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于是他告白了
數十萬人所聚集的會場竟然一點也不喧嚣,這或許是能冠以奇跡之名的事情。
夏佐略好奇的觀察樓下觀衆們。
就在剛才那一分多鐘,犯下職業病的他已經給樓下觀衆來了一次臉部掃描,習慣性地尋找到幾個可疑的人才後退。
他後退想要坐下,結果發現……某哨兵霸占了他的沙發,而他一時不查,竟然直接坐進鄀九州的懷抱中。
他剛才可沒發現自己身後的沙發上有人,更別說,這家夥不是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的嗎?
收斂氣息潛伏在夏佐身後的鄀九州兩只手将夏佐環抱,滿意地眯眯眼。
然後他被夏佐一拳頭打翻,幸好反應快一手撐地,輕盈在空中又轉了半個圈,落回自己的沙發上。
雖然沒看,但通過皮膚的發熱判斷肩膀上一定青紫一片的鄀九州眼角抽了抽,無奈說:“小白臉,你下手真是無情啊。”
夏佐收回拳頭,冷冷說:“這和無情有什麽關系?突然靠過來的是你。”
鄀九州:“雖然這樣,但是我的心意你不明白嗎?”
夏佐:“你的心意和你靠過來也沒有關系。”
鄀九州:“……”
這句話怎麽感覺有些道理?
就在哨兵思考如何反駁的時候,舞臺上的燈光突然暗下,剛剛吵架吵出興致來的夏佐一愣,注意力立刻就放回演唱會上去了。
整個會場沉浸在黑暗之中,靜谧如潭水,然後緩慢的,一顆星辰在舞臺中央亮起。
那是全息投影,看上去和天外衛星拍攝的星辰沒有區別,黑暗中的觀衆們仿佛置身于遼闊無垠的宇宙中,親眼目睹巨大的恒星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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嘹亮女聲如同雷電一般,穿透了這層黑暗。
“星間飛行,在宇宙中央……”
一開始出現在舞臺上是是白色線條組成的平面人物,像是從黑暗中浮起的乳白色幽靈,白色的線條越來越亮,人物穿透平面變得三維立體,穿着白紗一般裙裳的李朝歌雙手張開,像是要給現場每一個人一個擁抱。
“朝歌小姐。”
許多人一起低聲說出這個名字,數萬細小的聲音彙集成巨大的聲潮,而李朝歌站在聲潮的風尖浪口,淩然不懼。
她右手虛虛放在心髒前,張口唱:“遵循星座的指引,我們在此刻相遇。”
優美的歌聲被音響放大,沒有障礙地傳到會場中每一個角落,不想再坐沙發上的夏佐站在紗帳帷幕之後,看着舞臺中央的女人。
美麗是容顏,美麗是氣質。
李朝歌是不需要別人看她臉就能讓別人覺得她很美的人。
這來源于家庭對品格和氣質的培養,她站在舞臺上,就像溫柔的日光燈,淡淡的暖黃色照耀每一個角落,讓其他人變成心甘情願撲火的飛蛾上前,又因為燈泡壁的阻攔無法太靠近她。
她的歌聲,她的言語,對視她為生命的粉絲來說,如同神的旨意。
這種力量,有一部因為李朝歌是個強大的向導,哪怕沒有做什麽也能潛移默化給身邊的人暗示,另一部分是因為……她真的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值得別人追尋的人。
比如……鄀九州站在夏佐身後,目光在樓下觀衆席一掃,果然看到自家小弟王岑。
其他人追随姐姐大人好了,鄀九州想,為什麽要和我搶夏佐。
嫉妒心一起,哨兵完全不想讓夏佐繼續聽演唱會,後悔提出這樣的約會項目,鄀九州突然伸出手去捂夏佐的耳朵。
夏佐:“……!!!”
鄀九州從剛開始就一直動手動腳的是在幹什麽?!
哪怕是沒有太多情緒的夏佐心裏也要起火了,他眯眼威脅地看向鄀九州,而鄀九州回應他的是興高采烈的目光。
“看着我,”哨兵低下頭在他耳邊低語,“聽着我,只有我。”
明明說的是極為霸道的話,夏佐卻感覺像是有一個男孩在他耳邊哭訴。
求求你,注意我一下好不好?
夏佐一愣。
人造人不會傷春悲秋,對別人也很少産生共情,常常打破這兩點成為特列的只有這個突然表現出脆弱的哨兵。
夏佐默默伸手,撫摸哨兵紮手的頭,說:“就算你捂住我的耳朵,我也聽得見歌聲啊。”
鄀九州:“……”
喂導演劇本不對啊!!!
夏佐說的是事實,*和骨頭也能成為傳聲器,在音響盡職盡責的工作下,李朝歌的歌聲依然從各個角度傳入他耳中。
包廂中的氣氛被他一句話破壞掉了。
“……”
鄀九州松開捂住夏佐耳朵的手,後退幾步,随手從茶幾花瓶中抽出那朵殷紅的玫瑰花。
就在這雖然奢華,但在這個場景中十分簡陋的包廂裏,他将玫瑰花舉在胸前,說:“夏佐,從三年前你就知道的,我喜歡你……或者,能說是愛。”
“……嗯,我知道。”
“那麽你呢?”
“什麽意思?”
“我是說,”鄀九州盯着夏佐,目光炯炯,“你的回答呢?我的喜歡你接受還是不接受?”
“……嗯,不知道。”
啊,鄀九州想,果然是這樣吶。
不知道其實也挺好的,哨兵上前一步,握住夏佐的手,“既然不知道的話,答應和我處一段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吧,所以我們試一試?”
玫瑰花的花梗貼合在夏佐的手心,他低下頭,看那朵被無數人類用詩歌贊美過的花朵,發現自己果然不會對這種嬌嫩的小東西産生什麽感觸。
“你希望這樣?”夏佐的語氣能讓空氣的水汽凝成冰渣子掉下來,“你要知道,我是……我沒有喜歡和愛這種感情。”
“是嗎?”
鄀九州低聲笑了,他低下頭,将自己的唇印在夏佐的唇上。
夏佐感覺到他另一只手扶住他的後腦勺讓他擡起頭,兩人唇齒相依得更加緊密,鄀九州一開始只是輕輕舔舐,很快力道就加重,本身就比常人更加敏感的觸覺給夏佐傳來輕輕的酥.癢和痛感,讓他想起三年前那道兩三天才消下去的紅痕。
這是……親吻,人造人想。
鄀九州的動作更用力了一些,舌頭撥開嘴唇又撥開牙齒,先是柔軟掃過上颚的軟肉。
酥.癢轉變為酥麻,酥麻轉變為炙熱,夏佐的眼睛猛地睜大,哨兵如同岩漿一般的溫度順着這一小塊軟肉噴射而出,順着他攪動的動作,被夏佐咽下喉嚨。
夏佐顫抖起來,他感覺自己要被灼傷了。
自保的本能驅使他合上上下颚趕走在他口腔中肆意活動的肉塊,哨兵輕松的脫離,舌頭沿着他的耳廓舔了一圈,輕輕說:“乖,張開嘴,我教你。”
這個人有向導的天賦嗎?如果不是他用了暗示,自己怎麽會聽從他的話?
明明很冷靜,卻依照鄀九州的話再次張開嘴,兩個人開始了第二個吻。
舞臺上的李朝歌已經更換了歌曲,樂隊輕柔的伴奏下,她唱着:“水面搖曳,風輪蔓延,相觸的指尖上,流動着藍色的電……”
電,或許真的是電。
雷霆流竄在兩人的身體中,直到他們氣喘籲籲地放開彼此。
“我早就知道你是人造人,是你親口告訴我的,夏佐,”鄀九州說,“這才不是你拒絕我的理由。”
黑發軍人将夏佐擁在懷抱中,兩個人額頭抵在一起。
又是那種感覺,夏佐想,眉心像是被針刺一樣。
他腦中的精神領域微微跳動着,一個非常黯淡的光點閃爍一下,和他抵着額頭的鄀九州感覺到自己的烙印,眼神了然。
哨兵繼續說:“你有厭惡,也有喜歡,你喜歡我,夏佐……至于愛,現在只要我愛着你就足夠了,我們還是時間,就像我教你怎麽做一個好上司一樣,以後我教你什麽是愛。”
時光好像在這一刻倒流。
夏佐回憶起幾年前他在廢棄的米斯特研究所,絕望的李道林向他伸出手,問:“你想成為一個人活下去嗎?”
現在,鄀九州握住他的手,說:“我教你什麽是愛。”
人造人垂下眼。
“……好啊。”
“好,那就這麽決定了,”鄀九州沉默片刻,語氣突然高昂起來,“為了慶祝我們确立關系,我覺得我們可以在這裏……”
“咚咚咚!”
有人在外面敲門。
“李課長,我是第一課的羅文,緊急情況請開門!”
夏佐稍稍柔軟的眼神頓時凜然,推開鄀九州整理一下自己被某人揉皺的衣服,才剛剛放下手,門外的人就踹開了門沖進來。
五個穿着黑西裝戴墨鏡的彪形大漢,加上領頭的,之前在走廊上見過一面的第一課課長羅文。
六個人進來先是掃視一圈,緊接着五個黑西裝大漢就分開,訓練有素地占據了包廂的角落,做出保護的姿态。
羅文課長擦擦額頭上的汗水,确定包廂裏沒有危險,才去打量包廂的兩個主人。
李夏佐和鄀九州,這是一開始就知道的。
雖然他很奇怪這兩個在外界被傳為宿敵怎麽會回身處同一個包廂——重點是情侶包廂——不過媒體報導和傳聞總是不盡不實,作為特務的他早就習慣。
這兩個人現在的姿态……呃,他們之前該是在做什麽?為什麽鄀中校要瞪他?
羅文課長心裏冒出幾個猜測,每一個都讓他心靈抖一抖。
第一課是負責暗中保護政要的特務,和負責蟲族間諜的第七課有過幾次合作,作為老一輩的官員他也和屬下們一起看着李夏佐的資料感嘆現在是年輕人的時代。
第七課的夜莺上校,正是新時代年輕人中的佼佼者。
鄀九州……他不是佼佼者了,應該說年輕人中除了李夏佐,沒有人能比拟他的優秀。
這兩個人要是出了問題……
羅文課長不再去思考兩個年輕人之間的波濤暗湧,而是恢複辦公時的公正态度。
“李課長,在三個小時前被确認為恐怖組織的戰争激進派剛才秘密向政府發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