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警告(三更)

三兩還貴, 掌櫃有些汗顏,她并沒有加多少價,人家偏偏還跟她讨價還價。

晏殊面帶笑意, 知道她并沒有擡多少的價, 但是能講一些是一些, 她還記得以前三文錢買一個包子的經歷呢。

拿起那個墨錠,用指甲輕輕敲, 能聽到發出的聲音不是那麽清脆,還有些沉悶。

掌櫃的自然懂鑒別方法, 如今對上晏殊滿帶笑意的臉, 只能嘆息道:“好吧,給你便宜些, 二兩九錢不能再少了。”

掌櫃的便宜力度, 沒有達到晏殊的預期,于是她用手在墨錠表面按壓幾下, 松開之後指尖已經黑了,那是墨痕。

同時她又伸手,将那墨錠放在掌櫃面前,用手扇風讓她聞味道。

敲擊的聲音清脆與否, 是否堅硬防水, 味道不能太香或太臭, 還有質地的細膩或粗糙,這都是鑒定品質的方法。

如今這墨塊被晏殊點出來,樣樣樣都沒有達到好的水準, 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了。

“得,這下算是遇到行家,二兩三錢絕對不能再少了,好歹給我留點吧。”

晏殊自從拿着那墨錠,就一直沒有松手,因為她知道這東西最後一定是她的。

她本想講到二兩銀子,畢竟這東西利潤還挺大的,但看掌櫃那一臉便秘的顏色,想想就這樣吧。

“您還需要些什麽?”一般文人都不讨價還價,因為覺得有失體面,有辱斯文。

但這個女子,明明只簡單說了兩句話,就叫她主動提出降價,也是個不一般的。

掌櫃的怕晏殊再呆下去,還要把價格講得再低一些,想要送走她。

後者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不過也不會如她的意。

這次被縣令炸出來李白的詩,倒是給她提了醒,以後練字還是要在家練,這樣也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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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她知道自己是個秀才,可家中四壁光光,筆墨紙硯全都沒有,她要練字必須購置些才行。

“挑只羊毫,價格适中的就可以,再随便來兩沓宣紙。”

掌櫃聽她要的東西,想了想還是說道:“羊毫太軟,兼毫軟硬适中,建議還是選擇後者。”

晏殊搖頭,羊毫最軟但寫起來字更連貫。

她寫字用力,用狼毫和兼毫有時候會把紙戳破,這些天她用縣令的兼毫,手上還要控制着力度,實在是麻煩還累手。

“不必了,我慣用羊豪。”

她既說的如此堅定,掌櫃的不予多勸,知道她是行家,也不坑她,取了這價格适中的筆來,還算誠心。

抱着宣紙還有買的筆墨,晏殊從書店裏走出來,輕輕嘆了口氣。

她得盡快想些賺錢的辦法,不然再過陣子,她連字都不敢練了,畢竟都是消耗品,太過耗錢。

走着走着,她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想要回頭去看,卻不成想剛轉過臉,就被走過去的路人撞了一下。

那人的力氣太大,晏殊一時間沒有準備,懷裏的東西沒抱住,散落一地,墨錠在地上摔成了兩半。

她剛想說話,可那人好像跟沒撞到人似的,直接快步走的沒影了,她連喊回來的機會都沒有。

沒辦法,晏殊只得自認倒黴,幸好只是宣紙髒了一張,斷掉的墨錠也可以用,其它倒是沒有影響。

收拾完東西,她看見地上竟然多出一張寫字的紙,伸手撿了起來。

只見上面寫着雜亂的一行字:有人要警告你,最好不要去參加鄉試,否則後果自負。

這是什麽亂碼七糟的?警告她不要參加鄉試,可她本來就沒打算參加呀。

站在街上,晏殊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四下看去行人匆匆,沒有一個像是能塞給她字條的,肯定就是剛才撞她的那個人。

如此一想,那個人必然是故意撞她的,怪不得撞了人還要當做若無其事的走。

可是為什麽有人要警告她不參加鄉試,還要後果自負,這是什麽情況?

一時之間毫無頭緒,也想不明白,晏殊只好收拾情緒,回客棧去了。

與她走的時候一樣,少年并沒有亂動,而是在床上躺的好好的,讓她放心了許多。

掩去臉上的沉思,晏殊習慣性把想不出來的東西放一放,先做眼前的事。

研墨抄書之前,她先拿起那本據說是人人都有的書,仔細讀裏面的內容。

之前雖然抄書,但她卻并沒有往心裏去,腦子裏想的都是衛如切。

如今有了別的思索,自然也就沉下心來去看。

細讀之下,晏殊微微皺眉,策論合集?這東西在學子之中,真的該人手一本,因為考試要考的。

可是縣令為什麽要讓她抄這本書呢?不可能是老來熱血,還要再重回去考一下吧,想想都沒那個可能。

既然縣令不是要科考,又在她請假的時候提起鄉試的事兒,最後還送來這本書,那它所代表的暗示就明确了。

縣令想讓她參加鄉試。

有人警告不讓她考,有人送書暗示她考,這其中的含義就耐人尋味了。

“有意思,看來這場考試是躲不過了。”

一個人警告,一個人暗示,充分調起來她的好奇心,讓晏殊很想知道自己考過以後會是個什麽下場。

爺爺以前就說她是個不守規矩的,不是她打破規矩,就是她受不了規矩而避世隐居,絕對沒有适應一說。

所以越是有人挑戰她,越是能激起她的戰意。

在短短的時間內,晏殊就做出決定要參加鄉試,那麽接下來要準備的,就很多很多了。

首先,她要複習很多書,沒錢買書就去找縣令,借着看一看還是可以的。

然後就是準備盤纏,畢竟考試的地方在州府,不是小小的一縣,總需要趕路的。

這一點倒不用擔心,她的銀兩還夠用,足以支撐考試趕路住宿的花銷。

剩下的她還沒想好,等以後再完善。

打開縣令讓她抄的這本書,把之前自己抄過的內容都看了一遍,在心中記個大概,等晚上再讀一遍,估計也就記全了。

緊接着就是着手抄書,這次在進行抄寫,可跟上次不走心是完全不同的。

她都是認真的默讀,然後在心中大致能背下,才會着手去抄,用以加深印象。

這樣抄書非常費時間,大約是以前的五倍,簡直猶如龜速,不過學習的感覺倒是讓晏殊挺快樂的。

這策論就是出一個題,讓你想出解決的辦法。

此書中收錄的,是往屆策論之中拔尖者,每篇都非常有趣,條理清晰,讓人看着就頭腦清醒。

甚至有的人解題另辟蹊徑,別出心裁之餘又不失穩重,讓晏殊這種生活在信息爆炸時代的人,都覺得很新奇。

忽然之間,身邊有隐隐約約的光芒靠近,她別過臉去,見少年正燃起一根蠟燭,端着燭臺向她這邊走來。

讀書讀的太認真,時間流逝就很快,已經到了傍晚,她都沒有察覺出來。

伸了個懶腰,晏殊見少年乖巧地把燭臺放在桌上後,習慣性的伸手去摸他的腦袋。

“餓了嗎?”

少年想要搖頭,但他真的餓了,最後掙紮之下還是點了頭,一雙眼映着火光,亮晶晶的滿是期待。

收回自己的爪子,晏殊說道:“正巧我也餓了,我找小二要個菜去。”

說完話,她就直接推門下樓去,現在咋說也是個飯點,這客棧裏就兩個小二,着實有些忙不過來。

再者,晏殊也沒有讓人給自己送飯對習慣,向來都是自食其力的。

沒下去多久,晏殊就端着個托盤上來了,上面的東西還不少。

“快把桌子騰出來,你猜我剛才在樓下看見什麽了?真是沒想到,在這還能遇到奶牛。”

少年聽她的吩咐,趕緊去家桌子上的宣紙小心收起來,空出放飯菜的地方,然後将托盤上的東西一一擺在桌上。

他眨着眼睛看向晏殊,不太明白妻主為啥下趟樓取菜,看到一頭牛會這樣開心。

小腦瓜不靈活的他,想也想不明白,就被晏殊直接按在了座位上,一雙筷子貼心的塞在他手裏。

“你先吃着,我要下樓跟那牽母牛的人商量商量去。”

牛奶這個東西,營養價值很高,補鈣是她最基礎的功能,還有其他的很多好處。

少年現在營養不良,一看就是缺鈣缺鐵缺鋅,其他兩樣晏殊暫時沒找到食補的,但補鈣今天她是遇到了,所以開心的很。

“妻主……”

少年放下筷子,水靈靈的眼睛盯着被關上的門,妻主都還沒有吃飯,他怎麽可以先吃,一定要等妻主回來才行。

晏殊這一去,就是不短的一段時間,可把少年擔心壞了,因為他并不知道,瞧見牛特別高興的妻主,下樓到底要幹啥。

吱嘎——

終于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準确的說應該是用腳踢開的,因為妻主正端着兩個冒熱氣的碗,根本就沒手開門。

将那裝着牛奶的碗放在桌上,晏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才對少年說道。

“原來你們這兒不喝牛奶啊,我跟那牛的主人說了半天,她才答應下來,因此耽誤不少時間。”

沒人喝牛奶,就證明牛主人不會擠奶,就可以再證明,她要上手操作,奈何晏殊喝的奶不少,動手的倒是第一次,時間都浪費在這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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