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龍騰墨詫異的眼神望向她,像是在向她确定流雲話中的真假。
“我當然願意跟哥哥回去。”龍玉驚喜出聲,語畢又似是有所顧慮地看了前方袈裟男子一眼,“大師,我可以跟哥哥回家嗎?”“回家”兩個字,被她咬得特別重。
“從哪裏來,歸哪裏去,只要遵守游戲規則,你自然能回家。”滿意地看着她的表現,流雲眼神溫潤,沒有了先前的那股淩厲之氣。
龍玉低垂下眸,沒人看見她臉上濃濃的不屑表情。
狗屁的游戲規則!真想拿她當猴兒耍,以為她由得他擺弄?
先前不知道流雲的真正身份時,龍玉還在猜測着他究竟是哪根筋不對,要催眠唆使她勾引自己的哥哥?現在看來,既然他就是龍家那個離家二十年的龍正鑫,那原因就再簡單不過了——無非兩者,要麽,他恨龍騰墨三兄弟,想用兄妹亂倫這種醜聞讓其身敗名裂;要麽,他恨龍家,想讓龍家在C國軍政兩界再也難以立足。
從先前她偷聽到的這兩人的談話來看,貌似第二種情況更有可能。
不過有一點龍玉倒是挺好奇,究竟發生了怎樣的事,才會讓這樣一個流着純正龍家血脈的男人,對龍家産生如此強烈的恨意?
4949:回程之途
坐在回程的專機上,龍玉隔着玻璃窗望向外面急速略過的景色,手上心不在焉地翻轉着一把精致匕首,默不作聲。
龍騰墨一身墨綠軍裝,坐在她身側,端着一份報紙看得專注,沒給她一個多餘的眼神,只是手上報紙卻已經近十分鐘沒翻頁了。兩人坐在最前排,後面是一溜兒随行的軍官,氣氛沉悶到令人壓抑。
不過龍玉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些。
“你忙不忙?”良久,她轉過頭來,看向身側“專心致志”的男人,出聲。
“嗯。”他沉沉地哼出一聲,手上報紙總算翻到了另一頁,沒擡頭看她。
“有什麽事嗎?”見她因為他一句話又不吭聲了,龍騰墨面色一沉,手中報紙若無其事地放下,低沉出聲。
龍玉躊躇了一會兒,終于還是開口道,“那個流雲大師……真的就是小叔?”果然龍家的人都是不正常嗎?那個詭秘莫測的流雲,竟然真的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放她離開了,是因為對自己的催眠術太過自信,還是說他早就看穿了她的僞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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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偷聽我們談話?”龍騰墨皺眉,眼神打量着她。
龍玉不置一詞,絲毫沒有聽人牆角被發現的窘迫。
“他的事你別管,以後別再接觸他就好了。”沒有再質問,龍騰墨出聲,眼神定格在她手中把玩着的匕首上,沉了沉。
“你當我沒事喜歡往廟子裏跑啊。”龍玉撇了撇嘴,随即又想起了在佳國寺見到的那間挂滿畫像的房間,原本輕松的臉色變了變,開口詢問,“我有沒有雙胞胎姐妹?已逝或者流落在外的?”
那畫像上的人與她簡直如出一轍,不過她倒是确定不是這具身體本尊,因為氣質不像。
“他對你用了催眠術?二叔就你一個女兒,你哪來的姐妹?”龍騰墨詫異地打量着她,像是怪異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那有沒有人與我長得特別相像的?”像是沒有看到他懷疑的眼神,龍玉繼續詢問出聲,明眸一絲不漏地觀察着他的表情。
“特別相像的……”龍騰墨垂眸思索幾秒,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倏地一頓,墨黑瞳眸中頃刻間變得波濤洶湧。
與她長得尤為相像的,除了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還會有誰!
垂于雙腿外側的大手緊握成拳,龍騰墨薄唇緊抿,周身一股冷冽寒氣缭繞,幾乎是同一時間,龍玉就發現了他的異樣。
聯想到之前偷聽到的他與流雲兩人的對話,龍玉想她已經知道那個畫中女子是誰了。
她這具身體的母親,龍娅。
突然覺得幾分諷刺,她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根據龍騰墨的說法,她母親是因為生她時難産而死,可人都已經死了這麽多年了,還能讓這個沉穩淡漠的男人談之變臉,倒也真算得上是種本事。
龍玉不想評價什麽,如果只是因為龍娅愛上自己哥哥這一點,而使得她不能為龍家所容,說實話,她同情這個女人。她前世身在皇室,深宮中,什麽樣的醜事密聞沒見過,京都多少貴族傳出亂倫醜聞?況且據父親所言,龍娅并非龍家血脈,一個抱養回來的孩子而已,又何來亂倫之言?
可龍家這樣的家庭,卻偏偏容不下半點瑕疵,就只是為了那點可笑的名望與權勢,生生不肯放過龍娅這個勾引自己哥哥的女人。龍玉真慶幸她是死于難産,否則活下來,指不定還會受多少的罪與罵!
“在想什麽?”看着她眸中變幻莫測的情緒,龍騰墨壓下心中的煩躁,忍不住出聲。
她眸中那抹若有若無的諷刺與涼薄,讓他莫名地不舒服。
“沒什麽,只是想到一個奇怪的故事罷了。”龍玉斂了情緒,小臉上又恢複了淡漠無波,繼續開口,“母親生前,與小叔的關系怎麽樣?”她總覺得,那間小屋內的那些畫像,與流雲密切相關,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出自流雲之手。
聽她提及那個女人,龍騰墨臉色明顯變得陰沉,但還是開口回了她的話,“記憶中,他們基本沒怎麽見面,只除了她死的那日……”龍騰墨皺眉回憶,但到底那都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時他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哪能記得清楚細節。
“母親死的那天發生什麽事了?”龍玉追問出聲,語氣急切,心都繃緊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出現這種難以抑制的緊張情緒,像是一件埋藏已久的東西,被自己親手挖開,呈現出其醜陋的原貌。
“在生你的那天,醫院急救室突然傳來噩耗,說是她失血過多,可能一屍兩命。在明知道自己性命垂危的時候,她沒有選擇見任何人,卻見了與她相交并不深的小叔一面,然後成功生下了你,自己卻難産而死。”
龍騰墨緩緩而述,其實當時他自己也曾疑惑過,那個女人生前對他父親愛得要生要死,怎麽臨死時卻沒想要再見父親一面?可當時心裏的興奮壓抑了一切,那個害得母親郁郁而終的女人,終于死了,只留下一個活該受人唾棄咒罵的女兒……
想到此,他眸中終于有了一絲情緒,眼神望向對面的龍玉,卻發現她臉色沒有絲毫異樣,仿佛只是在聽着一個與她毫不相關的故事。
“是不是自從母親死後,小叔也就離開了龍家,到了佳國寺成為了法師流雲?”不顧他打量的眼神,龍玉徑自出聲,雖是問句,可顯然已經是有所确定。
龍騰墨點了點頭,現在回想起當時的事情,還真是感覺有幾分蹊跷。
怎麽時間就剛好那麽碰巧,那女人一死,小叔就與老爺子大鬧一場,然後賭氣離家了呢?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龍玉開口道了句謝,身子軟軟地埋進座椅的靠背,閉眸不再開口說一句話。
“首長,飛機即将降落。”兩人沉默無語間,勤務員前來通知,聽見他的話,龍玉垂着的睫毛顫了顫,掌中握住匕首的動作緊了緊。
下了飛機,穿過機場的人流,龍玉眼神掃向四方,卻沒有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你在找誰?”拉過她的手,龍騰墨冷着臉出聲。
“沒什麽。”不悅地從他手中抽回手,龍玉不耐地回了句,眼神又不甘心地再次向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沒有那個人的身影之後,心中一股抑郁之氣堆積。
王八蛋!他竟然真的不想見她!
被她突如其來的态度攪得一愣,龍騰墨掃向龍玉含霜的臉,當下動了怒。沒再說話,兩人僵持在原地,接受着來往行人各種打量的眼光。
“首長,今天已經超出回程的日期了,定于下午兩點的軍區會議,不能再推了。”站在龍騰墨身側的洛刑見他絲毫沒有要動作的意思,出聲提醒。
龍騰墨抿着唇盯着眼前冷着臉的龍玉,良久才向着洛刑出聲,“送她回龍家。”
“我不要回去。”沒等洛刑來得及應聲,龍玉幾乎是想都不想就出口反駁。
她聲音不小,兩人之間氣氛僵持不下,已經引得不少行人駐足投來異樣的眼光。
“玉兒,別再自以為是地挑戰我的耐性!”狠狠拽過她的手,龍騰墨沉怒的眼神對上她倔強的雙眼,她能清楚地從他眼中看出毫不掩飾的憤怒。
“你沒資格對我呼來喝去。”清冽的眼神絲毫不避,龍玉輕緩的聲音生生将面前男人最後一絲理智撩斷。
“那我就讓你看看,我到底對你有沒有資格!”大手猛地攬過她的纖腰,龍騰墨臉色陡沉,攔腰将龍玉打橫抱起,不顧機場衆多人的詫異與驚呼,挺身大步向着出口走去。
“洛刑,讓人把車開過來!”沒有半分遲疑地,他向着身邊僵硬着臉的男人命令出聲。
去它狗屁的重要會議!他現在就只想收拾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你放開我!”一輛加長林肯前,龍騰墨将懷中不斷掙紮的女人重重放下,使勁兒就要将她往車裏塞,他這是動了真怒了,手勁并不小,偏偏龍玉還玩兒命似地掙紮着不肯上車,兩人推搡之間,龍玉腰際撞到車壁上,疼得她悶哼一聲,秀眉緊蹙。
被怒火燒紅眼的男人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手上力道不減。
跟在身後緊随而來的随行十幾名軍官見此情景,紛紛面面相觑,卻都很默契地沒有上前一步。
“我說了放開我!”腰際劇烈的疼痛讓龍玉臉都變了色,眼神盯着面前像是突然吃錯藥的男人,也是怒火中燒,那本就郁積難下的心火像是突然找到了發洩口,再沒有了一絲顧忌,龍玉掌心匕首滑出,反手就向着身前緊攬住自己的男人刺去。
龍騰墨沒想到她竟然真的還敢對自己匕首相向,毫無防備之下被她近距離猛地一刺,條件反射地松開了她的手迅速側身,卻還是沒能完全閃過她驀地橫出的匕首,右臂上方被劃出一條鮮紅的血痕,透過破裂的軍裝口子,能明顯看見那一條深深的痕跡。
“首長!”這下後面跟着看好戲的一群人也急了,齊齊驚呼出聲,卻礙于龍騰墨暗沉似要吃人般的眼神全都不敢上前一步,十幾人盡數面色不善地看向對面手持匕首的女人。
“玉兒,在你心裏……到底想着誰?”沒有一絲表情地,龍騰墨暗啞出聲,大手重重掐住她持着匕首的手腕,那力道,瞬間讓龍玉的手腕印上了一圈青紫。
手臂上鮮血流下,他卻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深不見底的眼死死盯着她清冷的小臉,聲音從唇齒間擠出,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究竟是誰,讓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他聲音沙啞性感,像是壓抑着某種難以控制的情緒,仿佛情人間的低語,卻讓龍玉心底發涼。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無視他眼中的滔天暗火,龍玉一把推開他,伸手招呼下旁邊的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小姐,上,上哪兒?”車上,司機眼神震驚地盯着後座手握染血匕首的漂亮女人,開口的聲音發顫。
“去‘重華’,開快點!”丢下一句話,龍玉閉眸靠在座位上,沒有再出聲。
原地,站立在林肯車旁一身挺拔軍裝的男人,手臂上鮮血刺眼,眼神緊盯着前方出租車揚長而去的方向,陰沉着的臉色讓人見之膽寒。
5050:再次相見
“重華”門前,藍色的出租車發出一聲急促的剎車聲,車門打開,身着純白雪紡長裙的女人緩步而下,女人豔紅的發絲被随意绾成發髻,裙擺垂地,複古的歐式風格,臉上寒霜一片,直奔重華地下三層。
“小姐,請出示您的會員卡,非會員你不能進去。”侍者盡職地出言攔住氣勢洶洶而來的龍玉。
“我找龍九霄,你讓開!”龍玉頓住腳步,一把拂開侍者伸過來阻攔的手,清冷出聲。
地下三層是“重華”最奢華的一間賭城,每小時來來往往的賭徒不計其數,此刻正值人流高峰期,來往的人并不少,現在看見這麽個嬌嬌糯糯的女人突然怒氣沖沖地跑來,開口就是“龍九霄”三個字,全都臉色各異。
在“重華”,這三個字代表着什麽,有腦袋的人都清楚。
“小姐,請您稍等,九少現在沒空——”那侍者一面敷衍出聲,一面招呼人員出手阻攔她。
“我現在就要見他。”一腳踢開前來阻攔的兩高大男人,龍玉看都沒看周遭嘈雜的人群一眼,大步向着地下賭城而去。
“快讓人攔住她!”那被她一腳踢翻在地的侍者大喊一聲,瞬間十多名身着黑色西裝的高大男子自內而出,堵住了龍玉的腳步。
看着前面一排排擋道的黑衣男人,龍玉也是怒火中燒,當下出手再也不留餘地,而旁邊圍觀的人顯然也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女人竟然這麽能打,短暫的吃驚之後,竟然全都開始興致盎然的看起戲來,到後來甚至還有人開始下賭注,賭她能花多少時間解決那些黑衣保镖。
大門口吵吵嚷嚷圍的水洩不通,終于是驚動了裏面的人。
一身亞麻色正裝,董斌自賭城內大步而出,臉上挂着慣有的調笑,站在他身側的是一身純黑正裝表情一絲不茍的陸謀,旁邊保镖撥開哄鬧的人群,兩人站在門口,看向打鬥聚集處。
見到是她,董斌即刻斂了笑意。
“謀少,來了個瘋女人——”一臉上挂彩的侍者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連忙上前,向着兩人出聲,臨了不忘膽顫地掃了人群中出手招招狠辣的女人一眼。
原本鬧哄哄的場面一下子因兩人的到來而變得沉寂起來,就連混鬥中的人都停下了動作,龍玉頓手,不甚在意地理了理衣裙,大步向着這邊的兩人走來,沒有多餘廢話的,直接開門見山,“我有事要見他。”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董斌陸謀兩人都沒有出聲,三人就這樣僵持着過了将近五分鐘。
“妹子,你還是先回去吧,現在實在不合适……”半晌,還是陸謀眼神複雜的看了面前的龍玉一眼,出聲還算客氣,但到底沒了從前的那份熱忱。
“我要見他。”對上他的眼,龍玉執拗出聲。
一旁臉色難看的董斌到底忍不住話,見她不肯走,陰陽怪氣地出聲,“我當是誰膽敢在重華門前鬧事?敢情兒是龍家高貴無憂的小公主。怎麽,你如此不擇手段對付九少,卻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麽?”
他聲音不小,周圍的人都能聽得見,提及到“九少”兩個字,所有人看向龍年玉的眼神都變得怪異起來。
沒有開口反駁一句話,龍玉置于身側的雙手死死握緊,眼神卻還是沒有閃躲半分。她知道董斌是在諷刺她當日在孤島上為了奪得迷幻草而對龍九霄持槍相向,他是該怒的,是她讓他們一個月的努力功虧一篑,害得他們陷入被動的局面。
可誰又有問過她為什麽會那麽做?
“是他說不見我的?”半晌,龍玉緩緩松開幾乎被自己咬出血的唇瓣,唇間溢出一句話,輕得幾乎聽不見。
他連她的一句解釋都不想聽,就直接将她所做的一切歸之于不擇手段?
像是看不見她眸中複雜隐忍的情緒,董斌冷笑出聲,“現在是又想來做什麽?裝可憐博取同情麽?您兒是貴人多忘事吧,現在龍家掌權的是你大哥龍騰墨,他,才是你該巴結讨好的對象,做出這副楚楚可憐的白蓮花樣子給誰看呢!”
“董斌,別太過了”他身側的陸謀拐了拐他的手腕,皺着眉看了面前臉色陰晴不定的龍玉一眼。
“是不是他說不見我的?”像是聽不出他話中的冷嘲熱諷,龍玉固執地開口,語氣加重了一分。
“妹子,九少現在真沒空見你……”董斌冷着臉沒回話,出聲的是陸謀。
“我要他親口說不想見我!”重重推開阻擋在面前的人群,龍玉大步沖進面前賭城。
“喂你不能去——謀少,現在怎麽辦?”那臉上挂彩的侍者見她毫無顧忌地沖進去,出聲阻攔,卻礙于她強悍的身手而不敢上前,只能将眼神寄托在面前的兩男人身上。
“她喜歡見就讓她去見啰,過于驕傲的女人,總是認不清自己在男人心中有幾斤幾兩重!”董斌冷哼一聲,眼神看向前方身影已經快消失在走廊盡頭的女人。
“恐怕她在咱九少心中的分量,比你想象中要重得多。”陸謀勾勾唇,眼角斜睨了面前氣得咬牙切齒的董斌一眼,語氣聽不出是褒是諷。
若非一次次親身經歷,陸謀打死都不會相信,龍九霄那樣一個唯我獨尊到不知讓步為何物的男人,有一天竟然會心甘情願為了一個女人,一次次涉險,一次次抛棄原則與利益,哪怕那女人永遠都像是捂不熱的寒冰,哪怕……那女人是他的妹妹。
“走吧。”拍了拍身邊陰沉着臉的男人,陸謀出聲。
“做什麽?”不耐煩地哼了聲,董斌還想着怎麽沒能多轟炸那女人幾句,不知為什麽,每次看着那女人冷着張臉裝深沉的時候,他就會莫名的怒不可遏,迫不及待地想将她那張清冷的面具狠狠撕碎。
“你不是想知道她在九少心中有幾斤幾兩重嗎?現在就是為你解惑的時候。”聳聳肩,陸謀率先朝着走廊盡頭的那間專用包房而去。
皺了皺眉,董斌大步跟上前去。
“砰!”穿過金碧輝煌的賭場大廳,龍玉腳步停留在一間奢華的包廂門前,腳下用力,包廂房門被大力踹開,裏面,一陣濃郁的酒香夾雜着脂粉煙草各種味道傳來……
暗沉的燈光,暈染出一種暧昧晦澀的情調,隐隐美人嬌笑,男人低語,旁門被猛地踹開的瞬間,包廂裏各種聲音一下子沉寂下來,
“不是說過了不要打擾嗎?”側靠在一方沙發上的一名年輕軍裝男人當場發飙,醉熏的臉上眉頭不耐地皺起,眼神掃向門口,看見門口渾身清冽的白裙女人,仿佛連酒也醒了幾分,半眯着眼打量着門口的龍玉。
“陸少,是不是人家伺候得不夠好啊?”軍裝男人身側的妖媚女人見他眼神始終盯着門口的女人一轉不轉,嬌嗔一聲,豐滿半裸的身體蹭到男人身上,一雙巧手在在男人胸前四下挑逗。
那軍裝男人像是突然回過神來,眼神條件反射地掃了房間內角落處一眼,在沒有得到半分回應之後,像是才突然松了口氣,然後俯身大手摟住懷中的女人縱情親吻起來。
龍玉一步一步走向房間中央,像是看不見整個包廂中各種奢靡淫豔的畫面,所有調笑軟語聲全被她屏蔽不見,她眼神始終定格在房間角落的一方暗紅沙發上。
包廂一角,龍九霄一身純黑襯衣,前襟兩顆紐扣被解開,隐約可見蜜色的健壯胸膛,他身子半靠在沙發上,許是包廂中溫度過高,又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臉色微微紅潤,少了絲平日裏龍玉所熟悉的陰戾之氣,多了分勾人沉淪的邪肆與不羁。
靠在他身邊的是個氣質清純的女人,穿着暴露,卻沒有包廂內其他女人的那種虛浮獻媚之氣,她靜靜将一杯半滿的紅酒遞到身邊男人唇邊,紅唇輕啓,“九少,喝酒。”
龍九霄閉着的眸緩緩睜開,眼神投向前方站定的龍玉,暗沉不見底的瞳孔中什麽情緒一閃而過,若無其事地飲了口送到唇邊的紅酒,他漫不經心地将身子靠回了沙發上,抿着唇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他這樣一番表态,等同于向包廂內所有人宣布了他與龍玉并不熱切的關系。
包廂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投射在龍玉身上的目光各種各樣,放肆的,不屑的,興致濃厚的……一個女人,被人像物品一樣用各種異樣的眼光打量,龍玉發誓,這是她前世今生兩世,都決不能淡定容忍的事情。
可這一刻,她卻選擇了容忍。
龍玉眼神死死盯着前方沙發上視她于無物的男人,像是要穿透他若無其事的表情,看穿他內心的真實情緒。
良久,龍九霄沒有半分回應。
心中莫名的酸澀在發酵,龍玉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掌心的精致匕首,看着那個窩在他身側嬌笑盈盈的女人,思緒莫名。
原來,他身邊的位置,從來都不是她的專屬麽?是不是,從前的一切,都只是她自作多情地會錯了意?
果然她這種不擇手段到極致的女人他到底還是不敢再碰觸了嗎?
“哥哥,我有話對你說。”斂起眸中的萬千情緒,龍玉喉間幹澀地溢出一句話。
她喚他“哥哥”,這讓房間內原本還對龍玉抱有幾分“狩獵”興致的男人瞬間變了臉色,紛紛收回了在她身上放肆的眼神。
包廂裏一片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角落不置一詞的霸氣男人身上。
“玉兒,你不該來這裏。”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包間內,像是一把尖刀,狠狠戳破了龍玉最後一絲隐忍。
此時,董斌和陸謀正好進入包間,看着眼前氣氛緊張的一幕,董斌朝陸謀得意地挑了挑眉,那眸中的意思很明顯:看吧,就說這女人讨不了好。
陸謀不置可否,眼神示意他別出聲。
他說,她不該來這裏。
龍玉心倏地揪緊,一瞬間,什麽東西模糊了視線。明眸中氤氲着霧氣,不顧周遭各異的眼神,龍玉深吸一口氣,眼神一定,猛地抽出掌中匕首,朝着前方沙發上面色無波的男人狠狠擲去!
“啊啊!”坐于龍九霄身側的女人一聲刺耳的尖叫,匕首堪堪擦過她的面頰,深陷進沙發,徒留柄端輕顫。
“你做什麽!”厲喝出聲的是最後進屋的董斌,眼神不可置信地盯着前方插進沙發的匕首。
這女人瘋了?
沒有理會他的怒喝,龍玉眼神始終停留在前方龍九霄身上,終于,她開口說了兩人之間見面後的第二句話,聲音清冽含霜,“既然都已經賭輸過那麽多次了,為什麽不敢再賭最後一次?龍九霄,你他媽王八蛋!”重重将手中的刀鞘摔到地上,再沒有一句多餘的話,龍玉轉身,大步離開了包廂。
既然容不得她有一絲瑕疵,那當初又為何要一次次縱容她的罪惡?
“九少……”龍玉剛出包間房門,龍九霄身側的女人突然驚怕的依靠進他的懷裏,瑟瑟出聲。
“滾開!”一聲怒喝,龍九霄猛地推開身側的女人,抽起深陷進沙發的匕首,來不及多餘的思考,腳步早已經不受理智的操控。
門口的董斌一把拽住大步而出的龍九霄,“九少,那女人有什麽好?你要是不喜歡小雨,我可以為你安排其他的女人,何必……”何必非要女個渾身帶刺的女人?
他話沒說完,因為已經看見眼前男人怒不可遏的臉色。
“她哪點都不好,可我偏偏就是該死的稀罕她!”重重拂開董斌阻攔的手,龍九霄眸中是從未有過的認真與嚴肅,轉身,大步朝着龍玉離開的方向而去……
5151:膩歪一章
穿過長長的回廊,在看見那抹即将消失在走廊拐角處的熟悉身影之後,龍九霄重重松了口氣,大步上前,一把拽住龍玉的手腕,讓她止住了腳步。
“玉兒。”他喚她,聲音低沉幽邃,夾雜着不為人知的眷戀與妥協。
“你放手!”回過身,龍玉猛地掙開他握住她的手,水眸中霧氣缭繞,眼眶泛紅。是她哪根筋不對了才會想着來找他,在佳國寺,她雖然不說,可心裏卻清楚,在見到龍騰墨的那一刻,她多希望前來尋她的人是他,可事實是,他不僅不關心她的死活,甚至在她回來後,沒有半句關切的話,只等來一句“不該”!
她不該來這裏,這是他對她說的話,傷人得刺骨。
她本就不該來這裏,所以活該遭人冷嘲熱諷!
“玉兒!”見她又是轉身就走,龍九霄大手猛地拽住她的腰将她攬進懷裏,原本所有憤怒暴躁的情緒,在看見她泛紅的眼眶之後,瞬間煙消雲散,本來準備好的各種質問的話頃刻間像是卡死在喉中,再也沒有辦法開口。
寂靜的走廊盡頭,幾乎沒有任何人經過,他就這麽抱着她,高大的身形近乎将嬌小的她完全覆蓋,感覺到懷中人隐隐的輕顫,他摟在她腰間的手情不自禁加大了力道,深不見底的瞳孔注視着她霧氣彌漫的眼,龍九霄輕聲開口,聲音中是從未有過的缱绻深情,“玉兒,有一句話你說的很對,在你身上,我賭輸過太多次。”一次次不顧一切地靠近,卻換來她一次次毫不猶疑的脫離。
龍玉心一顫,掙紮着從他懷中脫身,卻被他更加用力的緊緊抱住,龍九霄大手禁锢在她的腰間,那力道甚至稱得上狠,像是要生生将她揉進自己的骨子裏去,低沉有力的嗓音回蕩在她的耳際,“可有一點你錯了——我不怕輸。如果賭注是你的話,就算輸了一萬次,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嘗試第一萬零一次……”
玉兒,就算靠近你注定會被刺得遍體鱗傷,我卻還是控制不住向你靠近的腳步。
龍玉垂下的眼眸顫動,讓人看不出她的表情,貝齒死死咬住紅唇,她卻不敢出聲半句。她怕,她怕一開口,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滿腔流溢的情緒。
一手輕擡起她的小臉,龍九霄手指輕輕摩挲着她那被自己咬出齒印的唇瓣,像是料到了她不會有半分回應一般,他突然低低地笑起來,聲音中夾雜着沉沉的無奈與妥協,“怎麽辦呢,玉兒,就算明知你沒心沒肺到永遠不肯給予我一丁點的回應,可我卻還是不想放手了呢……”他滾燙薄削的唇貼合着她水潤的唇瓣,張合呢喃間,薄唇不時擦過她的紅唇,撩起絲絲酥麻。
龍玉埋在他的胸口,他每說一個字,她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胸腔中的每一次震動。心底什麽東西在軟軟地流動,一種甜蜜夾雜着酸澀的情緒,複雜,卻并不難懂。
半晌,龍玉終于擡眸,對上那雙溢滿深情與愛戀的眸子,感受着心髒的劇烈跳動,這一刻,仿佛之前發生的所有荒誕事件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她水潤的眸子直直盯着他的眼,紅唇輕盈地溢出一句話,“我好像……愛上你了。”是愛吧,那種容不得他眼裏有半點他人存在的感覺,那種會因他一句話而情緒浮動的感覺。
她低聲輕語的一句話,讓他瞬間渾身僵硬。龍九霄敢發誓,他近三十年的人生中,絕沒有像此刻這般丢人過,就因為她模糊不清的一句話,他竟然像個青澀的毛頭小子一般,激動得連聲音都是顫的,“玉兒,你剛剛……說什麽?再說一次……”他大手捧住她的臉,眸色動蕩,有激動,有不安,有驚喜。
看見他的反應,龍玉恍然覺得,當真的在乎一個人,出口那三個字,原來再簡單不過。唇角勾起一抹清淺的笑意,龍玉一字一頓地出聲,“龍九霄,我、愛、上、你、了。”再沒有疑問,語氣是實打實的肯定。
話音剛落,龍玉還來不及去看他滑稽的反應,就只感覺腰間倏地一緊,紅唇瞬間被霸道地封住,滑膩的靈舌竄入她濕熱的口腔,瘋狂挑逗着她的每一分味蕾。
沒有絲毫矯情的,龍玉紅唇張合,小舌探出,回應着他似要吞噬一切的索吻,空曠寂靜的走廊盡頭,激情擁吻的兩人間氣氛越來越熱。
“嗯……別在這裏,會有人經過……”當龍九霄大手順着她衣擺滑入腰際的時候,龍玉喘息着閃躲開他熱切的吮吻,輕哼出聲。
“該死的!”一聲咒罵,龍九霄緊緊将她按到懷裏,努力平複着□的蠢蠢欲動,飽含情-欲的眼神落在她鮮紅欲滴的小臉上,只感覺□某處又不受控制地漲疼起來。
“嗯,可以去那裏——”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因隐忍而變得扭曲的俊顏,龍玉臉紅得似要滴血,手指指向走廊旁邊一間包廂,小聲哼哼出聲。
她話音剛落,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人已經被他一把打橫抱起,旁邊包廂的大門被“砰!”地一聲猛力踹開——
“誰他媽找死……九,九少……”包廂內匍匐在女人身上光裸裸的男人橫着臉罵罵咧咧,在看見沖進來男人暗沉的臉色之後,突然氣勢頓消,結結巴巴出聲。
“滾出去!”龍九霄一聲幹淨利落的怒吼,那男人連滾帶爬地拖着同樣光裸的女人跌跌撞撞地出了包間,臨了還不忘規規矩矩地帶上了房門。
“呵呵……耍流氓呢?”被他一把重重摔到沙發上,他高大的身軀壓下,龍玉卻徑自笑得妖嬈,像是看不見他眸中熊熊燃燒的暗火,一手挑逗地在他胸前輕劃。
原來真的是世間男人多急色麽?
“是耍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