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病了

會賓樓。

據說當初邕城還是曾經大燕的陪都時就已經有了,到現在差不多五百年之久,歷經數百年的風雨仍屹立不倒,如今便說是邕城的活招牌也不外如是。

寬敞的大門三開,往來絡繹的人潮熱鬧非常,比大街上的人頭攢動也相差無幾,醇香的酒菜香氣飄蕩在會賓樓內外,只是從會賓樓外走過就已經被吸引了進來。

一樓大廳,進退方便得宜,更還有街頭巷尾的八卦可聽。二樓半敞,窗外可看街頭風景,樓闌之中可聞曲藝橫聽,卻又隔出角圍,優雅惬意。

三樓是專為奢貴高門準備,右側珠簾雅香,左側香爐屏風,談詩會畫。走廊之中各有名門仆從在外,高門貴婦小姐在右,名門的公子才士在左,一邊聽着琴瑟筝鳴,一邊聞着筆墨香甜,可以說是邕城的一處雅地。

點點的珠簾晃動,淡淡馨香萦繞,在右側的第二間屋子裏,琴瑟聲傳出,可見屋中已有貴客。

正是岑寐寤。

映紅的牆柱喜氣盈盈,屏風鳥雀蠢蠢欲飛,牆上幾多閨畫,若非是右首懸挂着招牌上的菜名明明赫然,還以為是一處安居之所。這會兒三樓的掌事已經過來招呼,岑家的這位長房小姐握着岑家的半數商鋪不說,會賓樓也有人家的份額。

“好陣子沒見到您了,倒是讓咱們上上下下都怪想的,小姐要吃點兒什麽?還是說和先前一樣?”掌事熱絡而不恭維,很讓岑寐寤舒服,也難怪以往的岑寐寤在歸之樓忙完之後總喜歡來這裏。

“可做幾樣單子上沒有的?”岑寐寤道。

“當然,只要小姐您說,沒有咱們會賓樓做不出來的。”掌事拍着胸口道。

“那先來個流光翡翠白玉湯,金錢吐絲,白銀如意,最後再來個紅燒魚唇!”岑寐寤道。

“……”

掌事的臉色都有些變了,要知道這位岑家的大小姐在會賓樓可是有些份子,之前也從沒有點過單子外的,今兒倒是好,這一點竟是連他都沒聽說過。要知道如今的會賓樓即便是做幾道大齊皇宮中的禦膳也不在話下,可還真是沒聽說過這幾道菜。

除了最後一道菜知道是魚唇,其他的都是什麽東西?

“小姐,那流光翡翠,金錢吐絲是……”

看到掌事遲疑,岑寐寤忽的失笑。倒是她心急了,在看到熟悉的名號之後竟下意識的想起了她曾經最喜歡的菜色,卻啞然忘了經過五百年,即便是金玉寶石都未必都能維持着原來的模樣,更不要說是幾道菜色了。

“哦,若是不能,那就罷了……”

“小姐稍候,說不定後廚之中有高人見識過呢!”

岑寐寤放下了心思,掌事卻是咬着牙應承了下來。

他就不信當真的後廚沒人能做出這幾道菜來。

掌事離開,會賓樓的小二奉上了茶也退了下去。

南萦在旁斟茶端遞。

“小姐什麽時候吃過的?”木萦忍不住問道。

南萦斥了聲,“就知道吃!”

卻也轉頭看向岑寐寤,顯然也不知道。

岑寐寤淡淡一笑,低頭品茗。

南萦木萦,“……”

兩人彼此相視了眼,都默契的不再多言。

只是沒一會兒,木萦忽的一笑,“啧啧,真是該打!”

岑寐寤微微擡起頭,南萦知機的過去。

立在窗邊的木萦讓過身子,讓南萦看的更清楚一些。

窗下正是會賓樓一旁的小巷,小巷子裏幾個沒主兒的攤子不遠,幾個人正圍着一人打的熱鬧,而那個被打的滿地打滾兒卻死死的壓着不出聲的正是岑四。

南萦眼中一喜,“小姐,那邊的巷子裏不知道怎麽多了幾個擺攤的商販,這會兒岑四正被打着呢!”

從自家的小姐開始掌握岑家長房開始,岑二老爺岑三老爺就時不時的派人在後面跟從,一開始她們還以為是兩位老爺擔心小姐,後來發現跟從的人時不時的就換個人,而且每每離她們都甚遠才覺得有些不對,直到兩年前小姐的車駕驚了,而那兩位老爺派出來的人卻是連頭都沒露,她們才知道原來兩位老爺是在擔心小姐,卻不是在擔心小姐安危,而是擔心小姐太早的把控住岑家長房。

她們這才對岑家的兩位老爺有了警惕之心,也才發現岑家長房不少的人都已經暗暗投靠到了那兩位老爺尤其是岑三老爺的麾下。她們是岑家大老爺收養的,自小就陪着小姐,她們眼裏的主子只有小姐一人。既然岑家的兩位老爺心懷不軌,她們自然也不會客氣,于是一文一武當是給他們添了些麻煩,後來小姐知道了,使了些手段,岑家寐寤的名聲在邕城鵲起,岑家的兩位老爺也才收斂了些。卻沒想兩位老爺竟把注意打到了小姐的婚事上……

小姐有陣子沒出門,現在看似他們的手段也要得逞,卻沒想到竟然還派了岑二老爺的貼身小厮來!

真是皇天長眼,還沒等她們出手,就被教訓了!

岑寐寤眼底幽光一閃,問道,“多了幾個商販?”

南萦奇怪小姐怎麽突然留意起街頭的小販,不過還是答了,“四個。咦?這麽多……”

南萦莫名怪異,岑寐寤卻是輕輕一笑。

正不知道該怎麽輕輕松松解決了岑家的繁瑣事兒,沒想竟是這般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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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賓樓左側正中的房間幽香浮動,兩名暗色素服的男子把守的房門虛掩,當中精致的布設陳擎中,駿馬圖繡的屏風內露出一角墨綠的袍角,流雲如華的絲繡,隐隐的透出流轉光華。

“話說這邕城拿得出手的也就這會賓樓,只是沒想到老祖竟早就有所昭示。”爽朗溫潤的聲音剔透而來,即便屋中飄渺着的茶香也都淡了兩分。

墨綠的衣袍素裹,青玉的發冠聚攏墨發,淡淡青竹的氣息混在屋中的幽香之中,既不盲從也不附和,別有韻味,此刻正端着手裏的茶盞往軟榻上的人跟前遞過去。

“莫不是正因為如此,你才過來的?”他問道。

對面的人,身下蔥白的軟榻絲薄柔軟,完全不同四周的低雅清靜。同是白色的外袍玄雲紋,內斂着大紅的窄袖,紅白相映間,只把那張面孔襯的如白玉無暇,青絲四散,如他一般慵懶,迷離。

“哦。”

分不清是嗓子裏含出的氣息還是口中吐出的字眼,靠在軟榻上的人只是眉角輕擡,低斂着眼間的睫毛便顫出一波漣漪。

墨綠袍男子擰了下眉頭,“我非女子,你就不能正經一些?”

紅白袍子交映更顯得羸弱的男子就靠在軟榻上把茶水喝了,随後把空了的茶杯遞過去,“……我病了!”#####覺得還能入眼的話,還請收藏下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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