”

越聽道:“當然有區別!我來這兒就是為了辦一件事,可能很快就走了,但你不一樣,你可是從這兒徒步走到溪荷的人诶。”

紀惠籬第一次聽到溪荷,“溪荷,是什麽?”

越聽道:“那是你将來一直生活的城市,你以後可有錢了,別說吃個冰棍,你要是高興,把這個廠子買下來也不成問題。”

紀惠籬還是聽不懂,可她就是如此想接近這個奇怪的人,她身上有她想要的聲音,她受夠了冷寂,她想去一個有聲音的地方。

越聽道:“我沒帶手機,不然就能給你看了,溪荷是個特別美的城市,這個地方……”

紀惠籬問:“這裏很差嗎?”

越聽想了想,道:“我覺得不差,那是因為我見到了你,但如果你那個挑剔的妹妹來了,肯定會覺得這個地方沒法生活。”

紀惠籬癡癡看着她:“你是神仙嗎?”

如果不是,為什麽會知道她的未來。

可惡的是,自己對此沒有絲毫抵抗力。

她就像是自己缺失的一部分,在這樣酷熱的夏天來到這裏,讓她知道自己确實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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