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黑雲翻墨》掀起了一股收視狂潮。

雖然拍攝的時候,大家都預計它會紅，但是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席卷屏幕。

以番茄臺為首播衛星電臺，同時大蒜臺、藍莓臺和海豚臺陸續跟進，結成了南方沿海地區的播放聯盟。

5月1日首播儀式後,當晚番茄臺的全國收視率就破1。較之番茄臺晚播出十分鐘的其他衛視也徘徊在0.8到0.9左右。

趁着五一小長假的威勢，三天後，播到第六集的進度時，番茄臺的收視率已經超越了1.5,四家電臺合計首播的收視率已然破6。

若算上早上重播的收視率已經達到了8，逼近了前年播出的大熱宮鬥劇《後宮娘娘傳》。而《後宮娘娘傳》是在首輪過半的時候才有了這樣的成績的。

最讓人跌破眼鏡的是，以每天播出兩集，還有半個月才會迎來大結局的情況下,電臺居然紛紛安排了《黑雲翻墨》在周末白天檔的重播。

根據影迷們的留言要求，電臺在周末每天五集連播的形式輪番在電視上狂轟濫炸。

雙休日的電視臺，現在基本上是中午午間新聞結束後，影迷們就一路看《黑雲翻墨》，看到夜新聞播出前。

夜新聞播出後立馬又是最新一集的《黑雲翻墨》。如此不停地循環往複，整個五月成了名副其實的《黑》五月。

更不要提各大視頻網站的網上點播了，《黑雲翻墨》一躍成為網絡最熱的熱點。

僅播放一周後，依靠電臺和網絡廣告收入，電視劇的制作發行費用就徹底回本。

包括“修梵”工作室在內的投資商們笑到不行，而下一輪争搶上星的電臺為此打破了腦袋。

六月中旬，《黑雲翻墨》首輪播出結束，四家衛視大結局當晚的聯合收視率已然突破12，單單番茄衛視一家就以2.4的單日單集收視率傲視群雄，将多年來壓在它頭上的芒果衛視遠遠地甩在其身後。

要知道番茄臺由于和S市市民一樣，多年來走的是高冷國際路線。雖然在新聞制作播出方面首屈一指，但是電視劇這塊因為不接地氣，從來被雖然惡俗熱鬧，但是播什麽爛片都有人看的芒果臺壓制了好多年。

這多年來的悶氣終于吐出，番茄臺的老總估計做夢都要為當日買下《黑雲翻墨》首播權的英明決定所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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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被關在山裏拍戲拍的暗無天日的崔景梵，連帶已經金盆洗手的華牧之，其他劇組的人員一整個月都在馬不停蹄地參加各大電臺的綜藝節目和宣傳活動。

只是廣大觀衆對于穆遠修的愛過于強烈，遲遲見不到見不到他的出現，讓影迷們，特別是女影迷們幾乎心碎。

華牧之退出江湖了那就不說了，段立勳不出現就算了，為什麽曾醉墨也要抛下他們？教主大大你到哪裏去了啊？

什麽？

演孟小凡的季娴彩每次活動都參加，也算是有個主角出場？

瞧瞧這是什麽話，這部戲有女主角什麽事情麽？

你難道不知道這家夥因為最後一個鏡頭把曾醉墨殺了，已經在天涯論壇上被評選為《我最讨厭的小婊砸女主角》第一名了好麽！

被她壓在下面的那些女豬腳都不是偶像劇裏的白蓮花，就是苦情戲裏的苦菜花，她一個演武俠劇的女主角能榮登這個榜的榜首可見大家對孟小凡的恨意有多深……

所以教主大大你到底在哪裏呀？

難道在某個深山老林裏修煉麽？

于是在某個深山老林裏拍攝的某個劇組的制作發行方，在大家對“穆遠修”這三個字的饑/渴營銷達到最頂端的時候，抛出了《歸途》一片的海報。

作為戲份頗重的男二號，穆遠修在海報上所占的篇幅與崔景梵飾演的時長安相差無幾，兩人的名字更是被并列排版，雙男主的意味呼之欲出。

漆黑的爺，閃爍着詭異光芒的紅燈籠，一身進步學生服裝打扮的穆遠修左手提着二三十年代特有的藤制箱子驚恐地回過頭。

在他身邊的崔景梵牢牢地抓住他的右手，一手緊緊地扣住自己的衣領，面容上的表情是全副的嚴肅和決絕，大踏步地朝外走去。

《歸途》何處？

農歷七月十四，我們等你回來。

海報的最下方用鮮紅色的驚悚字體點出了片名和兩位主演的名字。

此海報一出，一直關心着穆遠修和崔景梵的兩人影迷簡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高/潮一浪高過一浪，各種腦補層出不窮。

月夜№修羅：我擦，這是教主和影帝私奔的劇照麽？難怪最近都不見教主大大，原來大大抛下段立勳和影帝雙宿雙飛了！

伊三：不能接受！！曾醉墨是屬于段立勳的，CP可逆不可拆！

腐了的主：受不了樓上了，人家本來就是一個公司的好伐？夫妻老婆店聽說過沒啊？明明是CP可拆不可逆。穆老師總受！

牧牧穆穆：不能再同意，穆老師總受+身份證號碼！

由于兩人同屬于“修梵”工作室，因此工作室的微博下方頓時湧入了一大堆的影迷，不但有崔景梵的，穆遠修的，居然還有華牧之的影迷混跡其中——

關于退出影壇後的去向問題，華牧之之前在節目上提過，之後會入股朋友的公司做幕後工作。

誰都知道華牧之入行那麽多年，和崔景梵形同手足，這句話的不就是擺明了暗示他現在也是“修梵”工作室的一份子了麽！

兩部戲，一部熱播中，一部仍在播出。

三個演員，一個是東京影帝，一個是前國內一哥，一個是最最炙手可熱的實力派小生，一時間“修梵”工作室真的是風光無限，各大公司的橄榄枝紛紛伸來，片約投資不斷。

去年資金捉襟見肘的情況明明還歷歷在目，一時間真的讓K和托尼感慨萬千，卻也更加鑒定了要将穆遠修推向更高處的決心。

更加感慨萬千的還有“臣城”的王總，看着秘書凱文遞上的本季度集團報表上逐月遞減的數字，又看看“修梵”工作室如今高歌猛進的趨勢，王之臣長嘆一口氣，将報表扔到了桌上。

從去年到到現在，他犯下太多的錯誤。

“炫我男聲”選秀後，明明是穆遠修人氣第一 ，卻為了小情兒白白浪費了那麽高漲的人氣，最終失了人心。

眼看崔景梵和“中宜”合約到期，卻不加大挖角的力度，讓他自己做了老板，從此之後更難控制。

為了甩開盛嘉言和EVER這兩個燙手山芋，只顧眼前利益，将穆遠修拱手讓人。

最最沒想到的是，一個小小的“修梵”工作室，在被他壓榨了如此多的違約金後，居然成長如此迅速。

王之臣無限感慨當初為什麽不在它的幼苗期就将之扼死在搖籃裏……

歸結起來，自從遇到這個“穆遠修”，自己一向引以為豪的判斷力就失了準頭。

手指輕輕地在桌面上敲擊着，王之臣擡起頭，看着窗外高樓之下，那車水馬龍的繁華街道。

“凱文……去查，去查穆遠修。要比之前那些資料查的更加詳細……一個大學老師能有這種能耐？一定有貓膩。”

※※※

山下的世界裏紛紛攘攘一片，山上的拍攝進度也進入了最後的沖刺階段。

還沒上場的穆遠修拿着劇本，抓緊分分秒秒和裏歐一邊對臺詞，一邊揣摩角色。

裏歐握着劇本的另一半，湊在穆遠修的耳邊比劃地說着，穆遠修時不時地點頭。

除了崔景梵，劇組的多數人都沒有認出這個在歐美已經算是小有名氣的新銳導演。

不過在他們進組沒多久，某天晚上“鬼才”徐晉導演就拿着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熱氣騰騰的羊肉串兒敲了他們屋子的門，表示要和這個“維吾爾族”同胞探讨探讨有關電影的問題。

不用說，經常出入各大電影節的徐導早就認出了他這個助理的真實身份。

換了別人會有什麽反應，穆遠修不知道。不過這個怪才老頭子是半點沒聲張。

不但如此，他下了戲還經常有事沒事地拎着點下酒小菜，或者PAD過來，一邊放着片子，一邊和裏歐談談電影，談談各種表現手段和手法。

兩人交流的時候用的是英文，穆遠修禮節性地聽了一會兒，就退到外間去打坐了。

直到有一次徐導在給自己說戲的時候，對着他頗有深意地提了一句：守着金山銀山都不知道好好利用麽？

就這麽一下，讓他頓時有受了點播之感。

說實在的，把這個外國人放在自己的身邊，到底是為了什麽，穆遠修自己也有一些說不清楚。

一開始當然是因為他能為自己想要參演的電影注資，他就順水推舟地接受了他的追求，接受了這個人進入了自己狹小到容不得多加一個人的生活圈子。

後來呢……

是因為他和那個人長相和氣質的相似，所以幾乎沒有排斥地，就習慣了他在身邊。

而現在，把這個人留在他身邊的理由似乎又多了一個——因為他非比尋常的才華！

穆遠修其實并不懂得演戲。

或者說，他并不懂“表演”這麽藝術。

這和他是不是科班出身沒有關系。

而是作為一個古人，一個身份特殊的古人，他從不認為“戲子”行當能夠發展成一個高尚的職業。

自從進入演藝圈來，他拍的那幾部戲，與其說是在進行“表演”，不如說是轉換身份後的照本宣科。

好在現在的電視劇大部分也不需要什麽演技，他的“照本宣科”比起那些戴着美瞳演感情戲，連臺詞都說不利索的小明星而言，已經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但是電影是不一樣的。

電影不只是一群人對着鏡頭說臺詞而已，它是一種藝術的集大成者。

電影是對布景，燈光，音樂，科技，尤其是演技的高度集成和提高。

這也是這世界上只有“電影工業”，而不存在“電視工業”說法的原因。

這也是為什麽電影演員的地位超然的緣故。

每一幀鏡頭，都是這個時代美學、科技和觀念的集成。

拍電影，是一種藝術的創造。

而這種創造力，是穆遠修所不能理解的。

這也是他為什麽在剛進組的時候，幾乎每天都被罵的狗血淋頭的原因。

在電視劇裏磨練出來的所謂“演技”，在電影鏡頭前，在徐導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好在就像是K和崔景梵之前提到的一樣——徐導罵誰，就說明這個人有紅的希望。

這段日子以來，自己的演技确實是在和衆多老戲骨的對戲中，在徐導的罵聲中一點點的成長。

尤其是在得到了徐導的提示後，裏歐不再只是一個和他對臺詞的人了。

他會嘗試和裏歐讨論人物，讨論表情，讨論走位。

而這個老外果真是電影世家出身，從一個導演角度提出的建議和見解讓他常常有豁然開朗的感覺，就像是早年被師傅打通了任督二脈，那種融會貫通的舒朗之感讓他短時間內進步長遠。

這種相互交流，相互切磋的互動，讓兩人也變得愈發親密起來。

而正因為如此，穆遠修身上那種總是揮之不去的淡淡的與人的疏離感，最近也在一點點地消失。

劇組中有人笑稱，拍個“鬼片”，把穆老師身上的“仙氣”拍沒了。

想到這裏，穆遠修愣住了。

“怎麽了？”

裏歐見他抛出的問題遲遲沒有被穆遠修回答，下意識地搭住了他的肩膀，“沒事吧？”

穆遠修側過身子，看着他一臉的關切，看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只覺得渾身猶如過了電一般。

什麽時候開始，從來不讓別人靠近的他，居然已經對這個番邦鞑子徹底失去了警戒心？

他端木驚鴻何曾與人靠的如此貼近過？

哪怕是郝裴風都沒有過！

他猛地起身，在裏歐和一邊吳開顏驚詫的眼神中，倒退了好幾步。

不……不……

這種感情，他不需要……

作者有話要說：開始虐老外。。。挖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