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5

熱水順着鎖骨滑下，浸濕每一寸皮膚，像無形的手輕柔撫過。喬安被自己的念頭吓了一跳，垂眼竟然真的看到手指關節，她拿着花灑的手一抖，水流倏止。

霧氣退散，她看到浴室的鏡子上，隐約映出兩個人影。

一個是她，一個...在她後面。

看不到她後面的那張臉，只能看到露出來的半截長發。

已經忍着一星期沒洗澡了，怎麽還有...這該死的偷窺！

喬安覺得，如果不找出那鬼東西纏上自己的原因，她遲早會被逼瘋。

再次進入隔壁，就在她走到玄關處關門的剎那，腦子裏一陣眩暈。

記憶深處有激烈的争吵聲，那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模糊不清。

她晃晃腦袋，一切又恢複正常。

這時她注意到，門後的牆壁上有幾道抓痕，地板還有明顯凹下去的一塊，很可能是打鬥造成的，結合雙人床和雙人用具聯想，這女人并不是一個人住在這兒。

“你就是被寵慣了。公主病晚期，認為全世界都得圍着你轉。我已經夠遷就你了，我覺得。可你怎麽就這麽愛慕虛榮，死性不改？”

“你打啊...打死我算了...反正你從一開始就看我不順眼...”

“既然咱倆都看不慣對方，何必勉強...好聚好散，分吧。”

喬安捂着頭，驚恐地四處張望，什麽也沒有，那自己聽到的這些對話哪來的？

好像有兩個女人在她腦子裏吵架，越來越兇，越來越快，聲音交織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會蹦出來。

“砰！”她狠狠捶了一下牆，彎下腰平複思緒，混亂嘈雜的聲音随之消散。

随之而來的是莫名的空虛感，像很多次她從繁華的夢中醒來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一樣，世界上只有她一個人，不，應該說她一個人呆在世界裏。她感覺到很害怕，盡管她也不知道這害怕來自哪裏。

這房子裏沉寂的可怕，她卻仿佛看到到處都有故事。

喧嚣，迷醉，吵鬧，驚醒。

随着兇狠的摔門聲結束。

“我走了。”最後一句是女人站在門外強裝鎮定的話語。

那是自己的聲音。

直到這時，喬安才不得不懷疑一個事實。

她以前來過這裏，并且和女主人認識。

卧室還是原來的模樣，床頭櫃上放着一個日歷，這是她上次沒有注意到的。

日歷上标滿了日程，周末清一色的去酒吧或歌舞廳，翻過好幾頁終于換了——和她去海邊。

水天一碧，目光盡處只見一條和夕陽交相輝映的水平線。清爽的海風撲面而來，吹起喬安的頭發，海灘上有小孩子撿貝殼追逐打鬧聲，有泳裝美女妩媚多姿惹人注目，有快艇沖破海面，浪潮翻湧，像卷起皚皚白雪。

喬安在沙灘上走着，她不知道日歷上的那個“她”指的是不是自己，但如果自己來過這裏，總歸會有些印象。

走的遠了，喧鬧聲被甩在身後，只剩水浪拍打沙灘的聲音。

視野中撞進一個身影，那是個長發女人，背對着她低着頭徘徊，時不時用腳踢着沙子和礁石，波西米亞長裙如水波般随風拂動。

她一定是見過她的，喬安只盯着她的背影，就從心裏浮現出這種奇異的感覺。

“你好。”

喬安雙手插在口袋裏，快步走向她，女人擡起頭，望着海面，像是沒聽到，夕陽在她的鼻尖鍍上光點。

金色的沙灘，湛藍的海，火紅的夕陽，她彩色的裙子揚起來，像印象派的畫。

畫面晃動了一下，轉眼歸于虛無。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