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63

劉韬剛好也擡頭,隔着窗子,我們的視線撞了個正着,他對我微微一笑,然後我看他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接下來我的內線就響了。

接起來電話,果然是劉韬喊我進去,我起身對全瑩說:“劉老師找我。”

全瑩趕緊說道:“快去吧,沒準也是這事。”說完要走,卻忽然扭身面帶思索地看我一眼說:“茉茉啊,我怎麽覺得你跟劉韬也不簡單呢?”

“去去去。”我笑着掩住尴尬,拍她幾下,邊走邊說:“你有功夫也研究下,我跟你們家賈耀陽簡單不簡單吧。”

身後傳來全瑩“呸”的一聲,我滿意地走進了劉韬的辦公室。

劉韬推給我了幾份選題策劃書問我,“你覺得這幾個選題關注度會高麽?”

我拿過來看了看,告訴劉韬,“劉老師,我最近一休假,人也懶了,沒太關注熱點,我回去研究研究。”

“好,研究過了,你帶着這幾個編輯開開會,提醒下選題角度別太集中在一個點了。”

“好。”我拿了策劃書,站起來要走。劉韬在身後卻又輕輕說道:“茉茉,別擔心,你的事有我呢。”

我喉頭一陣哽咽,卻是連頭都沒敢回,只“哦”了一聲,就匆匆走出了劉韬的辦公室。

哎,怎麽說呢,如果一個男人對你特別好,你卻為此而難過的時候,那麽大抵上你跟這個男人是真的不會在一起了吧。

我跟劉韬正在逐漸走入這樣一個,我感激涕零、無以為報,卻也因此更不敢跟他在一起,生怕辜負他的死局中。

因為休假的緣故,我手機一度調到了免打擾的模式,大概是原本給我打過電話的人,習慣了我的關機狀态,所以上了一上午班,手機依舊是處于沉寂中,可是到了下午,手機卻是忽然之間就複活了。

業內同行,熟悉的,不熟悉的紛紛打電話、發短信來問我一些關于程桦參與過的那個綁架案有沒有什麽能提供的線索。我這才知道,全瑩說的話,其實是太輕描淡寫了,眼下,對于這件事,幾乎有一種媒體發了通緝令的态勢。

我支吾着應付過去幾個,最後只得又把手機調到了免打擾模式。心裏只琢磨,這下壞了,我知道狗仔和娛記們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架勢,這事不給他們個答複,顯然沒結沒完。可是轉而想到劉韬又說我的事有他呢,心裏多少又安頓了下來。也許他早就知道現在的情況,也想好解決辦法了吧?

反正我現在腦子裏一團亂,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于是幹脆摒棄一切私心雜念,喊着同事們去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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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們大多是知道我這次綁架案的事的,開會途中也有不少人被電話騷擾到,最後,會議變成了大夥一起的抱怨,“茉茉,你那綁架案到底有什麽內/幕啊?程桦又跟這事有什麽關系?你這趕緊交代下,現在弄得我們也天天跟做賊似的,領導那邊不讓往外說,我們只好到處得罪人。”

我不知道自己這麽點事還連累這麽許多人,心裏更是焦慮了起來,最後會也開不下去,讓大夥解散,我開始一個人在會議室裏運氣。

算了吧,好漢做事好漢當,多大的事啊,綁我的瘋婆子餓我兩天兩夜,我都沒死了,還能讓人的口水淹死?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事實說出來就完了。

這年頭處心積慮、煞費苦心地想捧紅個藝人都挺難,我還擔心我為這事紅了是怎麽着?還不是幾天過去,也就了結了!反正我跟程桦也不打算繼續下去,那麽單就這事,恐怕也不至于就怎麽樣了,實在不行,按程桦說的那樣,我找地方躲一陣也就好了。

這麽下定決心,我去找劉韬,想跟他說明我的想法,無論如何,就我一個人的事,讓他自己幫忙、操心也就罷了,要是還連帶着一幫人也被騷擾,我這心理也是承受不了。

我敲門劉韬讓我進去的時候,他正在接一個電話。我開頭只聽見他說了幾句好的,先讓網絡上的水軍先動作着之類的事,最後挂電話的時候,才聽他說道:“尉姐,這事您也是多費心了。”我這才醒悟過來,他剛才跟尉姐也是在讨論新聞的事呢吧?

劉韬見我一臉慷慨赴死的表情站在他面前,大概也是猜出來我想說什麽,笑着指了指一邊的椅子讓我坐下,說道:“不是告訴你了,你別操心,我會想辦法,你這又是怎麽了?”

我讷讷地問:“您跟尉姐打電話呢啊?”

劉韬點頭,“上次按下新聞的事,就是我跟尉姐商量過的,尉姐這方面也比較有經驗,畢竟這也牽扯她旗下藝人的事,所以,你安心就好了。”

“可是,大夥這幾天都接到電話來問這事,讓每個人都被騷擾到,我心裏過意不去……”

“今天晚上過去再看看吧,也許就好了。”

我對劉韬說的話,一直是百分百信任的,所以心裏雖然還是說不出的煩躁,卻也聽話地沒再問這事。心浮氣躁地完成了下午該做的工作,晚上回家吃完飯,我就開始上網。

因為聽見劉韬跟尉姐的電話裏提到了水軍這個詞,我想,大概網上應該也發點兒什麽消息。

果然,貼吧裏開始有人爆料說,那天程桦參與救助的綁架案女主角是采訪過程桦的一個記者。

我看到這條時,腦袋大了下,雖說已經做好實話實說的打算,但是這會兒又怕底下就開始要對我的身份展開讨論。

好在只有人問了幾句這個記者跟程桦是什麽關系,帖子的主流導向便迅速成了稱贊程桦的義氣和勇敢,只是因為涉案人可能是他的粉絲,他就不顧個人安危參與了救助行動。

一下子滿版溢美之詞泛濫,女主角是誰的探讨,迅速淹沒在對程桦人品的盛贊之中。

我嘆息着搖頭,尉姐跟劉韬找的水軍還真不是五毛黨,對于輿論導向問題頗有手段,本來是有資質成為一條緋聞的花邊新聞,愣是讓他們引領上了主旋律的可歌可泣道路。

我一下子放了心,關掉電腦倒頭大睡,只琢磨着這些糟心的事總算是過去了吧?程桦頭上的光圈為此又多了一層,看來有些事真不是我這樣什麽都不懂的人該操心的,這世上從來不乏能變廢為寶的人。

于是,日子又平靜了下來,程桦那邊給我打了兩次電話,我都給按掉之後,他也再沒來過電話。只是惡狠狠地發了短信給我,在短信裏說:“茉茉,你等着我的!!!”

三個觸目驚心的感嘆號,讓我都能想象這倒黴孩子發短信時咬牙切齒的樣子。

不過,也就這樣了,他的新戲已經開拍,進了劇組,也就再沒工夫顧上我,我想,漸漸,所有的事也就淡了。

而我跟劉韬之間也再沒像情侶那樣相處着,只是每天辦公室會見面,關系依舊很好,但是私底下再沒了一起喝茶、看電影的小情調。

我很感激劉韬這種善解人意,那天雖然語出驚人地跟我求了婚,但是,在明晰了我的态度之後,只适當地跟我保持了一種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總是好得這麽恰如其分,讓我時常懊惱為什麽當時沒能一鼓作氣地愛上他。

周刊又出了幾期,反響很好,廣告商紛至沓來,集團特別給了我們周刊數次口頭表彰和物質獎勵。一時間,我們這個新成立的部門風光無二,很多集團內其他刊物的記者,都開始托找門路,想進行部門調動。

也有關系硬的實習生,進報社就直接被塞了進來我們周刊,劉韬安排在了我手底下實習。

我一時間感慨萬千,曾幾何時,我竟是也成了能帶實習生的人了,我做實習生的日子還歷歷在目呢。

這個實習生小丫頭,也是個自來熟的性子,沒幾天跟整個辦公室的人都混熟了,有事大夥都争着教她,倒讓我這個挂名的指導老師省心了不少,只管每半月謄寫一份實習鑒定就好。

時間一點點兒地朝着年底逼近,大夥都是異常得忙碌,實習生也被打發到各處去采訪、跟組、跑新聞,人人忙得不亦樂乎。

很多時候辦公室整天見不到個人影,就我跟文書和劉韬三人大眼瞪小眼,只到每周一的時候開選題會才能見到編輯記者回來報選題。

時值聖誕節的前後,雖然我對這些洋節不太感興趣,但是卻讓周圍的節日氣氛,弄得心裏癢癢的,看選題時多少有點兒心不在焉,大致看了眼就都簽字給了劉韬。

劉韬端詳了會兒,問我,“茉茉,想好哪條新聞做頭版熱點關注了麽?”

這一段都是各種新年晚會的選題,各大省臺競相請了大牌明星去做地方臺的晚會,編輯準備盤點下到底有多少明星将在晚會現場現身。我覺得這個選題不錯,便推薦給了劉韬。

劉韬沉吟了下,“是不錯,但這個選題可以放到後邊,因為各媒體這事都沒少做,咱也未必能做出太多新意。我覺得程桦這條新聞倒是可以提到頭條。畢竟咱們當初是因為程桦的新聞吸引的讀者,咱們讀者很多都是關注他的人。”

我一愣,程桦的新聞?程桦什麽新聞?哦,好像,我影影綽綽看到有人報的選題裏提到了程桦,但是這麽久以來,說我鴕鳥也好,說我粉飾太平也好,只要是跟程桦有關的新聞,我大多選擇性忽視,所以掃了眼,根本沒看內容。

而且又程桦能有什麽事?無非是新戲開播,上哪個省臺的晚會,最多了,沒準兒再跟韓晴曬曬幸福呗。

這樣的事能上頭條?即便以程桦的知名度,但是沒事件拖着,也不是頭條的料啊。

劉韬卻是皺眉又考慮了下,拍板,“嗯,就這條吧,讓記者跟進,報道一定要詳實、多采訪些知情人,按照頭條篇幅設計吧。”

劉韬的話讓我無來由地心驚肉跳,瞠目結舌地拿過選題策劃,濾了一眼內容,貌似是韓晴痛訴程桦劈腿,與諸多女星不清不白。

我拿着這張紙人都傻了,不會吧?程桦一向以潔身自愛出名的主兒,還能諸多女星不清不白了?我腦子裏第一反應,這個衣冠禽獸啊,我竟然沒看出,他不清不白也不會就這幾個月不清白,肯定之前也有,我還被蒙在鼓裏,一直當他是情聖呢。第二個反應是,這個新聞不能上。

我不自覺地已經搖了頭,“劉老師,這條不合适吧?”

劉韬靜靜地看着我,看得我有點發毛了才問,“怎麽不合适?”

“這,那個……”我慌亂地組織着語言,總算找到了個合适的借口,“尉姐一直跟咱們這麽合作,咱們這麽報程桦的負面,不是影響跟尉姐公司的關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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