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這才分開幾天？
三天後，金水星，中堂市。
天邊蒙蒙亮，幾顆流星劃過，空曠的體育場裏，中央的舞臺上堆着不少廢棄的器材，十幾個看起來十九二十歲的少男少女圍着這些器材不知道改怎麽辦。
在他們周圍，有穿着練舞服的高挑女孩三五個一起排練動作，幾個男生用光屏模拟演唱會的燈光效果，有人在調試音響，總之，沒有一個閑人。
不對，還有一個。
幾個小時前穿梭機場集合後，突然出現在他們隊伍中的外人，漂亮的灰發少年坐在觀衆席第一排，沒有參與這些人的演唱會準備工作，攤開光屏變成桌面，投影十幾本書出來，正在用功苦讀。
這讓他們有心上去找他幫忙，卻不敢上前。
剛剛去找體育館負責人協調好最後工作的李朝歌見到他們求人若渴的目光，又順着目光看到她不為所動的小堂弟，不由嘆口氣。
這些天夏佐跟着她住，都沒有人照顧，只一個人默默宅，現在和人接觸一下也好。
于是她走過去，開玩笑責備。
“現在就你們在偷懶。”
她輕言細語的差點沒有把這群人吓着，無論男女齊齊輕拍自己胸口壓驚的動作讓女子按捺不住眼角抽搐。
“是出了什麽問題？”
這群人立刻圍上來，七嘴八舌解釋。
“體育館方面沒有提供勞務機器人，這些東西咱們搬不走啊。”
廢棄的器械堆在舞臺上的确十分礙事，李朝歌掃了一兩眼，如衆人期望的那樣向着觀衆席上的灰發少年招招手。
“夏佐，幫我個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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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佐從書堆中擡起頭，目光冰寒，李朝歌身後的男生女生頓時僵住。
“從學校回來你就一直在學習，偶爾也來鍛煉鍛煉身體吧。”李朝歌好似完全沒有感受到現場詭異的氣氛，笑盈盈說。
旁觀者從名為夏佐的少年臉上的表情判斷，少年似乎并不願中斷自己的學習，以為會聽到拒絕的話的他們眨一眨眼，卻見少年關閉光屏，點頭答應。
“好的，姐姐。”
衆人默。
半晌才有人巍巍顫顫說話：“原來是學姐大人的弟弟嗎？好可愛呀~”
“漂亮又帥氣的男孩子呢~”
“學姐大人我可以追他嗎？”
最後一個說話的是一個奶油小生樣貌的男生，李朝歌看着他，微笑良久，直到男生後背都滲出冷汗來，才搖搖頭，“不可以。”
“學姐大人不要這麽絕情嘛。”
“問題是你現在有男朋友，且數量大于二。”李朝歌說。
男生可惜地嘆氣，不過沒有生氣，反而沖進人群中，和自己的同伴打鬧起來，“說，是誰給學姐說的八卦！”
這群首都音樂戲劇大學的在校生個個都相貌漂亮精致這樣鬧成一團簡直可以形容為活色生香了，夏佐走過去的時候一直在看他們，眼神中帶着好奇。
李朝歌摸摸他的頭，“怎麽？”
夏佐：“我們學校不會這樣……”
我們？聽到這個代表一定歸屬感的詞李朝歌笑了笑，看來如她期願的那樣，夏佐在學校過得并不是太差，她沒忍住又揉了一把夏佐柔軟的頭發，說：“國大是軍校，規矩當然嚴格一些。”
周圍偷聽的人驚訝：“學姐大人的弟弟原來是軍校生？”“不是說國大的哨兵都長得臂上能跑馬麽？”“小哥你缺不缺女朋友？”
夏佐：“……”
臂上能跑馬是個鬼比喻？
李朝歌頓時覺得自家大學的風氣的确和外人所說那樣，有些太開放了。
好在她在這裏，能夠鎮得住場子，輕飄飄掃一眼過去讓他們都閉嘴，李朝歌左右看看，指着觀衆席樓梯下面的雜物間，“幫忙把這些搬到那裏去吧。”
“是。”
斬釘截鐵，充滿軍人氣息的回答讓其他人又是一陣壓低的驚呼，十分忙碌的李朝歌點點頭給夏佐讓開道路，又被別人喊去看舞臺裝備了。
三分鐘後她回過頭望一眼，頓時啞言。
只見灰發少年端——沒錯是端不是擡——起一堆小山般的設備，在周圍人風中淩亂的表情中，腰背挺直，好像手上只是捧着幾本教科書一樣，極為輕巧地走向了雜物間。
就算在這個時候，他腳尖落地仍然一點聲息都沒有。
李朝歌：“……”
周圍人：“……”
半晌，她身邊一個妹子戳她，小聲問：“學姐，國大的哨兵們，力氣都是這麽大嗎？”
李朝歌：“你這樣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不過，她叔叔身邊的哨兵警衛，如果不穿武裝骨骼也沒法搬動這麽重的東西，更別說夏佐并不是哨兵，李朝歌想。
于是夏佐在一片落地眼珠子中一次将東西搬完，就在他拍着手上灰的時候，體育館負責人送來的勞務機器人，結果負責人發現舞臺上已經清理完畢，只能對臺上一群嬌滴滴的向導豎起拇指。
“沒想到你們看起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竟然力氣這麽大勒。”
向導們看向夏佐，幹笑。
那位灰發少年，已經坐回他的位子上，重新開始學習。
被衆人關注的夏佐其實有些走神。
三天前離開的首都國防軍事大學，他被姐姐帶着現在永明星的酒店住了兩天，期間李朝歌一直都在為這次演唱會忙碌，沒有什麽閑暇管他，直到今天在空間穿梭站和其他人集合，人造人才覺得太不自在了。
首都國防軍事大學中也有向導，宇宙步兵系有時候會和其他系聯合訓練，夏佐在這些訓練中見過的向導都無論男女十分漢子，不僅能讓一群狗腿獻殷勤的哨兵被幻覺惡整，格鬥起來技術也算不錯，由此得到的錯誤印象的夏佐接觸到這些搞表演渾身香水味的嬌滴滴向導學生們，世界觀常常被迫刷新。
那種沒有什麽力量的身體，稍稍一碰就會死了吧，夏佐想，難怪在現在的哨兵向導平等政策下，也總有哨兵呼籲保護向導。
于是人造人竭力不去和他們接觸，生怕太用勁傷到他們。
每到他們湊太近的時候，夏佐就分外想念自己那些皮糙肉厚的同學，特別是怎麽打都打不死的鄀九州。
将雜亂的思緒清理，夏佐定定神重新投入學習。
他這麽刻苦的原因是，昨天教務處發來成績單，他以三分之差惜敗給鄀九州，總分年級第二。
不知道何時開始不拒絕和他接觸的鄀九州在昨晚發來一份賀電，只有三個字——
——你輸了。
當時他的随身智能覺得自己的主人簡直想把光屏撕爛了丢進廁所。
好在光屏是不能被撕爛的，不過他生氣的表情被回來的李朝歌看到，讓這位溫柔的姐姐十分欣慰。
從學校回來的夏佐表情豐富了很多呢，真好。
他一直學習到頭腦發暈，随身智能發出警告才關閉光屏，回到現實世界的人造人搖搖腦袋，還沒有睜開眼睛，就被震耳欲聾的音樂給吓了一跳。
什麽時候……他剛剛有那麽入神？
“醒來了？”李朝歌坐在他身邊，眼睛還盯着舞臺，嘴上笑着問。
明明只是不再學習，但以清醒來形容似乎很符合他的狀态，夏佐無言點點頭，震驚地看着舞臺上排練的音樂舞蹈生。
之前一個個連搬東西都不願意的少男少女揮灑汗水，在璀璨燈光下做出各種眼花缭亂的動作，人造人當然不知道金屬朋克和街舞，不過浸透在動作中的刻苦和努力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遠航歷三百二十一年，消化了七年人蟲戰争中發展的軍事科技，整個人類社會飛速發展欣欣向榮，不僅表現在聯邦的繁榮上，也表現在這些戰争末期出生的新一代的精神面貌上。
正是讓夏佐沉迷陶醉的那種力量。
——人和生命。
李朝歌看着他喜悅的眼神，托着自己的下巴眼珠子轉悠，“好看？”
夏佐：“嗯！”
“喜歡就好。”李朝歌笑眯眯的。
那位之前說要做夏佐男朋友的男生在舞臺上一曲嘹亮的高音結束，看到臺下夏佐眼神閃亮還抛了個媚眼。
李朝歌咳了一下，轉移夏佐注意力。
“在學校有交朋友嗎？”
“沒有。”
“哦……那昨天給你發消息的人是誰？”
“鄀九州，”夏佐頓了一下，強調，“他不是朋友，是對手。”
“原來是基友。”李朝歌小聲說。
“……基友是什麽？”
“唔，夏佐不用知道這個……餓嗎？”
人造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已經中午了？”
“快了，我這邊忙不開，你先去街口之前路過的……嗯，體育館後門小巷那一家家常菜館填飽肚子，錢現在打你賬上，”李朝歌喚出光屏一劃，“還有另一份菜單，你吃完後順便幫我給店家，讓他們送過來。”
光屏在夏佐身邊一閃一滅，确認接收到消息的灰發少年答應一聲，極為迅速的從後門走了，速度之快簡直讓李朝歌擔心這孩子會不會半路上被人用好吃的拐跑。
……應該不用擔心，這孩子武力值強着呢。
所以要被擔心的是犯人才對。
吃了飯，帶着飯館的勞工機器人搬運給其他人的外賣要走出飯館門，結果遇到來收保護費的混混們的夏佐還沒有來得及将這些頭發跟雞毛撣子似的小青年教訓一頓，就聽到混混們中一個在門口望風的人大喊：“不好，南城的鄀老大來了！”
夏佐：“……”
鄀老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