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隕落
僅僅是赤名已經不能滿足輝了戰争，大量的戰争造成死亡和絕望，火焰的使用是以靈魂為代價，異能基地死傷慘重，卻不知赤名之中被火焰吞噬靈魂的人又有多少，為數衆多的傷亡看似是兩敗俱傷，實際上唯有輝才是受益者。
挑起雙方戰争的輝只要在屋頂曬曬太陽喝杯紅茶吃點小點心就有數不盡的靈魂湧入體內。輝越來越強大，貪婪的火焰像是遠不餍足的怪獸，輝不在意地把剛剛收獲的幾千個靈魂投喂給它。輝神色漠然，黃玉色的貓瞳眸色冰冷。
輝很少笑，尤其在沒有觀衆的時候他連僞裝都不樂意，剛才派出的幾百號人應該已經被宮原臨哲全殲了，除了他，還沒有幾個人能夠讓這幾百個人只帶回幾千條靈魂。輝還算認可這樣的成績，這樣的自殺式攻擊在輝眼裏實在算不上什麽，只能說是一道開胃菜，随着赤名與異能基地的戰争大規模爆發，民衆的支持開始傾斜偏向異能基地，不過輝一點也不在意就是了。
只要他想，玩弄人心，撒一個彌天大謊讓世界為他起舞，這也不是不可能的。輝的重點還是宮原重光，在異能基地的刻意渲染下，宮原重光俨然是屠龍勇士打魔王的救世主。輝樂見其成就是了，輝在民衆的心中也成了深淵蘇醒的惡魔，可以使小兒半夜啼哭，每當輝看見那些呈上來的書面流言時他總當笑話看。
與世人想象的酒池肉林不同，輝一直呆在美和子身邊。
美和子已經衰老重病，小愛也一直陪在美和子的病床前，可惜已經回天乏術了。對于美和子注定的死亡，輝什麽也沒做，就像當初對待八田櫻井的死亡一樣，輝只是靜默，看着像是劇本設定一樣的場景在他面前上演。
美和子讓小愛離開病房，她不想把死亡的痛苦給小輩分享，而留下輝也只是為了講一些話。“咔噠。”門合上了，連陽光都靜了下來。美和子看着小愛離開以後才看向輝，一如既往溫柔而包容的目光，她不再年輕了，一些事情她不想變成秘密帶進墳墓。
沒有人天生就是一個惡人，美和子恍然地看着站在病床前的青年，當初有些自閉令人心疼的孩子轉眼間也長大成人，輝所做的事情她只要稍加有心，不可能一無所覺，她該怎麽辦，她一手養大的孩子。
美和子閉上眼睛，輝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主地，沒有人去引導逼迫，也就是說從一開始輝就決定往這條不歸路走。
她的孩子，将與世界為敵，而戰争開始，她該怎麽辦？美和子衰老的臉上浮現出沉痛與擔憂，她阻止不了輝的，就像阻止不了生命在體內流逝。
“媽，放心。”【你不會看見我死亡的那天。】輝微笑地寬慰着，一如既往，卻也殘忍。美和子虛弱地說不出話來，她無力而哀痛地閉上眼睛。與整個世界為敵的罪惡就讓輝一個人來承擔吧，他不會給美和子夾在中間為難的機會，輝撥動了一下滴管，停滞的液滴再一次流動起來。
小愛哭成了淚人，輝沒有舉行隆重的葬禮，只是将美和子葬在美國舊金山，而美和子的丈夫八田也成為了守墓人。
輝曾經也許是一個好人，但是現在不是。
起風了，只是這風來的有些不尋常。
宮原臨哲看着窗外積起的陰雲，輕輕嘆息，将手中的傳真變成一堆無用的碎屑。美和子的死亡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宮原臨哲本就沉甸甸的心上，他靜默地等待着。黃豆大小的雨滴噼裏啪啦掉了下來，重重地打在地上，敲擊着房屋的窗子，流下一條蜿蜒的小溪。
清水惠再次襲來，而這次卻是她最後一次攻擊。四方哞哞叫着，後腳用力一蹬躍上了三層樓高的平房，一張口吐出大片黃沙。水漫得極快，加上黃沙，立刻渾濁不堪讓人讨厭，但是漸漸又凝固了下來，不再流動。清水惠氣得臉色鐵青，本就是厲鬼，此時此刻更顯得猙獰可怖，她是一個女鬼，總是喜歡幹淨，一甩手巨浪翻湧沖進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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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大哄一聲，長長的哞聲帶着震撼的力量，四蹄一踏，後尾有力地上揚，地崩山摧，它是地之守護者四方！“哞！”堅定的眸子裏滿是決一死戰的鬥志，今日他們不死不休！
“草縛術！”宮原臨哲看着泥潭中長出的一片蔥茏的綠色說到。宮原重光出現在地面上，而他身邊氣呼呼噴着氣得綠翅膀小肉球就是木行者草稚鹿。包包頭亡靈女法師艾琳操控着骨龍，一團團幽火飛舞着伺機砸向清水惠。清水惠咬牙切齒，出于女性間的敵意以及忌憚着對方亡靈法師的身份，她招手成冰率先攻擊艾琳。
高速旋轉的冰塊十分巨大，在襲向艾琳的過程中更是被空氣削成了鋒利的冰錐，如果艾琳真的被砸到，那絕對是回天乏術了。“吱吱！”草稚鹿急得直亂叫，柔韌的藤鞭迅速抽長，盡可能想要組成一個防護罩，但是冰錐卻毫不留情地把藤鞭切碎成七零八落的幾截，只能在草地上無力地躺着，身上還布滿冰碴。
艾琳驚恐地看着向她逼近的冰錐，腳下一絆摔倒在地，為了支撐骨龍的活動，她已經沒有魔力再召喚哪怕一個骷髅頭給她阻擋一下了。艾琳無力而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劇痛，忽然聽見一聲熟悉的怒吼。“十字斬！”沒有感覺到劇痛的艾琳立刻睜開眼，正好看見這驚人的一幕。
少年的身影在艾琳的眼中從未變得如此高大，宮原重光側過臉避開那些被他擊碎冰錐而産生迸濺的冰碴，溫熱的血液從臉上滑落，握着刀柄的手已經被寒冰凍裂，青紫的手心也沁出幾縷鮮紅。宮原重光安撫地笑了笑，表示沒有什麽事情，半彎着身伸手去拉她。
凍傷的手很冷，也因為各種劃痕而粗糙得難受，但是這不是艾琳借力起身後迅速松開的原因她擔心地看着宮原重光的手，生怕他被再次弄傷。“艾琳，你到草稚鹿那裏去。”宮原重光的聲音并不大，聽在艾琳耳朵裏卻有一種不容拒絕的力量，她點點頭匆匆往另一邊跑去。
宮原重光看見艾琳已經安全總算舒了一口氣，握着刀柄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清水惠，盡管他同情她，但是在他們是敵人的情況下……宮原重光閉了閉眼，再睜開只有一片堅定。
宮原臨哲從窗戶往下看着宮原重光在泥潭上借助着草根跑跳着沖上屋頂，剛才即便宮原重光來不及救下艾琳他也能及時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但是宮原重光成功了。
宮原重光自然不知道他信任的師傅放任他的朋友遭遇危險的襲擊來考驗他，他現在盡可能的想要進入四方和清水惠的戰圈。上一刻龜裂的大地下一秒就會被洪水淹成湖泊，而後又是厚重的沙土被急速流動的水流攪拌成泥漿。
宮原重光小心地避開這些新制的沼澤，一旦陷下去可不是那麽容易脫身的，他把刀咬在嘴裏，爬上離他最近的半截石牆，而後又跳到另一處屋頂。清水惠雖然是水之行者，但是同時她也是鬼，但凡是鬼都有些魅人心魂的招數。
艾琳看着忽然停滞在空中不動的清水惠，心裏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連聲大叫提醒宮原重光離開。宮原重光沒有應聲，但是艾琳知道他是聽見了的，又不敢貿然上前，只好站在原處擔憂地看着他。宮原重光眨了眨眼睛，瞳孔放大顯出凝滞無光的目光，他只看見了眼前滔天的水幕。
四方急急地叫了一聲，尖銳的土刺立刻紮入清水惠的身體。清水惠閃避開，傷口立刻複原，她怔怔地看着宮原重光的臉，像是發現了什麽急于向他求證一般迅速靠近。
“哞！”如果四方能夠口吐人言，那麽大家一定能夠知道四方說的是離開那個孩子！然而他們只能看見四方憤怒不安地踱步，卻攔不住向宮原重光逼近的清水惠。
清水惠本來就沒想要傷害宮原重光，不過是想要确認一個猜測罷了。“炎照！”人在危機時刻的本能總是發出自己最熟悉的攻擊，宮原重光在驚慌之中發動了被宮原臨哲嚴厲禁止的能力，他下意識地做完這一切，就算是宮原臨哲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
“這是！”鋒利的刀身冒出巨大而熾熱的火焰，把清水惠變成了一團水汽。清水惠的身影在不遠處的水面上浮現，神情驚駭地看着宮原重光，原本的猜測也變成了一種事實。
“火！重光他居然會使用……”艾琳不敢置信地搖頭，她狠狠閉上眼睛想要忘掉這一切，然而宮原重光被火焰照亮的模樣卻怎麽也揮之不去。“這一定不是真的！重光他怎麽可能！”艾琳近乎崩潰地哭泣蹲下、身抱住自己，被背叛的感覺填滿了心裏，她無法接受宮原重光隐瞞了自己會使用惡魔的能力。
空氣在這一刻如同被膠水粘住了，凝滞的氣氛中清水惠率先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她高聲問：“你可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從哪裏來的？”
宮原臨哲目光淩厲，再也不能放任下去，掃過茫然而不知所措的宮原重光和沉浸在過去傷害中的艾琳，以及撲閃着肉嘟嘟的小翅膀着急卻不知道怎麽安慰艾琳的草稚鹿，看見清水惠要逃，立刻現身與四方合理制造出沙塵暴困住清水惠。
“師傅！”宮原重光驚喜地叫了一聲，随後又想到自己使用了炎照不安地低下頭去，他知道他不該暴露自己的火系異能。宮原臨哲語氣未變，只是對他說了一句話：“你今天讓我很失望。”
宮原重光驚得退了一步，臉色煞白，宮原臨哲從未對他講過這樣的話，這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對不起，師傅……”宮原重光失落地推到旁邊，看着宮原臨哲和四方一起磨死了清水惠。
宮原臨哲看着四方堆出來的沙塔，最終嘆了一口氣，清水惠一死赤名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只有重光，只有他可以承受這一切。“重光，過來。”宮原重光毫不猶豫地走向沙塔，他一點也不擔心宮原臨哲會傷害他，教養之恩，如果宮原臨哲真的要他死，恐怕宮原重光也不會不答應的。
有這樣一種生物，他們不會因為自己的死亡而恐懼憤怒，卻會因為他人受到的傷害而不顧一切燃燒小宇宙，這類人被稱呼為主角。
宮原重光伸出手，輕輕閉上眼睛，按着宮原臨哲的指示放開身上的所有感官去感受力量。
水是什麽呢？
清涼的，抓不住又握不緊，可以是柔軟也可以是堅硬，流動着又凝固，連清涼這個詞都不确切，灼熱滾燙，而又冰寒。藍色的小點在黑暗的視線裏跳躍着，它們是水的精靈，好奇般試探性地碰了碰宮原重光的手，而後像是聽到了號角聲般，所有的水元素精靈形成一股巨大的海浪急迫地湧入他的身體，如此争先恐後迫不及待。
作者有話要說： 父親節，所有爸爸身體健康，幸福快樂。半更。
補完，累啊，吃了散夥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