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只兔兔
“這段時間, 你們都別輕舉妄動,做好各自的任務,讓手下去明面。目前人間封印還是很強, 你們就算去了, 也發揮不出實力。等低等魔族将封印一點一點消耗, 到時候,我們再一舉進攻。”
黑色的霧氣消散, 聞不到一點威嚴的味道之後, 邊浮窩在自己的屬地裏, 不以為然地一笑, 随手一揮, 不遠處一只守在一旁的魔藤瞬間四分五裂,粘稠的汁液迸濺一地。每一個魔将都有自己的能力, 而他的能力,就是在消耗魔族生命力的代價來操控植物。盡管達不到傳說中的第五魔将一人操縱成百魔物的實力,卻也能輕松決定其他的生死。
等我,等我取得能核, 将其融合,我就能夠一舉升級,成為傳說魔将,甚至……取代那位。
可是由于縫隙如今還不是十分寬闊, 一次只能容許兩三人通過,并且還要在魔王的眼線下偷偷潛入。邊浮只帶了自己深入危險馴服的迷蝶,他相信, 就算人間封印還未解除,憑借自己的實力,也絕不可能輸給那些剛剛覺醒的小崽子。
絕不可能,他決不允許。
飛沖之下,他的爪子狠狠地劃過薛趵的脖頸卻被躲過,可依舊深深地陷入了薛趵的側腹。
一聲悶哼,薛趵避開,鮮豔的血液已經開始逐漸滲出傷痕,體溫就算是強度運動也沒有提升起來,他的身上已經大大小小有了許多傷痕,傷口沾染了塵土,地面冰冷的石塊迅速将血液凝固。
塗姬再一次屏住呼吸。并不是她不上去幫忙,也并不是薛趵妄自菲薄,而是對付邊浮這樣行動靈活的對手,人多反而礙手礙腳,還容易增加不必要的傷亡。
可是塗姬依舊覺得揪心,盡管夜還是很黑,可是如今夜視能力出衆的塗姬還是能夠清晰地看到薛趵的每一處傷痕,濺出的血液,髒亂模糊的傷口。不關乎情愫,不管是隊友,是朋友,是戰友,就算是陌生人,這樣的場景,塗姬依舊覺得喘不過氣來。
盡管如此,邊浮并沒有占到便宜。他胳膊上的肉硬生生被薛趵撕咬下一大塊,露出森森白骨,萦繞着黑氣仿佛一只蠕動。背後的翅膀也被抓了一把,他引以為豪的堅韌翅膀,就連最鋒利的骨虎的爪子都撓不破,卻被薛趵硬生生撕開了一個大洞,此刻飛起來像漏風了似地呼呼響。
背部也被登了一下,血肉模糊,深可露骨,內髒感覺也有些疼痛。
雙方都知道,馬上就要到最後時刻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是我不能死。”
薛趵從考上警察學院時就做好了随時付出生命的準備,加入半妖突擊隊更是如此。可是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應該随意而輕易地死去,此刻他也堅信自己會是最後活下來的那一個。
在塗姬的眼中,深沉的黑夜像是只籠罩了一層陰影的白天,兩個人的一舉一動,沒一次交鋒,都深深地刻印在她的腦中。
邊浮仰天清嘯,一雙翅膀震了又震,像是人們想象中的惡魔具現化,一雙獸眼盯緊下面那一只灰白色的豹子,呲了呲牙,呸地吐出一口帶着血的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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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趵帶刺的舌頭舔了舔自己前爪的傷口,血腥味刺激着味蕾,心中好像有一頭暴虐的猛獸,幾乎要破土而出,它黃綠色的眼鏡像是塗姬一樣染上了一點血色,像是清水潭中滴入暈染開的一抹血跡。它腦袋發昏,像是被火焰灼燒。
薛趵的舌頭再次狠狠地舔過自己的傷口,疼痛迫使他再次清醒。
再一次進攻,破天荒是薛趵先行出擊,電光火石之間在塗姬眼中是力量與力量的碰撞,是弱點與死穴的破釜沉舟。塗姬幾乎要渾身顫抖起來。
“嗷!”薛趵在這次戰鬥中第一次發出聲音,帶着震耳欲聾的共振,塗姬的耳朵不自覺地彎下來擋住聲浪。可是一股無形的力量依舊擾亂了塗姬的思緒,像是一種壓制,使得塗姬心慌,手足無措。
薛趵将邊浮結結實實地從空中拍下,猛虎下山之勢壓在他的胸口,不給任何反應的餘地,鋒利的牙齒直接刺穿他的脖頸。鮮血一股一股湧出,很快濡濕薛趵的毛發。薛趵撕咬,邊浮無力地從嗓中發出呃呃的聲音,翅膀撲騰了兩下又頹然垂落,很快便沒了動靜。
可是薛趵依然在撕咬。雪豹的咬合力驚人,能夠輕松斷骨撕肉。薛趵像是真的是一頭野生的雪豹。頭埋在邊浮毫無生機的胸口,肋骨已經被咬斷,大口大口地撕咬邊浮的內髒。也不吞咽下去,只是咬得一團糟,就像只是在發洩,是毫無自主意識的動作。
塗姬回過神來,有些擔憂地看着薛趵,小心翼翼地上前,濃重的血腥味摻雜着魔族的惡臭,以及死亡的陰冷和薛趵莫名的癫狂,塗姬心生怯意,可依舊一步一挪地靠近。
從喉間擠出來的嘶啞的吼聲,摩擦着聲帶像是旋轉磋磨的砂輪,滿身滿臉的鮮血還冒着滾滾的熱氣。邊浮眼睛依舊大睜着,金黃色的眼睛沒有了神動,像是蒙了層灰的寶石,眼中還帶着不可置信與恐懼。手指向的方向是還在沉睡中的諸位隊友。
停滞在一邊的迷蝶只在邊浮失去生命體征的時候撲了兩下翅膀,依舊靜默無聲地懸浮。
塗姬屏住呼吸,将頭湊近,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薛趵的背。
薛趵猛然擡頭,像受到威脅一般呲着牙,夾雜着眼睛一反以往的清澈噙着一點藍的冷意,反而滿是赤紅,又不同于塗姬的鮮紅,更像是沉澱了鐵鏽,被烈火淬打而狠辣的紅色。
塗姬吓了一跳,肥碩的身軀一個顫動,厚實的毛發像是波浪起伏。
可是塗姬并沒有退後,她不知道這是怎麽了,可是她莫名地就是知道薛趵不會傷害自己。于是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将爪爪輕輕放在薛趵的頭頂。
薛趵的兩只耳朵繃得緊緊的,塗姬輕輕順了順頭頂細軟的毛發,黑色斑點沾染上了血跡,在夜晚中灼灼逼人。
漸漸地,薛趵好像終于開始放松,全身肌肉松懈了一點,眼中的紅色也消去一些。
松塗姬了一口氣,可薛趵卻突然上前一步直接将頭埋進了塗姬軟乎乎的胸毛中,血蹭到塗姬身上,活像雪地裏開出幾朵臘梅。
将碩大的豹頭摟住,塗姬要不是不會說話,恨不得開始唱搖籃曲,一種母愛的光輝使她覺得自己在黑夜裏閃閃發光。
看月亮的高度應該是淩晨三點左右,山頂看月有種一手就能夠攬住的感覺,天上的星星繁多,在夜幕中閃爍。周圍活着還醒着的只有塗姬和薛趵,兩人相擁,風吹動着周圍的樹葉帶來沙沙的呼嘯,樹影攢動,夜涼。
十幾分鐘後,薛趵終于從剛才那種可怕的狀态中清醒過來。他還記得自己做了什麽,可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就好像徹底被惡意驅使一般,滿腦子只有破壞和攻擊。
他當然不喜歡那樣的自己,失去了控制使得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沒有恐慌,只是質疑,這種情況,這個狀态,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塗姬的體溫很舒适,薛趵失血過多體溫下降。她的毛發中有一股暖洋洋的太陽的味道,還有一股清新的青草味和水果味,甚至薛趵可以聞出來就跟那天他聞到的一樣的蜜桃沐浴露的味道。
安心。
薛趵徹底回神,表面淡定其實內心有些不好意思地從塗姬的懷中退出,眼睛又恢複了之前的顏色。甩了甩腦袋,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令人作嘔。鮮血幹在了毛發上,身上的輕傷已經快要愈合,可是腹部的重傷卻依舊疼痛。
“嗷……”薛趵輕輕而高冷地喚了一聲,塗姬跟在他後面,挨個推了推沉睡的衆人,東北虎甚至開始打起了呼嚕。
沒有動靜,翻了個身繼續酣睡。荃斐四腳朝天,過于不雅觀了一些,薛趵前腳一踹給他翻過去。
塗姬瞅了瞅還像沒事人一樣停在一邊的所謂迷蝶,薛趵上前,輕輕跳起來扒拉了一下,瞬間就像是綻放的煙花破碎炸裂,一朵朵磷粉飄散然後融入空氣,一時間周圍全部籠上一股甜美的味道,幽藍色的煙霧萦繞。
塗姬看着,不合時宜地想到就像是小貓咪撲蝴蝶。
山上的樹根魔族好像因為邊浮死去,也失去了所有生機,嗅不到一點魔族的氣息。
待到煙霧散去,再也聞不出味道,塗姬下山叫了人。後勤人員将動物們擡下山,簡單地給薛趵清理包紮了一下整座山就都被封了起來,尤其山頂那一塊邊浮坐過的石頭,被層層圍了起來,保護地水洩不通。
随後奉命趕來的軍醫與獸醫緊急對隊友們進行了檢查和治療,睡着的動物身體并無大礙,只是睡着了而已。而塗姬雖然身上大片的血跡卻毫發無傷,最嚴重的就是薛趵,獸型自愈快,只能在雪豹身上進行了縫合與治療,連側腹的毛都剃了一小塊,光禿禿的,薛趵只能盡量掩蓋。
動物們體型巨大,路途又遠,沒有辦法運輸,只能在營地裏停留一夜。塗姬進帳篷中變成人形,穿上帶來的衣物,看到薛趵已經完全處理好,筋疲力盡地趴窩在一處墊了白布的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boomyoyo~~wuhu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