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很酸欸

那之後,郁千飛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不少。

他又一次抱怨起顏暖的不告而別,說顏暖是笨蛋,沒腦子。

“就算你不走,選擇跟她在一起,我也能慢慢消化,”他用帶着濃重倦意的聲音緩緩說道,“這種事又不能勉強,我懂的。再說,我跟你是什麽關系。畢業半年我就把她放下了,但十年不聯系你一樣是我兄弟。孰輕孰重,我分得清。”

他嘴裏的那個她,無疑是白黎。這家夥咬定了顏暖是因為這個女孩子才選擇離開,既然解釋了也沒用,顏暖幹脆将錯就錯,随他誤會了。

“要不是你那麽蠢,你們說不定已經結婚了。”郁千飛說。

顏暖眯着眼,借着被褥的掩飾偷偷看他:“不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郁千飛說,“你要是結婚,記得找我當伴郎。”

顏暖搖頭:“不。”

“幹嘛,怕我太帥搶了你新郎的風頭?”郁千飛說。

“我不結婚。”顏暖說。

“亂說話,”郁千飛批評他,“積極一點。”

顏暖調整了一下姿勢,問道:“你結婚的時候會找我當伴郎嗎?”

“廢話,”郁千飛說,“還用問。”

顏暖搖頭:“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郁千飛笑道,“由不得你。”

顏暖閉上眼,重複着:“我不去。”

“綁架你。”郁千飛說。

“綁吧,”顏暖緩緩說道,“那你就綁吧。”

郁千飛睡相和當年一樣,不算太好,不算太壞,偶爾會翻個身,但手腳都老老實實的。

明明是陌生的床和枕頭,才第二次睡,他卻睡得很踏實,呼吸沉穩。

相反,顏暖睡不好。

他腦子亂,思緒雜,精神緊繃,犯一會兒迷糊很快又會醒來,一度渾渾噩噩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在翻了幾個身後,他把郁千飛吵醒了。

郁千飛動了動,發出了一點接近于抱怨的聲音,很快又沉沉睡去。

顏暖稀裏糊塗地想,郁千飛現在有沒有睡着,如果現在去親他,他會不會發現。

想着想着,便跌進了夢裏。他在夢裏鼓起勇氣親了。親了他的面頰,他喉結上的痣和他的嘴唇。

夢裏的郁千飛還回應了他。

他們躺在床上,裹着被子,摟在一塊兒接吻。郁千飛的手緊扣着他的腰,手指插進睡衣裏。被修剪整齊的指甲邊緣嵌進他的皮膚,不疼,很癢。

他還覺得非常非常熱。

郁千飛問他:“你剛才哪裏痛?為什麽痛?”

顏暖告訴他:“頭痛,我想起你就頭痛。”

然後他們繼續接吻。

恍惚間又來到了沙發上,郁千飛的身體壓在他身上,與他說話時嘴唇緊緊貼在他的皮膚上。

“哪裏痛,”他問,“痛我就輕點。”

顏暖伸出手臂緊緊摟住他的背脊。

成年男子的肩膀寬闊厚重,強勢、充滿壓迫感。

卻讓顏暖感到安心。

“沒關系,”他說,“沒關系。”

醒來時,顏暖頭痛欲裂。

從沒有拉好的窗簾縫隙裏漏進來的光晃在他臉上。他眯着眼發了好一會兒呆,始終清醒不過來。

他的身體上還殘留着夢境中的觸感,那過分真實,令他感到混亂。

終于意識到那些并非真實後,他掩耳盜鈴般閉上了眼,試圖再睡一會兒。

但做不到,他真的醒了。恢複思考能力的大腦在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後産生了強烈的羞恥感。

他帶着心虛,偷偷地側過頭看向郁千飛。

這個男人依舊睡得很沉。他半側着身,面孔朝向顏暖,沒有蓋好的被子露出了些許頸項的皮膚。

經過一夜,他的頭發又變得亂糟糟,額頭有點起皮了,下巴隐隐泛着青。

伸手摸一下,一定會感到刺刺的。

顏暖看地很仔細,也很緊張,生怕郁千飛忽然睜開眼。

他平時不敢這麽看他。清醒時的郁千飛會注意到他的視線,會與他對視,還會沖他笑,說些不着調的話。

顏暖怕那些。

趁着郁千飛還沒有醒,他抓緊時間洗了個澡。

離開浴室時,郁千飛正打着哈欠走進客廳。

他伸了個懶腰,笑着沖顏暖打招呼:“早啊。”

顏暖點了點頭,避開了他的視線,低頭往卧室走。

兩人錯身而過時,郁千飛忽然感慨:“好香啊。”

他說着轉身湊了過來,靠近了顏暖的肩頸,狗似的抽了抽鼻子,說道:“大清早你又洗澡啦?”

“嗯,”顏暖往後躲了躲,“衛生間你用吧。”

他說完進了卧室,關了門。

“你一天洗幾次啊,”郁千飛在門外感慨,“怎麽比以前還愛幹淨,這是潔癖吧。”

顏暖沒法回答他。

等換好衣服走出卧室,衛生間裏隐約傳來電動剃須刀的聲音。

這一次他連招呼都不打就用了。

過去也有人這麽做過,顏暖因為強烈的不适而與對方吵了一架,之後換了新的剃須刀。

他接受不了與任何人共用貼身物品,無論多麽親密。

不久以前,他以為這只是一項與愛情全然無關的、私人喜好問題。

郁千飛很快又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

他仿佛有魔法,無論前一天晚上喝了多少酒,起床時的模樣有多邋遢,一番打理過後都能恢複清爽,神采奕奕。

“好香啊,”他跑進廚房,站在顏暖背後往平底鍋裏打量,“什麽好東西?煎餃?”

“嗯。”顏暖說着用閑着的那只胳膊推了他一下,“別離我那麽近。”

郁千飛喜滋滋彎腰打開一旁的櫃子:“碗在這兒對吧,醋在哪兒?”

還不等顏暖開口,他已經找到了放在料理臺角落的醬料瓶。主動把倒好的醋和筷子擺在了客廳餐桌上以後,他又提前替顏暖拿出了盛煎餃用的盤子。

“完美搭配!”他對顏暖比V字。

顏暖瞥他一眼:“只是打點雜,真夠好意思。”

郁千飛不以為意,湊了上來:“真香!聞得我肚子咕咕叫!“

”礙手礙腳,“顏暖再次把他推遠,“出去等。”

吃飽了肚子,郁千飛舊事重提,态度愈發熾熱:“寶寶,我的心肝暖寶寶,我們合租吧,我不只能幫你倒醋,我偶爾還可以洗一下碗。”

顏暖的回答簡潔有力:“不。”

“每天洗也行。”郁千飛做出重大讓步。

顏暖不為所動:”不,別想。”

“我不管,”郁千飛嘟囔,“我就過來。我睡你的床蓋你的被吃你的餃,你能拿我怎麽辦。”

顏暖瞪大眼睛:“什麽腳?”

“煎餃,水餃,蛋餃,”郁千飛說,“有什麽餃吃什麽餃。”

顏暖扭過頭去:“我搬家。”

“我追到你天涯海角。”郁千飛信誓旦旦,接着有些驚喜地說道,“咦,這個也是jiao!”

兩人說着,收拾完了東西開門下樓。

“你看一起住多好啊,還能手牽手一起上班,”郁千飛笑嘻嘻地,“寂寞的路途有人陪伴,心裏暖洋洋的。”

“我不寂寞,”顏暖說,“誰寂寞你和誰手牽手去。”

“和你,就和你。”郁千飛說着竟真的上來拉他的手。

顏暖仿佛燙到一般趕緊躲開,為此差點踩空樓梯。

“小心一點啊,”郁千飛一臉好笑伸手扶他,“我的手又不帶電,你怕什麽。”

顏暖低着頭,快步往前走。

才剛走出樓道,他腳步一滞。就在不到五米的地方,站着一個男人。那人看到他,立刻露出了笑容。

可緊接着,當他看到緊随顏暖身後出現的郁千飛,表情又陷入了僵硬。

“怎麽啦?”郁千飛也留意到了那人,小聲問道,“你朋友?”

顏暖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焦慮之際,郁千飛又說道:“這不是上次那個大半夜攔着你不讓你走的人嘛?”

男人視線在顏暖和郁千飛之間來回轉了兩遍,冷笑了一聲,說道:“說得一套一套的,果然是有新的男人了。”

“啊?”郁千飛不明所以,“什麽?”

顏暖強裝鎮定,往前走了一步:“你什麽事?”

“本來是想找你敘敘舊,”對方聳了聳肩,“現在看來是沒什麽必要了。”

“大清早的敘舊?”郁千飛嘟囔。

顏暖怕節外生枝,一把拉住了郁千飛的手腕,拽着他邊走邊說道:“那我不奉陪了。”

“等等!”男人喊道,“我還沒說完呢。”

顏暖不想等,可偏偏郁千飛停下了腳步,還回過頭,滿臉好奇探究。

見顏暖背對着自己不轉身,那男人幹脆快步追了上來。

“沒什麽好說的吧。”顏暖心中忐忑,低着頭不看他。

卻見男人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了自己的鑰匙串,又從上面拆下了一把,向顏暖遞了過來。

“還你。”他說。

顏暖愣了愣,伸手接了過去。

他本想告訴對方,沒必要,我已經把門鎖換了,可又怕話說多了會被郁千飛聽出端倪。

“沒別的事了吧?”他冷着臉對那男人說。

那男人輕輕地啧了一聲,一臉悻悻對郁千飛說道:“他可難哄了,你得……”

話才說到一半,顏暖慌忙打斷:“你有病吧,滾!”

對方料不到他會反應如此激烈,頓時愣住。

顏暖再次拉住了郁千飛:“我們走。”

這一回,郁千飛老老實實跟上了他的步伐。過了拐角,顏暖便放了手,腳下卻沒減速,低着頭沖得飛快。

他不敢看郁千飛的表情,更怕他會問兩人到底是什麽關系。

就這麽一路出了小區來到大街上,顏暖終于意識到不太對勁。

郁千飛過于沉默了,不合理。

他小心翼翼回過頭,驚訝地發現依舊緊跟在他身後的郁千飛正板着臉。

顏暖心裏打鼓,想問他是不是猜到了什麽,又不敢。

郁千飛與他對視後大步走到了他身旁,然後扭頭看向了另一側,嘟囔道:“怎麽回事啊,不是不跟人合租嗎,居然還有人有你家的鑰匙啊?”

語調陰陽怪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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