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狻猊絕技
司徒澈有點流口水,“寶石……”
那商販也被他的眼神弄得毛毛的,不得已開口道:“這位小少爺,可是看中了哪件?”
司徒澈沒理他,除了各種寶石和珍貴的珠子,還有魔族較為下品的寶物,雖然不大瞧得上眼,但是眼睛就是不能從上面移開啊!
扶桑在他耳邊說:“殿下,你再不收斂些,尾巴就要跑出來了。”
他回過神,扭過頭低咳了兩聲,往身後看看,什麽都沒有。
他就知道!他的尾巴怎麽可能這麽容易跑出來!他好歹也是神好不好!再看其他人,都盯着他看,他只好朝曼柳說道:“小曼柳,有喜歡的話,我買給你吧?”
“哥哥為什麽不買給我!”果然,清讓立刻扒拉着他衣服叫喚起來。
“女人的東西,買給你幹什麽?”他立刻給了清讓一個爆栗。
曼柳推辭不用,他還是買了對綠松石耳墜給她,看着她戴上耳墜,司徒澈笑了笑,“小曼柳很美哦。”
“多謝大少爺。”
她似乎很開心,可是有人不開心了,清讓拉着他的衣尾,“哥哥偏心。”
“我說了……”這小家夥什麽都想要。
商販趁機說:“我們店有發簪,你看這小少爺戴就挺合适的。”
“哥哥……”
司徒澈看也沒看他們一眼,拉了清讓就走,清讓不肯,拽着他不撒手,“哥哥給曼柳買不給我買!”
“你要我給你買什麽?”司徒澈緩緩回過頭,眼眸沉下來,扶桑看了不由得一愣,這是,殿下發怒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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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讓被他吓到了,愣了愣,才說:“發簪……”
“要買你自己買,我給你錢。”司徒澈從懷裏掏出些銀子,放到他的掌心中,神色稍微柔和了一些。
似乎因為他的放松而大膽了些,或者是被司徒澈寵壞了,清讓不肯退讓,大聲說:“我要哥哥買!”
“不行!”
“為什麽!”
清讓在衆人面前被他拒絕,立刻眼淚汪汪了,往常看到他哭,司徒澈都會妥協,好言相勸,滿足他所有願望,結果并沒像平時那樣,司徒澈攏起袖子,墨色的眸子帶着冰,他細細地端詳着司徒清讓,低聲說:“首先,我向爹娘要求結發,原本就是不合禮數的。”
雖然在這個世界,禮崩樂壞,原本所遵循的那套禮儀被破壞殆盡,人們也不大重視禮節,但未到弱冠之年盤發,終是不好,不過他不給清讓買發簪的原因并不是這個。
“其次,發簪是定情信物,尤其是銀簪。”司徒澈皺起眉,“于情于理,我都不會給你買的。”
他不知道人界的習俗怎麽樣,反正按他的了解,發簪就是情人間最珍貴的禮物,代表了羁絆和信任,祈願白首相知,生死相随。他才不要給這小鬼買這玩意!
“哦……”清讓低下了頭,吧嗒吧嗒地流眼淚。
司徒澈回過頭,向他伸出手,清讓先是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又哼了一聲扭開臉。他一看,慢慢地收起手,邁步往前走,身後清讓一把抓住他,還嘴硬地說道:“我、我只是怕哥哥丢了而已!”
“呼……”他松了口氣,揉了揉清讓的腦袋,“其他的東西,買什麽都好。”
扶桑有些發愣。
她是大約有聽聞過銀簪定情的約定,釵盒情緣,願似釵股成雙,盒扇團圓,寓意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曾以為碧青明珠有多珍貴,仍比不過那蘊含的情比金堅。
“走吧。”司徒澈朝其他人說道。
有了這段小插曲,清讓不敢再提意見,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他看到好看的就給清讓買,清讓這才心情好了些,可後面的仆人都不夠手拿了。
“這是什麽?”司徒澈趁着清讓在挑選,側過頭去看隔壁攤販的畫冊。
“這位小少爺,這畫冊記錄了魔族各位魔君大人的英姿,您要看一下嗎?”商販一看,連忙遞給他一本,“包括了離暗魔君大人,修蛇大人,瞿如大人、畢方……”
司徒澈忙打斷他:“行了行了,買下來吧。”
扶桑看了他一眼,他有些心虛。
呃,沒辦法,在天界哪來這麽多錢買啊,俸祿都扣得七七八八了,還欠了一屁股債,上幾個年度欠債榜他都是名列前茅的。
正擔憂地看着曼柳,後者正給他報賬,對,他剩餘的零用錢,用完了,還把明年的壓歲錢給抵進去了,一下又回到了天界的時期,那窮得不行的生活。以前好歹也有睚眦這家夥的補貼,日子還算能過,現在除了會撒嬌打滾什麽都不會的清讓和腼腆乖巧的景昭,沒人給他錢啊!
這可怎麽辦……
“那個面具不錯,哥,能買嗎?”
“沒錢了!”司徒澈一聽,下意識地就準備好拳頭揍人,他都沒錢了,還說要買?!仔細一聽,大噓一口氣,原來不是他兩個弟弟。
剛松下來,他就發現不對了,他一吼滿街人都看着他,包括說要買東西的小孩,也睜着大大的眼睛驚恐地看着他,他趕緊左右看看,蹲下來輕聲說:“對不起啊,吓到你了沒有?”
那小孩的臉鼓鼓的,努力裝成淡定的樣子,一板一眼地說:“将軍家的人才不會被吓到。”
“真棒,長大一定……你說什麽?!”司徒澈見他不哭,心都笑開了,聽清楚他說什麽才反應過來。
他沒聽錯吧,将軍家……京城裏的将軍家,就只有那麽一個啊……
顫顫巍巍地擡起頭,果然,小孩身旁的秦楓正皺着眉,看到他注視自己,猶豫了會,開口道:“好久不見……小澈……”
說完把臉別過一邊,臉頰微紅。
那這孩子就是秦楓的弟弟,國師命名的人之一,秦遇。
他笑眯眯地朝秦楓笑道:“秦楓哥哥,好久不見,秦楓哥哥還是這麽好看。”
自從上次教訓過秦楓,說“下次再來玩”只是口頭說說,他倒沒有陪熊孩子的嗜好,所以好像有四年沒見過秦楓了,他高了不少,原來的嬰兒肥也不見了,劍眉英挺,看出未來的大将風範,也不知道從他爹藤條焖豬肉之後,秦楓消停了些沒有。
故意誇了他一番,結果秦楓沒領情,粗着嗓子說:“什、什麽好看……少來這一招!”
“我沒有說錯啊,”他歪了歪頭,還吐了吐舌頭,“秦楓哥哥确實好看。”
誰知秦楓的臉更紅,支支吾吾了一陣,連脖子都粗了,司徒澈剛想湊過去一點,秦楓像是被驚吓到,一把将腰間的劍抽出來,直指着他,劍端在不斷發抖:“你,你不許再欺辱我!否則我……我不客氣了!”
诶,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看秦楓的智商基本要告別江湖圈子了。一上來還不是找他麻煩,早知道他就不那麽多廢話了。
“你要對哥哥做什麽!”他還沒想好怎麽整秦楓,清讓就跑出來,朝秦楓吼道。
秦楓旁邊的秦遇也站不住了,哼了一聲:“不許對我哥吼!”
“好啦好啦,是我錯,秦楓哥哥打架很厲害的。”司徒澈見勢不對,趕忙來做和事老,還被清讓瞪了一眼,又看看景昭,還是乖巧的模樣,于是湊過去清讓那邊,用所有人都聽到的聲音說,“秦楓哥哥可是號稱西街小霸王呢!”
果然秦楓一下子臉紅了個通透,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從哪聽到的!”
“大家都這麽說啦~”他笑笑,去勾搭那小孩,“你叫秦遇嗎?”
“嗯,我哥他,經常在家提到你……”秦遇見他誇了秦楓,十分開心,對他也親近起來。
秦楓“哇”地一聲捂住了秦遇的嘴,瞪了司徒澈幾眼,才說:“我、我們有要事,先告辭了!”
說完狼狽地逃跑了,只剩司徒澈一幫人,曼柳噗嗤一聲笑了,掩着唇說:“秦大少爺真是害羞啊……”
司徒澈也想笑,餘光瞥到景昭眼中有一絲落寞和孤單,他愣了愣,半晌才醒悟過來——景昭的母親秦氏,是秦青山的妹妹,這麽排起來,秦楓和秦遇,是他的表哥……
于是他在景昭面前蹲下來,摸着他的頭說:“對不起啊,小景昭。”
“大哥……怎麽了?”景昭微微一愣,又甜甜地笑起來。
他斂下了玩鬧,認真地看着他,慢慢地說:“對不起,沒有讓你跟秦楓、秦遇玩,但是回去之後我會跟爹爹說,讓你多去将軍府,這次是哥哥大意了,下次絕對會讓你和表哥們玩的,好不好?”
聽見“表哥”兩字,景昭的眼睛亮了亮,又似是想到了什麽,搖了搖頭,“不用了,能跟大哥一起玩耍我就很開心的,謝過大哥了。”
他還想說什麽,一邊是清讓拉着他,一邊景昭又拒絕着,無奈,他只好放棄,還是不由得多看了景昭兩眼。
景昭低垂着眼,臉上有和年齡不符的憂愁,發覺他在看自己,景昭擡起頭朝他一笑。
“走啦!看他幹什麽!”清讓拽着他的衣袖,費力地将他拉下來,捧着他的臉說道:“哥哥只能看着我!”
“哦哦。”無奈地應着,他的目光從景昭身上收回,繼續帶着清讓逛着。
夜深了,他們幾人也把廟會的節目玩了個遍,燈謎司徒澈自然不在話下,在天界那麽多年還贏不到獎品不是很丢人?他贏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讓曼柳拿着,清讓先挑了,不要的給了景昭,景昭倒沒說什麽,軟軟地跟他道了謝。
至于搖彩,就是給商販一些銅板,就可以搖轉大轉盤,指到上面哪個,就得那種獎品,在天界他就沒得過好的獎品,反正他運氣一向差,所以沒去玩。
在那看了會表演,景昭和清讓都困了,他就打算先送兩人回去,再折回來看祭祀,因為祭祀是要到日夜交換之時,是冬祭的壓軸節目。
沿路返回,他眼睛到處瞄,不知為什麽,就停在套圈游戲那裏了,他想了想,還是提了要求:“我要玩那個!”
時間還算早,其他人也是看他行事的,便答應了下來,司徒澈在攤主手上接過竹套圈,有點興奮。
在天界也有類似的活動,但是不允許用法力,他閉門造車,苦練套圈數十年,終有小成,(雖然還被扶桑鄙視過)現在,有了表現的機會了!
他弓起身,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屏住呼吸,眼睛緊緊注視着眼前的撥浪鼓、糖人和九連環,好,目标就是你了!他這副認真的模樣,看得扶桑背過身子去。
清讓和景昭也很緊張,躲在他背後偷看,氣也不敢喘,三個小孩都全神貫注地,度過了一刻鐘。
終于司徒澈手腕用力,指尖的敏銳度如同持劍時的靈活,他一手甩出三個竹套圈,套圈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同時華麗地翻騰,準确地落在撥浪鼓、糖人和九連環上,靜靜地躺在地上。
安靜了幾秒,司徒澈眼眨了眨,确認了都投中了,猛地躍起,歡樂地回過頭大聲說道:“睚眦睚眦,你快看!我也可……”以。
他唇邊的笑意僵住,意識到了自己說出了什麽,他僵硬地合起微張的嘴,倉促地轉過頭,眼神有些慌張,“那什麽,我套中了,你們兩個喜歡哪個就拿吧。”
清讓立刻拿了撥浪鼓和九連環,把糖人給了景昭,景昭說了聲“謝謝”,清讓沒理他,拉住了司徒澈的手,司徒澈一縮,反應過來又是一陣尴尬,重新伸手将清讓拉住:“走、走吧……”
“哥哥,睚眦是誰?”清讓問道。
“呃,是我的一個朋友……”司徒澈撓撓頭,煩躁地搪塞過去:“小孩子別多問!”
“哦!”清讓怕他又發飙,乖乖地沒問了。
寒風吹來,銳利得如刀刃一般,司徒澈半眯起眼,擡頭看天空的月光,今日的月光越發冷澈,可是他的心卻滾燙了起來,撲通撲通,血液充盈了滿個心髒。不是他多想,而是這次發自于身體本能的呼喊,說明了什麽不言而喻。
那就是,睚眦是他在天庭廟會的游戲高手,那個好夥伴!
下次回到天庭約睚眦出來一起玩游戲吧!……才怪。
他的眼神終是暗淡了下來。
睚眦和他,到底是什麽關系。為什麽和睚眦去廟會的記憶會被封印,那樣的話,在土地公那邊胡吃海喝,把土地公的香油錢全部吃光的同伴,也是睚眦嗎?
他和睚眦到底有什麽秘密,倒回八年前,在天界的時候,他絕對不會想到他和睚眦有這麽親密過,畢竟,他和睚眦不和不是一兩百年了,除了知道睚眦迷戀自己,他不曾想到,他和睚眦……
視野中出現了賣冰糖葫蘆的老漢,他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任憑清讓怎麽拉都不動,他指着那鮮紅的冰糖葫蘆:“給我一串。”
“好嘞!”那老漢取下一根,遞到他手裏,曼柳在一旁付錢,他盯着冰糖葫蘆,遠去的意識逐漸回歸。
睚眦,喜歡吃甜食的。尤其是冰糖葫蘆……
咬了咬牙,他努力地驅散了腦海中的想法,左右看看,大家都在看着自己,他暗嘆一聲,恨不得打自己一頓。拉住景昭的手,司徒澈把冰糖葫蘆拿給他,“山楂健胃,活血強心,多吃些好。”
景昭似乎很意外,眼睛亮了亮,輕聲說:“謝謝大哥。”
心不在焉地将兩個弟弟送回家,他不管清讓嚷着“哥哥一起睡”,又折了回去,把社帶上了。
知道有暗衛,他跟曼柳說了聲讓他們不用跟過來,曼柳思索了一下,同意了。于是,他就帶着扶桑和社重新踏上了冬祭的路上。
“小扶桑,景昭是很奇怪的孩子,搞不懂他在想什麽。”一路無話,司徒澈覺得不是他的風格,主動挑起話題來,“為什麽讓他去将軍府,他不去啊?”
扶桑想了想,搖了搖頭,倒是社開口了,他說:“或許,因為他是庶子吧?”
“庶子和嫡子有什麽區別,還不是一樣……”
“不一樣的,神君。”社搖搖頭,“雖說都是弟弟,可是神君對司徒清讓好一些吧,對司徒景昭就不那麽上心了,不要否認,的确是這樣的。”
司徒澈皺起眉,“否認什麽啊,在我心裏都一樣啊。”
“那麽我問神君一句,神君出門時是牽司徒清讓還是司徒景昭,神君買的東西給司徒清讓多還是給司徒景昭多,是司徒清讓先挑還是司徒景昭先挑?”社不跟他辯解,朝他笑道。
他躊躇了一陣,終是敗下陣來。
“連神君你也是這般,又怎能苛求人族能平等對待呢?”雪衣青年微微笑着,對他的低落并不意外。
“不是啊,我對清讓好,因為他……”司徒澈說不下去。
因為司徒清讓,跟睚眦很像。雖然說不出哪裏像,但是給他的感覺是相似的。
“殿下看天下人都跟睚眦殿下相仿呢。”
作者有話要說: = =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