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作者依然很扯的感情轉折
“……”
禁閉室跟條死狗的一樣的鄀九州一瞬間覺得自己得了幻聽,或者是感官神游症還沒有好。
片刻後他發現不是幻聽,安老師的語氣也不是和他開玩笑,瞬間氣血上湧,讓他一陣頭暈目眩。
過了好幾秒他才找回自己言語的能力。
“等等!老師!退學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安懷春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從前是我看錯了你,以你的性格并不适合走從軍這條路,退學吧。”
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結果的鄀九州眼珠子都發紅了,不管自己和破鑼鍋沒什麽兩樣的嗓子,大聲嘶吼:“憑什麽?!”
“你從前不遵守軍紀,我只當你是性格頑劣,結果你現在都做出什麽事情來了,帶着一幫沒正業的混混走私,還走私到學校裏來,”安懷春聲音不大,條理卻清晰得很,“你現在還只是一個預備役的軍校生就有膽子幹出這種禍事,等以後參軍當了軍官是不是軍機情報都能被你當做商品賣了?”
“我不會!”
“一個小小的考核就因為鬥争動用違規裝備,欺負武裝骨骼狀态不良的夏佐,腦子有和沒有一樣,等到了軍隊也是拖後腿的,說不定為了掙軍功連同袍傷亡也不管,這樣的人我怎麽可能讓他參軍。”
“老師,我不會這麽做……”
“一個人的話遠遠沒有他的行為可信性高,鄀九州,我不相信你。”
指名道姓的一句話好似一把劍穿過鄀九州心口,真的感覺到心髒抽痛的哨兵捂住胸口,雖然音量降下來,語氣卻依然偏執。
“我不會退學……我答應過爺爺,你不能讓我退學!”
“我能!”
斬釘截鐵的兩個字中硬生生帶出殺伐之氣,被鎮住的鄀九州隔着一扇門看不到安教授,卻能感覺到對方冰冷的視線正淩遲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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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滿肚子委屈不滿怨恨都被堵在了胃裏,一句都不能說出來。
“鄀九州,我告訴你,你犯下的事情,要是在軍隊裏足夠你的上級一槍把你打死,現在留了你的姓名只是讓你退學,已經是放輕處理,難不成要學校把你從禁閉室送進監獄裏嗎?”
“我……”
“我什麽我,回答長官話還能坐在地上?”
鄀九州沉默。
震驚恐懼不安和被言語抽打的羞恥壓在年輕人身上,生生将他不知道跑到哪裏的理智給壓回來。
鄀九州問自己。
我他娘的到底是幹了什麽混賬事啊?!
安教授指出的,完全沒有一點錯誤。
是他混賬。
但,退學……
不甘像是壓力一樣開始榨取他心中的意氣,年輕哨兵沉默地起身立正站好,還整理了一下自己揉成腌菜一樣的衣服。
門外的安懷春眯起眼。
好歹,人的一點點精神氣回來了。
慈父心的安懷春語氣也放緩了一些,“說吧,為什麽做出這種事。”
“我……”
鄀九州猶豫地吐出一個字來,又大姑娘一樣矜持地将剩下的話給咽了回去。
安教授沒有催促他,甚至沒有出聲,中年男人左右看看,随身智能便發出請求,幾秒後,一張舒服的軟皮靠背椅從破開的地面上冒出來,讓已經五十九歲的中年人能舒舒服服地坐下來。
很快有服務機器人送來蘇打水,安教授倒是想要喝酒平複一下心情,不過專門關喝酒精飲料的違禁學生的禁閉室就在下面五樓,無論如何這裏是不會有男人喜歡的葛思馬冰塊的。
兩個人,年長者和年輕者,在沉默中又度過了十幾分鐘。
“我……太焦躁了。”鄀九州說。
“我無法接受,我要輸給小白臉……不,這個學期我輸過很多次,應該說是我無法接受,無法接受小白臉……夏佐會去參加聖誕舞會,帶着一個漂亮的舞伴,不管男女,做親近的事情,這一次,是我借着考核宣洩怒氣。”
安靜聽着的安教授一張沉穩的臉裂掉了。
等等……什麽!!!
他的學生筆直站着,姿勢标準,頭卻低垂着,目光盯着腳尖。
“老師,我好像有點……喜歡他。”
安教授:“……”
用了十秒鐘進行反應的安教授心中一群草泥馬從草原上狂奔而過,每一只最後都變成一個四字單詞——what!!!
這個他是誰?聯合上下文意思好像指的是夏佐?喜歡這個詞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他只是來開導開導自己的學生不要走上歪路,為什麽畫風突然一變,從嚴肅的檢讨變成兒女情長啦?
這、這不科學!!!
安教授回憶起自己當初在論壇教師隐藏版面看熱鬧不嫌事大發出的謠言,這一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難不成就是因為他在背後推波助瀾的一把……但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的推波助瀾針對的會真的是這個方面的啊。
鄀九州沒有管自己老師的崩潰,他一邊整理自己的思緒,一邊斟酌着言辭。
“沒錯,我是有點喜歡他,對情人的那種喜歡,可能還只是萌芽。”
重複強調一次的黑發年輕人頓了頓,再次開口:“其實從第一次見面就有這種感覺了,小……他無論是在哪一個方面都很符合我對自己配偶的猜想,長相、能力、性格,如果他是向導,大概我已經打報告申請結婚了。”
被迫傾聽年輕人感情煩惱的安教授整張臉都是僵着的。
“所以我明面上不去搭理他,暗地裏卻關注他,做各種舉動惹他注意,跟個小學生一樣,不,小學生都比我會泡妞些,呵呵。”
鄀九州語氣慢慢冷靜下來,開始對自己開嘲諷。
同樣回想起這學期自己學生諸多行為的安老師嘴角抽了抽,說:“不,我覺得你還沒有小學生會泡妞,以及,用妞來說夏佐真的是太有違和感了。”
“有老師你這麽插刀的嗎?”
“看你的表情明明很喜歡我插刀麽?”安老師視線對自己學生上三路下三路一掃,毫不留情吐出兩個字,“抖m。”
鄀九州:“……”
單單拿夏佐的事情來将,完全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所以你做出這種事,只不過是為了争風吃醋,”安教授扶着自己抽痛的額頭,簡直要說不出話來了,“果然一點腦子都沒有,平時看起來智商也不太低啊,怎麽到關鍵時刻卻做出這種事情來了呢?”
鄀九州偏過頭不看他。
“我怎麽知道。”
“稍稍坦率一點可以嗎?”
“不可以。”
“精蟲上腦……你打算怎麽辦?”
“……不知道。”
安教授頓時頭疼得更厲害了。
他只是收了一個學生,不是養了一個在叛逆期的兒子吧?
端着老師的架子,操着老爹的心的安教授唉聲嘆氣。
然後他突然看到鄀九州極為鄭重對他鞠躬。
年輕人的語氣也極為鄭重。
“老師。”
安教授也不由端坐起來,受了他一禮。
鞠躬完的鄀九州并沒有擡起身體,而是保持着彎腰九十度的姿勢。
“我知道錯了。”
他好像就在剛才這一點時間裏長了好幾歲,心靈的醒悟讓他身上的浮躁逐漸沉積,看上去脫離了年少的青澀,面上多出幾分真正屬于成年人的沉穩出來。
“我答應過我爺爺要繼承他的遺志,我……我會成為一個好軍人的,老師,請相信我。”低着頭的年輕人面上劃過一絲輕柔的流光,他想要捂住臉,并在褲縫處的手指尖顫了顫,到底沒有擡起來,“請您,再相信我一次。”
安教授看着這個他一直看好,卻又一直不放心的學生。
他嘴角彎起,真正的放松了。
“你爺爺,是聯邦第二集團軍,屬于由于人員傷亡過大取消的部隊編號,特攻200團,風獅隊的鄀永明中尉。”
“是的。”
“特等金鷹勳章的得主,九州,你的行為已經讓他蒙羞了。”
“……嗯。”
中年男人站起來,他仔細端詳鄀九州的神情。
迷茫已經從年輕哨兵的臉上被拂去了,燈光下取而代之的堅定。
“男人的承若拼死也要完成,你只有一次機會,鄀九州,離畢業還有一年半,我會盡力為你活動,但也不要報太大的希望,而且,就算不退學,也會有其他的處罰。”
“……謝謝您。”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惹麻煩,我才要說謝謝。”
“對不起……對了,老師,夏佐他是不是……”。
“……什麽?”
“沒什麽。”
安教授最後看了一眼吞吞吐吐的年輕哨兵,搖搖頭。
只要這小子能真正成長起來,那就好啦,男人想。
男人搭上電梯,正要返回,又想起夏佐在377。
一同想起的還有幾分鐘前鄀九州石破天驚的表白。
操勞命的安教授按下三樓的按鈕,很快找到了377號禁閉室。
灰發翠眼的少年此時正硬板板地躺在床上,安教授掃一眼,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手心朝上,目視前方,明明是睡覺,夏佐擺出的卻是标準的待解剖姿勢,活似躺的不是床,而是一張解剖臺。
這個孩子……感覺上實在太違和了。
而且年紀輕輕,從大一上讀起也沒有問題,為什麽李道林要把他塞進大三?選擇了自己教授的選修課,真的不是被人授意的嗎?
安教授站在門口糾結。
就這大半個學期的接觸,他能确定夏佐是好孩子。
但他身上的疑點——對命令的天性服從,各種只有接受過專業培訓才會具有的能力,明明是個普通人卻擁有堪比強力哨兵的身體素質,以及絕不慌亂,個性冷靜的作戰素質……比起這方面還稚嫩的九州,說這孩子是已經見過血的軍人他也相信。
可疑。
九州喜歡他,真的沒有問題嗎?
和天下所有家長一樣嚴防死守孩子戀情的安教授頭疼。
算了。
年輕人的事情年輕人自己管。
更別說戀愛什麽的,現在還是九州單相思呢。
等撞了壁,九州說不定會改變目标吧。
他搖搖頭,離開了377禁閉室的門前,打開光屏發出一通通訊。
“請替我接通維克多·圖蘭元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