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 030
S大又出命案了。
一個博士生在報告廳裏慘死，據法醫鑒定，他身上的傷口均是由犬類撕咬造成的，咬痕來自至少四條大型犬，但現場，卻找不到任何犬類的痕跡。警方判斷，兇手是一個極其狡猾的人，他應該有一定的反偵察意識，熟知警察的辦案手法，才能把證據銷毀得一幹二淨。
現場就如同被大雨沖刷過一般，沒能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殘缺的屍體，咬痕，鮮血……
由于現場太過慘烈，案件很快被定性為惡性殺人事件，受到市裏的高度重視。在一遍一遍的現場排查中，警方終于發現了其他線索。在報告廳後臺的一個大木箱裏，警方發現了一具傀儡，傀儡已經很老舊了，外表看上去并沒有任何不妥，要不是警犬一直繞着傀儡兜兜轉轉吠個不停，可能還不會引起警方的注意。
有人将中空的傀儡打開，發現傀儡裏面，竟然塞着一具不完整的骸骨……死亡時間大概是在七年前，目标很快被鎖定——七年前失蹤的柳天瑾。當年涉案的相關人員很快被找來，然後一一詢問排除。
嫌疑人很快被排查出來，一共有四個，分別是宋霆、蘇長澤、齊昊，還有死去的蔣均。
警方首先詢問了宋霆，宋霆詳細向警方敘述了當年的事情經過，并且他一再強調，當初他看見的屍體，确确實實是柳天瑾。
“我真的确定我沒有看錯人，在開着燈的情況下，我怎麽也不可能把人偶看成天瑾本人啊！”宋霆信誓旦旦地說，”可無論是老師，還是社長，都說是我看錯了！而且我進門的時候還是天瑾，等我把老師找來，最多不過十分鐘，半空中的屍體就被換成了傀儡，兇手當時一定還藏在報告廳裏！細思極恐啊！”
這時，警方又得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齊昊出了意外。
在蔣均出事的第二天一早，齊昊突然回到K市，在離S大不遠處的一家酒店訂了房間。可是第二天一早，工作人員發現，齊昊死在了酒店的廚房裏。
深夜，在大家都沒注意的時候，齊昊将自己的腦袋伸進了烤箱裏……第二天被發現的時候，腦袋已經烤糊了，屍體慘不忍睹……
警方調取了當時的監控錄像，錄像裏，齊昊慌張地跑進了廚房，自己打開了開關後将頭伸進烤箱裏。确确實實是自殺，可他之前明明預訂了一周的房間，如果打算要自殺，為什麽還要訂那麽久？
況且在監控裏他恐懼的樣子，也讓警方百思不得其解。
他到底在怕什麽？
警方在偵查齊昊房間的時候，發現了一個拆開的包裹，包裹裏，有一個布娃娃——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布娃娃，它看起來很醜，皮膚發黃，雙眼赤紅，驗屍的法醫探頭過來一看，道：“喲，人皮娃娃。”
後來，法醫将人皮娃娃跟在傀儡裏的骸骨做了檢驗，發現它們屬于同一個人。事情突然變得十分棘手，七年前的學院怪談中失蹤的女生屍骨突然被找到，而疑犯一個個死去，死相凄慘，詭異的是，在他們死去的地方，相繼發現了柳天瑾的殘骸。
警方首先想到的是，當年殺死柳天瑾的，會不會就是蔣均和齊昊？而這兩起命案，又會不會是當年知情人的報複？
一切迷霧重重。
這時，證詞裏整晚跟齊昊與蔣均在一起的蘇長澤，就顯得尤為關鍵。
在接到警方通知後不久，蘇長澤便趕往了K市。下飛機之後，他并沒有按照警方的要求趕往警局，而是打車來到了S大。
楚淩準備去面館找林遲碰面時，正好撞見蘇長澤從出租車上下來。對于這個男人，楚淩有些糾結，他附在他的身上，總覺得他不是個壞人，可楚淩也是親眼看着他冷靜地肢解了柳天瑾。
猶豫了一會兒，楚淩還是上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蘇長澤？”
“你是？”男人戒備地看了他一眼。楚淩湊上去，在男人的耳邊說：“我知道七年前那件事，不想暴露的話，就跟我過來。”
說完，楚淩轉身就走，蘇長澤猶豫了一番之後，選擇跟了上去。看到楚淩帶自己去的不是什麽偏僻的地方而是一家小店時，蘇長澤稍稍安心了些。
林遲遠遠就看見楚淩帶着一個男人，一臉嚴肅地走進來，于是幹脆帶着兩人進了包間。
楚淩坐定後，指着蘇長澤對林遲說：“介紹一下，這位是蘇長澤，我跟你說過的，七年前殺死柳天瑾的兇手之一。”
他話一出口，蘇長澤的臉色就變了，他坐在椅子上，眼神犀利地看着兩人。楚淩嘆了口氣：“蘇長澤，我知道當初柳天瑾的死純屬意外，你分屍也是受了蔣均的脅迫，沒錯吧？可是殺人分屍是事實，你該去自首。”
“你怎麽知道？”蘇長澤大駭，這應該是他與蔣均齊昊之間的秘密，為什麽會被另一個人知道？
“當年蔣均做人皮娃娃，你們都沒有阻止，我是不是可以假定，你們都相信，或者說，你們都曾設想過，柳天瑾的亡靈，會回來報複……”楚淩說，“如果我告訴你，蔣均的死沒那麽簡單，很可能是柳天瑾殺了他，你信麽？”
聽完楚淩的話，蘇長澤低下頭沉默了很久。就在楚淩跟林遲都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不是可能，蔣均他就是被柳天瑾殺死的，下一個該輪到我了。”
林楚二人對視一眼，有隐情！
“為什麽你會覺得，下一個到你了？”林遲斟酌着蘇長澤的情緒，小心翼翼地問道。
“齊昊也死了。”蘇長澤拿出他的手機，翻出信息後出示給兩人看，“可在他們死後，我還收到了他們的短信。”
林遲接過手機，蔣均發來的短信上寫着：七年前事情暴露，速來。
時間在淩晨三點。
警方給出的蔣均的死亡時間是十一點到淩晨一點。
是誰在淩晨三點的時候，給蘇長澤發了短信？
而齊昊發來的短信更詭異，上面寫着：下一個，到你了。
林遲不知道齊昊的死亡時間，但按蘇長澤的說法，應該也是在齊昊死亡之後。
“我們分屍的時候，我負責肢解，齊昊負責蒸煮，蔣均負責處理天瑾屍體。齊昊把她煮熟了，所以他将自己的腦袋塞進了烤箱；蔣均把她的肉喂了狗，所以他被狗活活咬死了。”蘇長澤苦笑一下，“我把她肢解了，你們猜，我會怎麽死？”
蘇長澤伸手拖過行李箱，小心翼翼地從裏面拿出了一個扁平的快遞盒子。
“來之前，我收到了一個快遞，寄件人是……柳天瑾。”蘇長澤将東西往桌上一放，“我沒敢打開，也不知道齊昊他們是不是跟我一樣收到了天瑾的快遞。”
“小心一點是好的。”楚淩說着，伸手想去拿那個包裹，被林遲一巴掌拍開。林遲不像楚淩那麽缺心眼，自從那次遇險之後，他對與柳天瑾相關的事十分警惕。阻止楚淩之後，林遲細細打量起那個包裹，包裹的大小看起來有些熟悉——他莫名地想起了那幅讓他跟楚淩陷入險境的畫。
林遲留了個心眼，沒直接打開那個包裹，而是探頭出去看了一下，準備找個有真本事的人來打開包裹。
這一探頭，正好撞見了紅袖。剛好準備進包間的Lolita少女提着她的裙子，跟探頭出去的林遲大眼瞪小眼。林遲眨巴眼睛，紅袖也跟着眨巴眼睛，就在這時，林遲突然靈光一閃，柳天瑾再厲害，也奈何不了同是鬼靈的紅袖吧？于是他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紅袖，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紅袖歪着腦袋想了想，然後點點頭。
林遲帶着紅袖進門的時候，根本沒想到，他的小心謹慎，竟然真的救了蘇長澤一命。
進門之後，林遲将包裹遞給紅袖。紅袖研究了一下，操縱着她不太靈活的手指，輕輕拆開了包裹。林遲帶着楚淩跟蘇長澤，退後了幾步，問道：“是什麽？”
“一幅……畫。”紅袖仰頭想了想該用什麽詞去形容手裏的東西，“很醜的畫。”
紅袖話音剛落，林遲跟楚淩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往前一步想要拉住紅袖，可說時遲那時快，他們的手還沒有碰到紅袖，包間裏的燈光閃了閃，刺痛了眼睛。林遲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已經到了另一個地方。
報告廳！
有過這樣經驗的楚淩一把拉住林遲，兩人退守到蘇長澤身邊，守着這個可能成為柳天瑾目标的男人。
看着林遲跟楚淩一臉嚴肅，蘇長澤也跟着緊張起來了。就在三個人都嚴陣以待之時，燈光突然又一閃，一切恢複了原狀，只剩下他們仨還傻傻地站在原本的包廂裏，四周根本不是什麽報告廳，觀衆席跟舞臺也全部消失了。
什麽狀況？林遲有些摸不着頭腦，但他很快注意到，幾步之外，紅袖拿着撕成兩半的畫好奇地看着三人。
“你們在玩什麽？”紅袖松了手，畫掉在地上，她上前幾步拽住林遲的衣角，“我也要玩。”
林遲突然哭笑不得，他摸摸紅袖的頭，哄她在一旁坐下。他心裏有個設想，是不是打開那幅畫就會進入鬧鬼的報告廳，想要離開，就只能用外力毀掉那幅畫。之前，也是樓祈毀了畫，他跟楚淩才沒事的。看着身旁兩人一臉茫然的樣子，他只能說，自己實在是低估了雲靜一手調教出來的紅袖的破壞力。
這TM是什麽神展開啊！
這樣一幅附着厲鬼的畫，就被紅袖随随便便撕了……
撕了……
撕了……
也是，雲姨那種性格的人，調教出來的怎麽可能是朵無害的白蓮花？
楚淩驚訝地看着林遲将那個女孩哄走。對于剛才的狀況，楚淩也有些發蒙，但畢竟是見慣世面的人，他清了清嗓子，對蘇長澤解釋了現狀。
“在這個地方，你的安危暫時無憂。可你不能一輩子待在這裏，一旦你出了這裏，柳天瑾就有無窮無盡的手段解決你。”楚淩頓了頓，“所以，你去自首吧。”
蘇長澤沉默了很久，然後說：“我其實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天，每個人都該承擔他犯下的錯誤，這偷來的七年安穩日子對我來說，又何嘗不是折磨。說句實話，齊昊跟蔣均的死，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我們三個人，相互制約着，我想應該不止我一個人有過自首的想法，可我們總在彼此牽制……只不過，自首之前，我還想要再去一趟S大，我想跟天瑾當面道個歉。”
對于蘇長澤這個請求，林遲跟楚淩都不太贊同。
“柳天瑾會不會接受你的道歉還是一說，你覺得你這一去，還能活着回來？”林遲搖搖頭。
無論楚淩如何勸說，蘇長澤都執意要去一趟S大，這是他的執念。楚淩跟林遲總不能看着他去送死，只能跟着他一起去了S大，雖然樓祈不在讓林遲有些不放心，但他機智地帶上了真·大殺器·紅袖妹妹。
哄着紅袖出了門，四人直奔S大。蘇長澤是S大畢業的，用不着人帶路，他輕車熟路地走到了報告廳前。作為案發現場，報告廳已經被警方封鎖了，蘇長澤不走尋常路，撬了窗戶，帶着林遲他們跳窗而入。
不知道是因為死過人，還是因為柳天瑾常年待在這裏，報告廳裏陰氣逼人。林遲搓了一把手，呼出一口白氣。
“這真冷。”他說了一句話，卻得不到任何回應。四下一看，他驚訝地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竟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楚淩？蘇長澤？紅袖？”
他将同伴逐一喚了一遍，可沒有一個人搭理他。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還在報告廳裏，因為是從窗戶進來的，他需要經過一條很長的走道，才能到達正廳。
遇到鬼打牆了？
林遲皺着眉頭繼續走，他豐富的遇鬼經驗告訴他：停下來可能會遇到不太好的事情，不如繼續走，才有可能找到出去的路。
與此同時，楚淩跟蘇長澤也發現了異常。
蘇長澤眯起眼睛，發現之前一直跟在身邊的兩個少年突然沒了蹤影，他的身邊，只剩下了那個看起來溫順無害的少女。
面對這樣的突發狀況，蘇長澤伸手牽起了紅袖，後者沒什麽反應，乖巧地跟着他繼續走。
楚淩也在經過一個拐角之後，發現了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這件事。自從安陽出事之後，楚淩也算經驗豐富了，呼喚了同伴沒有得到回應後，他憑着直覺繼續走……
三個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繼續走。
在經過了一段不短的路程後，三人終于分別看到了走廊的盡頭，在走廊的盡頭，一個人靜靜地站着……
“天瑾……”
“蕭銘……”
“柳天瑾？還是……安學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