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叫鐘淩峰
從趙文瑄結婚後,莫小晴覺得日子清淨多了,耳朵裏終于不再聽到趙文瑄對她的各種“挑剔”。一日又一日,職場幹練利索的女老板,居家慵懶随性的熟女,偶爾出游一身小清新的鄰家小妹。千面的莫小晴,又仿佛永遠就只有一面。對于鐘淩峰來說,莫小晴就只是莫小晴,是他想一生呵護的人。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情之一字,如蠱,如毒,中之,無解。相思的種子一旦種下,不能移除時,只會在心裏越發茁壯成參天大樹。往往越是壓抑的感情,爆發得越是強烈,猶如洪荒之力。
鐘淩峰覺得自己快承受不住那顆思念的種子在心裏長呀長,擠得心裏再裝不進別的東西。在國外的這幾年,他不是沒有嘗試着忘記莫小晴,但每個午夜夢回最最先想起的還是她。學業事業瓶頸時,她是他的力量與靈感的來源。聚光燈下輝煌時,她是他心中流淌着的清泉。但那時她雖無處不在,卻都是如一縷清香一樣的存在,淡淡的。此時,他回國了。近鄉情切,他想要更多。他想要每天看到她,他想要和她一起坐着閑話家常,他想要她的眼裏也有他。
所有的所有,鐘淩峰的臉上心裏都寫着:不淡定。
終于,鐘淩峰生日時,他爆發了。
生日那天,鐘淩峰特意從帝都趕到y市,想要和莫小晴一起過而立後第一個生日。他定了一家很有情調的中餐廳。亭榭樓閣,桃花灼灼。雖是中餐館,但曲徑幽深的庭院,入客的标準,注定這裏不會很喧嚣。
莫小晴看到餐桌上桃枝插瓶,忍不住笑着說,這時節是不是可以在咖啡店也這樣擺上一擺。鐘淩峰就建議她,那便也給服務員做幾身旗袍吧。談笑間,仿佛找回了上學時偶爾相聚時的熟惗,沒有齊文飛,沒有趙文瑄,只有最單純的友情。一頓生日餐,吃得和樂融融,鐘淩峰覺得這頓生日餐是有生以來吃得最幸福的一次。
從餐廳出來,已經是華燈初上,街上還很熱鬧。他們在一個臨街的酒吧,又坐了坐。看着大街上來來往往的年輕人,時尚達人。莫小晴突然就想起了齊文飛。大三那年生日,她在齊文飛的學校撞壞了腿。大四那年生日,齊文飛早早就去了他們學校,好巧不巧那天唐玉要和老師準備一個經濟案的資料。鐘淩峰因為爺爺生病,趕回了帝都。趙文瑄倒是哪兒也沒去,只匆匆來得及和她吃頓生日飯,就趕回學校準備宿舍好友的求婚事項了,用趙文瑄自己的話說,大家都是老鄉,好說話,提前閃人不可怪罪。她天□□熱鬧,凰求鳳多難見,不容錯過。那時,她也是和齊文飛一起臨窗對坐,一起看着街上人來人往。不同的是,那時是咖啡館,此刻是酒吧。在她對面的也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當酒吧中有人唱歌,莫小晴才發覺自己發呆的時間有點長了。她不說話,鐘淩峰居然也沒有打擾,看着手裏晃動着的紅酒,仿佛也入了神。
“莫小晴,我叫鐘淩峰。”鐘淩峰突然開口,一雙眼一瞬不動地看着莫小晴,仿佛要從她眼裏看到什麽。
“呵呵,我知道呀。”
“我們重新認識好不好?抛卻我是齊文飛的室友這個标簽,只是我和你。”
“如果你不是他的室友,也許我們不會相識。”莫小晴知道這樣說有些傷人,但這是事實。在鐘淩峰的面前,她似乎從不委婉。
果然,鐘淩峰聽了,眼裏有一絲受傷的情緒閃過。
“10年了,我們之間,我在你的認識裏,就是這樣一個标簽存在着?”
“不是,”莫小晴看向鐘淩峰,神色有點複雜,但還是繼續說,“你先是他的室友,然後你是讓文瑄快樂和痛苦的初戀,最後我才能想到你是我的朋友。”
“呵,原來我們之間隔着這麽多人。所以你也拒絕我追你,小晴,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是不是,只是一直在逃避。”
Advertisement
是的,鐘淩峰喜歡她莫小晴,她一直都知道。曾經沒想過,是他們之間還牽涉着其他人。30歲,早已經過了矯情懵懂的年齡。她明白了這些年來鐘淩峰對她的用心,明白他注視着她時的帶笑的寵溺的眼神。那是不同于年少時齊文飛的假裝冷漠的羞澀的眼神,那是一個成熟的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但她不能回應,無法回應。齊文飛,趙文瑄是她青春裏頂頂重要的朋友,碎碎念的人。後來,趙文瑄放開了鐘淩峰,但她還沒有完全放下齊文飛,盡管他已經娶妻生子。她并不是為誰守身如玉,也不奢望着有一天齊文飛與她相守。她只是習慣了心裏裝着他。不驚,不擾,只知道他在,她的心裏便是滿的。莫小晴不敢想,如果有一天,她的心裏不再裝着齊文飛了,會怎樣。大概猶如心塌掉了一半吧,她不敢想,不能想,想想都覺得沒法呼吸。這樣的她,又怎麽去接受鐘淩峰。
“小晴,不要再逃避好不好。讓我待在你身邊,我們一起繪制生活的圖樣,一定有你意想不到的驚喜。我不奢求你一定愛上我,我只希望可以和你平平淡淡執手一生。”
“我不想騙你,我還沒有忘記他,也許一生都沒辦法忘記。你應該聽過,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那就讓他做那個最好的好了。就算你留一個角落給他又有什麽關系,世上最長情的是陪伴,而我才是實實在在的存在。”
莫小晴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鐘淩峰,他的眼一如她初見,明亮如一汪清泉。她有點被他的情緒感染,但莫小晴想,也許是酒精的作用。莫小晴不知道的是,當有一天她老的時候,坐在躺椅上回憶往事時,想起的最溫暖最動情的一句話居然是“莫小晴,我是鐘淩峰。”
那天,莫小晴還是拒絕了鐘淩峰。鐘淩峰明明很受傷,居然還能開玩笑說:“沒想到我人生第一次表白就慘敗落幕,這麽被你浪費。”
莫小晴也開着玩笑回應:“朕已經清心寡欲習慣了,不敢收了你束之高閣,豈不是暴殄天物。要遭報應的。”
“你呀,真是喝多了。”鐘淩峰雖然難過,但還是難掩寵溺。
鐘淩峰和莫小晴喝了酒沒法開車,就一路走着回莫小晴的家,然後,鐘淩峰再走回住宿的酒店。還好,為了方便見莫小晴,鐘淩峰訂的酒店就在莫小晴家隔着的一條街,十幾分鐘的路。莫小晴臨進單元門時,站在臺階上回頭問一身休閑的鐘淩峰。
“淩峰,我們還是朋友吧?”
“是,只要你想。”認真而又堅定。
“好,”莫小晴突然笑了,臉上純淨得如雲霧初霁。“不過此刻看你,一副‘公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的樣子,總覺得拒絕你有點虧。”吃了定心丸的莫小晴當真是喝多了,開始“調戲”了。
“現在後悔來得及。”鐘淩峰笑了笑。
莫小晴打了個寒戰,抖了一下,“呵,還是算了。晚安!”說完,兔子一般地跑進單元樓。
鐘淩峰笑笑搖搖頭,轉身走回酒店。他的心情有些起伏不定,他一直都知道莫小晴是慢熱的人,他以為這些年來他們之間的情感也該水到渠成了。如今看來,還是他太急了些。沒關系,只要他們還是朋友,他就還有機會。一生那麽長,他總能等到她的。
是呀,一生那麽長,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
作者有話要說:
周五了,大家還有沒有時間看我更呀?周末休息,要不我也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