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魂祭學神總是不一樣的

當寧薇找到食堂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在裏面圍坐一圈。

薛一鳴朝她招招手,寧薇點頭,走向他身邊的空位。

“剛才去哪了?”陸嘉良問。

“業務廳。”寧薇簡要說了下情況,不過并未提及遇到史師傅的事情。

寧薇看了一圈,問:“趙星韻呢?不是說她找我們吃飯嗎?”

薛一鳴嘆了口氣:“別提了,食堂沒給準備餐券,星韻姐去找經理談這個事情了。不過別擔心,星韻姐給我們定了外賣,肯定比食堂強。”

寧薇:“看來你胃口還不錯?”

“我忘得快,現在就只覺得餓。”薛一鳴趴在桌子上,一副餓到昏厥的模樣。

寧薇覺得好笑,怪不得這位能挺過那麽多次副本,适應調節能力就很不一般。

很快,趙星韻便從辦公室出來,手裏還拿着一摞餐券。

“實在是不好意思。”趙星韻歉意地看向衆人,又把手中的餐券分給大夥,“每人都是14張正餐券,7張早餐券。”

陸嘉良打趣:“沒吃上食堂,但是能吃上星韻姐的外賣啊,因禍得福。”

“外賣哪有好吃的,等你們實習結束,我再帶你們出去吃點好的。”趙星韻笑着承諾,說完恰好看到熟人,便伸手打招呼,“吳姐!鄭姐!”

“是星韻啊!真巧!”

寧薇轉頭看去,那兩人也是這邊的員工,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

兩人在隔壁桌坐下,吳姐好奇地看着衆人:“這是你帶的實習生?”

趙星韻點頭:“嗯,他們上午剛來。之前餐券沒弄好,我就點了外賣。”

鄭姐笑道:“李記小館?我看你之前總吃他們家。”

趙星韻的神态僵硬了一瞬,她睡下眸,輕輕搖頭:“不是,定的三途簡餐。”

吳姐用手肘撞了下鄭姐,打着哈哈岔開話題。

正在這時,趙星韻的手機鈴聲響起——外賣到了。

“誰跟我去拿一下外賣?可能比較遠。”

陸嘉良:“我跟你去吧。”

薛一鳴也舉手:“我也一起!”

幾人走後,姜遠飛支着下巴嘟囔:“七個人的飯,三個人去拿,還真是不嫌累啊。”

吳姐聽到這話搖了搖頭:“人多是為了輪換。好多送餐員都不敢往這裏跑,離着大門八百米就讓我們取餐……哎,雖然也能理解,但就挺不是滋味的。”

鄭姐也點頭:“外人真的很難理解。要不怎麽說這一行大都內部消化呢。否則跟你們韻姐那樣,才是真難受呢。”

“怎麽說這個呢!”吳姐無奈搖頭,“你這嘴是真的缺把門的,剛才還提李記的事!李記那是她前對象經常給她定的,非得揭人傷疤。”

寧薇眨眨眼,心道這兩人都是同款大漏勺,估計是副本專門送消息的。

果然,鄭姐繼續道:“我也是給小孩們提個醒。星韻跟她對象多好啊,結果還不是被男方家裏攪和黃了。”

“要我說她那對象就是太老實了,這以後誰嫁給他,還不得被婆婆搓摩死……”

四人聽着兩位大姐你來我往地聊着八卦,完全不知道這與副本線索會有什麽關系。

寧薇卻是突然開口:“星韻姐的前對象是姓張嗎?”

吳姐一愣:“對啊,你怎麽知道?”

“上午接了個活,老太太的外甥就是姓張,而且我聽到外甥夫妻倆的話,好像是提了兒子跟入殓師女友的事。”

鄭姐一拍大腿:“居然就是他們?我就說那麽尖酸刻薄的女人少見呢,合着就是一個人?”

她說的自然是張家媳婦,畢竟上午吵架的事情在工作人員那裏都傳開了。

吳姐:“不過他們家的事也挺亂的。老太太聽說是有一個兒子的,結果兒子早就跟家裏斷絕關系,根本就不管老娘死活。她女兒沒啥錢,料理後事大部分都是外甥家出的。”

之後兩人又說了些八卦,但除了透露張家老太明天火化,也沒有其他有用的線索。

恰在這時,去取餐的三人也拎着外賣回來。陸嘉良一臉陰郁,薛一鳴卻是滿臉喜色。

薛一鳴興高采烈地向大家宣布:“不用看課件了!星韻姐說值夜班是不會安排我們實習生的,史師傅就是吓唬吓唬我們!”

衆人的表情變得一言難盡,怪不得陸嘉良面色難看,浪費了那麽多時間背課件,能開心就怪了!

不過他們也因此松了口氣,至少不用擔心值班的事情。

鄭姐笑了起來:“都幹這行了,還怕值夜班?”

“就別笑話他們了,你當初不也挺害怕的。”吳姐調侃道。

鄭姐搖搖頭:“主要我第一個夜班就是七月半,那可是鬼節啊。那些辦白事的總有各種‘忌諱’,說什麽橫死的不能在鬼節出殡,還說鬼節的時候,殡儀館就是連接地獄的大門什麽的。”

吳姐:“都是假的。明天不就是陰歷七月十五了麽?排隊火化的可不少呢。”

“那又不是橫死的——”

“行啦行啦!”趙星韻打斷兩人的談話,“吃飯呢,說點別的行不行?”

“好好好。我聽說三途百貨周末大減價……”

一頓飯吃完,趙星韻便讓他們回宿舍收拾東西。

宿舍都是雙人間,寧薇和周小娜同住,陸嘉良和薛一鳴同住,姜遠飛和李壯在一個房間,趙星韻則是單獨一個房間。

這裏平時沒有人住,但總有過來臨時休息的,因此清理起來并不麻煩。

等衆人幹完活,還沒來得及休息,趙星韻的消息便發了過來:穿戴好,來整容間。

幾人不得不馬不停蹄地趕往整容間。

上午臨時背下的東西還在腦子裏,他們有信心混過下午的工作。然而,當他們進入整容間的時候,還是被裏面的場面給吓到了。

空氣中彌漫着血腥的味道,躺在工作臺上的屍體整個腹部被剖開,上面爬滿令人作嘔的肉蟲,畫面極具沖擊力。

那人正是劉家村的逝者:劉原。

陸嘉良疑惑:“他們家怎麽可能請得起史師傅?”

即使不是史師傅,劉家也不像是負擔得起修複費用的啊?

正在這時,趙星韻又推來了又一具遺體,那是一位病逝的老年男性。整容間有兩個臺子,看來這是要一起用了。

趙星韻看着幾人道:“去兩個人給史師傅打下手,剩下的幫我。你們自己決定吧。”

衆人連看都不想看向另一邊,更不用說打下手。

“我過去。”

衆人紛紛看向說話的寧薇,不知道該誇她膽大還是說她找死。

陸嘉良忍不住提醒:“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寧薇無所謂地攤了攤手,走向內側的工作臺。

此時史師傅正用剪刀剪開他身上的衣服,見到寧薇走來便停下了動作,他的目光掃過衆人,最後擡手一指:“你也過來。”

薛一鳴瞪大了眼睛,差點哭出來:“我?”

“你不是小組長嗎?給我打下手。”

薛一鳴欲哭無淚,什麽小組長啊,這幾個裏他是最菜的好麽!

見他不動,史師傅的臉色沉了下來,吼道:“愣着幹什麽?過來!”

薛一鳴被吓得發抖,只能戰戰兢兢地湊了過去。

“你們兩個,來清理身體。”史師傅下達命令,自己則是洗幹淨手,去準備屍體修複的物品。

劉原的屍身破壞嚴重,腹部需要人工填充,缺少的皮膚也得準備替代品。

薛一鳴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卻見寧薇已經熟練地拿起剪刀,剪碎男人的衣料,再小心地抽出,丢近垃圾桶裏。

衣服處理完畢,寧薇又挑揀出被卷入腹腔的雜草碎葉,腐爛嚴重的部分也一一剔除。最後,她拿起噴頭,小心翼翼地清洗起來。

白澤對于寧薇的操作頗為驚訝:“你還會這個?”

寧薇:“上午看過一遍教學視頻,第一次上手。”

白澤輕輕一笑:“真是讓人意外。”

工作臺前的薛一鳴早就看得目瞪口呆,原來之前她說“不用複習”,不是學渣的自暴自棄,而是學神的自信嗎?

可這又不是什麽常規技能……大佬您現實裏不會就是幹這個的吧!

“看得很過瘾?”

寧薇的聲音悠悠傳來,薛一鳴愣住,他尴尬地笑了笑,也開始笨拙地上手幫忙。

等史師傅再回來時,屍身已經被清理完畢,随時可以開始修複。

他看了眼寧薇:“幹得不錯。”

又轉向薛一鳴:“怎麽當上的小組長?”

薛一鳴:“……”

不要拉踩啊喂!

不過這樣不罵人的史師傅的确少見,沒了言語上的刻薄嚴厲,他也不過是個普通大叔。

史師傅用手将劉原的髒器歸位,填入人造材料,又用針線認認真地縫補起來。

屍體早已僵硬,這給縫補造成了困難,尤其是脂肪比較厚的地方,甚至要用鉗子輔助。這一過程他并沒有讓寧薇兩人上手,只是讓他們做些工具取用、扶住屍身的任務。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外側的臺子已經送走了四批“客戶”,而寧薇這邊才剛剛做好縫補工作,之後還要進行細致的上妝、更衣。

趙星韻走了過來:“師傅,下午的活做完了,這邊要幫忙嗎?”

史師傅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搖頭:“不用,你帶他們吃飯去。”

“讓他們去吧,我在這幫您。”

“說了不用就不用!吃完你也去休息,晚上不是夜班麽,給我精神着點。”

史師傅開始攆人,最後趙星韻便只好帶着大家去了食堂,留下史師傅獨自奮戰。

出了門,寧薇便問:“星韻姐,劉家的活怎麽到我們這裏了?”

“對啊!難道他們借到錢了?”薛一鳴也是滿頭霧水。

“因為師傅只收了他們一千塊啊!”趙星韻笑着搖頭,“可能你們也聽到一些說法,認為師傅總是擡價,但其實面對那些不富裕的家庭,師傅的價格從來都是最低,這一次甚至是倒搭錢。”

薛一鳴震驚了:“居然是這樣?”

“嗯,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師傅覺得讓所有人都能體體面面地離開這個世界,既是對故人的尊重,也是對生者的慰藉。”

薛一鳴:“忽然覺得這個職業有些偉大。”

趙星韻笑:“你不就是未來的入殓師嗎?”

薛一鳴撓撓頭,他還真不是……

寧薇出聲問道:“他們家什麽時候出殡”

趙星韻:“按照這邊的風俗是明天,但好像他們也忌諱鬼節的事情,所以今天修複完就會先火化了。喏,那些就是劉家村的人吧?”

寧薇順着趙星韻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劉家村的人三三兩兩地往大殿方向走。

看着他們的身影,寧薇卻覺得事情并不簡單。忌諱鬼節,難道就不忌諱夜晚了嗎?

畢竟遺體告別基本都是在上午。

想到中午在大殿遇到的情況,寧薇的心中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看了眼陰沉沉的天幕,只怕今晚不會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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