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謊言我們不是一夥的麽?
在寧薇檢查主卧時,其他人也沒有閑着。
廚房裏,許婉婷站在冰箱面前,一臉糾結。
“小眠!你來看看這個冰箱……”
餘眠聽到聲音便走了過去,她湊近冰箱聞了聞,眉頭立即皺了起來。
那是令人作嘔的腐肉味。
餘眠看向案臺上的刀具架,懸疑片中的場景不受控制地在腦海浮現,冷汗瞬間沁透了後背的衣料。
越來越快的心跳讓餘眠的呼吸都粗重起來,她顫抖地擡起手,握住那冰涼的把手,緩緩拉開了冰箱門。
随着冰箱開啓,腐敗的味道撲鼻而來,餘眠強忍着才沒有嘔吐。
她眯着眼打量冰箱內的情況,冷藏室內一片狼藉,蔬菜已經腐爛大半,流着惡心的黏漿。冰箱最上層是盤子裏的剩菜,肉制菜肴已經完全變質,生出令人作嘔的白色幼蟲,散發着刺鼻的腐肉味。
雖然場面并不美好,但也沒有諸如頭顱、斷手之類。
餘眠關掉冷藏櫃門,又拉開了下方的冷凍室,裏面未開封的肉、魚、蝦以及各類速凍面食碼得整整齊齊。
餘眠松了口氣:“虛驚一場,看來只是東西放得太久,即使在冷藏室也腐壞掉了。”
許婉婷蹙眉:“那我們要都拿出來檢查一下嗎?不知道會不會藏着線索?”
餘眠看向冷藏室,極不情願地點頭:“找吧,命重要。”
兩人翻出口罩和洗碗用的塑膠手套,強忍着惡心清理起冰箱……
與此同時,平頭男還在糾結于姐妹倆的畫作。
他負責搜索的是兒童房,這裏布置得很溫馨,毛絨玩具堆在雙人床上,衣櫃裏所有的服裝都有兩套,同款寫字桌并列擺放,上面碼着各種故事書和連環畫——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畫具。房間內顏料畫筆齊全,之前姐妹倆提着的小桶也擺在畫板旁邊,兩張畫板上還各釘着一副畫。
左邊一張上藍下綠,左上角塗着紅色半圓,中央是三白一黑,共四個不明生物:波浪線畫出的橢圓臉,臉上有着扭曲的五官,連着或許是“尖耳朵”一樣的三角形。
“這是啥啊?黑貓白貓?”平頭男撓撓頭,完全理解不了小孩子的抽象派畫風。
另一幅畫是黑色背景,畫着幾幢又細又長的房子,有着三角屋頂和田字窗戶;房子周圍盛開着五顏六色的花朵,甚至屋頂也是如此。
“這幅畫除了醜一點,倒是還能辨認,可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平頭男決定放棄思考,這種事情還是讓別人去猜好了……
書房裏,刀疤男從高處的壁櫃裏找到一個醫藥箱,他翻看一遍,打算将箱子放回去,卻突然發現壁櫃角落似乎還有什麽東西。
刀疤男踮起腳,伸手摸過去,發現居然是一個棕色的小瓶子。他的目光中帶着疑惑,接着便将藥瓶揣進了外套的裏懷口袋。
“你在幹什麽?”
身後突然響起的人聲把刀疤男吓了一跳,他回過頭,發現來的人正是寧薇。
刀疤男心虛地拉緊衣襟:“你怎麽走過來都沒有聲音的!我還以為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寧薇一臉無辜:“書房鋪着地毯,走路當然沒聲音。而且我這不是跟你打招呼了麽。”
刀疤男冷笑:“以後不要突然出現在我身後!誰知道你是不是卧底?”
寧薇意味深長地笑笑:“我們不是一夥的麽?”
刀疤男的神色微變,眯眼打量着寧薇。
寧薇拿出那枚戒指,在手裏撚動着:“別疑神疑鬼了,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刀疤男看着寧薇手中的戒指,嘴角溢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笑容。
果然,他們兩個都是卧底。
但刀疤男并不打算真的相信寧薇,畢竟這臨時拉起的陣營可一點都不堅固。
在副本裏,他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你來這幹什麽?主卧搜索完了?”他問。
寧薇:“來找針孔攝像頭。”
刀疤男一愣:“什麽?”
寧薇沒有回答,而是在書房裏走了一圈,然後在刀疤男震驚的目光裏從書架頂端摘下一個黑色的鏡頭。
“這是什麽情況?”
寧薇:“這裏的每一個房間都被裝了這東西。”
刀疤男面色難看:“我們一直在被監視?”
寧薇莞爾:“需要用這個東西就說明對方是人類,你慌什麽?”
刀疤男吃了憋,半晌沒有接腔。
寧薇也懶得管他,轉身離開了書房。刀疤男撇了撇嘴,還是跟了上去。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是誰在監視我們?”看到寧薇又找到一個針孔攝像,平頭男只覺得渾身發毛。
寧薇将攝像頭丢在茶幾上:“恐怕不是監視我們,而是監視原本生活在這裏的人。”
“啊?可是在每個房間都裝上攝像頭,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啊?女主人就沒發現嗎?”
寧薇:“這裏的女主人叫林小翠,主卧沒有發現房産證,如果你們也沒找到的話,這間房子很可能不屬于她——那樣裝攝像頭的恐怕就是房子的所有者。”
餘眠大驚:“莫非是個好色的偷窺狂魔?”
“林小翠曾經是個性感美女,但現在大概已經毀容,主卧包括衛生間都沒有鏡子,我還找到了被撕毀的照片。”想了想,寧薇又補充一句,“當然,她的身材應該依舊火爆。”
刀疤男反駁:“我看過客廳的衛生間,那裏明明是有鏡子的!”
寧薇搖頭:“那個衛生間并不是林小翠使用,而是給其他經常過來,卻又不常住的人準備的。”
之前寧薇為了找針孔攝像頭,也去了那個廁所,洗手臺上的确是安裝了鏡子。
但那個衛生間裏的東西卻并不日常:一次性牙具、一次性洗護用品、一次性毛巾、一次性浴袍……
完全是酒店房間的配置。
襯衫男一拍大腿,補充道:“我在玄關的鞋櫃裏發現了大碼拖鞋,之前只以為是給客人準備的,現在看來說不定是給男人呢!”
平頭男:“難道她是搞特殊行業的?可她不是毀容了嗎?”
寧薇:“只是推測,或許只是受了一點傷,又或許林小翠僅僅是不敢直視自己的美貌而已。”
“……”
這是什麽鬼話!
餘眠開口道:“真的可能有四個人,我和婷姐在垃圾桶裏找到了四份一次性餐具。”
平頭男:“居然還用一次性餐具?”
許婉婷:“廚房有正常的餐具,那個一次性的是生日蛋糕配的托盤。垃圾桶裏有喝完的酒瓶和飲料,之前他們應該是給誰慶祝生日,到現在剩的菜和蛋糕全都爛掉了。”
寧薇:“兩個小女孩的生日是5月13號。”
那是她在戶口本上看到的日期。
“就是那天!垃圾桶裏有外賣小票,日期就是13號。”餘眠肯定地道,“不過說來也怪,這家人不僅蛋糕是外賣,就連蔬菜和日用品也都是超市外賣,就好像根本不出門一樣。”
襯衫男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道:“這麽看來,林小翠倒像是被囚禁的那個。說不定她毀容是最近的事情,也因為這個,原本豢養她的人變了心,從而萌生殺機?”
餘眠:“然後還一起快快樂樂過生日?怎麽可能!而且這個殺人動機太牽強了吧?”
襯衫男想不出合理解釋,只好作罷。
餘眠:“現在屍體也沒找到,總不會真的被分屍煮熟丢了吧?畢竟懸疑劇都這麽演的……美女姐姐,你有什麽想法嗎?”
寧薇認真道:“我想吃飯,煮點餃子吧。”
???
明明前一秒還在讨論煮屍體,怎麽下一秒就跳到吃餃子了?
寧薇抻了個懶腰:“冰箱不是有速凍餃子麽,吃飽了才有力氣查案啊……”
幾人摸了摸幹癟的肚子,竟然也很想念餃子的味道。
這個副本不知要多久能結束,他們必須保持體力,這樣才能應對各種變故。
刀疤男開口道:“我去煮餃子,這個我熟。”
幾人完全沒料到他會自告奮勇,紛紛狐疑地看着他。
刀疤男撓了撓頭,笑着道:“之前跟大家有點小誤會,這個活就讓我幹吧,接下來還要一起破案呢。”
衆人雖然心中疑惑,但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他想表現,其他人也不好攔着。
刀疤男去廚房忙活,襯衫男和平頭男則是進了書房。
餘眠也站起身,對着兩個女生道:“副本就限制在這間房子,案發現場估計也是這裏,我們再仔細找找看有沒有血跡吧。”
許婉婷點頭,打算對客廳來一次地毯式搜索。
寧薇卻是開口道:“女主人的身份證、手機,孩子的手機都沒有被找到,我懷疑案發現場是在外面。”
“可是在外面我們怎麽查啊?”餘眠問完話,就見寧薇已經掏出手機,不知是在搜索什麽。
她又忘了手機這回事了!
餘眠也拿出手機,先後搜索了女主人和孩子的名字,但跳出來的都是一些毫不相關的信息。
即使林小翠真的出事,也不會用真實名字進行報道,但誰又知道她的化名是什麽呢?
于是她幹脆放棄,直接去看寧薇的手機:“這是什麽?”
“第一醫院的APP,綜合性三甲醫院,姐妹倆的自閉症也是在這裏看的,我剛用林小翠的手機號登了上去。”
“等等。”餘眠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你怎麽知道林小翠電話的?而且知道電話,你也不知道密碼啊?”
“客廳有還沒拆包的快遞盒,上面有完整手機號。至于密碼,蒙的,恰好是‘林’的拼音加上生日。”
林小翠的賬戶綁定了自己和兩個孩子的信息,但查詢報告需要用綁定的手機進行驗證。
寧薇只好點進費用明細,發現在3月份的那次心理治療後竟還有過繳費,而且內容是“洗胃術”。
“姐妹倆食物中毒了?”餘眠驚訝地道。
寧薇退出APP,悠悠開口:“或許,是投毒呢。”
許婉婷蹙眉:“可我們沒有找到毒藥啊。”
寧薇慵懶地靠在沙發上,眼中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毒藥,當然是在想要投毒的人手裏。”
廚房裏,刀疤男盛出一碗餃子放在一邊,确認沒有人注意他後,迅速掏出懷裏的棕色瓶子,将裏面的液體倒進了鍋裏。
刀疤男看着翻滾的餃子,露出殘忍的微笑。
如果那個新人願意對他低聲下氣一些,他或許還會考慮留她一命。
至于現在麽,還是讓自己給她好好上這一課!讓她知道不尊重老玩家的下場。
等着吧,要不了多久那些擋路的人就要永遠留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