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黛玉
◎你瞧,翹晚自習的可不止她一人。◎
高中的體育課對于女生來講總是枯燥的要命,對于各種球類絲毫不感興趣,一句“自由活動”仿佛就是皇上開恩。
可這昏帝今天卻遲遲不頒令。
将近三十度的高溫,他們已經繞着操場跑了五圈了。
個個喘着粗氣,仿佛下一秒就因氣短而倒下了。
偏偏那昏帝還站着說話不腰疼,擺足了架勢活活要把人氣死——
“看看,看看你們,平時學習把人都學廢了,身體都垮了上個清華有什麽用!這才跑了多遠就喘成這樣,十七八的年齡,個個四肢不勤,還不如人家七八十歲的老大爺!”
“後面那幾個,您是賞花呢?還不快點跑!”
小胖本就容易出汗,這會真是可以用“汗如雨下”來形容。
上氣不接下氣的反駁:“哪個老大爺能以百米賽跑的速度跑這五圈,我立馬跪下叫爺爺!”
說完,他偏過頭看見一旁氣定神閑的林慕白,百思不得其解。
“白哥,你不是發燒三十九嗎?你同桌渲染的快要活不過今天的樣子,好歹也喘一下證明她沒對老師撒謊啊!”
林慕白很配合的張了張嘴,呼了一口氣出來。
小胖氣不打一處來:“那是喘嗎,那叫出氣!”
“不行了,我媽追着打我的時候我都沒這麽賣力跑過。”
劉志強最後一圈跑了一半,屁股就跟長在地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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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時候,只要一個人趴下,後面跟着的可能要趴下一半。
果不其然,一個接一個的停在了半途,死活不跑了。
體育老師名叫王彪,看上去很年輕,還沒跟着大部隊大肚便便,走起路來腰杆挺的很直,步子幹脆利落,跟他的聲音一樣。
“誰喊停了,站着幹什麽?劉志強,別躺着,起來!”
女生基本比男生要慢了将近半圈,于桦看那幫男生都停下了,仿佛是看到了新鮮的特赦令,跑過去直接平躺在了操場上,幾乎用吼的。
“老師,再跑下去要死人了,真的,別人不知道死不死,我肯定先死!”
沈年甚至比于桦還慢了好大一截,到的時候,林慕白還不忘偏過視線往她這邊看了一眼。
看什麽看!
沈年想罵人,奈何喘的開不了口,連瞪眼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王彪看着這一個個,簡直沒眼看。
“休息十分鐘,盡量別躺,活動活動,把這圈跑完!”
話落,“嘭嘭嘭”的如同下餃子,“盡量”二字充耳不聞,操場上倒下了一大片。
只剩林慕白一個人坐着。
他倒不是多累,主要是餓了。
跑的時候肚子一直在叫,叫的他很煩。
順着各個衣服兜摸了一遍,嘿,還真摸出點東西來。
一塊巧克力。
沈年迎着光暈,眯着眼。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撕糖紙的聲音。
這聲音對她來講簡直太熟悉了。
她偏過腦袋,就看到林慕白正拿着她的巧克力往嘴裏送。
沈年:“诶,你……”
林慕白咬了一口巧克力,眯着眼轉過頭往她這邊看。
看她那樣子,是想要回去?
林慕白低頭看了一眼,他咬了好大一口。
他用唇語跟她交流:“留一半給你?”
沈年沒回話,終于有力氣瞪了他一眼。
瞪的林慕白莫名其妙。
“好了,十分鐘了,都站起來!”
一個個晃晃悠悠的往起來爬,肉眼可見的爬的極其困難。
有少數幾人還真就睡着了,叫了半天才醒。
林慕白悠悠閑閑的啃完最後半塊巧克力,正要起身,擡眼就看到剛站起來的沈年,晃着步子,跟喝醉了似的。
“诶……你沒……喂!”
沈年往前倒,眼看着臉就要朝地,林慕白沖了過去,當了個肉墊——
“醒醒!喂,沈年!”
“沈年!”
“……”
沈年迷迷糊糊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那聲音不熟悉,卻也不陌生。
是林慕白嗎?
記憶裏,這應該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往前跑的一半人都折了回來,圍了個圈,叽叽喳喳。
“暈了?”
“怎麽辦,暈過去了。”
“老師!有人暈了!”
“快,送醫務室!”
王彪擠開圍在外圈的大部隊,大步沖過來,作勢要背起沈年,人還沒蹲下,林慕白抱着人已經跑了。
炎熱夏日,窗外很輕的一聲蟬鳴。
少年松垮着身子,坐着個小板凳,曲着兩條大長腿,垂着腦袋盯着躺在床上的女孩。
一瓶500ml的葡萄糖已經下去了一大半,床上的人還沒醒的跡象。
“怎麽還不醒?”林慕白嘀咕,“你這葡萄糖摻水過量了吧?”
“怎麽,等不及了?等不及就躺下,給你也來一瓶。”
值班醫生是個将近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名叫袁超,跟林慕白熟。
小時候做過幾年的鄰居,長大了有事沒事的就想着給他紮兩針。
“什麽毛病?”林慕白無語,“叔你都這個歲數了,怎麽一點變化都沒有。”
“沒跟你開玩笑。”袁超作勢就要動手,“就你這個折騰程度,現在看不出來,等到了我這個年紀,渾身都是傷,看你後不後悔!”
“後悔的事多了,再過兩年都記不清了,诶——叔你先別動手!”
“你跑什麽?”袁超氣的鼓鼓的,“不是發燒了嗎,聽說三十九度,過來量個體溫,我給你打針退燒藥。”
林慕白有點牙疼:“這消息怎麽都傳到你這來了?”
“十一中一大奇景,林慕白感冒還寫了請假條跟老師報告,我怎麽就不能知道?”
林慕白拖着椅子,拖到袁超跟前,仰着頭,挺認真的問:“說實話,這事真的有那麽奇怪?”
奇怪到李興華幾乎要确定林慕白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打電話的時候一抽一抽的,就差當場送他一個花圈了。
袁超“呵”了一聲:“你也不想想,當年是誰斷了一根胳膊都不哼一聲的,還說什麽,又不死人,有什麽好說的——把你那不是人的事跡一樁一件擺出來,李興華懷疑那張請假條是張遺書都有可能!”
林慕白“哼”了一聲,小題大做!
“诶,我還想問你呢——”袁超轉過頭看着他,“你還打算陪着紅毛這麽鬧下去?當年那事,別說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就算有,這麽些年,也該還的差不多了,再說了,你媽媽那是特殊情況,又不是故意為之,就連警察都判你們無罪,你老給自己身上攬這麽多罪幹什麽,不累嗎?”
林慕白踢着板凳的一角,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
說實話,挺累的。
為了支撐學費暑假跟沒命似的同時打好幾份工很累。
為了跟其他同學保持一樣的學習時間,他每天只睡三兩個小時很累。
每天回家……在面對自己母親的時候更累。
相反,紅毛的挑事不是壓在他頭頂的一座大山,而是他枯燥生活的一味調味劑罷了。
不值得提出來。
林慕白笑:“大約是紅毛還覺得沒夠吧,我就當陪他一程。”
“他那哪是沒夠?”袁超反問,“他若是要你命呢,你也給?”
“命?”
林慕白嗤笑,值幾個錢?
“別這麽一副喪表情——”袁超看不下去,起身道:“跟個無求無欲的老頭似的,你才活了幾個年頭,在這裏跟我……呦,醒了?”
袁超說完還下意識的往林慕白那邊看了一眼。
林慕白背對着沈年而坐,半晌都沒什麽動作。
那個背影,不知為什麽,沈年總覺得有點傷感。
還真就像一個孤苦無依的小老頭。
而就在下一秒,那個看似“有點傷感”的背影卻緩緩轉了半個腦袋,挑着一雙勾人心魂的桃花眼,沒有半點正經樣,開口就是。
“哎呦,沈黛玉——”
“昨晚是不是通宵做賊偷雞了,睡了這麽久?”
袁超牙疼似的“啧”了一聲。
沈年:“……”
去他媽的孤苦無依小老頭!
大約是沾了“沈黛玉”的光,沈年連着翹了好幾天的晚自習,李興華把她視為一件易碎的瓷器,吵着嚷着要讓她去休息,不休息還要發脾氣的那種。
殊不知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
沈年出了校門不是背着畫板四處寫生畫鳥畫蛐蛐就是被林家傅拉着大街小巷串美食店。
林家傅從小到大都是個小饞貓,沈年覺得他以後要是當個美食博主,肯定受歡迎。
之前聽沈未英不止一次說過,說師玉梅平日裏最喜歡吃柿子,沈年林家傅兩人穿街走巷的買了兩袋紅柿子準備回家,剛從一個胡同裏拐出來,餘角就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你瞧,翹晚自習的可不止她一人。
這位正兒八經的“林黛玉”肩上斜跨着個書包,難得的還穿着十一中的校服外套沒來得及脫,一看就是剛剛從學校逃出來的。
他腿長,步子邁的很大,走起路來帶風,三下兩下的進了一家店。
還是之前那家奶茶店——C.G奶茶店。
都開學了,難道這個人……還在打工?
沈年突然想起那日在校醫務室聽來的只言片語——
她并不是借着裝暈偷聽他們講話,只是不知為什麽,在那一刻就是沒有吭聲,她甚至期待着能再多聽一兩句,将一些稀碎的片段整合起來,去多了解那個人。
那天醒來,不管是林慕白還是值班醫生,誰都沒有問她究竟什麽時候醒的,或者他們的談話聽到了多少,就好像那些壓根不屬于什麽秘密的範疇,不該藏着噎着。
可沈年明明記得,在那一瞬,原本弓着身子坐的随意的林慕白在聽到沈年醒了的時候,脊背拉直,僵了好一會才回頭。
想來,他應該也是在意的。
只是……
“姐姐。”林家傅用半個身子拱她,“你在看什麽?”
“……啊?”
再擡眼,視線裏已沒有林慕白的身影。
透過奶茶店窗戶,她看到閃過一個人影,肩上的書包被他很随意的扔在了一旁,面龐動作都成了虛幻。
沈年将林家傅手裏的東西順過來,指着那家店吩咐:“去買三杯檸檬茶。”
林家傅四處張望,轉了個圈,問:“三杯?”
“嗯。”沈年道,“那家店還有位大哥哥,你之前見過的……”
林家傅仰着頭問:“姐姐不進去?”
“嗯。”沈年回他,“要是問起,你就說我不在。”
十分鐘後,一個奶奶的孩童音響起——
“哥哥,要三杯檸檬茶,加冰。”
林家傅個子很小,夠不到吧臺,墊着腳才把手裏攥着的一把錢放在了吧臺邊角上。
林慕白順着那只小胖手伸頭去看。
這小男孩他認得。
小男孩仰着腦袋,摸着鼻子笑。
“哥哥,我們又見面了。”
“先去那邊坐。”
林慕白收了錢,下意識的轉過身借着半截窗戶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蹲着個小姑娘,看不清臉,只有一顆腦袋晃來晃去。
林慕白皺眉,随口問:“你姐姐呢,蹲外面幹什麽?”
林家傅:“……嗯?”
作者有話說:
留評,紅包。
mua~
◎最新評論:
【加油】
【花花花】
【想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喜歡男主,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話說他意味不明的欣賞自己一番是欣賞的哪裏?
哈哈哈哈哈哈哈】
【加油】
【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打卡】
【撒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好看,好看】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