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雙神搭檔

換洗了衣服後,司徒澈悠悠然地回到了自家的院子,遠遠地就看到三個小人兒蹲在他的房門前,不知道在幹什麽。

蹑手蹑腳地湊過去,偷聽到三個人在熱烈地讨論着。

司徒郁:“要不說是踢毽子掉下去的吧?”

司徒霁:“哥,難道你把景昭當毽子踢麽。”

司徒郁:“那,說我們在做誅神儀式的游戲?”

司徒霁:“澈哥知道會抽我們的吧?”

(誅神儀式游戲是暗之大陸流行的,類似于過家家的模拟生活游戲)

清讓在寫着,朝他們發火:“吵什麽,別吵着我寫!”

“哎,你真的要把全部寫出來啊?”司徒郁搖搖清讓,“澈哥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你也別較真啦!”

司徒霁也幫腔道:“就是,而且這件事是你有錯在先,被你哥哥知道他肯定要生氣的,你看他今天……”

“哥哥會生氣的,騙他的話。”清讓“啪啪”在他們倆腦門上打了一記,正經八百地說:“我絕對不會跟哥哥撒謊的,所以我要好好認錯……哥哥喜歡好孩子。”

司徒澈扒着門,感動得眼淚直流三千尺,使勁在一邊點頭。

對對,他就喜歡這麽乖巧的小清讓!

沖出去緊緊摟住清讓,順帶也給了郁霁兩兄弟一巴掌,他用力地蹭蹭清讓,“小清讓是好孩子!”

“哥哥,你什麽時候能改一改這偷聽的壞毛病啊。”清讓有些不好意思,故意板着臉,推了他兩把,臉紅紅的。

他才沒偷聽,只是耳力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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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讓瞄了他兩眼,伸出手摟住蹲在地上的司徒澈,輕輕說:“哥,是我的錯。”

他擡起頭,凝視着清讓的眼睛,清澈而明亮,他笑了笑,“嗯。”

“如果可以的話,哥哥只看我一個人就好了。”清讓靠在他肩上,低低地說。

司徒澈扶着他的肩,聽到他的話,心莫名有些慌。

雖然答應了歡樂三人組,但是還是沒能瞞過沈氏——因為景昭病了。

把歡樂三人組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沈氏對景昭的生活也關注起來,往慶園添了許多人,還親自照顧他的起居。司徒澈見他剛恢複不久的身子又是涼涼的,隔三岔五地往他房間跑,在景昭的掙紮之中把他擠上床,硬是要摟着他睡。

說來司徒景昭這孩子很是奇怪,開始被他揭穿了壞事,看到他就掉頭走,實在不行才軟軟地賣乖,晚上睡覺的時候又明裏暗裏地提示他不要再過來慶園了,可能是一起睡了幾天,實在覺得他暖,倒沒說什麽了,像個委屈的小媳婦似的,不情不願地被他摟着睡,反倒好像他占了便宜一樣。

其實抱着景昭睡确實很舒服,軟軟的,像個小枕頭。從天界開始他的睡眠質量算不上多好,要麽睡不着,要麽就是一直做夢,醒過來又想不起夢到了什麽,反正就是很煩。雖然他也不太喜歡和別人肢體接觸,不過作為義務,這活還算幹得開心,總之睡得不錯。

過着坐吃山空的惬意生活,指導着兩個弟弟練字和讀書,家裏也請了先生,入宮伴讀的事一直沒動靜,這就是他兩年的生活總結。

景昭和清讓蹭蹭地往上長……了一點。因為他也到了使勁拔高的年齡了,家裏的身高排行是他,清讓,景昭。

司徒澈照例跑出去玩,他現在也十二歲了,對于四歲開始滿京城跑的,沈氏只囑咐他幾句注意安全便讓他跑了,他也樂得,趁着清讓和景昭兩人在先生那頭念書,喊上碧如就走。

可是……

“哥哥,你要去哪裏?”還沒走到門口,帶着怨氣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回過頭,清讓正抱着手臂,不滿地看着他,“哥哥又想抛下我,一個人出門了?”

他忙往碧如身後躲,碧如也長大了,到了擺脫了學習女工的年齡,一聽他說出門就歡天喜地地過來找他,很不幸地碰上清讓,成為靶子了。

看到碧如,清讓更加不悅,“哥哥,你跟她去也不跟我去?”

“呃……小碧如是陪我去的嘛……”搞不懂為什麽,随着清讓長大,他越來越聽他的話,還給他解釋起來,又覺得總是這樣鹌鹑不好,閉嘴不言。

小手拽住他的衣袖,清讓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認真地說:“我也去。”說完不等他反應,手指從衣袖滑落,略微強硬地握住了他的手。

“哎?哎?你不是要上課麽?”司徒澈不太喜歡牽手,可是清讓非牽不可,就算發脾氣也要牽手,沒辦法只好順他的意,導致現在去哪都要手拉手,讓他吃不消啊。

八歲的清讓已經有了司徒澈當年專♂制的風範,皺起眉,“哥哥,先生說我學得很好,而且我把這兩天的功課做好了,就是想跟哥哥出去,所以哥哥必須跟我出去。”

所以你個頭啊!

心裏腹诽了清讓一番,看到那邊上下打量碧如的清讓,司徒澈還是狗腿地應了:“哦、哦……”

扶桑和社兩只時不時會結伴出去玩,沒了這對活寶,他也安寧了些,再看着死不撒手的清讓,暗自嘆了口氣。

到底招誰惹誰了嗷!

原本跟沈氏要了點零花錢,只是去外面溜達溜達,改善一下生活,畢竟無論在哪他的目标都是吃遍美食嘛,現在好了,清讓這厮長大了些性子越發與睚眦相像,本來他就害怕睚眦,如今更覺得清讓就是來折磨他的。

“小碧如,有什麽想買的嗎?”見碧如一聲不吭,司徒澈活絡一下氣氛,對她笑了笑。

“哥哥,你能不能好好講話?”清讓顯然是很不滿,拉住他的手,皺起眉說道:“這種語氣,只能對我用吧?”

他什麽時候說了!?

司徒澈想想就覺得很不對,有必要要從小端正一下清讓,不然出了第二個睚眦他找誰哭去!于是他搖了搖清讓的手,在清讓茫然的目光下輕聲說:“小清讓,哥哥我不會一直陪着你的,知道嗎?”

清讓扭過看他,“為什麽?”

“這個問題問得好……好個鬼啊!”還這麽理所當然地問為什麽,他才想問為什麽啊!司徒澈耐着性子解釋着,“吶,你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吧,所以……”

清讓打斷他,擡起頭,“那我跟哥哥的追求一樣不就好了麽?”

“……啊,不一樣的,我跟你的……”

他撓撓頭,覺得解釋太累了,清讓皺起眉,問道:“哥哥想要什麽?”

“香車美人,玉盤珍羞,天下寶藏,還有……”司徒澈垂下眸,笑着數着手指頭。

“那我以後努力得到這一切,送給哥哥,就不用和哥哥分開了。”清讓拉住他的袖子,仰着頭,認認真真地凝視着他的眼睛。

低垂的桃花眼微微睜開,眼神複雜地看着清讓,如同一汪漾開了的湖水上淺淺的波紋,澄澈明淨。他低低地說:“對不起,小清讓,我說謊了,我想……找一個人,所以我什麽都要不得。”

“那我陪你找便好。”清讓笑了笑,笑容無邪,“太好了,剛還擔心沒辦法給哥哥掙得那些……如果是找人的話,我在你身邊就好。”

司徒澈的心被輕輕地撞了一下。

被人置于心底最重要的位置,說不感動是假的。他看着清讓,一時竟說不出話。

如果睚眦,如果睚眦是他的話會說些什麽呢。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裏的,無論是讨伐紫玉,或是尋找睚眦,只要他不死,他必須去完成他的使命,所以即便是多喜歡這個家,他終有一天離家出走,大不了是以各種名義到五國去,總之他不會被困在這裏。

“哥,你想找的人,叫什麽名字?”清讓見他走神,輕扯他的衣袖。

“嗯?小孩子別問這麽多!”他見又是沒完沒了的追問,趕緊打住,左右一看,遠遠有奏樂、鞭炮之聲,循聲望去,原來是遇上喜日,他連忙轉移清讓的注意,指着前面的新郎官說道:“小清讓,快看,今天可是大喜日子。”

清讓踮着腳看了看,無奈個子太矮沒看出些什麽,司徒澈一把将他抱起來,“看到沒有——你好重!”

“哥哥,可是你讓我看的啊。”清讓的聲音透着無奈。

司徒澈往常在天界也有下人界巡視過,見過這成親的排場,不覺得稀奇,只是新郎官一襲紅袍和自己的衣服撞色了,心裏有些悶悶不樂,以前他還笑說過他的袍子像新娘子多一些……

眼前的景色開始模糊起來,腦袋發脹,司徒澈一見态勢不對,知道老朋友封印又來了,連忙停住不想,可是這次記憶卻發瘋似的鑽入他的腦海之中。

「喂,狻猊,你真重。」睚眦将他拉上馬,雙手環住他的腰,拉住缰繩,金色的眸子帶了幾分暖意。

「呵……睚眦,你這樣倒像人間強搶民女的山大王了。」緋色與玄色的袍子交纏在一起,他微仰着頭,将耳邊的碎發撩到後面,把臉貼在睚眦的胸前,「睚眦,你知不知道,你哥我這衣服,很像喜嫁時新娘的衣裳啊?」

睚眦微皺起眉,瞥了一眼那雙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別開臉,「沒個正行。」

他半眯起眼睛,凝視着面若冰霜的睚眦,狡黠地笑了笑,什麽話都沒說,假裝沒有聽見他狂亂的心跳。

斜陽遠山,不及那一刻的睚眦眼中的溫柔壯闊。從桃花初綻到暮雪白頭,思念聚沙成塔。

睚眦,我……

“大少爺!大少爺你還好吧?”碧如扶着他,見他臉色如雪,沒有一絲血色,神色昏沉,不由得推了他幾把。

難受地強睜開眼睛,入眼的是慌亂的碧如,他閉上眼睛休息了幾秒,然後掙開碧如,痞痞一笑,“小碧如還是這麽可愛啊。”

“大少爺你又欺負奴婢了!”碧如又氣又惱。

司徒澈正要調笑她,餘光瞥見前方酒樓的雅座坐着兩個有些眼熟的人,一黑一白,讓人不得不注意到。

定眼一看,原來還真是認識的人。一身玄衣卻難掩仙氣的離暗溫文爾雅地笑着,坐在他對面的是一襲雪衣的國師尚天鶴,不知在密談什麽。不過,看來剛才的頭疼說不定是因為他們兩個的錯,可能是兩人的魔氣太盛,封印的神力減退了。

真可怕啊,盡是和睚眦亂七八糟的記憶。

他皺着眉看着那邊的黑白雙煞,屏氣凝息,将自身的神力和存在感降到最低,偷偷地往酒樓挪動,豎起耳朵,做好了蹲牆角的準備。

“……陽曜神君那邊的監視……他并無提防,一切就緒,只等他進入棋局。”尚天鶴冷淡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聽起來像是在跟離暗彙報工作。

“很好,辛苦了……陽曜是個很固執的神啊。”離暗的聲音柔軟,讓人如沐春風的溫柔,他笑了笑,“不過,不要讓他知道我們要得到狻猊之心的原因,靈石的存在也需要保密。”

只聽尚天鶴應道:“是,離暗大人。”

司徒澈見離暗站起來欲走,連忙回到人群中去,眼前閃過一片白色的衣角,來不及細看,已經消失在街道的盡頭,他眨了眨眼,那身形跟社相似。他皺起眉,一邊走一邊尋思着他們剛才說的話。

果然離暗沒有騙他,真的有他的人在自己身邊,而自己還沒發現。狻猊的心髒對于魔族的誘惑之大,在定雲天他就知道,因為不僅是魔族,連神族也放心不下,一心要捉他的痛腳,讓他把心髒交出來。

雖然如此,但是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髒到底哪裏值錢了?總不會是像凡人寫的什麽《西游記》上面寫的,他的心髒也能長生不老?是就早說啊,他先把心尖尖給切下來炒個苦瓜什麽的,味道棒棒的!

可是他心髒只有一個,能分得每人一口都算心胸遼闊了……

他認真思索了一會,決定放棄考慮關于他心髒的問題,然後就是靈石。果然魔族是知道靈石的,話說靈石到底是什麽啊?

“哥哥,你看到了?”清讓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把他吓了一大跳。

司徒澈立刻舉手發誓:“我、我看到了什麽,我什麽都沒看到,真的!”

自從偷聽完之後他就草木皆兵,見清讓這麽說,他只差跪下來求饒,說他真的沒看到饒了他吧之類的話,心裏在咆哮着“清讓不會就是離暗派來的人吧!!!”

這麽想來,的确有可能,因為在睚眦來的同時,就是八年前,離暗也說他的人會來到他身邊,那麽說和清讓同歲的人都有可能是離暗那邊的。

“哥哥沒有看到啊……”清讓有些失落,“還想問哥哥他們在做什麽呢,明明是哥哥讓我看的,自己又不看……”

司徒澈愣了很久,才接上去:“你,你說什麽?”

“你讓我看的那個啊,穿紅袍騎馬的男人……”

剛才清讓都是在看人家成親的場面嗎!

司徒澈為自己那瞬間的懷疑感到羞愧,忙說:“我知道我知道,他在成親。”

“成親……”清讓想了想,扁着嘴說:“是什麽?”

哎!司徒澈有點想咆哮,他恨不得跑回去跟沈氏大哭一頓,為什麽這些原本問爹娘的問題會想到要問他!難不成他下來人界就是為了伺候這一個兩個的熊孩子麻煩精的嗎?

“呃,成親嘛……”看着那水靈靈的大眼睛,司徒澈無奈地搖搖頭,絞盡腦汁,別別扭扭地解釋道:“就是一種儀式,和心儀的女人結為夫妻。”

“那沒什麽嘛,無聊。”清讓撇撇嘴,相當不屑的樣子。

看着這小樣,司徒澈笑了出來,勾住清讓的脖子,一邊走一邊說:“小清讓,你這麽說就不對了,等你遇到那個人,你會想一世相守的……”

“相守一生麽……先生說意思是一輩子在一起,”聽到清讓的解釋,司徒澈有些擔心地裝作四處看風景,果然,清讓眉眼彎彎,拉着他的袖子:“哥哥,我以後要跟你成親。”

他……壓力有點大。

逃回家之後,司徒澈幾天不敢見清讓,生怕他走到什麽歪路上去,他懂的他懂的,這些事不在小時候遏制住的話,第二個睚眦又要來了。

“殿下似乎很害怕司徒清讓。”扶桑見他蹲在門邊偷看清讓在不在,忽然說話。

“小扶桑!你要吓死我嗎!”司徒澈被一吓,差點喊出來,他拍拍心口,“我當然怕他,性子也像,對我也像……睚眦。”

扶桑沒多大的反應,“殿下,扶桑說過了,你看世間每個人都是在看睚眦,你是魔怔了。”

“才沒有。”司徒澈靠在門上,“小扶桑,你知道嗎,我出門時,又想起了和睚眦的事情。”

扶桑似是驚異,問道:“是什麽事?”

“大概是在人界吧,當時魔族還未占領人界,我跟他……似乎很親密。”司徒澈斟酌一番,苦笑着,“真糟啊,定雲天最出名的雙神暧昧不清,這天下要完蛋了。”

在他身旁坐下,扶桑輕嘆,“殿下,你別把自己看得這麽重要好不。”

“啊啊好煩惱啊,小扶桑。”

看着抱着膝蓋,不停地往外冒黑暗氣息的司徒澈,扶桑跪坐在他身旁,輕輕地撫摸着他的頭,“殿下,扶桑一直在看着。”

從梨白到紅葉,聽着睚眦殿下說他想和你相守到白頭,滄海桑田,碧落黃泉,生生世世地守護着你,守護你,是他的天命。

睚眦殿下,英勇善戰,所向披靡,冷酷得連魔族也為之心驚膽寒,但與你博弈,他毫無勝算。因為偏偏可對你,他不敢心存僥幸。

定雲天最冷清的神明,摧毀了天下最鋒利的刀。

可是殿下,你都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扶桑已經開始蓄力準備第一輪打臉啪啪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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