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謝纾這聲“好”字落下,他便傾身覆了上來。

明儀憋紅了臉,羞于啓齒:“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要……”

“起夜?”謝纾在她耳旁輕輕笑了聲,擡手在她平坦小腹的鼓脹之處摁了摁,激得明儀揪緊了錦被。

原來他知道。

小腹那被他來回摁壓着,傳來陣陣緊迫感,明儀羞憤難當:“讓我去。”

“好。”謝纾低沉應道。

明儀剛松了口氣,低頭一看驚得睜圓了眼,倒吸了一口涼氣。

謝纾這個騙子。

次日清晨卯時,永壽堂謝老太君處。

謝老太君身旁的嬷嬷伺候着老人家起身用早膳。

老太君執掌園中中饋多年,依着慣例問了幾句嬷嬷園子裏的事。

嬷嬷一一答了,倒也沒什麽特別之事,各院裏都安好。

只是……明儀和謝纾住的蒼翠院那……

“适才聽院裏的婢女婆子說,那院裏昨夜動靜鬧得有些大。”

老太君抿着香片茶笑問:“打起來了?”

“那倒沒有。”嬷嬷赧然,附在謝老太君耳邊耳語了幾句,“雖說年少夫妻精力旺盛,可這到底過了些。”

嬷嬷目光閃爍:“今兒一早,殿下身邊的雲莺把床單被褥都給換了。只說是為着殿下喜潔,每日都得換。可眼瞧着,被褥換了,殿下人還沒起呢。”

謝老太君:“那謹臣呢?”

“今兒一早便出門了。”嬷嬷道,“您也知道攝政王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處理蘇……那事,此事棘手,怕是這陣子有的忙活。”

謝老太君搖頭嘆了聲:“謹臣太像他父親。”

清晨,蒼翠院主屋。

明儀面上赤潮般的紅暈尚未褪去,小腹處還隐隐有些脹意。她睜着眼靠在卧榻上,枕榻之側早已冰涼,謝纾早在她醒來前便離去。

雲莺提着只紅木大食盒推門進來,邊将食盒裏裝着的蘇式小點放到卧榻旁的圓桌上,邊道:“王爺知道您喜歡用小點,一大早特意命人把這姑蘇的名點都搜羅了來,說是給您嘗嘗鮮。”

“婢伺候您起身吃點?”

明儀擡眼瞥了眼圓桌上精致噴香的小點,想起謝纾,淡淡道了句:“不了,沒什麽胃口。”

新堤善後、流民安置,以及先前他們在運河之上遭遇的那場刺殺,都需處理。

而後連着幾日,謝纾都出門在外。

姑蘇雖也地處江南道,只此處到底是謝氏祖居,謝氏百年來紮根于此,在此地根基深厚,并非能讓人輕易撼動的。

再加上謝氏是溫氏從前的夫家,蘇晉遠顧着溫氏,也不至于會亂來。

故而,明儀自跟着謝纾踏進姑蘇起,便進入了一處安生之地。

謝纾性子冷淡,同謝家其餘人宗親關系淡淡,--------------/依一y?華/唯獨同撫養自己長大的祖母和比自己大不了幾歲自小一塊讀書的小叔謝晗尚算親厚。

自長子過世後,謝老太君的身子便一直抱恙,一到雨天便直不起身子,只能躺在榻上。

偏偏這幾日,天不見好,老太君又犯了病。

謝老太君呆在屋子裏養病,也不見人,前些日子接下的邀約帖子便也一一拒了。

只其中一封帖子卻讓謝老太君犯了難。

明儀這些天日日來陪老太君,聽說了此事,便問了謝老太君身旁伺候的嬷嬷:“是何帖子?”

嬷嬷回道:“這帖子說起來還與殿下有關。”

“早前殿下您在京城辦了場義賣會,為江南道百姓籌款赈災。這事引得各地有名望的官員鄉紳紛紛效仿,姑蘇也有。”

“今日午後在開元寺有場義賣會,本也邀了老祖宗前去,可眼下瞅着老祖宗是去不了了。”

“本也無甚大不了的,只那義賣會上,有老祖宗看上的名家真跡,她眼饞那東西多年,眼下錯過這機會,怕是再難得了。”

明儀倒是對姑蘇的義賣會起了一絲興趣,這些日子呆在園子裏也悶得慌,于是便對嬷嬷道:“既如此,不如我代老太君去一趟。”

嬷嬷自不好擅作主張,将明儀的意思跟謝老太君說了。

謝老太君倒是同意了,只囑咐了入夜前定要回來,雖知明儀身旁有謝纾的暗衛跟着,姑蘇又是自家門前,可還是派了人手加護明儀,才放心讓她去了。

姑蘇開元寺,雖不比京城大慈恩寺莊嚴肅穆,倒也香火鼎盛。

今日為着義賣會,來了不少城中有名望的鄉紳官眷及富商,寺門前停滿了馬車。

明儀到開元寺之時,義賣會方才開始。

她遞上名帖,由寺中沙彌引着去了主辦義賣會的佛堂。

佛堂人聲鼎沸,中央的高臺之上正叫賣着此次義賣會上的義賣品。

明儀剛一踏進佛堂,便見到了一位熟人。

蘇涔。

謝纾名義上的表妹,蘇晉遠那位才貌雙全,兼有姑蘇第一才女和大周第一美人之名的外甥女。

她從金陵省親回來了?

此刻她正坐在義賣會上首,一身錦繡織成紅杉,配着石榴紅裙,一襲盛裝光彩照人。

身旁幾個婦人不時朝她湊趣,似是正恭維她。

多半是誇她貌美又身份貴重。

蘇涔滿臉皆是自得的笑意,俨然似是這場義賣會上的主角。

明儀自小衆星捧月,瞧見這場面倒也見怪不怪。

義賣會上人多,蘇涔本也注意不到明儀,只不過明儀來的時候義賣會已經開始,人早都到齊了,她才姍姍來遲,難免引人注目。

明儀戴着帷帽,旁人看不清她的長相,可蘇涔卻一眼認出了明儀是當初在金陵城靈谷寺見過的那個女子。

蘇涔手心緊了緊。

身旁有人問起:“這來的是誰?瞧着從前沒見過。”

蘇涔朝她嬷嬷使了個眼色,身旁嬷嬷會意,忙似是而非地提了一嘴:“我先前倒是見過一回,似乎是個富商新納的小妾,出身風塵,不過一個賤籍。”

身旁幾個女眷見狀附和。

“一個賤妾還出來抛頭露面,真是世風日下。”

“沒法子,誰讓有些不長眼的男人偏愛寵這起子不要臉的狐媚。”

“這身段瞧着倒有幾分顏色。”

“沒顏色哪能勾搭上富商。”

“瞧你們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哪來的天仙。再有顏色,還能比得上阿涔嗎?”

“說的是,咱們阿涔那可是大周第一美人。”

蘇涔笑笑,這些話讓她心裏頗為熨帖。

明儀來的晚,只能坐在靠後排的位置。她沒留意蘇涔,只盯着臺子上的義賣品。

她這回來是帶着謝老太太的囑托來的,定要拿下前朝名相沈思謙的真跡。

十幾件義賣品過去,終于輪到了謝老太太看上的沈思謙真跡。

沈思謙的真跡一帖難求,故而起拍價是一千兩。每次叫價,需加價一百兩。

明儀估摸着這字帖雖難求,但價值有限,兩千五百兩也就到頂了。

待有人叫到兩千兩時,明儀便直接加價:“兩千五百兩。”

果然,在明儀喊到兩千五百兩時,義賣會上便沒了聲。

臺上幫着義賣的僧人:“若再無人競價,此物便歸這位女施主所有。”

僧人話音剛落,自上首處傳來一溫溫柔柔的女聲:“三千兩。”

明儀朝叫價的女子望去,不由細眉輕蹙。

蘇涔本對那副字帖沒什麽興趣,不過是瞧不慣明儀得到心想之物,又聽身旁人說起謝老太君惦記這字帖良久,便動了心思。兼之今日她來此本就是想借義賣會之名出出風頭,恰好一舉三得。

三千兩可不是小數目,一個妾未必能拿出比這更多的銀兩。

更何況那富商再寵他妾室,也該掂量掂量,要不要為了一個妾室,得罪她蘇家人。

蘇涔正這麽想着,卻聽那妾室加價道:“三千一百兩。”

蘇涔:“……”

衆人探索的目光紛紛朝明儀看去。

見明儀分走了衆人的目光,蘇涔心頭一堵,不服輸道:“四千兩。”

原本開價一千兩的字帖竟被叫到了四倍之多,衆人紛紛朝蘇涔投去驚嘆的目光。

見衆人的目光重新回到自己身上,蘇涔唇角微揚。

四千兩,她就不信這妾還能叫得比她高。

明儀直接叫道:“四千一百兩。”

蘇涔:“……”

這女的她家男人到底是哪個富商?竟有那麽多閑錢給個賤妾揮霍。

且她叫就叫了,每次還只添一百兩。

蘇涔忍無可忍,她既出了價,便一定要拿下,否則她以後臉往哪擱。

“五千兩。”蘇涔道。

她就不信,五千兩,那妾室還能……

明儀淡淡朝蘇涔望了一眼:“五千一百兩。”

蘇涔還待再加價,身旁的嬷嬷喊住她,在她跟前耳語:“姑娘,咱們來時只帶了五千兩銀票,再多便拿不出了。”

蘇涔指尖在手心掐出紅印,拿絹扇遮住臉上的不甘。

嬷嬷忙找補:“不過是個商戶的妾室,姑娘您與這等身份的人争,實在不值當。”

“沈思謙的字帖,蘇家也不是沒有。”

蘇涔心中恨恨,臉上卻強笑着:“嬷嬷說得是,罷了,這字帖我不要了。”

話裏話外都是自己将字帖讓給別人的意思。

明儀以五千一百兩的高價得了字帖,多少讓在場衆人對她産生了好奇,紛紛朝她側目。

有不少人尋問明儀的來歷,話頭遞來遞去,最終得知——

這是個有幾分顏色的富商妾室。

明儀得了字帖,便不再多留,命雲莺取了字帖,轉身朝佛堂外走去。

佛堂大門“嘎吱”推開,外頭陣風湧入,吹起明儀帷帽前的輕紗。

如玉的臉龐落在佛堂衆人眼前,一瞬佛堂皆靜。

如果這般傾國傾城叫做“有幾分顏色”,那所謂的大周第一美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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