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唇角上去抱着親就完事了
第32章 唇角 上去抱着親就完事了
心動這種感覺, 陌生又熟悉。
陌生到許言臣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
可在某個瞬間,又熟悉到像是闊別了多年的老朋友,在大雪封城的某天傍晚, 踩在天黑之前那縷薄光,恰恰到訪。
仿佛對她好、在危險來臨之際将她圈起來牢牢護住,完全是淩駕于道德标準之上的本能。
陸珂仍在酣睡。這幾天除了陪許言臣, 她還要抽時間背劇本。而她又不像許言臣那樣有着近乎變态的照相機記憶,幾天的腦力體力透支,着實累得不輕。
饒是她強挺着,看起來嬉笑逗趣精神頭極好, 現在也撐不住睡得昏昏沉沉,自然錯過了許言臣罕見柔和的目光。
許言臣也沒盯着她看太久。微信來了幾條消息,看手機的震顫頻率就知道是他那個話痨表妹。
梅子黃:“哥,我怎麽聯系不上可可啦?”
梅子黃:“聽我姨說你傷到腎啦?你感覺怎麽樣?這得好好治昂, 腎的重要性我不多說你心裏也要有點數啊!”
梅子黃:“還有, 你可別欺負我家陸大美, 你實在不喜歡那就算了,你悄悄地告訴我, 我再另外給她張羅。”
張羅?能張羅什麽?馬上大學畢業的人了,一點眼界都沒有, 這思想覺悟好似媽媽桑。
許言臣動了動手指,剛要回複。
梅子黃:“我總覺得你喜歡可可。我小時候掉泥坑你都嫌髒不救我, 這都替她擋槍了吶。”
許言臣:“嗯。”
黃時雨在試婚紗的間隙瘋狂轟炸表哥, 本來也沒指望他會回複。
她作為一個合格的閨蜜,只負責扮演時不時用可可的各種話題撩撥一下許言臣的角色,沒想過會成功。
結果……
黃時雨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屏幕。
差點尖叫出聲, 第一時間截圖,打算發給陸珂。
即将點擊發送,警覺性讓她頓了頓,拽住該去試新郎裝的老公:“你們男同學更了解男同學,你說,許巨巨回的嗯是回我哪句話?”
回的是不喜歡那句,還是喜歡那句?
盛遠川對她的絮絮叨叨向來有耐心:“喜歡那句。”
黃時雨:“!!!Why!”
“不然以許言臣的性格,他根本不會回你。”
黃時雨火速把遞出去的手機拿回來,微信裏多了個小紅點。三秒前許言臣又發了一條:“先別告訴她,還不是時候。”
梅子黃:“什麽時候是時候?”
梅子黃:“你真喜歡上可可啦?”
她噼裏啪啦地打字,手機突然被抽走,一擡頭對上未婚夫隐含不悅的目光:“好好試婚紗,不要再和別的男人聊天了。”
黃時雨眼睜睜看着他把手機放進自己的西褲口袋裏,接過服務員手中的襯衫,步入試衣間。
幾分鐘後,被遺忘在口袋裏的手機亮了一瞬,上面的回複再清楚不過——
“嗯。”
許言臣把手機放回枕頭底,思緒漸漸清晰。
《牡丹盛放時》是C國國慶獻禮劇,演好了,有可能成為陸珂職業生涯的高光時刻。既然她有成為德藝雙馨的老藝術家的夢想,既然她都等這麽多年了,也不在乎這個把月。
以他對陸珂的了解,這孩子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虎慣了,感情上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全劇組的人都得知道。
那離小道消息瘋傳、緋聞滿天飛的日子也不遠了。
最起碼,等她拍完戲再說。
如果換了個初嘗感情滋味的純情小青年,輸液管一拔,也別管腎養好了沒有,上去抱着親就完事了。
但許言臣不是一般人,從兒童時期他就對自己人生的大小事展現出非凡的掌控力。用好聽的話來說,就是強迫症。
強迫症促使他壓下了蠢蠢欲動的談情說愛的念頭,合上雙目,默默背起《心經》的前幾章。
陸珂……陸珂什麽也不知道,陸珂睡覺呢。
她做夢做得稀裏糊塗。
川南拍戲時遇上山火,她以為自己多半是要折在這裏了,煙熏火燎之下還想着給許言臣打電話表白,結果信號斷斷續續,她急得頭上冒汗。
轉瞬又來到山腳下,被一群荷槍實彈的黑衣人包圍,許言臣替她擋了槍,她捂着他腹部的傷口,鮮血仍是源源不斷地從指縫湧出。
她渾身都打着冷顫。如果不是她異想天開,想借爬山的名義培養感情,也不會遇到這種事。
他要是活不了,那她也不活了。
許言臣在搶救室裏搶救了很久很久,“手術中”的紅燈一直亮着,似乎要亮到地老天荒。
陸珂拽住一個剛出來的小護士,問裏面的情況,尼語她說得磕磕巴巴,小護士很不耐煩,沒等她說完,扭頭就跑了。
後來許言臣的母親明董過來看兒子,直接把支票一耳光從她臉上摔過去,連臭罵都不屑,讓她撿了錢滾。
……
夢境太過真實,陸珂開始嗚嗚嘤嘤,像只受傷的獸。
陣仗越來越大,吵得許言臣的《心經》也背不下去。
他喊了陸珂兩聲,破孩子不為所動,反倒越哭越委屈,那雙冷豔的眉也擠得七扭八歪。
因為哭泣有點喘氣不勻,嘴巴微微張着,鼻頭也紅透了。
許言臣:“……”
也是,她再怎麽活力四射,也只是個應屆大學女生,沒經歷過社會毒打,直接被拉到尼格爾見識了真槍實彈,難免害怕。倒是他忽略了。
許言臣按了床頭鈴,卻不等護工過來就把手上的針拔了,幾步挪到陪護床上,晃了晃陸珂,“陸呦呦,醒醒。”
陸珂:“啊嗚嗚嗚嗚許言臣你不要死……”
她還越哭越傷心了。像是人類幼崽沒有安全感時下意識地做出一些無助行為,抱緊了自己蜷縮成一團。
許言臣見她面色慘白,随手探她額頭,指腹沾染了薄汗,蹙眉,繼續搖晃,“別做夢了。”
陸珂正夢見許言臣他媽甩她一張支票,讓她滾,又親耳聽到那聲別做夢了,更悲切了:“我不想活了,我不想喜歡許言臣了,讓他活下來吧,讓我去死吧嗚嗚嗚嗚哼啊……”
許言臣:“……”
他好氣又好笑:“那你想喜歡誰?”
門被打開,護工的大嗓門響起:“先生!您有什麽吩咐?哎?!您怎麽下床了!哎呦!”
夢境與現實漸漸重疊,陸珂也因為護工粗門大嗓的吼聲猛然驚醒。
不醒不要緊,她睜開眼睛就看到許言臣手背上一串星星點點的血珠。
開口時聲音嘶啞艱澀:“你拔了輸液管?”
護工三步并兩步過來要扶許言臣:“您現在不能下床走動啊,傷口估計又要出血了。快回床上躺着,我去找醫生來看看傷口……”
陸珂忙下床,連鞋都沒顧上穿:“你幹嘛——”
許言臣視線卻落在她腳上:“你先穿鞋。”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一雙鞋被适時遞到陸珂腳下,護工身上的香水味刺鼻:“您。穿鞋。”
随後又去攙扶許言臣:“您。回病床輸液。”
護工把兩個不省心的巨嬰安排好,值班醫生也聞聲趕來,檢查了許言臣的傷口,果不其然,有輕微崩裂,潔白的紗布上暈開一道鮮紅血線。
那抹紅色太過刺眼,陸珂被夢魇吓得懵懵的,沒意識到自己的手啥時候和許言臣的手糾纏到一起。待到她神志回籠,在抽回來還是不抽之間猶豫良久,最終不管不顧地握住。
護士推了推車過來,重新包紮,重新輸液。
折騰一番,已是十分鐘過去。
那雙手溫暖寬大,手的主人沒吭聲,任憑醫生治療,也任憑她唇角微勾,神情中平添了幾分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