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以前見過
黎厭:“你快要哭了。”
談歲聲音微哽,“謝謝你…和我說這些。”
突然煽情,黎厭愣在原地。
他不知道他深更半夜不回家在這兒和一姑娘讨論哭不哭的,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
談歲問:“那你為什麽又回來了?”
正好鐘大飛跑回來,黎厭擡了擡下巴,“喏,是胖飛非吵着要回來。”
剛剛趕來的鐘大飛:“???”
他怎麽了?
看着這個情形,他好像明白了什麽,摸摸大腦袋,問談歲:“你沒帶鑰匙啊?”
談歲:“……”
不是沒帶,是根本沒鑰匙。
四把鑰匙,備用鑰匙都不肯給她。
“屋裏不是亮着燈嗎?喊人給你開門不就好了。”
黎厭:“屋裏沒人。”
談歲心虛,附和:“嗯,沒人。”
鐘大飛:“可我看到人影了……”
黎厭皺眉,瞥他。
鐘大飛主動噤聲。
風靜悄悄的,夜裏微涼。
談歲期待地擡頭看向黎厭,“你是要帶我回家嗎?”
怕黎厭沒聽懂,趕緊又補上一句,“是帶我回你家。”
她也不确定,問的小心翼翼。
黎厭挑眉,“我為什麽要帶你回家?”
“你叫我出來了啊~”
叫她出來,還說這麽多,難道不是想帶她回家?
“……”
這語氣還理所當然…
請出來的佛他還得自己安置好啊?
談歲:“你說這不是我的家。”
黎厭:“難道我家就是你家?”
鐘大飛在一旁聽得懵了。
什麽你家我家的?
談歲想了想,決定對黎厭利誘,“我可以幫你寫檢讨。”
鐘大飛聽到,心中一喜,趕緊說:“談歲,我帶你回我家,你幫我寫吧。”
談歲抿唇笑:“好。”
她怎麽對誰都“好”啊?
跟個小傻子似的。
黎厭蹙眉:“胖飛,你家有多餘的客房?”
鐘大飛搖頭,“沒有多的。”
“她去,睡地面嗎?”
“睡地面不太好,我可以把我的房間讓給她。”
黎厭鄭重提醒:“不能早戀。”
依他媽暴躁的脾氣,要是發現他領個女孩回家,他有嘴也說不清。
可能他的下場是會被掃地出門。
鐘大飛認真思考後嘆氣,對談歲說:“那你去厭哥家吧,他家沒人。”
談歲又應了聲“好”。
黎厭皺眉:“不行。”
談歲:“啊?”
“我不收留陌生人。”
“我們不是同學嗎?”
她說完,現場靜了好久。
黎厭不說話,其他人的心也跟着提起。
許久,
黎厭擰眉,說:“行吧。”
他擡腿就走,走出幾步發現身後沒人跟上來,回頭,有些不耐煩,“不走?”
談歲跟在黎厭身後眼觀鼻鼻觀心,更小心了。
明明很怕他,可口快過腦。
今天她才知道,原來“行吧”是“好”的意思。
談歲正出神着,沒注意到前面兩人停下腳步,猝不及防撞在黎厭背上。
她吃痛揉揉鼻子。
黎厭挑眉,“跟這麽緊?現在不怕我了?”
談歲哽住,眼睛紅紅的跟個兔子似的。
她有些心虛。
自然……還是怕的。
鐘大飛胳膊搭着黎厭的肩膀,說:“厭哥,還好你提醒了我。不然,我把人帶回家,我媽非得說我早戀把我打出家門不可。”
那個時候,他長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母親大人暴躁火氣大,才不聽他說。
黎厭:“呵。”
他才不想多管閑事,如今卻又攬了,煩!
鐘大飛到家了,“厭哥,明天見。”
和他們道完別說聲晚安,鐘大飛火速奔進巷子裏。
他家在老居民房的一樓。
随着他敲響家門,屋子裏亮起燈光。
談歲沒忍住,伫足多看了幾眼。
黎厭一偏頭,看到談歲發呆,伸手輕扯了一下她的書包帶,“走了。”
談歲輕輕拽住黎厭的衣角,“所以,你剛才為什麽回來啊?”
沒想到她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黎厭掃過她拽衣角的手,聲音清冽,“先前見你,你也沒鑰匙。”
“啊?你知道我沒鑰匙啊?”
黎厭“嗯”了一聲,應得随意。
談歲站在門外和被罵的情形,他太熟悉了。
一年前的某個晚上,他在路上被一個醉醺醺的人截住,非吵着讓他送她回家。
醉鬼就是于雙雙。
那天大雪飄飛。
送于雙雙到家門口後,黎厭看見一小姑娘坐在門前的臺階上。
小姑娘雙手抱着膝,小小一團,可憐又無助。臉被凍的通紅,在瑟瑟發抖。
看到于雙雙,小姑娘興奮地跳起來,因為凍太久腳冰涼沒有知覺,走出幾步生生栽在地上。
她爬起來,眼角輕彎,帶着笑意走過來,扶着于雙雙。
于雙雙狠狠推開她,把她推倒在地上。
小姑娘爬起來,仍臉上帶笑,聲音溫溫柔柔的。
“到家了,我扶你回家。”
于雙雙再次推她,“這是我家,不是你家!”
“你滾,我不歡迎你!”
即便被指着鼻子罵,小姑娘也沒惱怒。臉頰凍得紅紅的,看不出她是否難過。
小姑娘眼眶是紅的,她扶着于雙雙走了幾步路,轉身對黎厭彎唇笑,聲音輕軟,“謝謝你送她回家。”
那刻,黎厭忽然覺得有一點說不分明的感覺從心頭搔過去,微澀。
他也沒幫她,她還謝。
要謝也不該她替那打罵她的醉鬼謝。
記憶被談歲掐斷,黎厭晃了晃神,
談歲輕皺着眉,扯了下他衣角,“你怎麽知道?”
黎厭沒回答她,擰眉警告,“記住了沒?要反抗!別人罵你你就罵回去,別人推你你就推回去,你不能總吃虧啊。”
“可你說了不能罵人。”
“那能一樣嗎?”
黎厭憋着口悶氣,表情兇巴巴的。
離開後,他有些鬼使神差的,想看看她進屋沒,便回去了,結果看到她被鎖在門外。
沒想到都過去這麽久了,她的地位依然沒有一點提升。
她不是明星嗎?怎麽在家裏能卑微成這個樣子?跟個賊似的被防,連串鑰匙都沒有。
談歲懵然地仰頭看他。
她怎麽感覺…黎厭好像生氣了?
跟鐘大飛告別,沒走多久,黎厭攔下一輛出租車。
約莫過了八分鐘,出租車在公園前停下。
公園對面是個小區。
小區綠化很好,蜿蜒的小路沿途是草地與樹木。每五米一個路燈,照的小路亮堂堂。
有點累,一回家黎厭就進了房間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顯然是習慣了一個人,待從浴室出來時,看到沙發旁的毛毯上坐着的談歲後,愣了好一會兒。
他穿着格子睡衣,袖子上兩只可愛的小貓探着腦袋。頭發沒完全吹幹,額發還在滴水。手裏拿着毛巾,就這樣愣在浴室門外。
順着黎厭的視線,可以看見沙發前的談歲,只露出一個後腦勺。
談歲抱着書包發呆,赤着腳,鞋子整齊擺放在鞋架上。
她很瘦,小小一團乖乖的坐毯子上,一聲不吭。
說不出的乖巧。
油然升起負罪感,黎厭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往玄關走。
談歲聞聲看過去。
“抱歉,把你忘了。”
黎厭返回客廳時,手裏多了雙拖鞋,彎腰将拖鞋放在她腳邊。
談歲偏頭看他,“謝謝。”
黎厭淡淡道:“新的。”
談歲:“謝謝。”
她忘了把書包放下來,偏着身子伸手夠拖鞋,特笨拙。
老說謝謝,複讀機嗎?
黎厭伸手把談歲懷裏的書包扯下來,放在一旁,“到家了還抱書包?我又不搶。”
談歲耳尖微紅,連忙解釋,“我不是怕你搶。”
是這樣抱舒服,胳膊可以撐着。
黎厭不信,“哼”了聲。仍是覺得自己的人品受到了質疑。
談歲看了下書包,因被誤解而有點委屈,說:“黎同學,我的習題冊,你給別人了。”
黎厭挑眉,“我沒名字嗎?”
談歲想了想,決定換個稱呼,說:“黎厭,我的習題冊,你給別人了。”
黎厭:“明天去書店,買來還你。”
談歲:“那是柚姐送我的。”
黎厭:“…………”
那咋辦?他再去找姓張的要回來?
說來也是,姓張的也忒沒臉,給他他就要,給他炸彈他也拿着最好。
突然被cue到,在自己家中的張導演打了個噴嚏。
正處理着臉上的傷口,一下子沒忍住打了個噴嚏,不小心蹭掉了傷口旁邊的淤青,疼得直叫。
談歲以為黎厭沒聽到,又重複了一遍。
黎厭嗤了一聲,“知道了,柚姐送你的。明天我去書店買給柚姐,讓她送給你。”
“啊?”
談歲眼睛圓圓的,無辜又水靈,盯着黎厭看。
似乎想要一個交代。
雖然她并沒有這樣想,但黎厭是這樣認為的。
一晚上都等不及了?一晚上不刷題會死啊?
黎厭不耐煩伸手遮住她的眼睛,涼涼道:“別看我了,快去洗澡,全是汗味。”
“哦。”
莫名其妙被嫌棄,談歲從書包裏拿出一套睡衣,麻溜的沖進衛生間。
像是身後有壞人,再跑慢點就會被揍。
黎厭盯着衛生間,氣得牙癢癢。
洗完澡,談歲回到沙發旁,發現茶幾上多了厚厚的一沓習題冊,還有另一堆厚厚的卷子。
正納悶着,黎厭從房間走出來,指着那兩摞書,揚眉,大方地說:“都送你。”
“送我?”
“還你的,你晚上有題刷了。”
聞言,談歲立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