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難忍67
穆行之知道, 這一次李苓煙沒有開玩笑。
身體顫抖的不行,他扇自己幾巴掌想要讓自己清醒,跌跌撞撞的拿起車鑰匙就往門外走去。
“穆行之...”
躺下的李苓煙掙紮着坐了起來, 看着要離開的穆行之, 眼眶含滿淚水, 她知道這次她的哥哥, 徹底抛下了她。
李苓煙:“或許我應該告訴你一件事情...”
看着他疑惑的樣子,她是多麽想告訴穆行之, 當年宋國自殺跟自己有關。
李苓煙眼睛失了神, 自言自語的說着:“如果你知道了,大概一輩子都會活在痛苦中吧?”
她了解穆行之, 如果他知道了, 那這輩子都不會再有臉去見宋以茉,而且這輩子,他也都會活在自責中贖罪。
“算了。”
李苓煙長出了一口氣,平躺回了床上,她還是做不到,既然這樣就讓這個秘密被自己悄無聲息的帶走。
不明白李苓煙為什麽叫住自己,沒頭沒腦說上這樣一句話, 穆行之只當她是在拖延時間。
穆行之知道, 李苓煙他帶不走,但那畢竟是自己妹妹, 他不能放任她就這樣做傻事。
穆行之捂住口鼻, 先關上了燃起閥門, 又打開了所有窗戶通風。
冬日裏的冷風進來, 帶走了煤氣, 終于讓穆行之昏沉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最後看了眼還平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李苓煙, 這次穆行之沒有再勸她。
剛才的飯菜裏應該是被放上了鎮定類藥物,穆行之感覺自己身體無力的厲害,他不太穩健的步伐,拼了命的加快跑到停車場,拉開車門,開車去了市郊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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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開着車,穆行之給童哲打過去電話:“你現在馬上去公寓,叫上120,煙煙她在做傻事...”
這樣震驚的信息,就算是童哲心性磨煉的再強大,他一時間也接受不過來:“那...穆總您...”
穆行之:“你快去,別忘了報警,她現在還學會了雇兇,一定要調查清楚。”
童哲不敢耽擱,連忙答應下來就開車過去。
公寓離市郊太遠,即便穆行之已經開出了最快車速,也完全沒有顧忌紅綠燈,但他依舊感覺實在是太慢了。
體內的藥勁慢慢反應上來,夾雜着煤氣中毒的反應,讓穆行之大腦昏沉的厲害,總感覺下一秒就要睜不開眼。
穆行之用力掐着自己大腿,剛開始還有些用出,可幾次之後,昏沉感已經戰勝了那絲痛意。
想起自己西裝口袋裏一直有塞鋼筆的習慣,穆行之沒有猶豫,就拔出了筆帽,金屬的筆尖在太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眼。
穆行之咬了咬牙,狠狠向自己大腿刺去。
劇烈的疼痛,讓穆行之瞬間清醒,他咬緊牙關,還是忍不住發出‘嗚咽’聲。
一直到了市郊公園,穆行之紮了自己三次,血水浸透了他的褲子,但因為是黑西裝褲,卻看不出血色。
他圍着市郊公園轉了一圈又一圈,既沒有看到宋以茉,也沒有看到李苓煙口中的大車。
當他終于支撐不住,就要昏睡過去的時候。
宋以茉一行人出現在眼前,而後視鏡裏出現了一輛超速行駛的卡車。
‘滴--’
穆行之長按着喇叭,這邊的聲音引起了宋以茉的注意,她向着穆行之的方向看來,腳下步子躲閃着卡車。
但很明顯,那輛卡車是帶來赴死的心态,車速沒有絲毫減弱,直直的向着宋以茉開去。
穆行之紅了眼眶,他再次看了一眼他的茉茉,松開了手剎。
一腳油門到底,穆行之的勞斯萊斯和那輛卡車撞在了一起,撞擊聲之後,只剩下長久的寧靜還有滾滾黑煙。
就在宋以茉眼前,出現了這樣一場車禍,她不被吓壞才是假的,陳勁扶住了她,身邊的員工慌亂的打着120和報警電話。
宋以茉看向那輛黑車,她再熟悉不過,雖然洛北富人多的是,但同樣的勞斯萊斯,駕車人同樣帶着金絲眼鏡的又能有幾個。
她知道是穆行之救了她,還是不惜付出生命的救了她。
宋以茉說不出心裏是怎樣的感受,她就覺得心被揪的生疼,她不願意看到車上的人是穆行之,但腿還是不受控制的向他走去。
車窗玻璃已經碎掉,玻璃碎屑散落在車內,穆行之的腦袋屋裏的垂着,血染紅了他的半張臉。
宋以茉走過來看到,她哭的不成樣子,急得腳步都亂了步伐,聲音顫抖着說:“穆行之,你別吓我...”
僅存着一點意識的穆行之,用盡了力氣擡起頭,看到宋以茉安然無恙,他張了張口還沒說出什麽,腦袋就又一次垂了下去。
穆行之再從醫院醒來的時候,他的整個身體不能動彈,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被吊起的一條腿,整個人被用繃帶裹得像木乃伊一樣。
穆行之口幹的感覺嗓子都要裂開,但比起喝水他現在更擔心宋以茉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穆行之:“童哲...童哲...”
他叫了兩聲,可偌大的病房裏卻沒有半點回應,一條胳臂被夾板夾着,另一只胳膊也十分無力,根本沒有力氣,去拿旁邊櫃子上的手機。
“你有沒有感覺哪裏難受?”
聽見這個聲音,穆行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拼了命的想要擡頭,來确認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可奈何他根本做不到。
“別亂動。”
宋以茉走過來,手裏還端着一個盛着溫水的水盆,她用沾了溫水的布給穆行之擦了臉。
宋以茉解釋着:“你別誤會,我來照顧你,只是感謝你救了我。”
“最主要的是,我身邊還有MOMO的員工,那是十幾條人命,牽扯的卻不止十幾個家庭,但你欠下宋氏的債,我不會忘。”
穆行之昏迷了三天才醒。
那天宋以茉跟着救護車來到醫院,這一次又是她在家屬那一欄簽的字,這一次穆行之傷的真的很重,全身多處骨折大量失血,在搶救室搶救了五個小時才脫離了生命危險,是真真正正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穆行之能感覺到,全身上下的劇痛,讓他感覺每一次呼吸都是在煎熬,可在看到宋以茉的瞬間,他就好像被治愈了。
“你沒事就好。”穆行之看到她安好,心裏的一塊巨石終于落了地。
忽然想起李苓煙,穆行之的腦子嗡的一下,不把她看好,之後宋以茉就可能還會有危險,而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之後就是想保護她,都做不到。
“童哲呢?叫他過來。”穆行之一着急,忘記了控制自己的聲音,用力太猛讓他咳嗽不斷。
宋以茉輕撫着他的胸膛,替他順氣:“童哲好像遇見了些麻煩事,也是他拜托我來照顧你。”
“童哲遇見了麻煩事?”穆行之喃喃着,忐忑的心髒亂了節拍:“茉茉,你能不能幫我給他打個電話?”
宋以茉沒有拒絕,從櫃子上拿起穆行之的手機:“密碼。”
穆行之:“你的生日。”
頓了一秒,宋以茉解了鎖屏,給童哲打過電話去。
通常穆行之給童哲打電話,不出五秒他一定會接,可這次似乎等了很久。
童哲:“穆...穆總。”
童哲的聲音越沒底氣,穆行之就越慌,他問道:“煙煙怎麽樣了。”
童哲:“穆總...您別急,李小姐她...”
聽到是跟李苓煙有關,宋以茉頓時想要扔下手機,不再去管穆行之。
童哲:“李小姐...沒被救過來...”
童哲:“穆總,您還是身體要緊。”
剛才宋以茉心中所有的厭煩,此刻全都煙消雲散,看着眼神空洞的穆行之,一行清淚從他的眼角劃出。
他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淡然:“也挺好,或許這是對她的一種解脫吧,那次手術就是我把她強留在身邊這麽多年,卻沒有好好照顧她,我對不起她。”
沒被救過來的意思,并不難被理解,雖然宋以茉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麽,但失去親人的痛苦她體會過。
“節哀。”
宋以茉說的聲音很輕,沒什麽其他情感摻雜,只是單純的希望他可以想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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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年時間,洛北商界模塊又發生了不小變化,溫良現在有些一家獨大的勢态,走的是曾經宋氏的經營路線,但卻絲毫不想宋氏那樣扶持底層企業。
短短半年時間,洛北中低層企業,就倒閉了四十多家,洛北高層似乎根本看不見底層企業叫苦不疊。
穆行之傷勢已經痊愈,今天他籌劃了一場邀請全洛北老總,來參加的慈善晚會。
其實這場晚會早在五個月前就已經開始籌劃,那天童哲終于帶來了,穆行之可以洗去陷害宋氏這個黑鍋的證據。
童哲按照穆行之所說的,把調查方向轉向了宋國身邊的人,果然有了不小的發現。
當童哲拿着他收集的證據,來到穆行之面前時,就連他也沒想到,那個隐藏在宋氏多年的內奸竟然是他。
那人竟是鄭時,被宋國一手提拔起來的秘書,被他當成家人左膀右臂一樣的人,卻害得宋氏支離破碎,宋國高臺一躍。
沉浸了半年的時間,穆行之不止在養傷,也在搜集各種證據,各種能一舉擊垮溫良和鄭時的證據。
就連溫良的老總,都是穆行之為了不出意外,低三下四去請來的。
慈善晚宴在洛北的初夏如期召開,場內擺滿了潔白的栀子花,淡淡的花香清新又淡雅,萦繞在慈善夜的幕布牌上。
所有受到穆行之邀請的老總都如約而至,就連洛北市長也屈尊參加。
穆行之站在門口迎客,遠遠的他就看到了宋以茉,自從那次受傷之後,兩個人的關系緩和了不少,雖然肯定回不到從前,但僅是現在這樣穆行之也知足了。
看到她,穆行之連忙迎了上去:“茉茉,你來了。”
宋以茉點點頭,看着他還有些坡的腳步,嘴硬心軟的說:“不能跑,走路就別着急,慢兩步會死嗎?”
穆行之陪着笑,他知道她是在關心自己:“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小穆,哈哈哈,你這慈善晚宴,般的也不過如此呀。”
還沒看見人,聲音就先傳到耳裏,溫良地産的老總溫良來了,是個體型健碩的胖子。
很顯然他根本沒把穆行之放在眼裏,牽着旁邊嬌妻的手:“要不是小穆,跑到我公司兩三趟求我,我還真不能來。”
他說話的聲音像是故意放大,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
轉眼他又看到了旁邊的宋以茉,笑道:“這不是老宋總的女兒,你說說你爸淨幹些不法買賣,賺了錢卻黑了心,好孩子你可不能跟他學呀。”
宋以茉氣的握緊了拳頭,穆行之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護在身後,正巧鄭時也來了。
穆行之賠笑道:“溫總說的是,市長已經到了,就在宴會廳,您看...”
聽了這話,溫良連忙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拍了拍穆行之的肩膀:“你很識趣,等以後有好項目,老哥哥回想着你。”
溫良走後,宋以茉一下子甩開了穆行之的手,她原以為他已經變了,沒想到還是沒有,竟然還會對這個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人卑躬屈膝。
宋以茉:“穆行之,你可真讓我失望。”
穆行之上前幾步,攔住了宋以茉的去路,他說的很認真:“茉茉,你就再相信我一次,今天我一定,給你,給宋氏,給伯父一個解釋。”
慈善晚宴按時召開,穆行之作為主辦人,要上臺進行揭幕講話。
他端着一杯香槟,滿臉從容,氣宇間都是他的高冷淡定。
穆行之:“首先,歡迎各位為老總莅臨慈善晚宴,想必大家也都注意到了,這場晚宴的花束裝飾,我都是采用的栀子花。”
臺下的宋以茉微微一愣,擡頭看向穆行之,發現他正在看自己。
穆行之:“曾經,有個人跟我說過,栀子花象征的是,沒有欺騙的赤子之情、永恒的愛情、遵守約定和默默守護,是一種很高尚貞潔的花。”
溫良在底下笑着,打斷了穆行之的話:“小穆,我們是來參加慈善夜的,不是來聽花卉鑒賞課的,随便說兩句簾一拉就得了。”
面對他不屑的态度,穆行之只是冷冷一笑:“我們既然在這個滿是栀子花的場地,那就要把那些不幹淨的東西統統剔除。”
說着,穆行之手裏拿出幾沓紙,他向溫良微笑着,眼神裏卻全是駭人的寒光。
“既然我們溫總這麽着急,那我就提前進行揭幕儀式了。”
穆行之伸手一撤,紅色的絲綢掉落,牌匾上的幾個大字暴露出來‘宋氏慈善晚宴’。
看到這幾個字,其他人只是小聲議論,唯有溫良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他拔腿就想離開,可大門早就被童哲關死。
“溫總,您別着急走呀,我這裏還有很多事情要跟您...”穆行之又把視線移到鄭時身上:“還有您的走狗,好好聊一聊。”
當着整個洛北商界老總的面,還有洛北新到任的市長,穆行之把鄭時和溫良共同陷害宋氏的鐵證一一展示。
一筆筆數字,一句句對話,都是那麽的觸目驚心。
宋以茉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不敢相信,那個跟在父親身邊那麽多年的人,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穆行之知道宋以茉想說什麽,他替她問了出來:“鄭時,董事長帶你那麽好,是他一手把你提拔起來,就連你結婚時的婚禮婚房,都是董事長一手幫你操辦的,你怎麽能幹出這種事?”
“我...”鄭時失了語,他羞愧的狂扇自己巴掌。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宋以茉跟前:“小姐,我...對不起...”
宋以茉冷冷的背過身,她沒接受鄭時的道歉:“你不配。”
将鄭時勾結溫良陷害宋氏宋國的鐵證一一展示後,穆行之替宋氏進行的報複還沒有結束。
他拿出了更厚的一沓材料,下臺交到了市長面前:“李市長,我知道您當官一直清廉公證著稱,這是我這三年期間收集的溫良偷稅漏稅、虛假報賬、侵占田地還有海外引資建立不法公司的證據,還望您過目之後公證處理。”
當着整個洛北商界的面,穆行之徹底擊垮了曾經陷害宋氏的溫良,但穆行之并沒有結束。
他特意準備了一個幻燈片,把宋國曾經做過慈善,還有扶持過得企業,全部展現出來。
穆行之:“宋董事長,是一個偉大的企業家,他捐出去善款要比他一般的資産還多,被扣了三年的帽子該給他摘下來了,當初凍結掉也應該還給他的女兒。”
穆行之:“整個洛北,都欠宋董事長一個道歉。”
臺下,宋以茉哭的泣不成聲,這麽多年心中的委屈好像終于得到了釋放。
穆行之一步步堅定的向她走過去,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茉茉,不哭。”
穆行之聲音帶着些哭腔,他所有的堅強高冷,總是會在宋以茉面前破防。
“茉茉,再給我一次機會,可不可以?”
宋以茉看着他,對視了兩秒:“我原諒你了。”
穆行之剛要開口,宋以茉就伸出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巴。
“我只是說原諒你,可沒說跟你在一起。”
“你想和我在一起的話,你需要追我,告訴你,我可是很難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