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4
段容楓讓霍明亮拿個碗,霍明亮莫名其妙,還是照着他說的做了,把隊裏某女同志平時吃麻辣燙的大海碗給拿來了,段容楓看了差點沒暈過去,鼻涕一把淚一把地控訴:“老兄,你這是打算玩死我啊!”
霍明亮:“???”其實還有個專門洗水果的盆來着……
段容楓萎靡地擺擺手,估計辦公室也找不出吃飯的小碗,就拿海碗将就将就吧。段容楓走進關着被感染人員的休息室,霍明亮捧着海碗在後頭跟着,才幾個小時,這群人的情況更糟了,昏迷的女同志臉色發青,怎麽看怎麽像恐怖片裏的僵屍,幸好她還沒跳起來亂咬人。幾位男警員也好不到哪去,個個臉上跟擦了層灰似的,有個穿半袖的年輕警員整條胳膊都是疑似屍斑的半點,看得人觸目驚心。
段容楓沒說話,突然抓起短袖警員的手,另一手變戲法般多了把巴掌大的小刀,在他的指腹上割了個小口子,擠了點血在自己手心上。短袖警員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回縮手,眼神驚疑不定地看向後頭的霍明亮。現在他們幾個猶如瘟疫,誰見了不得繞着走,怎麽還有上趕着來放他血的?就不怕也被感染了?
霍明亮也吓了一跳,不過想到段容楓連屍體的血都不怕,自個兒屬下的血應該也不會把他怎麽樣,這才放寬心看段容楓到底要幹嘛。
段容楓照例撚了撚掌心的血跡,感覺和屍體的血非常像,但其中夾雜着勃勃的生機,說明這名警員的陽壽很長,若挺不過這關,那就成了妥妥的橫死。單手在眼前輕輕一抹,段容楓從容地拿小刀在自己手上割了個口,擠出的血滴在警員的血上,然後靜靜用陰陽眼看着掌心的變化。
被感染的警員血液中充斥着滿滿的陰氣,這是中屍毒最典型的表現,段容楓用手指頭小心地攪拌着,讓自己的血充分融入。十指連心,指尖血堪比心頭血,凝聚了修煉之人的全部道行,和舌尖血都是驅鬼降妖的好東西。段容楓眼睜睜看着散發着陰郁氣息的血被一股陽力沖散,陰氣想逃,卻被陽勁圍追堵截,被包裹,最後被消耗殆盡。
“成了!”段容楓得意地吹了聲口哨,把手裏那點血順手抹在小警員肩膀衣服上。小警員不明所以,看看廢掉的白襯衫再看看自家隊長,委屈的不行——他是招惹過對方麽,怎麽一會放血一會往他身上亂抹啊!
段容楓滿臉欠揍地走到霍明亮跟前,把碗接過來放到桌上,然後在霍明亮剛想張嘴問他有什麽結論的時候,突然出刀在手腕上狠狠割了一刀。
霍明亮:“!!!”
“你這是幹嘛!”霍明亮眼珠子瞪得比牛大,不管不顧沖過來掐住段容楓手腕,阻止血液流淌。就剛才那下,血管八成都斷了,霍明亮邊替段容楓疼得慌邊沖旁邊徹底傻眼的小警員吼道:“看什麽看,還不趕緊叫救護車,想看人死在咱這啊!”
小警員如夢初醒,着急忙慌找手機,可翻遍全身也沒找到,這才想起來被關進休息室的時候手機被沒收了。于是他只好皺巴着一張臉,用踩地雷的決絕去摸他家隊長的電門:“隊長,我,我我沒手機啊!”
“沒手機正好!”段容楓不以為意地揮開礙事的霍明亮,霍隊只感到一股巨力襲來,身體不受控制地後退幾步,還想上去救人,脖子下面多了把巴掌長的小刀。
霍明亮:“……”
小警員:“!!!”
段容楓依然嬉皮笑臉:“老霍,我警告你哦,千萬別亂動,你也看到了,我正放血呢,萬一我這只手一哆嗦,你就得陪我血濺當場了。”
霍明亮氣得渾身哆嗦,倒真不敢動了,他不怕段容楓真在他脖子上來一下,而是擔心倆人再撕扯,段容楓的血會流失更快。
“嘶,到底誰發明割腕自殺這種缺德的玩意,真特麽的疼,死後又要去地府受罰,誰這麽死誰傻叉!”段容楓邊罵邊跳腳邊抽空狠狠瞪霍明亮,要是找個小點的碗,他至于如此大放血麽!
流了半碗血,段容楓收回架在霍明亮脖子上的刀,像武俠人物似的在受傷手臂上點了兩下,狂噴的血立馬止住了。霍明亮也冷靜下來,他差不多猜到段容楓要幹嘛,心裏既感動又愧疚,讓好兄弟放血救他同事,他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早知如此,剛才宵夜就多買點豬血啊豬肝啥的給段飯桶補補了。
段容楓拿出藥膏在手腕上抹了點,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很快就剩一條肉粉色的劃痕,不仔細看都看不到。小警員還在啧啧稱奇,段容楓兩腿一軟癱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掏出手機,用要死不活的語氣和電話那頭的人訴苦:“小蚊子,我失血過多,你快來警局救我!記得多帶點好吃的,最好再來只大肥雞,越肥越好!”
小警員:“……”一秒變臉什麽的,這位真不是精分麽?
霍明亮沒心思吐槽段公子的變臉神功,小心翼翼地把段容楓那半海碗血擺在桌子中間,這才把劉辛揚叫進來,讓他去法醫室把剛才沒吃完的宵夜拿過來。甭管一會兒姜文曜帶什麽好吃的來慰問,這會兒都不能讓段飯桶的嘴閑着,能補一點是一點。
挂斷電話的段容楓立馬恢複活蹦亂跳,小警員默默把目光收回來,他覺得再看這個人,自己也會精分。
“你給老子穩穩端着這碗血,我給他們擦。”一想到姜文曜很快要來警局接他回家,段公子的好心情就像坐了飛機,美得北都找不着了。霍明亮忍了半天才沒把這碗寶貴的血扣他那張欠踹的臉上,黑着臉端着碗一聲不吭跟着他。
段容楓從衣兜裏翻出幾張驅邪的符紙貼在幾個警員腦門上,囑咐他們絕對不能把符紙撕下來,警員雖然搞不懂他要幹嘛,但也都乖乖聽話,像僵屍似的排排坐好。段容楓從一身血的小警員下手,沾了點還冒着熱氣的血,擦藥酒似的往小警員胳膊上擦。
“看懂了嗎,就這麽擦,身上哪有就擦哪,自己動手,要快,不然血就不新鮮了。”段容楓做完示範,指揮着幾個警員有樣學樣,自己夠不着的地方就相互擦,因為不敢确定這種方法百分之百能把這幾個人治好,所以段容楓也不敢托大讓別人來幫忙,防止傳染給其他人。
比較麻煩的就是昏迷的女警員,她的身體大面積起斑點,人又暈過去了,只能他們幾個大老爺們給擦,可誰也不好意思脫女人的衣服。趁人昏迷就扒衣服什麽的,會不會太禽獸了?
“要不還是叫個女的進來幫忙吧,帶着手套擦應該不會有問題。”霍明亮比劃了半天也沒好意思下手,最後冒險把女法醫叫來幫忙。女法醫一見段容楓就怒目橫眉,她是鑒定屍斑那位法醫的首席弟子,敢質疑她師父的,必須*解剖了!
不過置氣歸置氣,女法醫工作起來可是一絲不茍,聽霍明亮說完,二話不說帶上手套就給女警員脫衣服,臊的幾個老爺們紛紛轉頭向另一面牆面壁唱國歌。段容楓時不時轉過腦袋來指導她怎麽擦,女法醫沒好氣地哼哼,手下一點沒含糊,很快把女警員長斑的地方擦了一遍。
女法醫本來不明白霍隊為什麽讓自己往活人身上擦血,可當她看到那些被師父認定為屍斑的半點在擦拭按摩的過程中漸漸淡化,最後消失時,整個人都震驚了!
“霍隊,你這血是哪兒來的?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神奇的東西,居然能把屍斑擦沒了!不行,霍隊,這點碗底你必須給我,我要拿去做研究!”女法醫兩眼放光,滿屋子男人默契地閉口不言,要是讓她知道這碗血是段容楓的,非把人直接綁走,新仇舊恨一塊兒報了不可。
打發走女法醫,段容楓伸手在每個人腦門上一點,符紙瞬間燃起,把幾個人吓得跳起來。等符紙燒沒了,他們才發現之前難受的感覺居然消失了。
“安全起見,你們再封閉觀察兩天,确認毒完全解了再放你們出去。”段容楓說完這句話大搖大擺走出休息室,在刑警隊辦公室找了張舒服的凳子一坐,整個人立馬萎了。
霍明亮:“……”人還沒來,你裝毛線啊裝!
霍隊長正在吐槽,門外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門被推開,穿着工作服的姜文曜風風火火跑進來,左手拎着個大塑料袋,右手抱着一條黃白相間的肥胖土狗。
他回到家逗了逗阿丢,真想換衣服洗澡睡覺,段容楓的電話就打進來了。認識段容楓這麽久,他還是頭一次聽段飯桶用那種随時咽氣的腔調說話,又聽對方說正在刑警隊,還以為段容楓讓人給捅了。
倆人雖然沒啥關系,但好歹也是即将合夥買房子的人,又多次出生入死,怎麽都算朋友了吧?姜文曜在這種詭異的關系糾結中抱起阿丢,一溜煙殺到馬路上,打了個車就跑過來,下車才想起段飯桶好像說想吃燒雞,又急三火四到處找地方買。
“你咋了?”看段容楓一副随時挂掉的德性,姜文曜趕忙把塑料袋和阿丢放到一邊,幾步跑過來圍着段容楓左看右看。段容楓軟綿綿地舉起一只手拉住姜文曜,氣若游絲地說:“我剛才為了救人,放了好多好多血,現在渾身都沒力氣,連口水都沒法自己喝。”
霍明亮背對二人豎起中指——擦,想讓人喂就直說,矯情!
姜文曜立刻找一次性杯子給段容楓倒了杯熱水,扶着他一口口喂進去。
“我好餓!”段容楓眼巴巴望着姜文曜,肚子配合地叫了兩聲,他這可是實話,沒吃飯就放血,他現在真有點暈頭轉向了。
“這會兒太晚了,我沒買到什麽好東西,只在警局附近那家飯店裏買了只燒雞,你先墊墊,我在飯店給你訂了雞湯,再過倆小時就好了。”姜文曜邊說邊找塑料袋,一回身,發現阿丢正坐在塑料袋上,滿地都是雞骨頭。
姜文曜:“……”兒砸,你這是……今兒吃了兩只燒雞??
怪不得胖的快抱不動了,是不是該給兒砸制定個減肥計劃,少吃肉多運動啊!
段容楓淚流滿面,無比凄慘地哀嚎着:“我的燒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