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捉蟲)

葉波為了把自己摘出去,證明自己只是這件事裏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喽啰,把葉雙成和周萍雙方都出賣了個幹淨。

他不僅證實了葉瑤枝剛才說的都是真話,還添油加醋的訴說私下裏的葉雙成父子有多麽的惡劣,在酒後說了多少侮辱英烈的醜話和髒話。

葉昭和與葉昭令瞪着說得越來越起勁的葉波,難以置信之前還一起喝酒劃拳的同鄉居然毫不猶豫的就把他們出賣了個幹淨。

“大人,您不知道,葉昭和與葉昭令兩人還是童生!”葉波義憤填膺的罵道:“讀了這麽多年的書,全他娘的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李蔚冷靜的盯着葉波,毫無情緒的波動的看着葉波起勁的唱着獨角戲,對葉波說的話不置可否。

在葉波供出周萍的第一時間,李蔚就派了衙役去把周萍抓回來,等待周萍與葉波的當堂對峙。

除了派衙役去抓周萍,李蔚還讓人去葉瑤枝家裏取來他們的身份文碟,準備與葉瑤枝剛才的說辭做對照。

葉瑤枝在說完存在于自己腦海深處的那些記憶之後便保持了安靜,她并不害怕葉雙成等人的反駁,也不擔心需要與他們當場辯論,她說的都是事實,根本沒有心虛的必要。

當她說出了葉雙成一家對戍邊将士的惡劣行徑之後,事情的嚴重性和惡劣性都更上了一層樓。

于情于理于法,葉雙成一家今日都難逃罪責。

葉瑤枝看着葉雙成等人垂死掙紮的模樣,想起了那一句老話:“法網恢恢,疏而不失。”

說出自己記憶深處的每一件事之後,葉瑤枝覺得壓在身上的那塊大石頭正在一點點的被粉碎。

葉瑤枝不求現在就能對葉雙成等人造成實質性的打擊,她今天最主要的目的是為自己的阿爹讨回一個公道。

周萍很快就被衙役帶了回來,滿臉的恐懼還要強裝鎮定。

回來縣衙的路上,周萍一直在向衙役打聽自己犯了什麽錯。

“大人,你們一定是認錯人了!”周萍強壓下心裏的不安,對衙役們說道:“小的一直都是紹雍城裏的良民,從來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

不論周萍花費多少的口舌,前去抓她的衙役都不說一句話。

“大人找你問話。”這是衙役們唯一的回答:“你是否有罪,大人自會定奪。”

周萍的牙齒都要咬碎了,她就知道這些衙役不會好說話,可是因為葉瑤枝和葉昭清的不配合,導致她現在手裏十分拮據,根本拿不出打點的錢財。

一路上周萍都提心吊膽,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對什麽。

她剛一邁入大門,就聽見一個人大聲叫道:“縣令大人,就是她!葉瑤枝家裏的消息,全都是她賣給我的!”

周萍擡頭看去,見到指着自己說話的人正是不久前與自己接頭,打探葉瑤枝家裏消息的葉波,險些暈了過去。

不等其他人說什麽,周萍當即嚷嚷道:“你胡說!我從來沒有賣過別人家的消息!”

葉波冷笑一聲,上下打量了周萍的穿着後,目光落在了周萍插在頭上的那一根銀簪子上。

“大人,我有證據!”葉波在确認了簪子的形狀後說道:“為了拿到葉瑤枝家裏的消息,我特地定制了一支簪子作為報酬送給了周萍,就是她頭上的那一只!”

李蔚問道:“如何證明?”

“那簪子不是純銀的,咱也買不起純銀的簪子,而且在簪子的尾部還刻了‘一葉知秋’四個字!”葉波得意的說道:“我早看出來這婆子不是什麽好東西,事情敗露後肯定會把自己摘了個幹淨,故而留了這麽一手。”

聽完葉波說的話,周萍的臉色已經一片煞白,又氣又急又怕。

周萍氣的是葉波居然用假的銀簪子騙自己,急的是不知道該怎麽為自己解釋,怕的是丢了生計還要去坐牢。

一想到自己或許會因此而被趕出迎祥裁縫鋪,周萍就控制不住的發抖,她想起了自己沒有進入裁縫鋪之前的日子,又想起自己還欠賭場的賭資,還有兒子的藥費。

那麽多地方需要錢……

周萍突然間擡起頭來,雙目赤紅的瞪着葉瑤枝,她不再理會掌握着确鑿證據的葉波,為了減輕自己身上的罪責,她打算把一切的過錯都推到葉瑤枝身上去。

“都是你的錯!”周萍指着葉瑤枝的鼻子就破口大罵:“如果不是你不聽我的,又怎麽會讓我铤而走險,落到這個地步。”

葉瑤枝從小到大見不少像周萍這樣喜歡颠倒黑白的人,他們現在也在縣衙的院子裏,每一個都被綁得好好的。

對于周萍的指控,葉瑤枝只是挑了挑眉,什麽都沒有說,她倒是比較期待周萍能說出什麽新的花樣來。

“葉瑤枝,你好狠的心啊!”周萍開始嚷嚷起來:“畫一張手搖縫紉機的圖紙對你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可你就是不肯幫我!你知不知道那對我意味着什麽!你來了迎祥裁縫鋪那麽久,我沒有照顧過你嗎?我對你們姐弟不夠好嗎?這對你而言不過是一件小事,可卻關系着我兒子的性命啊!”

“你說完了嗎?”葉瑤枝并沒有被周萍激怒,她像之前一樣保持着冷靜,對于周萍扣帽子的行為,她并沒有放在心上。

“第一,我能進入迎祥裁縫鋪,托的是張大掌櫃的善心,與你無關。”葉瑤枝一條一條的反駁周萍剛才說的話,語速雖然快但是咬字非常清楚,不給周萍打斷她的時間。

“第二進入裁縫鋪之後,對我和弟弟照顧得最多的人也是大掌櫃,我那個時候并不認識你。第三,你是在我複原了縫紉機并畫出了圖紙後才來套近乎的。第四你不是來求我而是用暴力威脅我的弟弟。我不是個瞎子,也沒有耳聾,你可以信口雌黃的颠倒黑白,但我不會因為你嗓門大就害怕你。”

傅空山仔細的聽着葉瑤枝說話,聽到葉瑤枝說的最後一句話時,嘴角微微上揚,他知道剛才那句話一定是葉瑤枝故意說的。

周萍被葉瑤枝拆穿了心思,當即暴怒到臉頰漲紅,再也不顧面子的大吼道:“你就是個見死不救的小雜種,我兒子要是死了,都是你的錯,葉瑤枝,你全家都要為他償命!”

“如果不是大掌櫃仁善,你兒子早就死了。”葉瑤枝毫不客氣的刺了回去:“你真的愛自己的孩子嗎?”

在葉瑤枝與周萍對峙的時候,傅空山對身邊的大管家王勁使了一個臉色。

王勁接收到自家主子的的意思後,當即吩咐身邊的護衛把他們提前找來的人叫了出來。

“你要是想過好日子,就好好說話。”王勁對那個中年男子叮囑道:“想想你的妻兒,你也不希望他們被放高利貸的混賬抓走吧?”

瘦削的中年男子想到自己的妻兒,對着王勁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目光:“倘若沒有貴人們的幫助,我早就失去他們家破人亡了,哪裏還有命站在這裏?我一定會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大人,絕對不讓周萍逃脫責罰!”

王勁拱手道:“拜托你了。”

“大人,小人有事要報!”被傅空山找來的男子忽然在人群裏叫了出來。

周萍在聽到他的聲音後,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冷汗從額頭上流了下來。

“你上前說話。”李蔚注意到剛才的男子說話時,周萍臉色的變化,當即明白這當中有隐情。

作為本地的父母官,李蔚現在已經從憤怒的情緒中平複,他倒要好好看看,陽光之下還藏着多少陰暗的事情,正好趁着這個機會一鍋端了。

瘦削的男子聽見李蔚的首肯後說了一句:“多謝大人。”

他走過周萍跟前時,狠狠的瞪了周萍一眼,因為這個婆娘是把他全家害的慘不忍睹的元兇。

“大人,小的名叫曹元,是本地人士。”曹元把自己在周萍那裏吃的虧都說出來了:“小的與周萍家是鄰居,她經常出入城內的各個賭坊,甚至把她兒子的藥錢拿去賭博。”

“有一次輸光了所有的錢之後,她向莊家承諾能換錢,然後找人騙了我的妻子跟着她去了賭場,他們幾人出千,騙走了我妻子所有的錢,又對我妻子拳腳相加,逼迫她簽下高利貸……”

說起讓自己家走入絕境的那一日,曹元的雙目赤紅一片,他此生最恨的就是賭徒,因為這些東西毫無人性!

周萍為了一己之私,聯合其他欠了錢的賭徒暗害他的妻子,在他上門質問的時候,卻說:“是她自己要和我們玩兒的,賭桌的規矩就是這樣,願賭服輸!”

當曹元指控他們出千的時候,周萍又說:“……你有證據嗎?你又不在現場,什麽都不懂就不要血口噴人!”

事實卻是他們先抓了自己的兒子,将兒子捆在柱子上,如果妻子不加入他們的賭局,他們就抽兒子一鞭子……為了救他們的兒子,妻子才上了他們的賊船。

自從欠下了巨額的高利貸,他們家的日子就越來越難,他們失去了所有的錢,失去了房子,失去了生計,被讨債人毆打、謾罵,求告無門。

那個時候的曹元,以為全家總有一天會被打死,那就是他們的結局。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周萍卻依然有着體面的生計,穿着得體的衣裳,還能經常出入于賭坊。

曹元咬碎了一口牙齒也不敢去想有人能将他們拉出深淵。

他還記得放高利貸的混蛋說的話:“莫說一個小小縣令,知府也管不着我!”

回憶起人生裏最黑暗的那段歲月,曹元的眼眶赤紅,他恨不得把周萍整個人都拆了吞吃入腹。

都是周萍的錯,她自己賭博輸光了所有的錢,就開始算計自己。

曹元沒有辦法保持冷靜,他口中的每一個字都帶着包含血與淚的恨意。

“……在周萍的算計下,我們失去了自己的家,失去了這麽多年的繼續……那些家夥還要抓了我的妻子和兒子,将他們賣掉。”

曹元跪了下來,重重的磕頭道:“求大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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