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 027
因為楚淩仍在昏迷之中,樓祈幹脆從陰路回到面館。把楚淩安置好,他就準備先回房洗個澡。這幾天追逐那只惡靈,數次路過極陰之地,身上多多少少都帶着些不好的氣息,麻煩的是林遲的體質對這種氣息很敏感,接觸久了就要生病。因此沒有處理掉極陰之氣前,樓祈會很小心地不跟林遲有直接的身體接觸。
至于今天的吻……純屬是被林遲氣昏頭了。
可誰知道,小家夥就跟甩不掉的小尾巴一樣,一直緊跟在他身後。樓祈看着找準機會就想往他房裏鑽的林遲,輕嘆一聲:“小遲,你先回房去休息一下吧。”
“不、我不累!”林遲眨了眨眼,望着樓祈眼神發亮。
“那去看看雲寶吧。”樓祈想讓林遲暫時遠離自己,避免被他身上的極陰之氣沾上,但後者完全不領情。
“雲寶有丹青領着呢……”林遲癟癟嘴,這是被樓祈嫌棄了嗎?他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心裏有點難過,但确定了要對樓祈死纏爛打之後,臉皮已經被他丢到腦後了,所以即使紅透了臉,他也沒順着樓祈的意思離開。
親完就丢?沒門!
樓祈簡直無奈至極,明明是為了林遲好,但看林遲這模樣,倒像是自己欺負了他似的。不過,樓祈好笑之餘,還是眼尖地發現小家夥不僅臉紅了,眼圈也有一點紅,于是他只好牽起林遲的手:“進來吧。”
這是林遲第一次參觀樓祈的房間,屋子跟他本人的氣質很相符,簡約而精致。林遲打量了一圈,滿意地點點頭。
“我需要先洗個澡,我怕你無聊等不住……”樓祈拿起換洗的衣物進浴室時,突然轉過身解釋了一句。
林遲的心情瞬間多雲轉晴,而且是晴空萬裏,萬裏無雲!
“沒關系!我等得住。”林遲往床沿上一坐,扯過一個枕頭抵住下巴,笑眯眯地跟樓祈揮手,“快去洗吧。”
樓祈見他開心起來,無奈地搖搖頭,進了浴室。
浴室門一關上,林遲就撲進樓祈的床裏,一想到現在躺在樓祈的床上,一床都是樓祈特有的味道,林遲就笑得一臉傻兮兮的,将頭埋進枕頭裏蹭蹭臉……
“哦對了,喝的在冰箱裏……”浴室的門又一次打開,樓祈看着一臉受到驚吓,在自己床上撲騰了幾下才爬起來的林遲,“……你可以自己拿。”
林遲捂臉,簡直丢死人啦。被樓祈看見在他的床上滾來滾去什麽的……
不過,他們這算是正式交往了吧?
林遲又一次興奮起來,想要跟淮音分享一下他的好心情。不過自從沈靖寒開始纏着淮音之後,淮音就不回雲樓住了,要怎麽才能找他?
林遲突然靈光一閃,他找不到淮音,但是他可以找到沈靖寒啊!沈靖寒不是跟着淮音的麽!
林遲掏出手機,趴在床上給沈靖寒打電話。之前他匆忙之下挂斷了沈靖寒的電話,也确實該報個平安。
“喂!沈先生,我之前不是故意挂斷你電話,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對了,淮音在你身邊嗎?”
“小遲你叫我什麽?叫不對的話我不會幫你找淮音的!”
“……爸爸,我找淮音!你快把電話給他!”
“哎~乖兒子,不過爸爸現在沒有跟淮音在一起。”
林遲瞪大雙眼,又一次體會了沈靖寒的無恥:“騙子!”
“這叫兵不厭詐,好了乖兒子,我現在在外面,等我回去了就告訴淮音你找他,好麽?”
“嗯!”林遲心想,晚一點告訴淮音也沒關系,于是大方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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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電話,沈靖寒轉身打量起這間令林遲差點喪命的畫室,而畫室的主人此刻,就站在離沈靖寒不遠處嚴陣以待。
沈靖寒掃了一眼幾步之外一臉警惕的女人,笑了,手輕輕一揮,便将女人狠狠擲到牆壁上。
“你要阻止我嗎?”女人憤恨地問。
沈靖寒伸出一根指頭,輕輕擺了擺:“不,我不阻止你。我今天來這,是告訴你,有的東西是碰不得的。”
“什麽?”女人顯然沒有跟上沈靖寒的思維,陰沉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恍惚。
沈先生挂上和善的微笑:“柳天瑾,我沈靖寒自認不是什麽好人,你的遭遇也确實值得同情,所以你報複也好發洩也罷,我都不會幹涉。只不過,今天這個孩子是我的底線,你敢動他一根汗毛,我就讓你魂飛魄散。”
柳天瑾的瞳孔縮了一下,她看得出,面前這個笑容和善的男人,眼裏全是冷冽的殺意。她顫抖着想要逃跑,卻在男人的威懾下不敢移動分毫。
“當然,不知者無罪。”沈靖寒突然收起笑臉,“不過,沒有下次了。”
“知、知道了!”
得到滿意的答案之後,沈靖寒抛下蜷縮在角落渾身顫抖的柳天瑾,徑直往門外走。出門前,他突然轉過身,手機擋在鼻子前面,“好心”提醒了一句:“對了,安陽這具軀殼,堅持不了多久了吧?我離你那麽遠,都能聞見屍體腐爛的味道。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做完好心人的沈靖寒心滿意足地離開了,他盤算着,打着林遲的名義,淮音總不可能再避而不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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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面館裏,林遲本來滿心期待地想要看美男出浴圖,結果卻因為身體太疲憊,還沒有等到樓祈洗完,他就先睡着了。
樓祈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林遲恬靜的睡顏。他為林遲調整了一個舒服的睡姿,然後輕輕地親吻了他的額頭……
林遲醒來的時候,已經入夜了。他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搞不清狀況。正巧這時樓祈推門而入,他才意識到,他在樓祈的房間裏睡着了。
“醒了?餓不餓?我去給你拿點吃的墊墊肚子。”樓祈坐到床前,檢查了一下林遲的身體。之前為了救楚淩,小家夥受了傷,雖然都不重,但傷口不少。雖說趁他睡覺的時候樓祈已經給他細心包紮過,但還是擔心他會覺得不舒服。
林遲搖搖頭,伸手拽住了想要起身給他拿食物的樓祈:“我說……”
“嗯?怎麽了?”
“我們這算是正式交……交往了吧!我跟你……不對,我是說,你是我的了吧?!”林遲低着頭有些語無倫次。樓祈聞言輕笑一聲,用手揉了揉那顆要低到胸膛上的腦袋:“沒錯,我是你的了。”
林遲擡起頭,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樓祈,最終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扯出一個傻兮兮的笑容。樓祈看了無奈,也跟着笑:“該放手了吧,我去給你拿點東西吃。”
林遲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緊緊地拽着對方的袖口,他拉着樓祈的手順勢從床上起來:“我自己去拿吧!我覺得好餓,簡直可以生吞一頭牛!”
“好。”
“嘻嘻……樓祈!”林遲套上自己的拖鞋,湊到樓祈身邊,突然拉下他的頭親了他一口,趁樓祈還沒反應過來撒丫子就跑。
留下樓祈在原地,摸了摸自己被親的唇角,笑得寵溺。
林遲一下樓,就看見一桌好吃的,都是樓祈給他準備的,看到了吃的,錯過了飯點的肚子也配合地唱起了空城計。等桌上的食物被一掃而空,吃飽喝足的林遲拍了拍他鼓鼓的小肚子,終于想起了今天共患難的楚淩。
“楚淩呢?就是我們帶回來的那個男生?”林遲四處張望了一下,把目光鎖定在丹青身上。蘿莉外表逗比心的丹青一直是面館裏名副其實的總管,林遲将楚淩帶回來就沒再顧得上他,後續一定是丹青打理的。
“在你屋子裏睡覺。他受了刺激,情緒不太穩定,我讓小哥用了些藥,大概會一覺睡到明天下午。”在林遲心中,丹青雖然性格有些跳脫,但是辦事風格一直都雷厲風行靠譜得很。林遲點點頭,過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問:“他睡了我的房間,那我跟雲寶今天晚上睡哪裏?”
“雲寶可以跟我睡,你嘛,不是還有BOSS嗎?”丹青一臉挪揄地說。林遲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樓祈,臉唰一下紅透了。不過雖說心底十分期待,這一晚,他卻沒能如願爬上樓祈的床。
沈先生欺天瞞地,卻從不忽悠兒子,他答應替林遲找淮音,林遲就真的在這天結束之前,見到了淮音。
林遲看見淮音的第一反應就是撲進他懷裏,有的人,就算你擁有了全世界,他對你而言都是不可替代不能失去的。
林遲将雲寶交給樓祈,自個乖乖地跟着淮音回了雲樓。午夜時分,位于市郊的雲樓附近街道已經空無一人,只有偶爾經過的車輛,在飛馳而去的一瞬間燈光照進街巷,照亮了四周的路。
林遲很快開始興高采烈地跟淮音分享這幾天分開時發生的事情,說了雲寶長大、說了自己力戰惡鬼,然後就該說樓祈的事情了。
林遲之前急切想要跟淮音分享的心情已經冷卻了下來,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道:“爸爸,我跟樓祈在一起了。”
“在一起?”淮音詫異了一下。
“是的。我喜歡他,很喜歡。”林遲低着頭,他不知道沈靖寒跟淮音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淮音對所謂情愛的不屑他一直看在眼裏,他并沒有把握得到淮音的支持。淮音對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無論如何,他都希望得到淮音的認可。
“那他喜歡你嗎?”淮音反問道。
“他今天親……親我了。”林遲紅了臉蛋,把頭低得更低了。淮音沒有再說話,徑直帶着林遲往雲樓走。
進雲樓之前,淮音突然轉過身看着林遲:“小遲,我跟你雲姨都不是得到了幸福的人,但是我們都希望你能幸福。不用擔心我會阻止你,但你記住,無論你跟樓祈的結局是什麽,雲樓永遠是你的家。”
“嗯!”林遲心中說不出的感動,他望着眼前依舊燈火通明的雲樓。此刻,雲姨大概還在無所事事地逛樓吧,他跟淮音好幾天沒有回去,也不知道家裏是不是落了灰塵。但無論他在哪裏,雲樓永遠遙遙矗立在他的生活中,只要它站在這裏,就能給他慰藉和勇氣。
他重重地點點頭,跟着淮音進了雲樓。
林遲不在的這幾天,雲靜致力于開發紅袖的智力,并取得了巨大成效。他看着眼前宛若真人的紅袖,倒吸了一口氣。
“雲姨你真厲害!”
雲靜沒有接話,而是從他的胸口挑出一個玉墜來。林遲一看,正是沈靖寒之前給他的。雲靜顯然很清楚淮音跟沈靖寒的事情,她默默地看了淮音一眼,淮音便把這個林遲無論如何拿不下來的玉墜給摘了下來。
“小遲你到底遇見了什麽東西?連這種等級的護身符都能毀掉?”雲靜沉着臉問,林遲眨巴眨巴眼睛,把今天的遭遇跟雲靜說了。
雲靜把玉墜拿在手中掂量了幾下,對林遲說:“如果我希望你不要繼續摻和這件事了,你願意嗎?”
“……”林遲猶豫了一下,嚴肅地說,“我答應楚淩會幫他了,從小雲姨你就教導過我,做人不能言而無信。”
看着林遲一本正經的樣子,雲靜無奈地戳了下他的腦門:“你啊,就會耍貧嘴。我知道勸不動你,但如果你非要摻和的話,把紅袖帶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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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六點——
燈還沒亮,頂着安陽外表的柳天瑾便悄然起身,打了水坐在浴室裏擦洗身子。沐浴露已經快要蓋不住她身上腐屍的味道了,昨天又受了傷,這具身體只會壞得更快。
她擡頭望着鏡子裏安陽那張漂亮的臉,心裏默默盤算着要加快動作了。
她收拾打扮好,又往身上噴了大量香水,早早就出了門。她先去了畫室,準備了好久的東西被昨天那幾個男人給毀了,她氣得咬牙切齒,想要給他們點教訓,又想起沈靖寒昨天的警告,只得生生把怨氣咽了下去。
她從包裏拿出一截腿骨,用工具碾成粉末,加入顏料中攪拌均勻。這是她自己的骨頭,她身體的一部分,一旦畫作完成,她就能在畫中重生,到時,她就能再次依附着這幅畫,做她必須要做的事情了。
這麽想着,她又割開了自己的手。安陽死得有些久了,即使她精心保養,也始終不如活人,努力了很久,她才把血液擠進紅顏料中。
一切準備就緒,柳天瑾拿起鉛筆,在畫紙的背面輕輕描上了四個字——傀儡之死。
因為畫過一次,柳天瑾很快重制了一幅幾乎一模一樣的畫,黑色底板上吊死的傀儡,身下是觸目驚心的鮮血。柳天瑾打量着這幅畫,嘴角挂上了一個殘忍的笑容。
——蔣均,齊昊,蘇長澤,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柳天瑾笑着,拿起電話撥通了話劇社社長的號碼。
“社長,我是安陽,關于幾天後的彙演,有件事我想請您幫個忙。”
S大社團的彙報演出向來由社團自行組織,嘉賓也由社團決定,學生會僅僅只是起輔助的作用。
“您知道我們學校歷史系有個學長,叫蔣均,現在在念博士,以前也是咱們話劇社的主力。能不能麻煩您請他來看咱們的彙演?我……我喜歡學長很久了,但是一直都沒有機會……”
聽着電話那頭的社長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會将蔣均請來,柳天瑾揚起一個甜美的笑容:“那可真是謝謝您了。”
而與此同時,身在面館的楚淩,霍然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