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非分之念(八)
第28章非分之念(八)
駱念以為自己的小動作沒人發現,故作鎮定的坐直了身子。
因為是直播節目組也不敢玩的太過火,接下來就是本期綜藝的最後一個環節,交換開錄之前各自寫的願望卡,越朗興奮的要回去看商與寫了什麽,江沁沁也挽着于潇手臂走了。
肖薇遞上兩個信封,駱念接過來看到上面分別印了兩人的卡通形象,把自己的那個遞給盛景延,下意識朝他看過去。
攝像機正對着兩人,盛景延沒先動手,氣氛不能僵持,駱念只好先翻開了願望卡,一愣。
盛景延什麽都沒寫?
駱念驚詫不已,不由得在心裏猜測盛景延是沒有什麽需要他改變還是根本沒想寫?他當時準備寫的時候被他帶去吃飯了,後來聶真真他們過來耽擱,後來等他寫完盛景延都已經裝好信封了。
他以為只是簡短,原來是沒寫嗎。
駱念不由得有些沮喪,他其實很想知道自己哪兒不好,能怎麽改正,盛景延希望他做些什麽,他努力朝着那個方向去改變,但他什麽都沒寫,自己應該怎麽改。
“請盛老師看一看駱老師寫了什麽。”肖薇提醒。
盛景延慢條斯理地翻開信封,也愣了,駱念倒是寫了許多,多到這張紙幾乎都不夠寫了,他“啧”了聲開始念:“踮腳尖一分鐘、揉肚子一分鐘、拍肘窩一分鐘……”
他每念一條,駱念就埋低腦袋一點,直到最後都快點膝蓋上了,被盛景延托着下巴擡起來,“想讓我這麽對你?直接說就得了,這也不用寫在願望卡上。”
“不是。”駱念小聲否認,在他探究的眼神裏生無可戀的小聲解釋:“踮腳尖一分鐘對腎好。”
他一說完,現場死一樣的寂靜,然後就是倒吸涼氣的聲音。
彈幕也沉寂了一秒鐘,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問號。
【這叫什麽,官方蓋章的腎不行嗎?嘎嘎嘎有些人表面看起來是超級大猛A背地裏被老婆讓多練練腎,笑死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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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景延不是才二十六嗎?腎就不行了?】
【他腎不行我覺得有原因的,一天到晚那麽撩老婆這不得一夜十次,誰這麽幹也不行啊,節制一點吧盛爺,開源節流少次多量,貴精不貴多啊。】
盛景延磨着牙看向駱念,皮笑肉不笑的問他:“我腎不好?”
駱念忙不疊擺手:“不是那個意思,就是一些對身體好的活動,揉肚子對脾好,拍肘窩對心髒好,不是說你腎不好的意思,大家都可以練練。”說完知道鏡頭外肯定也誤會了,又補充道:“你們也要練練啊,不要以為大姑娘就身體好了,整天熬夜肝肯定不健康,記得要多伸伸懶腰。”
盛景延嗤了聲,伸手擱在了駱念的肚子上,輕輕揉了一下,“這兒?”
“啊?嗯……對。”駱念抓住他的手拿開,盛景延不僅沒有松開,還讓他自己示範一下怎麽揉肚子,“好好教教你的粉絲怎麽保護脾,專業點兒。”
駱念對着鏡頭有點下不去手,但騎虎難下了只好輕吸了口氣攤平五指在肚子上揉了揉,一下一下緩慢又規律的畫着圈,盛景延看着他越揉耳朵越紅,人不追想象了他這個肚子裏突然跑進去一顆孕囊,在他的小心保護下長大。
孕囊生長撐大原本平攤的肚子,将它頂出一個圓弧,現在的衣服很難穿,扣子沒法兒扣上,一手扶着肚子另一只手扶腰,因為孕激素的分泌挑起他信息素的紊亂,橙花味兒每天都是濃郁而撩人的。
孩子在肚子裏并不安分,伸着懶腰同他打招呼,駱念一邊揉肚子一邊釋放信息素讓他乖一點兒,可孩子調皮不聽他的,他沒有辦法,只能捧着肚子過來求自己釋放一點兒信息素幫自個兒安撫。
盛景延想着,猛地咽了下唾沫。
要命了。
駱念揉了會實在受不了了,這麽多鏡頭對着他拍都能想象鏡頭外那些人是怎麽聚精會神盯着,他還沒有看過播出的效果,不知道是不是跟之前一樣被罵,還是像晏晏說的那樣圈了很多粉。
“大概就是這樣,如果沒有看懂的話網上也能找到醫生的講座,可以去看看,沒事的時候做一做對身體有好處的。”駱念說完,輕咳了一聲叫回了出神的盛景延。
“能不能不要看了?”
盛景延捏着卡片笑,“怎麽能不看,這是小駱醫生對我的期望和要求,得看。”他又繼續往下看,有兩行被劃掉了,他定睛看了看,隐約像是希望他少玩極限運動,不安全。
駱念忐忑的看着卡片又看他,當時寫完就後悔了,怕盛景延覺得他管得多,他們不是真的情侶不能這麽肆無忌憚的要求,所以去找肖薇要另一張,她說沒有,所以就劃去了。
他暗自祈求盛景延不要反感,剝奪別人的愛好本身就是一件很過分的事情,駱念沒有管過別人,和盛景延在一起的時候就是聽他的話,很少反駁,而且盛景延那麽好,沒有什麽需要改正的。
“嗯,以後不玩了。”盛景延說。
駱念一怔。
盛景延沒看他也沒繼續說,又往下念:“希望能在這一期結束的時候收到什麽禮物,怎麽沒寫?”
駱念遲疑了下,本來他是想寫要個擁抱的,但是思來想去還是忍住了,本身能和他錄綜藝已經是得來不易的好運了,怎麽敢要那麽多。
“不過我倒有禮物給你。”盛景延把願望卡扔在他手上轉身回了屋,再出來的時候手上拿着一束輪生冬青和一個正方形盒子,鮮紅的小樹果搭配着薄雪草,精致又漂亮。
駱念接過抱在懷裏,呆呆說了句“謝謝。”
“手伸出來。”盛景延說着打開了盒子,赫然是塊表,駱念從來沒買過奢侈品,衣服都是舊的不能再舊了,但打眼就知道這塊表不便宜,遲疑着沒動。
“嫌心意不夠?成,咱們下次換個好的。”盛景延說着就要把表收起來,駱念連忙搖頭,把手伸了出去,“不是,是太貴重了,我不……”
他不配要。
盛景延輕笑了聲,垂眸将表扣在了他的手腕上,銀色的表帶有些冷貼在腕骨上時駱念哆嗦了下,看着盛景延動作輕柔又珍重的幫他戴表,像套求婚戒指一樣謹慎而溫柔,忍不住紅了眼眶。
五年前盛景延是跟他求過婚的,那時候他才剛滿十八歲不久,盛景延也剛到了Alpha的結婚年齡,他就什麽都不顧用了自己第一部 戲的片酬買了個房子,可以說傾家蕩産要娶他。
盛景延那種果決和堅定讓他現在想起來心尖都疼的幾乎碎掉,每跳動一下都是折磨。
那會兒他也就剛過了少年邁入青年,滿心滿眼的托着一顆心和一枚戒指,然後被他傷成那樣,駱念拼命眨着眼,生怕眼淚掉出來,眼眶又酸又疼,他一手抱花,另一只手被握着沒辦法擦,只能別過頭仰頭忍耐。
“喜歡麽?”
“喜歡。”駱念看着手腕上精美的表,銀色和他很配,而尺寸也合适的像是專門為他定制一般,不由得有些內疚,他都沒給盛景延準備禮物,“對不起,我……”
盛景延打斷他的話:“我的禮物回頭偷偷給我。”
駱念微愣,見他一眨眼才明白這是為自己解圍,不由得心尖一熱,“好。”
“我不滿意可是要退貨的。”盛景延沖他輕笑,說完又問:“知道輪生冬青的花語是什麽麽?”
“是希望?”
駱念上大學的時候陸赫有個Omega女朋友,有一次送花被扔了回來,一頭霧水問駱念為啥,駱念也不懂,問了半天還是班上女同學告訴他們那個花語不太吉利,順便給他們科普了一下花語,其中就有輪生冬青。
之前盛景延震怒封殺了聶真真,從醫院回來時他問了自己,如果有一天你想離開了,會不會把我當成你想留下的希望。
駱念當然想,他比任何人都想要留下,只為了盛景延一個人。
“好好養,幹枯了就揍你。”
駱念珍視無比的抱在懷裏,連錄完節目回平洲了都要小心的護着生怕別人碰掉一顆小果子,丁謠看他寶貝的那樣兒忍不住笑着打趣:“要不要供起來呀,一天三炷香,阿彌陀佛保佑它多活一段時間,讓我們盛老師更愛念念一點。”
駱念伸手敲了她腦門兒一下,“就你話多。”
兩人笑鬧着,看見了慕華走過來時立即站直了身子禮貌又疏離的喊了聲“慕華姐。”問她是不是有什麽事。
“還坐經濟艙呢?”
駱念忙說:“沒關系的,我跟謠謠兩個人很方便的。”
昨晚盛景延要幫他升艙,駱念急忙拒絕了他的好意,上次已經麻煩過一次了,這次還是不要了,盛景延點點頭說了句随他也沒再多問。
“我叫你不樂意去,那我讓盛景延親自過來叫你。”慕華說着要走,駱念抱着花忙說:“不是!我跟你過去。”
慕華這次幫丁謠也一起升了艙,一塊兒到了貴賓候機室時江沁沁一下子跳起來,“你拿的什麽呀?”好奇的要伸手摘一顆被駱念躲過去。
“別摘。”
江沁沁叉着腰哼:“念念不疼我了!這花比我還寶貝!我再也不跟你好了,下一期節目我不錄了!你快哄我,我給你一分鐘時間哄不好我我就去微博罵你。”
駱念眯眼輕笑,根本不信她真的會去罵自己,于是道:“你要是罵我,那我也不錄了。”
江沁沁啞口無言幾秒,嗔道:“學壞了,都是盛哥的錯把我念念都教壞了!”
正玩手機的盛景延擡起頭一臉無辜,無語道:“關我什麽事?”
“怎麽不關你的事,夫唱夫随沒聽過嗎?”
盛景延莞爾一笑,“行,我的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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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飛行開始,駱念這次沒敢睡覺,上次做夢幸好是沉默寡言不多事的商與,如果是江沁沁這個小碎嘴一定會刨根問底,于是找了首歌插上耳機轉頭看窗外。
雲層厚重,被機翼攔腰劈開,然後再慢慢愈合好像從未受過傷。
他不記得在哪兒曾經看過一本書,上面說真愛是一段艱苦的旅程,路上充滿許多困難與荊棘。有時候,終點并不如你所願,但那并非徒勞,能在一個明豔的夏日握過她的手,總勝過什麽也沒有。
駱念不僅握過盛景延的手,還與他有過最親密的一段過往,已經勝過這世界許多東西。
他從來不覺得遺憾,只是覺得不配,也不該。
駱念低頭看着懷裏仍舊生機鮮活的輪生冬青,在心裏默念了遍希望,但這兩個字沉得他幾乎托不起來,也怕有一天因為他的放縱,砸下來的瓦礫會傷了盛景延。
他有一點點耳鳴,忍不住伸手在外耳附近揉了下,忽然想起越朗坐飛機不适,回頭看了眼,商與正握着他的手在虎口處輕輕揉按,機艙裏有淡淡的油墨香味。
駱念收回視線,再次看向窗外。
飛機準備降落時廣播裏傳來提醒關閉電子設備的聲音,駱念摘掉耳機,心髒像是猛地被扯下去,沖入一個無底的深淵,類似于心悸一般的極速跳動,耳裏嗡的一聲,一只手捂住了他的耳朵,等滑行了才松開。
“謝謝。”駱念胸口起伏,感覺到粗粝手指蹭去額角的汗,還釋放了一點信息素作為安撫,他忍不住在手指上蹭了蹭,輕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次回程和之前默默去機場不一樣,擠滿了來接機的粉絲。
“盛哥啊啊啊啊!!!!我愛你!!!!”
“盛哥!!!”
“盛影帝念念我好喜歡你們,綜藝我一直在看,甜死了嗚嗚嗚!!!念念超可愛,加油呀,下一期我也會追的!一定要給我長長久久,回家就給我标記啊!今晚就提上日程!”
駱念大駭,看向喊這句話的女生,簡直要暈過去了,好在很快又被其他的吶喊尖叫壓下去了。
“商老師你好帥啊啊啊!!!看我看我,求你看我一眼。”
“越朗媽媽愛你,你還難不難受啊!”
駱念屬實被這陣仗吓到,他雖然在圈子裏挺多年但從來沒有人接機,也沒有粉絲這麽為他搖旗吶喊,後退兩步想要躲開蜂擁而至的粉絲,怕他們擠壞了自己的輪生冬青。
商與不算這個圈子裏的人,自然不喜歡這種場景,冷着臉不接話,江沁沁和于潇有其他工作沒跟他們同一個航班。
越朗雖然現在脾氣好多了,但被這麽堵着也有點煩,小聲跟盛景延說:“二叔,讓慕華姐想點辦法,我這會兒還想吐,早知道就讓我經紀人來了,不知道誰放出來的消息咱們今天回來。”
盛景延瞥了他一眼,眼見就要嘲諷人,駱念怕他又被人斷章取義的罵,而且也不想傷了心心念念來接機的粉絲的心,忙說:“謝謝你們,就是能不能麻煩你們不要擁擠,萬一發生踩踏事故就不好了,而且人群聚集空氣不流通對身體不好,大家還是散了,好嗎?”
“好!”
盛景延一愣。
駱念眯眼一笑,“乖啦。”
粉絲們紛紛捧心哀嚎:“救命,念念跟我撒嬌還跟我說乖,我要死了,四舍五入念念就是我老婆!”
駱念見她們很聽話,也稍微放了心,又道:“謝謝你們來接機,不過天氣太冷了也不安全,以後還是盡量少一些,你們回家的時候注意安全呀,也可以在微博上報個平安,幾位老師都會看的。”
“好!”
半個小時後,盛景延看着一個不留的粉絲們,眉梢一挑:“這麽會哄人了?”
駱念一口氣沒松完,看到越朗和商與也一臉驚訝,立即有點不好意思:“可能是她們比較聽話,我也沒幹什麽。”
盛景延:“聽話……你恐怕是沒見過機場癱瘓的樣子。”
“駱念!”
駱念一回頭看到陸赫沖他揚手招呼,心咯噔一下,他本來以為自己坐經濟艙不會跟盛景延一起出來,就告訴陸赫自己大概幾點到,後來升艙就忘記說了。
陸赫小跑過來,看到盛景延時先是愣了下,然後才伸出手跟他打招呼,“學長,我是陸赫還記得嗎?駱念的大學室友。”
盛景延沉吟片刻,記起來了,伸手跟他交握,“過來接駱念?”
“嗯嗯,他要去……”陸赫剛一說話就被駱念打斷,倉促道:“去吃飯,他說慶祝我綜藝錄制順利要請我去吃火鍋,你要一起嗎?”
“不去,你們自己玩兒,別喝酒,注意點兒別被拍了,帶着丁謠。”盛景延條條交代,看得慕華一愣一愣的,回頭看向晏晏,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居然也沒要跟着?
晏晏聳肩,無聲回答。
駱念上了車才算真正的放松,長長呼出一口氣,陸赫是個Beta沒有信息素,車裏只有淡淡的香水味,若有若無的很舒服。
駱念先把東西送回家,讓丁謠回去休息,交代她別告訴任何人自己去哪兒了,“我晚上就回來,不會喝酒。”
丁謠還有點不放心,陸赫說:“放心吧,他跟我在一塊兒沒事兒,好久沒見了出去吃個飯,帶你不合适。”
駱念:“去吧。”
陸赫開車帶駱念去研究院,打趣道:“怎麽這幅死狗樣,知道的以為你去錄戀愛綜藝,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拍狼牙山五壯士了,怎麽一副被折騰狠了的樣子?”陸赫忍不住打趣,他也看了點兒綜藝,午休時辦公室的實習生在追,就叫他一塊兒看。
陸赫正好看到駱念救人,那種果斷利落與自信和他平時面對鏡頭那種想要躲,被盛景延逗弄時的害羞完全不同,仿佛渾身上下都閃着光。
“其實你心裏還是想要做醫生的吧?”
駱念看着前方車流,沉默了會。
“你一直不肯告訴我為什麽進娛樂圈,明明考到周教授實驗室有那麽好的将來,成績又好又有天分,你退學的時候周教授氣得砸了三天的杯子,說你回來他也不要,跪着求他也不收你。”陸赫看着前方的紅綠燈,踩下了剎車,這才側頭去看駱念。
“其實後來他問過我好幾次,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還回不回來,要是你知錯了他就還原諒你。”
駱念眼圈微紅,周教授對他真的很好,把他當學生栽培。
他說自己沒能做得了醫生,希望把所有的本事都教給他,有朝一日駱念要成為最好的醫生,然後他出去就說,這是我的學生。
駱念還記得他說這話的表情,帶着點兒得意,要是有胡子都能豎起來。
“是為了盛景延?”
“不是。”
陸赫不解,松開剎車繼續往前走,“那還有什麽值得你放棄人生,去你根本不喜歡的地方?你上學的時候連電視劇都不看,除了醫書就是講座,要不然就是論文,恨不得把整個人都獻給你偉大的醫學事業。”
駱念看着懷裏的輪生冬青,隔了許久才說:“為了……我自己吧。”
“你自己?”
駱念長吸了口氣,也許是這段時間綜藝裏盛景延的強勢破開了他一點點心門,也許是輪生冬青有劇毒,讓他松懈了,從未吐露的話緩緩叢口中流瀉。
“我姑姑的病你知道的,沒有特效藥,只能吊着命,但是我那時候真的沒有錢,學醫太忙了,根本沒有辦法去兼職。”
陸赫是知道他的家庭狀況的,也知道他去賣酒的事。
“我不能讓她死,可是醫藥費好貴,貴的我有時候就覺得人命的珍貴是不是體現在這兒了。”
“那你為什麽不跟我借錢?”
駱念搖搖頭,“這個病可能沒有治愈的那一天,你也只是個學生,即便有錢我也不能一直依靠你,你有自己的生活。”
陸赫沉默了,他很了解駱念,這個人一直都是打落牙齒活血吞的性子,寧願自己吃盡苦頭也不肯去麻煩別人,卻在別人需要的時候肝腦塗地,就像是獻祭式的善意。
“那你為什麽不能找盛景延幫忙,我記得他跟你求過婚,他家裏不缺錢,就算幫你姑姑治病也是義務,一家人本該承擔對方所有的快樂與痛苦,你連他的錢也不想花?難道真的要算那麽清嗎?”
駱念沉默很久,喉嚨口艱澀得生疼,咽了好幾次唾沫才找回聲音。
“我發病了,那年元旦假期。”
陸赫猛地一腳剎車下去,震驚的看向他,“你那個時候就生病了?”
駱念點點頭,“嗯,其實那不是第一次,我以為是太累了導致信息素紊亂造成的心情惡劣,後來有一次很嚴重,學校要求體檢我才知道。”
陸赫沒辦法體會駱念當時的心情,姑姑是他唯一的親人,也知道他是為了姑姑才去學醫。
明明滿腦子只有學習從來不亂玩兒,別人慶祝生日找他都只送禮物不參加,卻肯去夜店賣酒賺那麽點兒抽成錢養着姑姑,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對他好的人,以為自己終于抓住了那一丁點兒屬于他的幸運,然後又發現自己生了病。
他這一輩子都沒嘗過什麽叫幸運,陸赫沒辦法體會當時駱念的絕望、心力交瘁和無助,只是覺得心疼,“就因為這個你拒絕了盛景延的求婚?”
“我聽外婆說,我爸爸發病的時候很痛苦很可怕,我媽媽被他傷的遍體鱗傷,最後他怕傷着媽媽和我,只在我出生那天來看過一眼,就從醫院頂樓跳了下去,以死換我們的平安幸福。”
“我媽媽……也跳了下去。”駱念低頭才發現,手指已經被掐紅了,他看着指甲痕,松了口氣,“我不希望有一天會傷害他,也不想讓他看見失去理智變成瘋子的我,姑姑那樣……其實已經不能算活着了,我不想讓他和我一樣承受痛苦。”
陸赫攥緊方向盤,還想說什麽,忽聽見一聲笑,“我不希望他難過,也不希望你難過,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希望你們都高興,把我忘掉,都有很好的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真愛是一段艱苦的旅程,路上充滿許多困難與荊棘。有時候,終點并不如你所願,但那并非徒勞,能在一個明豔的夏日握過她的手,總勝過什麽也沒有——引用自《奇跡唱片行》(上一章紅包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