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謝纾的話在明儀心中徘徊,他的話似邀約似引誘,惹得她臉上湧起一股熱意。

若是跟他去了熱泉,那他們是不是要……

謝纾隐忍的目光中透出一絲急切:“成嗎?”

雨夜濕悶的佛殿中,明儀思緒似飄在空中一般,紛亂游離,也不知怎麽的就跟着謝纾走了。

雲莺似懂了什麽,沒有跟去,只告訴明儀,一會兒她會在禪房為她備好沐浴用的熱水。

殿外夜雨朦朦,謝纾替明儀撐傘,二人并肩走在無人的青石板路上。

雨水順着蜿蜒的山道而下。

謝纾的傘幾乎都罩在她身側,明儀瞧見謝纾濕了半邊的身子,把傘朝他挪了挪,往他身側湊了湊,挨他近些。

謝纾低頭看她,眼裏藏着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不由加快了步伐。

一路無言,明儀心緒随着逐漸加快的步伐緊繃。

出了大慈恩寺,乘風等在馬車旁,見自家主子帶着長公主一道出來,驚得張了張嘴。

乘風猶記得,來的時候,謝纾明明說過只是來瞧一眼便回去的。

乘風就這麽看着兩人無視他的存在,徑自上了馬車。

狹□□仄的密閉車室內。

明儀只吐了一個字:“你……”

餘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他吞沒。

他似隐忍壓抑許久後傾盆而下的疾風驟雨一般堵得明儀透不過氣來。

乘風站在馬車旁,隐隐聽見車內異樣響動,轉過身走遠。

約過了一刻鐘,謝纾淺嘗辄止,挑開車簾,抱着明儀從馬車上下來。

他吩咐一旁的乘風:“我有事出去一會兒。”

乘風抱拳應了是,目光落在謝纾沾染了長公主嫣紅口脂的衣襟上。

也不知他說的一會兒是多久。

夜色雨幕下,謝纾騎着馬帶着明儀去了密林間的熱泉山莊。

莊子裏空無一人,謝纾領明儀進屋,扯掉她身上滴水的蓑衣,一把将她橫抱起來,朝後院熱泉走去。

謝纾走在空蕩的回廊上,明儀窩在她懷裏,心跳飛快。

明明他們是聖旨賜婚、明媒正娶,可此刻卻莫名有一種偷摸背德之感。

緊張、羞恥且……期待的。

熱泉水汽氤氲,謝纾望着明儀布滿細小水珠的眼睫,輕抿薄唇。

他撕開克制的假面,在開始放肆前,告訴明儀:“一會兒,你會有些操勞。”

明儀:“……”

怔愣間,她已被謝纾抱進熱泉中。

明儀似撲進水裏的小鴨一般,撲騰了幾下,激起一陣水花。

深夜,水花漸漸平複。

謝纾撈起脫力的明儀,抱她去了廂房休息。

明儀無力地靠在軟榻上,謝纾細細擦着她沾了水的烏發。邊擦着邊撫慰道:“夫人,辛苦。”

明儀:“……”

她本以為這次他會像從前那樣克制,再操勞也操勞不到哪裏去,不曾想錯看了他。

從他今晚的表現來看,半月未見,他應是特別特別想她,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明儀扶着腰對謝纾道:“你來之前特意吃鹿鞭補過了?”

謝纾笑笑,只溫聲道:“我暫且還不需要補藥。”

“看來是我從前太過克制,讓夫人誤會了。往後我定然盡力讓夫人消除誤會。”

明儀:“……”

謝纾幫明儀擦幹淨烏發:“你累了,好好睡會兒。”

明儀确有些疲累,順着他輕柔的話音閉上眼,很快便睡了過去。

再醒來之時,已是晨曦漸露之時。

明儀自卧榻上起身,環顧了一圈廂房四周,燭火早已燃盡,屋裏看不見謝纾身影。

他是有急事先走了?

明儀似是習慣一般,最先想到的便是這個。她昨夜也的确聽乘風隐隐提起過,謝纾尚有公務要去一趟京郊軍營。

只出乎她意料,未過多久,謝纾推門進來。

“夫人醒了?”

明儀怔了瞬:“你沒走?”

謝纾:“我走了,便只留你一人在此,這不妥。”

可以讓乘風過來送她回大慈恩寺,不必刻意留下,明儀心中如是道,卻未把話說出口。、

留都留下了,難不成她還趕人嗎?

謝纾不光沒走,方才推門進來之時,還端着碗冒着熱氣的粥。

他對明儀道:“自昨夜起你便沒用過東西,過來用些。”

明儀依言坐到謝纾跟前。

粥是用三分粳米三分紅豆四分小米熬的,紅豆煨得軟爛,清香綿綢。

明儀拿起放在碗邊的小勺,望着碗裏的粥微愣。

謝纾看她一眼:“山莊這不常有人來,難免簡陋,沒法準備精細的東西,也只有這些粗食能做,這粥夫人勉強填填肚子。”

明儀微驚:“這粥你做的?”

謝纾用一種“不然還有誰”的眼神看向她。

明儀回給了他一個“你還會做這個”的眼神,又想到自己的夫婿幾乎無所不能的什麽都會,也就見怪不怪了。

明儀吃得精細,胃口不大,平日用粥皆只用半碗,今日卻極給面子地用了整整一碗。

用完還适時地誇贊了一番謝纾:“夫君手藝極好,為妻極喜歡呢。”

手藝和心意都好。

謝纾淡笑了一聲,朝窗外天色望了眼,道:“我送你回大慈恩寺。”

明儀應了聲:“好。”

體諒昨夜明儀之苦,謝纾在愛儀馬背上墊了軟墊。

兩人一同騎着愛儀,自山莊而出。愛儀奔走在山間,初升朝陽似金粉一般撒在山頭,泛起粼粼耀眼光點。

明儀自小居于深宮,出降後又只守着一方宅院,這是她頭一回看見日出。

她的眼裏映着山、雲、日出還有謝纾。

明儀雙手合十悄悄許了個願。

謝纾看見她的手勢,問:“這是做什麽?”

明儀紅着臉搖搖頭:“沒什麽。”

“對了,夫君。”明儀道,“我們什麽時候再能瞧見日出?”

“或許。”謝纾斂眸話音一頓,“下回來熱泉操勞完之後?”

明儀:“……”

謝纾送明儀回了大慈恩寺。

雲莺早早便在寺門前等候,見明儀回來,忙迎了上去。

“殿下可算回來了。”雲莺瞧見明儀脖頸深處那點紅梅,紅着臉悄聲問,“可要先去沐浴?”

明儀聽見沐浴二字,忙擺手推拒了。她可不想再泡在水裏了,再泡整個人都泡脹了。

謝纾目送明儀進寺,才騎馬離去。

此刻分離,怕是又有些日子不能相見。

明儀随雲莺進寺,剛進寺門沒多久,便瞧見大慈恩寺的了空主持正吩咐寺中僧人把一只只大箱子往外搬。

明儀一時好奇,便上前去瞧了瞧。

了空見明儀瞧着便向她解釋道:“這箱子裏裝的都是些貴眷捐給本寺的衣物首飾,近日江南道一帶大災,大慈恩寺乃國寺,貧僧與寺中諸位商議後,便想着将這些物件變賣,換成急需之物送去江南道,也可為受難百姓解些燃眉之急。”

明儀聽了這話,忙對雲莺道:“你明日吩咐下去,命人将本宮暫不急用的衣物首飾都取來,交予主持一道變賣了送去江南道。”

雲莺忙應是。

了空主持朝明儀恭敬行李道謝:“殿下仁善,必得善果。”

明儀朝主持回了一禮,而後和雲莺回了自己的禪房。

了空主持本以為長公主也就意思意思,他怎麽也沒想到,次日明儀派人送來的衣物首飾整整堆滿了半個寺。

了空:“……”

自熱泉山莊回來之後,明儀繼續在大慈恩寺待了幾日。

受了前幾日了空主持的啓發。

明儀覺着與其在寺裏空泛的祈福,不若做些能幫得着百姓的實事。

于是便同了空主持商議,在大慈恩寺辦一場義賣會。

京中權貴中有不少樂善好施之輩,樂意參與此事。

一則盡份心意,二則博個美名,三則是賣長公主和攝政王夫婦二人一個面子。

明儀身為此次義賣會的發起人,為着這事連日不得閑,下帖、備席諸事都需她盯着。

期間謝纾又派乘風過來問候過幾次,明儀次次都沒空見他,只讓雲莺向他托報平安。

雲莺自是将明儀的意思轉達給了乘風:“殿下一切都好,她請王爺不必挂心。”

乘風得了謝纾之令,讓他務必要問清楚,雖聽雲莺這麽說,卻也不敢輕信。

他仔細看着雲莺的神色,總覺得哪不對勁。

問了好幾遍才從雲莺口中得知真實情況。

“其實這幾日殿下身子是真不怎麽好。每日晨起便吐得厲害,精神很是不佳,總沒來由的犯暈,吃得也不怎麽多。好不容易吃進去一些,都給吐了出來。請寺中懂醫的僧人來看過,卻是瞧不出個所以然來。殿下只說是自個兒這幾日太過操勞所致,待過幾日閑下來便會好的,并無大礙。”

“殿下原先可是多曬會兒日頭都嫌的人,如今倒是愈發粗糙了。”

“說到底殿下操持這場義賣會不光為着百姓,也有為王爺分憂之意。”

“你家王爺怎麽也該表示一二,每回只派你前來這麽問幾句,算怎麽個意思。”

雲莺這話帶了點質問的意思,說得乘風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忙表示自己回去一定同王爺好好說道一二。

雲莺聽了這話才算順了口氣。

交代完該交代的事,轉身回了大慈恩寺。

入夏後,暑熱漸長。

雲莺想着明儀今日尚未用過點心,便去齋堂取了些涼糕和酸梅湯,而後端着點心去了禪房找明儀。

雲莺端着點心回禪房之時,明儀正握着筆,仔細核對着義賣會拟邀名冊。

“殿下,您忙了好一陣了,不若先用些點心。”

明儀卻也有些餓了,“嗯”地朝雲莺了聲,放下筆,淨完手,随手撚了塊點心入口。

只這涼糕剛一入口,明儀胸口便無故泛起一陣惡心,放下涼糕拍了拍發堵的胸口。

雲莺見狀皺眉:“殿下您怎麽了?”

明儀緩了口氣,回道:“無大礙。”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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