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我看着短信,正琢磨着要怎麽回複,放在以前這樣的短信其實再好回也沒有,可是經歷過昨天那個晚上之後,我對着程桦一下子就變得別扭了起來,哪怕不是真人面對面,而僅僅是短信交流。
我舉着手機正斟酌的時候,賈耀陽發出了邀請,“杜茉,那你有事就先忙,不過你看今天晚上你有沒有時間?咱們一起喝個咖啡吧。最好是能喊上程桦,難得在這裏能碰到,就當是同學聚會了。”
我遲疑着不知道該不該拒絕,不過心裏其實已經有了抵觸,程桦跟他有沒有這樣的交情,或者會不會去,我不知道,但是賈耀陽現在整個人表露出來的這種狀态,讓我絲毫也不能相信,他僅僅是希望一個同學間的聚會。而且,我也覺得,如果不是全瑩跟他說過我跟程桦現在依舊有聯系,他大概也跟本不會提起這樣的一個倡議,在他眼裏我分明看不到一點對我個人的思念情緒。
可我,從來都不是個太會拒絕的人,面對別人的好意,我總是不知道如何推脫,正所謂人家給臉我怎麽好意思不接着呢?于是,我也只好點頭說,“好啊,不過程桦的時間我可不知道,我只能說問問他的經紀人。”賈耀陽對這個結果似乎已經很滿意,再跟我和全瑩打了招呼,就去應酬別人了。
我想了想,正好也是要回程桦的短信,就直接給他發短信說:“我已經起了,參加活動呢,看見賈耀陽了,他想約你晚上一起喝咖啡,你有時間麽?”
程桦的短信很久都沒有回來,我于是悶頭吃東西,而空閑下來的腦子終于開始深刻思考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程桦為什麽會吻我?他之前似乎還說了讓我給他一次機會的話,他又為什麽這麽說?而他一直以來幫我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麽?
我從不願過多地去考慮程桦的所作所為到底是因為什麽,因為我總怕我從這中間咂摸出點真情實意來,而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抗的住這樣的誘惑。
但是,現在呢?我就能拍着胸脯保證我對程桦沒有一點的妄想麽?我用一種超然而冷淡的态度對待程桦,并且一而再地反複提醒着自己程桦小時候的惡形惡狀,難道就不是生怕自己會把持不住嗎?可說到底,我到底是要騙誰?騙程桦,還是騙我自己?
我深吸了口氣,然後決定,我該跟程桦好好談一次,有些問題是不能一味地回避的,我們現在都已經不是再适合玩暧昧,較輸贏,然後還能一笑而過的年紀了。
剛做好這個決定的時候,程桦的電話來了。
“茉茉,我剛才這邊有個采訪,不方便給你回短信。你什麽時候起的?沒有不舒服吧?你起了怎麽沒到我這邊的活動現場來?你人在哪呢?你怎麽會又跟賈耀陽那家夥勾搭到一塊的?”程桦一連問了一大串問題,弄得我十分不知所措。
“呃,我先回答哪個問題?”
“最後一個。”程桦斬釘截鐵地說。
“我現在參加的這個品牌發布會,賈耀陽是品牌方的代表。”我很大度地沒去計較程桦用了勾搭這麽個不友好的字眼,言簡意赅地解釋道。
電話對面的程桦對我這個答案卻十分不滿,“茉茉,因為個賈耀陽,你就連我這邊的活動都不出席了?這都一個上午了,你就算趕場也能趕幾個到我這晃蕩一圈吧?你可別告訴我,你一直就在賈耀陽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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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桦的問題讓我有點羞愧,作為一個勤快的記者,參加這樣的活動,的确應該馬不停蹄地周轉于各個品牌的發布會之間。可是,首先,我的确是不勤快,其次,有全瑩這個大明白在身邊之後,我從心底就有了依賴性,去參加哪個活動之類的安排,也就懶得走腦子,跟着她就是,我也沒想到全瑩這一個上午的時間就泡在這個發布會現場沒挪窩,而我腦子裏各種亂,也想不起來行程上這一天,到底都有哪幾個活動要趕。
“我……有點累……”我像個被老師捉到沒寫完作業的小學生似的,小心地解釋着。
“是不是不舒服?頭疼?還是腳還疼?”程桦問道,略帶磁性的聲音裏帶着由衷的關切。
“都還好,那個,程桦,晚上的事你來麽?我一會兒看見賈耀陽好跟他說。”在我跟程桦還沒有談開關于頭一個晚上的問題之前,我尤其聽不得他這樣溫柔、緊張的語調,只好岔開話題。
“咱們跟他有那麽熟嗎?高中又不是一個班的,有什麽舊好敘?晚上我帶你去個好地方玩,把他推了吧。”
“那……怎麽好意思,你……要是有事,那我好歹也要應酬下。”我為難道,的确是想不出拒絕賈耀陽的好理由。
“茉茉,你可別告訴我你現在對賈耀陽還賊心不死。他哪好啊?不過就是長了個好模樣嗎?茉茉,你可長點心吧,這都多少年沒見面了,人家随便一約你,你心裏就癢癢啊?你知道人家安的什麽心?”
程桦說的話,讓我暗自好笑。他倒是會說,還人家就長了個好模樣,這話我還真想問問他本人卻是真的,你可不也就是長了個好模樣,靠着這張臉蒙騙無知群衆來着,你對我又是安着什麽心呢?不過,我到底也是沒在電話裏問出這句話,反是戲谑道:“你還別說,賈耀陽還真是沒安好心,不過啊,不是對我,而是對你。”
“我呸!”程桦急了,在電話那頭嚷嚷,“杜茉,我告訴你,晚上的事你給我推了,不許去!”
“小點聲,桦子,你怎麽回事?外邊還有記者呢。”程桦的話音沒落,我就聽見尉姐低聲的警告。程桦果然調低了八度,“茉茉,反正咱們不去理那賈耀陽哈,他那人看着就心眼特多,少搭理為妙。”
我聽着程桦着急,不知道為啥,心裏就特別的歡樂,心情一好,話也就多了起來,“人家賈耀陽招你惹你了啊,你說中學時,你們還是二強争霸,相互之間難免妒忌也就罷了。現在你做你的,他做他的,完全不構成競争,你靠臉吃飯,人家靠關系吃飯,井水不犯河水。你幹嘛對人家那麽大意見啊,都是老同學,在這遇到,怎麽也算是他鄉遇故知了吧。見面、聊聊又怎麽了?你跟讓人揪了毛似的嚷嚷啥,你看,尉姐都罵你吧?”我得意地數落着程桦,心裏有種分外爽朗的感覺。
程桦的聲音一下子變得蔫蔫的,“茉茉,你就這麽想跟賈耀陽敘舊啊?”
程桦這麽期期艾艾的聲音一出,我也不好再做大義凜然狀,便也實話實說,“鬼才想跟他敘舊呢,我跟他很熟麽?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的原因,人家是想見你,他們公司有個什麽新品牌嘛,說是有興趣找你做代言,但是說你經濟公司不認可之類的。可是他大概是沒關系能直接找到你,但是他找到我了,我能說什麽啊?總不能生生地駁了人家面子,都是同學不說,好歹現在賈耀陽也是有點社會地位的人了吧,人家邀請我,我說不去,顯得多不識好歹啊。”
程桦聽了,在電話那邊呵呵直樂,然後對我說:“行,那你甭管了,我跟尉姐商量下這個問題怎麽處理吧,我知道你說那個品牌,尉姐是覺得第一品牌形象跟我定位不符,第二價位也不合适。他們要是有誠意,我跟尉姐打招呼,給個同學價就得了,何必讓咱們茉茉從中間作難,是呗?”
“嗯。”我趕緊同意,“那我就不管了,反正賈耀陽找我也就是為了這事,你們事談妥了,我也沒啥利用價值,我估計他還未必樂意跟我吃這飯呢。”
我聽見程桦在電話那邊只咂牙,不過也沒來得及說別的話,這邊全瑩喊我,那邊我聽見程桦的助理也在喊他,我倆就匆匆挂了電話。
中午吃完飯,我跟着全瑩又跑了幾個活動,然後就分頭回賓館給報社傳稿子,七點多我把當天的稿子都發回去之後,全瑩的電話來了,“茉茉,耀陽這邊今天有個別的應酬,和你約的事說改天,讓我跟你道個歉。”
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估計下午肯定是尉姐已經跟賈耀陽那邊接上頭了,那再找我還有什麽意義呢,所以,那個改天,根本也就是個遙遙無期的客套而已。
全瑩問我,“茉茉,那你有別的安排麽?我約了朋友去蘭桂坊,都是圈裏的朋友,也有你們跑娛樂的,咱們一起吧?”
其實多認識一些同行記者是件挺好的事,尤其是娛記,資源共享,以後能做的人物和新聞也多,我一輩子不能只報道程桦一個人的。可是,今天我心裏有事,總是想着該快刀斬亂麻地把跟程桦之間的事說清楚了,便也沒別的心思想工作的事,只好婉拒了全瑩的好意。
然後,我開始趴在沙發上冥想,該怎麽才能不太尴尬地跟程桦讨論下關于昨天那個吻的意義問題。
程桦在我還沒想好開頭該怎麽說的時候,就來敲門了。
這是昨天晚上之後,我們第一次見面,所以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一看見他,我十分不争氣地當場臉就紅了。
臉紅這事真的是十分無助,我可以控制自己的表情、語調、肢體動作,可是就是沒法控制這種血液的非自然流動。所以意識到臉紅之後,我立即背轉身就往屋裏走,嘴裏掩飾地碎碎念着:“程桦,喝什麽?咖啡?茶水?果汁?蘇打?湯力?”然後做忙碌的主人狀,滿屋子溜達。
程桦卻并沒回答我,而是走到我身邊,從背後輕輕攬住了我,嘴唇擦着我的耳朵說:“我要喝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