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只兔兔
薛趵看到塗姬, 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了對視,剛才的自己實在過于像一個小孩子,這與他一向表露出來的形象差距太遠。
可塗姬并不這樣認為,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脆弱的時候, 況且是在那樣失控的情況下, 一反以前好像什麽就能夠解決的強硬形象,想一想還有些可愛。
“怎麽樣啦?”塗姬終于能說話, 上前關切地摸了摸雪豹的頭, 笑眯眯的, 剛才的母愛還沒有消散。
薛趵下意識想避開, 卻在看到塗姬圓溜溜的眼睛和翹起的嘴角時猛然頓住, 僵硬地接受撫摸,小聲哼了一聲。
“以後別啃蝙蝠啦, 會生病的。”塗姬撓了撓薛趵的後頸,蹲在一邊。手下熱烘烘,雖然比起兔毛有一點粗糙,卻依舊毛茸茸。
距離天亮還有些時候, 忙了一晚上,塗姬實在受不住打了個哈欠,絲毫不見外地往旁邊一靠,背靠着薛趵厚實的腹部毛發, 旁邊小心地避開了傷口,嗅着溫暖而穩靠的氣息,迅速沉沉地睡去。
薛趵感受着重量, 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塗姬,呼吸均勻,睫毛安靜而濃密,嘴唇有些輕輕地翹起,粉嘟嘟像是含水量充足的櫻桃。鼻尖和兩頰有些泛紅,不知道是凍得還是累的。
身邊都是來來往往忙碌的人們,軍人,研究員,醫生,都在處理後續的事情。夜還黑着,打着大燈,只有這一片黑暗與寂靜,凡塵俗世還有魔族半妖,像是與他們隔開,這裏只有他們兩個。
薛趵歪頭将前爪往懷裏一揣,蜷成一個半圓,也閉上了眼睛,只是長尾巴甩動,輕輕地攬住了塗姬。
遙遠的天空中,巨大的裂縫依舊在向外緩緩吐露着黑霧。濃厚的黑暗中,隐約有一雙巨大的眼睛窺視出來,冷漠而可笑地掃了一眼雨女山的位置,透露着無限的嘲諷與不屑。
魔界的一切,都逃不過魔王的眼睛。
…………
“塗姬,塗塗,醒醒,該走了。”朦胧中塗姬被叫醒,揉着眼睛睜開正是布藕。
還沒有弄清情況,塗姬伸了個懶腰,天空已經大亮,周圍樹木遮擋住了太陽。
回想起了情況,塗姬頓時清醒,急忙想站起身卻發現身上還攔着一個大尾巴。
薛趵豹頭扭走避開眼睛,尾巴一揚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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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塗姬,我昨天太沒用了……什麽忙也沒幫上……”一同向集合處走去,布藕也沒時間戲谑,愧疚地撓了撓頭,有些低落。布藕一向性格要強,如今這樣的事情使得她不由生出一種挫敗感。
“沒事啦布藕,那個迷蝶誰能想得到,中招了而已。其實我也沒幹什麽,主要是薛趵啦,他超厲害的!”塗姬說着說着歪頭看布藕低下的臉,伸長手抹了抹布藕額頭不知什麽時候蹭上的灰。
布藕沒有說話,只扁了扁嘴。
盡管傷的很深看着吓人,可畢竟都是皮肉傷,一晚上薛趵也恢複得七七八八,去變身換了衣服,整理着衣袖出來。
其他人一晚上都沒有睡,已經連夜整理出來了各種數據資料,通過傳輸給了在中央的各位大拿,一起研究讨論。他們短時間內還會呆在雨女山,不光是邊浮的屍體,還有迷蝶,能核,封印,等待着秘密揭開。
打道回府,嬰武和董北虎難得的一句話也沒有說,顯然也是對自己沒幫上什麽忙而慚愧,尤其是兩人平時都是自負的人。一路上薛趵就連喝口水都是嬰武搶過去擰開瓶蓋,董北虎喂到嘴邊去。
荃斐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一樣,眉頭一皺,眼角下垂,苦巴巴地說:“對不起啊,什麽忙也沒幫上。”
“沒事沒事。”塗姬輕車熟路的安慰。
“真的,真的對不起,唉,對不住。”荃斐一副被責罵了的狗狗的委屈樣子,垂着頭,額前的碎發垂落,雙手合十,放在平時這樣要迷倒多少基地的小姐姐工作人員。
話說到這樣,塗姬聳聳肩,靠了回去。
她一向搞不太懂荃斐的腦回路,總覺得怪怪的讓她接不上話。可是看他跟別的人都處的挺好的啊?所有小姐姐見到他就樂開了花。難道是自己的問題?沒有get到?
塗姬第一次覺得人際交往出現了危機。
回到軍區後訓練員早就在守着了,照例帶他們偷偷摸去食堂吃了個熱乎飯,各自回去補眠。倒是其他幾人昨晚睡夠了,又滿含愧疚,積極地去研究樓幫忙了。
研究人員對于半妖來幫忙一向是很支持的,半妖能夠敏銳地感知到魔族氣息的濃薄,身體的一些毛發血液也對研究有推進作用。再不濟,他們跑得快力量大,打個雜也比別人效率高。
下午開會,訓練員向大家公布了如今研究出來的一些信息。
關于邊浮的殘體,盡管被薛趵毀壞的七七八八,依舊算是如今魔族的一種樣本。迷蝶也截取了一些信息,研究人員正在試圖複刻這種能夠使生物陷入沉睡的毒素。關于薛趵的失控也開始了研究調查。
只是關于邊浮口中的能核,還有那塊石頭,卻始終沒有進展。盡管幾個半妖都表示從上面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可是卻不能夠貿然将半妖血滴上去嘗試。上面決定用保守的手段,将其秘密藏匿,這次除了最頂頭的幾位,其他人一律不知情。
“我們懷疑,雨女山的信息,是有人洩露出去的。我們人類裏面,有了卧底。”訓練員一句話,驚起千層浪。
“卧底?!”荃斐驚呼,“這……怎麽推斷的?”
“雨女山以前除了本地人幾乎沒有名氣,魔族對它也沒有動靜。而在我們發現雨女山後僅一天,就出現了魔族襲擊的事件。”
“可是,會不會是我們動作太大,使他們懷疑了?”布藕質疑。
訓練員笑了一下,“我們在對雨女山展開調查時,以地理研究為名同時對全國多地的山脈調取了人,可只有雨女山受到了襲擊。”
衆人沉默,依舊想不通,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
卧底……塗姬沉思。
知道雨女山資料的人并不多,一些研究人員和軍人至死都以為自己只是去訓練和勘察,這樣看來,魔族很有可能已經潛入了龍國高層,能夠獲取這樣嚴密的資料。
晚上,新增的野外作戰理論課程是在室內,一衆青年人趴在桌子上看黑板,有種莫名的勵志。
“你覺得有卧底嘛?”小教室裏下課休息,塗姬神秘兮兮地低聲問向旁邊的薛趵,頗有一種高中的感覺。
薛趵轉動着手中的筆,擡眸看了塗姬一眼,原來她散會後一直往自己身邊湊是因為這事。
“不知道。”
“啧,你不是隊長嗎,還是個軍人,還是尖刀突擊隊的!”塗姬誇張地比劃。
“我是我就全知全能了?”薛趵轉過身子,撐着頭,有些好笑。
塗姬撅着嘴,趴在桌子上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有。”薛趵突然湊近塗姬的耳邊,輕聲地說了一句。壓低的聲音比平常更加有磁性,塗姬心中像是突然敲了一悶棍,靈魂都被震了一下。尾音輕輕的,像是帶了電的羽毛搔過心頭,連帶血液都是一哆嗦。
不知道是因為本體是兔子,耳朵敏感地感受到了吹來的風,指尖猛然顫動收緊,塗姬瞪大眼睛,桌下的腿都蹬直了。
薛趵眼睜睜地看着塗姬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爆紅,連帶着臉和脖子都染上了淡紅,有些疑惑。
“怎麽了?”他直起身子,語氣淡淡地問道,塗姬卻能從其中聽出來關心。
“沒,沒什麽……”塗姬用手使勁揉了揉耳朵,眼睛垂下,一側腮幫子鼓了起來。
“那,你覺得是誰啊?”假裝無事發生,塗姬接着問道。
薛趵深褐色的眼睛在日光燈下依舊深邃,頭頂的光線投射下被眉骨遮擋,在眼下顯出一片陰影。眼睛輕輕眯起,使得眼尾更加上翹,不像是個雪豹,更像一只狐貍,可是依舊有一種兇狠的味道。
“不告訴你。”薛趵定定地盯着塗姬,吐出幾個字,一副嚴肅的樣子,可眼中分明帶着一些笑意。
“切……”塗姬從牙縫中吐出氣音,沒什麽底氣地翻了個白眼。
“快上課了,這個課程很重要的,你好好學。”薛趵用筆點了點塗姬的草稿紙,大家用的都是統一的軍區信紙。
“那你呢,怎麽還偷偷玩手機。”
“我早就學過這個,你沒有。”
……
布藕就坐在兩人身後,她原本想和塗姬坐,卻被那小沒良心的硬生生推到了這裏,旁邊就是郎獒傲。
布藕一雙眼睛有些兇地盯着前面的兩人,一會歪頭看,一會側眼看,時不時發出輕輕的啧啧聲。
郎獒傲斜眼瞥向布藕,幾不可見無奈地搖了搖頭,倒是看薛趵的眼神中有一些玩味和深意。
“灰太狼,你不是跟薛趵戰友嘛?他人怎麽樣啊?”布藕扯了扯郎獒嗷的衣服,眼睛卻依舊沒從兩人身上挪走。
因為郎獒傲人形的臉上有一道疤,從眼下蔓延大概六厘米,不是很深卻也有些猙獰,幸好不寬。再加上郎獒傲本身長得冷峻硬氣,常年不茍言笑,眼睛總是輕眯着,倒也不是多突兀,還加上了一層兇氣和冷漠。
只是因此被布藕取了個外號灰太狼。
“孩子大了,管不住了啊。”兩人心裏同時發出感慨。
作者有話要說: 互撩,互撩,兩人心裏小心思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