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離他遠一點”
牧遙一直站在角落裏面的位置,哪裏都沒有去,心裏面想的全部都是快點結束,然後她想要回去。
這個場合太陌生了,她一點都不自在。
而且很無聊,無聊到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的鞋尖看。
銀白色的高跟鞋,鞋尖在宴會廳裏面的燈光的映照下,反着光。
正在牧遙走神間,似乎是感覺到了身後有人正在朝着自己靠近。
越來越近。
然後就聽見了身後傳來的聲音。
“牧小姐?”
身後傳來了一陣平淡的男音,聲音平淡,沒有任何的起伏,每一個字都很平。
像他的聲音。
牧遙心跳突然一滞,這個聲音......
特別熟悉。
牧遙轉頭,然後便看見了站在自己身後的季行止。
他身上是很簡單的一個搭配,一身黑色的西裝。
西裝裏面是一個白色的襯衣,很簡單的款式,但是做工和面料都堪稱是上乘。
領口微微敞着,沒有系領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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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随意。
牧遙發現,好像見他幾次,他都是這個樣子的,經常看見他不系領帶。
他好像是有這個習慣。
但是,仔細想一想,她好像也沒有和季行止見幾次面。
季行止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愣神的樣子,笑了笑。
牧遙因為季行止的這個笑,已經出走的思緒被拉了回來。
季行止沒有說話,而是上下的打量了幾眼牧遙。
這個小姑娘收拾收拾看着還挺漂亮的。
牧遙被季行止的這個眼神看得心有一點慌,腳不自覺地想要朝後退,但是還是忍住了。
“季先生。”
牧遙主動打招呼。
“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見到你。”季行止朝着牧遙開口。
“楚夢是我的朋友。”牧遙只能這樣解釋,因為好像也沒有什麽別的原因。
她本來也就是因為楚夢才來這裏的。
季行止聞言,點了點頭,然後笑着朝着牧遙開口:
“這條裙子很漂亮,很襯你。”
“謝謝。”牧遙道謝。
遠處的臺子上,楚夢的父親不知道在說着些什麽,然後楚夢也說了幾句話。
周圍還有鼓掌的聲音。
但是牧遙卻好像是什麽都沒有聽到,沒有聽見臺子上的人說的話。
好像這個角落裏面的位置,一瞬間,在季行止過來的時候,就自動的形成了一個獨特的空間,周圍的其他的聲音都穿不進來。
就只有她和他兩個人。
牧遙現在耳邊什麽都沒有,有的只是自己那個強烈跳動的心跳的聲音。
她好像發現,自己難得的幾次無措,都是在季行止的面前。
季行止看着發呆的牧遙。
感覺這個小姑娘簡直是太容易就走神了。
季行止就好像是看見了一個什麽稀奇的物件似的,看了牧遙好久。
直到臺上的發言完全的結束了,臺上的人找到了季行止的身影,才朝着季行止的位置走了過來。
“季總。”
身後傳來了一道略帶着笑意的中年男音。
季行止聞聲轉頭,然後便看見了迎上來的,這個宴會的主人,中楚建設的楚浩天。
“楚董。”季行止朝着那人點了點頭。
“沒想到今天季總會來。”
“令千金的生日宴會,自然是要來捧個場的。”季行止回答,語氣中滿是客套。
楚夢站在自己的父親的身後,聽着父親和季行止那個虛假又客套的寒暄。
真心覺得沒意思,在她的眼裏面,就是兩個特別會裝的人湊在一起了,兩個人一起裝模做樣。
楚夢注意到了站在季行止身後的牧遙,然後走過去,拉着牧遙,将牧遙拉到了另一個角落裏面。
楚夢打量了牧遙幾眼,然後又看了一眼那邊正在和自己的父親說話的季行止。
“你和季行止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她剛剛走過來的時候,看見季行止不知道在和牧遙說着些什麽,牧遙的臉上倒是沒有什麽表情,她也沒有感覺到什麽,畢竟牧遙本來就是不大怎麽笑的。
但是季行止不一樣,剛剛她竟然在季行止的臉上看見了一種奇怪的表情。
說不上來是什麽,但是總是覺得季行止看牧遙的表情似乎是有一點什麽不一樣。
就好像是看獵物一樣的表情。
就好像牧遙就是被季行止已經完全的圈在領地裏面的一只羊一樣的。
怪瘆人的。
“我和他不熟。”牧遙搖了搖頭。
“那怎麽我看着你和季行止聊的還挺開心的樣子。”楚夢是不相信的,這兩個人之間看着一定是有什麽事情的樣子。
“真的沒什麽,就是校慶那時候在學校裏面見過,他當時來參加校慶。”
牧遙頓了頓。
“老師讓我帶他參觀過學校。”
楚夢聽着牧遙說的話,看着牧遙的眼神深了深。
現在看着牧遙這個樣子,應該是和季行止沒有什麽的樣子。
但是以後......
楚夢有一點擔心。
今天她看着季行止看牧遙的眼神不一樣。
她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不知道兩個人究竟是什麽地步了。
如果是別人她就不幹預什麽了,但是牧遙不一樣。
準确點來說的是,牧遙和之前季行止身邊的那些女生不一樣。
這件事情,對于牧遙來說,并沒有任何的好處。
“你......”
楚夢一時之間竟然還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你沒事離季行止遠一點,他不是什麽好人。”
沒有什麽別的能說的,能說的也只有這一句話。
牧遙聞言。
整個人頓了頓。
她知道楚夢說的是什麽意思。
她明白。
她其實心裏面早就很清楚了。
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就是覺得自己的胸口悶悶的。
片刻,牧遙擡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楚夢。
輕聲開口:
“我知道。”
宴會結束的很早。
楚夢簡單的和牧遙說了幾句話就被她父親叫走了,像是有什麽事情一樣的,只留下了牧遙一個人站在原地。
牧遙無奈的看着楚夢離開的身影,自己一個人朝着酒店門口走出去。
直到牧遙走到了酒店門口的時候,才發現,楚夢好像沒有安排車送她回去。
應該是楚夢忘了吧。
牧遙沉默了片刻。
算了,今天自己打車回去吧。
但是牧遙好像發現,這個地方好像打不到車。
從酒店裏面出來的人,不是有司機接,就是有人接,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傻楞地站在原地,身邊沒有一個人。
這個地方不算是太偏僻。
想着朝着那邊走一走吧,等走出了這個酒店所在的範圍,應該是就能夠打到車了。
牧遙想着,擡腳就朝着前面走了出去。
但是僅僅是走了不遠的距離之後,牧遙就發現,自己的腳好像被高跟鞋磨破了。
每走一步,腳上就會傳來陣陣的疼痛。
雖然不是那種刺骨的疼,但是走路已經成了問題了。
牧遙站在原地,拿出包裏面的手機,想着給楚夢打個電話,麻煩她來接她一下,要不她真的是走不回去了。
但是剛剛将手機從包裏面拿出來,還沒有來得及打電話,身後就有一陣燈光朝着她打了過來。
季行止從酒店裏面出來之後,便上了車,公司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準備直接去公司。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車剛駛出酒店,就看見了不遠處一襲白裙的牧遙。
季行止看着牧遙的背影。
小姑娘的背影好像是有一點彎,長發吹着,很無措,很無辜的感覺。
就好像是一只迷了路的小鹿。
季行止讓司機停下了車。
車停在了牧遙的身邊。
季行止推開車門,下了車。
直到季行止下車之後,牧遙才看清了,原來是季行止。
“季先生。”牧遙朝着季行止點了點頭。
“上車。”季行止什麽多餘的話都沒有說,只是給了牧遙這麽兩個字。
“不用了。”牧遙下意識的想要拒絕。
之前去聽過經濟學的課,經濟學老師講過一個詞,叫“風險規避”。
風險規避表達的意思是在考慮到某項活動存在風險損失的可能性較大時,采取主動放棄或加以改變,以避免該項活動相關的風險的策略。
在牧遙的認知裏面,季行止就是那存在風險損失很大的活動。
她不喜歡冒險。
但是季行止完全就沒有給牧遙拒絕的機會。
“上車吧,這個地方打不到車,而且,你這個樣子,如果不上車的話,就回不去了。”
季行止難得的說這麽多的話。
并不是吓唬她,A大距離這邊很遠,她走到能打到車的地方,再打車回去就已經晚了。
牧遙聞言,頓了頓,覺得季行止說的有道理,而且自己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只是坐一下他的車而已。
應該沒什麽。
然後牧遙就上了季行止的車。
牧遙的腳受傷了,上車的時候,稍微的有一些緩慢。
等牧遙上了車之後,季行止已經坐在車的後座上了。
牧遙上車後,坐在季行止的身邊,低着頭,連一絲的小動作都沒有,就只是靜靜的坐着。
總是不習慣和他坐在一起。
然後,耳邊就傳來了季行止的聲音。
“将鞋子脫下來。”
“啊?”牧遙擡頭看他。
“你的腳受傷了,還要繼續穿着那雙鞋子?”
季行止在牧遙剛剛上車的時候就注意到了牧遙的動作,想着應該是她的腳磨破了。
“哦。”
牧遙聽話,乖乖地将腳上的高跟鞋脫了下來,然後赤腳坐着。
本來就不自在,現在在季行止的車裏面脫了鞋,更加的不自在了。
但是幸好的是季行止沒有和她說話,要不然的話她就更加的尴尬了。
當車行駛在市中心的時候,季行止不知道是看見了什麽,突然喊了副駕駛的周南的名字。
“周南。”
“老板。”周南朝着後座看了一眼。
“讓老張找個地方将車停一下,你去裏面買一雙女士的平底鞋。”季行止說話的聲音頓了頓,然後又緊接着,“或者是拖鞋。”
“你穿多少碼的?”季行止問她。
“三十七。”牧遙下意識地回答。
“好的老板。”
周南沒有問為什麽,畢竟他又不是傻子,再說了,老板說的事情,應該是第一時間就去給老板辦的。
牧遙看了季行止一眼,沒敢吭聲。
現在拒絕也沒用了,周南已經下車了。
沒過多長時間,周南就回來了,手中還拎着一個袋子。
回到車上。
然後就聽見了季行止的聲音:“給她”
周南知道是給誰的,然後直接遞到了坐在後面的牧遙的面前。
牧遙接過,然後看了季行止一眼。
“謝謝。”
她朝着季行止說道。
季行止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麽話。
牧遙有一些不安,但是還是沒有說什麽。
直到到了學校。
牧遙推開車門下車。
剛下車想要和季行止道謝,就首先聽見了開車門的聲音,然後伴随着季行止的聲音。
“回去之後記得擦藥。”
然後就感覺到身上一重。
轉頭才看見是季行止下車了,将衣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牧遙驚訝的看了季行止一眼。
季行止的衣服上面是一種很好聞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牧遙并不知道這個味道是什麽牌子的香水,并不知道是什麽味道的。
但是僅僅就是覺得好聞。
淡淡的味道,很舒服。
然後牧遙就看見季行止朝着她笑了笑,随後便上了車。
直到黑色的轎車消失在她的眼前的時候,牧遙才發現,自己的心跳早就已經失衡了。
失去了原有的頻率。
看着自己腳上穿的平底鞋,身上披的西裝外套。
好像一切的事情都失控了一樣,完全不在她的所能夠掌控的範圍之內。
那一套風險規避的方法,完全沒有任何的作用。
只不過牧遙不知道的是,所有的事情從一開始就不是她所能夠掌控的了,因為一切都在季行止的掌控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