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累6
他聲音清涼的在這個路燈微弱夜色深重的空間裏響起,“我答應我姐,不帶彎你,幫她把你往正路上帶,但我剛剛——”夏崇正擡起頭,我忽然發現他哭了,這讓我驚詫。而驚詫的同時他身上自過年見面那一次就暴漲的憂郁感也随即敲響我的心房。
“但我剛剛發現,我真做不到。”
我不需要任何解釋的聽懂了。在流動的夜色裏我微微笑起來,我像是終于确認了什麽般自得,但我很快聽到夏崇正說:“有時候我恨不得我去死,真的,”他仰起頭來眯着眼睛看我,“你說我為什麽偏偏就喜歡上一個和我有血緣關系的人?”
我站立着,在感情上思維頭一回這麽清晰,“血緣只是其中一個因素,不是血緣還能是其他的很多借口。經濟啊背景啊生活經驗啊,都有可能影響到,就好比說有次我大學室友何偉吧,他追一個妹子,由于那個妹子家裏很窮,雖然也覺得何偉這人挺不錯,但愣是沒答應,你能說這是因為血緣嗎?人家妹子不想很有錢然後又在合适的年紀談一場漂亮的戀愛?不過我倒是納悶,這年頭這麽好的女人我怎麽就沒碰上。”
說到後面為了把被我帶偏的話題拉回來,我就只好接着說道:“所以說,人不僅要懂得珍惜,還要在最大限度內滿足自身追求,不然等以後想起來後悔了,才發現血緣背景這些東西算個屁,喜歡的那個人沒摟在懷裏親上兩口那真他媽的是浪費。”
見夏崇正定睛看我,眼裏還殘留着水意的微笑看着我,我突的就給了他一巴掌,“還你的,打的真輕。”說罷,我揉了揉被撞疼的指關節。
夏崇正把臉擺正,柔聲道:“你開心就好。”
這男人他媽的是不犯賤就會死吧?
于是我毫不猶豫的再狠狠的朝着他的胸膛來了一拳,這下用的是右手,勁大。夏崇正被我打翻在長椅上的時候臉朝上,我不加猶豫的就騎了上去,自帶背景音樂,“蒼茫的天空是你的愛,綿綿的腳下花正開!”
夏崇正皺着眉揚起視線,不明所以的問我,“這是什麽?”
我的手捏着他的下巴,開口就帶了這段時間無人可說無人可替的苦澀,“你說我媽說什麽你就聽什麽,你是不是傻啊?”
“我自己也想。”夏崇正看着我的眼睛,我被他眼裏的深邃給帶的不知所以,所以只好怒道:“想什麽啊?想個屁啊!你要是想都走了幾年了給我發個什麽短信啊?”
“我……”他頓了一下,接着道:“我的錯。”
由于被我這麽姿勢別扭的壓在身=下,他的胸膛一起一伏都能帶動我的心跳。
我問他,和着這一刻在我們身邊無聲寂靜的星河歲月,“你還要不要結婚?”從未想到,有一天我的聲音,也能嘶啞至此。
“要。”他沉聲應到,半是帶光的臉閃成雕塑的模樣,堅韌不發,英俊偉岸。
聞言我沉默了會兒,而後叮囑道:“既然你這麽聽我媽的話,那這次就再聽一次,別和那個女人結婚,你配得上更好的。”
“這你不用管。”夏崇正這句話說得冷清,卻沒讓我怒而棄之。
在模模糊糊的預感裏,我猜想到或許這是我和夏崇正最後一次如此靠近。往後的日子裏将把我們的從前一并焚燒在無人的操場,吹起的野草也會帶走那時候我們荒唐無知的欲=望。
日後事實證明此刻的我并沒有猜錯。在個別重大事情上,我精準的讓我自己都對告別充滿了蒼白無力的嘆息。
我對夏崇正說,聲音沉穩的像是一夜白頭,“小舅,沒人管你,你能過得好就好,不好我也不會再來明海找你。”
想了想,加上一句,“你也別來石城了,從此以後石城就是我一個人的故鄉。”
石城的海浪和我一路奔波的來到你的身邊,帶着過去日子裏我們熟悉的氣味和溫柔的觸手。在他朝着我們深情款款的走來之時,我們卻對着他無聲的嘶吼和掙紮。
這是相逢的時刻,這是再也無法重逢的時刻;這是我無聲無息的愛情的開始,這也是他轟轟烈烈奔騰到無休止的結束。
隔了會兒,寂寞無聲的侵占我們四周空蕩的領地。在這氣氛之中夏崇正将我從他身上推開,自己坐了起來。
他望向我的神色裏埋藏着厚重的憂郁,像是認真考慮好了什麽似得,他突然對我請求道:“能不能再抱一抱?”
我帶着不知道能不能算作笑容的表情湊上前去,輕輕吻了吻他的眉心,斷然道:“不能。”
而後摸了摸他有些紮人的發尾,像曾經他對我做過那樣,起身走了。
這次離開的人是我。
我和夏崇正此生最後一面,沒說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