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茶一端着茶杯,啜了口,而後手指勾着杯耳,杯底便輕輕放到一手心上。眼眸看着坐在玻璃桌前的兩人,眉眼直跳。
就在他們醒來沒多久,就有人敲門,子年開門,從門外便走進來兩人,一個叫休裏的少年,一個叫紅名的男子。白生問他們過來的原因,一人說下雨天天氣濕潤,一人說下雨天聚聚散濕氣。茶一說都是胡扯的混賬!子年便笑說你羨慕別人的理由,白生也笑,氣氛樂融融。
白生給兩人沏了兩杯茶,放到桌上後,便坐回到沙發上,雙手環胸,半睜着眼看着眼前的兩人。子年側着頭,一手撐着,雙腿交疊一起,晃了晃,許久才說:“二位,下雨天不是理由。”
男子笑,一手臂搭在桌邊,手指輕輕地敲了幾下,眼眸看了在場幾人一眼後,緩緩說:“是啊,下雨天确實不是理由。本來今天有休裏出臺演唱的一場節目,不過就被雨天給推遲了一個星期,這樣反而空閑了下來,就找上你們,一起玩樂一下。”
茶一聽到出臺演唱眉眼算是彎了彎,但後又聽到推遲一個星期那眉眼彎得那叫一個垮字,握着杯底的手也攥緊了幾分,心中多了分失落。白生子年兩人看着茶一神情的變化,心裏還是有些不好過。你說嘛,你喜歡別人,可別人的偏偏喜歡另一個人,能好受嗎?特別對象就在眼前,他們的存在都是陪襯的了。
少年嬉笑了聲,目光一片的澄澈清明,“你們這是不歡迎我們嗎?要真這樣,我們就回去好了,免得你們唧唧歪歪,吵死了。”
白生笑;“哪裏!哈哈,有兩位名人來訪,是我們的榮幸,哪有不歡迎的道理?你們坐就是了。”說着,伸腳越過茶一,踢了踢子年的腳,“去,給他們弄些節目,也就你是個學藝的人,可別失禮。”
子年眨巴着嘴,一臉不情願,撇臉,沒聽見。
而茶一倒是轉臉看他,露出一臉的探究,“哇,子娘兄還是個學藝的才子不成?你們還真不知,在我們那裏學藝的人都是很吃香的,你給哥弄幾手來看看,要是不錯,哥肯定要促銷你,哈哈!”
茶一的話,讓不情願的子年頓生我甘願的表情,白生看着,眉跳的說了句沒出息的話,子年不介意,揚唇那笑叫笑得明媚若春,春風得意。他站起了身,還特意的甩了一下鬓間的發,笑着走到門邊,開門,叫住一個工作人員,吩咐了幾聲後便倚靠在一邊牆壁上,等了片刻,門外走進來三四個人,人人手中都拿着工具,茶一睜大眼,确定那是畫具之後,便知道子年要畫畫了。
待工作人員布置好畫具後,子年走到畫架前,坐在木凳上,他靜思了片刻,拿起了架在一邊的畫筆,在距畫紙兩厘米處頓了下來。茶一他們紛紛看着子年,看着他的手,與畫紙。房間陷入了平靜,大家只聽到彼此的呼吸。
茶一看着子年的側臉,柔和的線條,在這一刻,因拿着畫筆而變得剛硬起來,他那份專注,就像昨晚為自己擦發那樣,似乎沒有什麽能打破他的專注,與炯炯的目光。
子年頓住的動作随着下一刻而生動了起來,他拿着筆,在泛黃古舊的畫紙上慢慢拉出幾條看似沒有規律的線條,深淺不一,在燈光的照射下,還有了明暗的交疊。他在畫紙的上端,停停滞滞的畫出線條,碎短的,淩亂的,而線條下方,是模糊不清的像是一個人的側臉,只有一半的五官,暴露在空氣中,另一半則埋在畫紙上,成為了一種莫名的遮擋。而接下去的筆鋒,一連貫的拉伸到畫紙的下端,在最後的一條線的末端,稍頓,便有了一個細的點。之後,子年換了另一支畫筆,畫筆較為粗,筆芯是炭的漆黑,他握着筆杆,挑地方的加深了線條的粗深和明暗,慢慢地,那褥單顯現了出來,皺痕被處理得清晰幹淨,而後子年又換了另一支筆,筆端微細,顏色較淺,他拿着筆,耐性的開始重新布置畫紙上的線條,緩慢地,卻專注。
茶一看着子年與那逐漸成型的畫紙,神思也變得平靜溫和。一旁的白生卻因為那慢慢完工的畫紙而微微蹙眉,他知道畫裏的人是誰,他知道畫裏融合了子年一份怎樣的心思,混亂的,帶着期待,慌亂的,帶着迷失,一份份感情随着線條的粗細深淺明暗而逐漸呈現出來,終是,在白生的眼裏,盛出了瑩光,千百般流轉,卻成了一種失意,倘若真要輸,他們又豈止輸下所有,更大的是輸掉一整個時空的一份愛戀,對一個人啊!
而男子和少年則認真的看着子年作畫,情緒平平淡淡,也沒有什麽大的起伏。只是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男子的唇,勾得恰好,好到充滿了嘲諷的意味,他的眼,看着畫紙,彎得剛好,卻又是另一種的深意。
時間過了一個小時,之後是兩個小時,就在快要第三個小時的時候,子年的畫,終是完成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致的看去,只見畫紙上是一個少年的側身,少年躺在床上,背脊微曲,露出了赤着的上身,兩手錯亂的在胸前擺放,而下半身則蓋上了白色的褥單,褥單畫得淩亂,畫中少年的睡相也随着褥單的淩亂而真實起來。漆黑的發,散亂在枕頭上,一絲絲一縷縷,畫得細致而充滿柔軟感,少年的側臉,白皙中泛着紅暈,閉合的眼,是睫毛顫動的疏影,錯錯落落,卻完好了一個少年的美麗與芳華。
畫中少年,你沉睡着,在漆黑的夜裏,安靜而又美麗,然而在這樣的時刻裏,總有人觑觎着你。你閉上的眼睛,看不到漆黑角落裏,巫師向你下的咒語,黑色的魔法,是一群追逐在青春年華路上的少年,他們的目光,從此專注着,卻也是你慢慢失去感知的開始。
茶一看着畫,畫裏是另一個自己,他的沉睡,他的安靜,都跳躍在一張泛舊古老的紙張上,心中,跳動着。茶一擡眸,視線對上子年的目光,兩人的眼裏,是一整個世紀的颠覆,甚至連白生,也無法打破。
男子走到畫的一邊,抿嘴笑了笑,而後看了茶一一眼,“這畫真美,畫中的人更是美得不可言語了。”
子年轉眸,看向畫,笑得明媚,“過獎了,因為真人美,畫才能這般美,要是你要贊美,就贊美真人才好。”
少年沒說話,只是安靜的看着畫,卻在無意識間,手指沿着線條臨摹了少年整個身體,神色變得有些迷惘。男子在一旁看着少年的動作,心裏有了些慌亂,他是怕少年是迷上畫的人嗎?這樣的情節,我們誰也猜不清了。
茶一走到子年的身前,一手搭在他的肩上,揚起笑;“子娘兄,你還真看得起我,居然拿哥當模特了?我還真不知自己會有這樣的氣質,你真厲害,拿起筆就能畫出絕世之作,佩服之。”說着,擺出一臉敬佩不得的樣子。
白生也了過來,側臉問子年:“畫有名字了嗎?”
此問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又一致的看向子年。子年伸手搓搓臉後,笑得陽光燦爛,而後側身,伸指指向畫的左下角。大家随着他的指看去,只見畫的左下角寫着四個蒼勁有力的字:純銀之色。
茶一看到那四個字,臉色有些微的僵硬生澀,轉眸看了子年一眼,也只是一眼,轉身便走到沙發邊,失力的一倒,整個人跌在沙發上,還晃了晃。幾人看到那四個字,表情各異,一時間,房間又歸于寂靜。
白生瞟了子年一眼,而後也坐回到沙發上,垂頭,銀色的發也随之滑落,茶一有些心煩的抓起白生的一簇發絲,說:“你的發,怎能是銀色的?”
白生擡眸,淡笑:“天生的,也許是上帝垂憐我吧。”
“去死!”茶一伸腳踹了白生一腳,而後收回腳,睜着眼看着天花板,愣愣出神。
這時,男子笑聲而出,伸指指着那些字,柔柔細細的說:“好一幅《純銀之色》,妙極了。”
少年回眸,清泠的眼瞳映着茶一出神的樣子,終是勾唇,一笑,笑得不似人間所有,笑得張揚狂傲。
作者有話要說: O(∩_∩)O哈!